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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村子,位于晋阳东郊的一座深山中,来到村口,举目望去,尽是断垣残壁,村子透着一股森森阴气,即便此刻还只是傍晚,可整个村子却寂静得吓人,来到此处的几人连自己的呼吸心跳都清晰可闻。
“这就是你说的鬼村?”黎慕江打量四周,见有些房顶都已爬上了藤蔓。
苟富贵点点头:“是这里没错,自从闹鬼之后,人都已经跑光了。”
“你确定么?”黎慕江反问道,随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胭脂味。”
“胭脂味?”苟富贵用力嗅了几下,却什么也闻不出来,只得作罢。他打趣道:“听说出来害人的都是女鬼,女鬼搽胭脂,倒也合情合理。”
“女人搽胭脂,才更加合情合理。”黎慕江一指四处猛嗅的白狼阿布:“阿布警觉起来了,这里一定有人。”史力一牵阿布:“我去看看。”黎慕江点了点头,白狼阿布便如一支箭般窜了出去。
黎慕江、苟富贵二人则找了一间破损不算太严重的房屋暂作休息。黎慕江盘膝静坐,苟富贵便凑上来搭话:“黎姑娘,你和史兄都来自荒狼八氏族罢?”黎慕江一怔,随后点点头。
“家学渊博,怪不得你们俩的武功体系完善,招招都那么实用。”苟富贵有些羡慕的说道。
黎慕江扫了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你的武功有些……”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苟富贵却毫不在意的接过话茬:“有些乱七八糟、华而不实是吧?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没有师父教我武功,所以这些零七碎八的功夫都是我的朋友们教我的。”
“朋友教你的?倒是挺有意思,这是为什么?”黎慕江问道。苟富贵摆摆手:“我只是看见你和史兄的武功,有些羡慕,随口一说而已……至于关于我的武功来历,都是些陈皮烂谷子的旧事儿啦,说起来又臭又长,不提也罢。”黎慕江会意的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她说道:“你若不嫌弃,此间事了,我可以请阿力教你一套刀法。”
“什么?”苟富贵一惊。黎慕江说道:“我的鞭法和刀法不允许外传,可阿力的刀法大部分传自军中,没有这些讲究,倒是可以教给你。”
“这是……为何?”苟富贵心下有些惴惴,生怕黎慕江有什么附加条件。
“因为你说了,我们是朋友。”黎慕江自然的说道:“和你一样,我也喜欢交朋友,而且对朋友从不小气。”苟富贵心下有些触动,可随后黎慕江便朝他冷冷一瞥:“不过你再敢说什么‘心情愉悦’之类的话,即便是朋友,我也会把你的嘴给缝上。”她抬起自己的手,好像手痒一般搓了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缝过别人的嘴了……”苟富贵立即吓得激灵灵打个寒颤,想不到自己当时的自言自语竟被人家听见了,他连忙作揖道歉:“大姐头,这可全是误会啊,不敢了不敢了……”黎慕江还想再恐吓他几句,门口却传来了响声。
“我们回来了。”史力牵着阿布走了进来,随后丢来一个小瓶子。黎慕江接住瓶子,不用凑近,便有一阵胭脂味传来,她问道:“怎么回事?”史力又从怀中摸出七八个同样的瓶子:“好几个路口都有。”黎慕江一听,顿时了然——路口处放上味道厚重的胭脂瓶,阿布自然就很难闻到别的味道,只能无功而返了。
“看来果然有人在捣鬼。”黎慕江点点头,随后对史力道:“辛苦了,先休息吧,到了晚上再作打算。”史力在苟富贵身边坐下,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苟富贵,奇道:“你很冷?”苟富贵身子依旧有些发抖,却还是强装镇定苦笑道:“呵呵,我怕鬼。”怕鬼?
怕鬼还敢来这里?史力心中起疑,这时黎慕江的声音传来:“他怕我。”史力会意的点点头,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正常。”天色渐渐暗了。
山下几里外的一个村子,一个背着书箱的读书人正从村口经过,见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农妇,便走上前问话。
“这位相公,你说你要去山上?”一个妇人吃惊道。书生点点头:“是啊,大娘,天色还没全黑,还能再走几里路呢。”
“诶!那可去不得哟,”另外一个妇人赶紧摆手:“你是外地人你不知道,那山上闹鬼哩。”
“闹鬼?真是笑话。”书生哑然失笑——若是这种话他都相信,圣贤书可白读了。
“哎!你这相公怎么不听劝?前年的时候大娘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那村子里有个女鬼,披头散发,吓人得很!”一位妇人绘声绘色的比划起来。
另一个妇人接口:“是啊是啊,我也见到过,那可了不得哟!吓得我魂儿都要出窍了,回家三天没缓过来呢……”
“荒村?”书生注意到了这一点,追问道:“村子里……可有小孩?”
“是女鬼,没有娃娃鬼。”一个妇人纠正道。
“呃……我的意思是,那村子里没有小孩子吧?”书生见妇人会错意,连忙解释。
“小孩子?”妇人好像看白痴一般望着书生:“自从闹鬼以后,连大人都跑干净了,何况小娃娃?”书生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几位大娘,在下告辞。”随后他便背着书箱朝荒村方向小跑而去。
树下的几个妇人一愣,随后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一个说这相公肯定要撞鬼;另一个说若见到厉鬼,书生就算不死,也要发疯;旁边坐着的妇人便又反驳道,敢这么兴冲冲的往鬼村去,还胡言乱语的,说不定本来就是个疯子呢……
“呼!总算赶到了。”书生擦擦额头的汗,借着微弱的暮光打量这个荒村,虽荒废日久,却也难得的寂静,他满意的点点头,寻了一间略微干净的屋子。
一进屋,书生便取下了背上书箱,自言自语道:“书箱老兄,今天没碰上下雨,也没遇见小孩子,还寻到个这么清幽的地方,真是你我二人之幸也……”说话间,他已取出一本《论语》和一盏小油灯,盘膝而坐后,便在灯下读起书来。
夜色很快降临,漆黑寂寥的荒村中,他响亮的读书声格外刺耳。
“哗啦……”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簌簌的响声,夜色中,树木正在微微颤动。
有东西在靠近。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嘶,真冷啊。”书生本来正津津有味的读着书,可突然一阵阴风吹来,他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吱呀——”书生扭头,发现拴好的房门竟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他拢了拢自己单薄的衣衫,朝手心哈了一口热气。
果然是荒村,连门栓都坏了……书生心中暗叹,随后提起自己的书箱朝门口走去,想用书箱暂时抵住门。
“呼——”一道轻风吹入了书生后颈,书生不以为意,便走向门口边道:“好大的风,冷死……”话说到一半,他猛的住口——自己背朝屋内,哪里来的风?
就在这时,
“嗤”的一声,桌上油灯的火光猛的一蹿,随后便熄灭了。书生猛的转过头去。
身后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他心中暗道一声奇怪,随后摇摇头,将门给抵好后,摸黑走了回来。
书生似乎对房间内诡异的事并不如何上心,他在桌上摸索着油灯,想添一些灯油。
手探到记忆中放油灯的位置,书生伸手一握。随后他捏到了一双冰冷彻骨的手。
“啊!”书生一惊,蹿将起来。身后的板凳被碰倒,
“啪”的一声巨响砸在地下,在安静的房间中犹如打雷一般,书生心中剧震。
“是谁!”书生失声道,可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声音也没有。是人么?
人的手哪里有这么凉?那冰冷滑腻的感觉,倒像是一条蛇,可蛇又怎么可能有手?
是僵尸、厉鬼、还是……
“这世上哪里来的鬼?”书生心中自嘲一声,随后便晃亮了怀中的火折子。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他环顾一圈——房间内一切都井然有序,书箱抵住大门,板凳倒在地下,油灯也老老实实放在原处。
我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书生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苦读圣贤书多年,却连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是该打。言念于此,他竟真的在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随后他扶起了板凳。
刚一坐好,后颈却痒了起来,他伸手一挠,却抓到了一团湿滑冰冷的东西。
好像是一团头发。
“咕咕咕……”奇怪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就像溺水时气泡冒出的声音。书生抬头,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房梁上倒挂着一个红衣女人,女人脸上的皮肉支离破碎的吊着,一双只剩眼白的眸子正有两行血泪滑落,最诡异的是她的嘴,似乎整个嘴唇都已消失了,牙龈与白森森的牙齿裸露在外,仿佛正在笑。
察觉到书生看向自己,她
“笑”得更灿烂了,随后,她的喉咙深处又发出一阵响声:“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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