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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舟崖底一个来回,见国山就戒了严,墨鳞卫无处不在,更有源源不断的金丝麻绳送上山。
金丝麻绳,顾名思义就是用金丝混着麻绳编制而成,极为坚固。
这般大动作怎能不让密切监视着这里的晏永思知道。
回了相府,将一切如实汇报之后,刘文中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之前的蔡咏死亡案,田德寿、花兮雅舍东家陆晋死亡案。刘文中都将自己隐藏得极好,所有线索都恰到好处的斩断,从而导致现在就算有白武和蔡咏的绝笔,安帝也没直接的证据判了他的罪。
刘文中辅国多年,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坐在龙椅上那位也不是傻子。安帝之所以留他到现在,无非只有两个原因,就是刚刚说的没有直接证据,二便是刘文中在朝野三十余年积累下的人脉。
庆阳建国三十余载,刘文中作为宰辅便有三十余载。历经十余次春闱秋闱。不管是春闱的文官,还是秋闱的武将,他刘文中的门生遍布朝野。
所以才有了那句话,叫做刘文中一出事,庆阳皇宫必要出乱子。
安帝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能直接掐住刘文中命脉的机会。
那就是下一次的春闱。
还有十二日。
刘文中一手策划这商礼院下毒案,其实大致目的同余亦和云星河所想无二。利用民心,推倒余亦,杀人诛心,推翻商礼院和统查府,将都城重新洗牌。借用下毒,吸引注意,暗渡陈仓,把温柔香的线路重新搭建。
现在第二个目的已经达成了,商礼院下毒案很好的吸引了都城所有官员百姓的注意力,借此机会,在严景山的操作下,温柔香线路已然无比稳固。
但是余亦未死的消息,让刘文中乱了阵脚。因为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而那见国山悬崖底现在发生了什么,刘文中一无所知。
不知道于康死了没有。
若是没死,不知道于康有没有将一切告诉余亦。
准确消息,庆阳各州本次春闱皆有博才多学之人。各州科举也被称为庆阳建国以来最高质量的一次。
刘文中深切知晓,春闱结束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不然春闱一过,朝中官员清洗,安帝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怕是在劫难逃了。
晏永思静静站在一旁,刘文中将目光落在霎落剑之上。
这柄剑,是刘文中费劲千辛万苦才寻来的。是晏永思十六岁的生辰礼物,如今也伴了他整整十年了。
往事历历在目,刘文中还记得十年前的自己。靠着温柔香的生意,可谓是如日中天。也正是因为温柔香的生意,被刺杀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那时候的晏永思,不过是个身高都要比寻常十六岁少儿郎矮上许多的小个子。
那时候他才开始练武五年,知晓了刘文中被人刺杀,每日就在他屋外的台阶上坐着,手里抱着一把他在相府做了一年马夫,用月钱买的长剑。
武器铺子的老板见他是个小孩儿,也动了歪心思,卖给他一把坏剑。拦下几次刺杀,剑就弯了也钝了。
那时候的晏永思不敢和刘文中说,便找老孔要了磨石,学了磨剑。每日天亮以后,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在柴房磨剑。不过半年,剑在剑鞘里,走一步就要发出声响。这时候刘文中才知道那剑已经被磨的所有两指宽了。
刘文中知晓这世上有把名剑,唤‘霎落’,杀人霎那间,落血不留痕。传闻霎落剑剑身极寒,杀人不沾鲜血,像极了平时日冷得像块石头似的的晏永思。看着晏永思的生辰要到了,刘文中在鬼市发了悬赏令,将赏钱直接推到了千两黄金,三个月后在晏永思生辰的前一日,寻到了这把剑,赠予了他。
至此霎落剑不再离开晏永思半步。
直到后来,摘星楼中人介入都城温柔香线路,刘文中这才从他们嘴里听到了霎落剑的消息。
那日江湖内有不下三百位高手齐入未州溪桐山,最后只有一断了手脚的人背着剑趴下了山。据说溪桐山的山泉最为清甜,也因此战,血泉流了整整五日。
这么多年了,晏永思隐藏在相府,在无一人知晓他存在的时候,为自己处理了不少人,都是改名换姓不露痕迹。唯有着霎落剑,成了破绽。霎落剑之前的主子隐居山林多年,江湖上知道这把剑的人不多。
而那日去四海定安居试探叶行舟的身手,霎落剑被叶行舟认出,如今于康若是没死……
刘文中眉头紧皱,不敢再往下想。
杯中热茶都不再有热气升腾,刘文中思虑良久,才开口道:“永思,你先出城去。寻个地方住下。”
晏永思顿时慌了神,他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力,刘文中想要赶走自己。不知所措之下,晏永思屈膝,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记重重地叩首:“大人,永思深知自己办事不力,但永思对大人之心天地可鉴,还望大人留下永思!”
刘文中那总是思虑深沉的脸,流露出些许心疼。眼前这孩子吃苦吃惯了,所以他在相府永远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因为他觉得这辈子能吃饱饭穿暖衣,已是奢求。
他话少,像是个哑巴,在他问老孔要磨石之前,老孔都觉得他是个哑巴。
刘文中缓缓起身,上前扶起晏永思,温柔道;“永思,你可知你为何叫‘永思’吗?”
晏永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刘文中像是老父亲一般会心一笑:“你这辈子,不论是学武入了江湖,是学文入了朝野,还是学商成了商贾,你都不能停止思考。永,意为健康长寿,家运永远。思,意为怀念,想念。”
“你说你姓晏,那你便叫晏永思,但你若想姓刘,那你便能叫刘永思!”
晏永思眉头轻皱,眼中噙满泪水,颤着声轻唤了一句:“大人…”
刘文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意已决:“出去后护好自己,若见到都城燃气青色烟火,你便回家来。”
泪水夺眶而出,晏永思薄唇微张,许久了才说出一句:“回…家…”
刘文中抹去他的泪:“对,回家!”
…………
当夜,晏永思走了,住进相府后,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出府。他不笨,心里知道这一别,很有可能是遥遥无期。
…………
夜声人静,没了晏永思的相府,刘文中一下子很不习惯,就算他沉默寡言,还是不习惯。刘文中无心在眼前书籍之上,唤来了老孔。
“可知郑牛均在何处?”
老孔摇了摇头,继而道:“不知,但…能查。”
刘文中直截了当:“多久?”
“半日。”
刘文中算了算时间,点了头:“寻到他,做了。”
老孔没问原因,抱拳应下。刘文中心中还是不安,继续道:“大理寺地牢那个,也想办法做了。”
“是。”
…………
三省殿,李公公持着奏折入殿,在堂中屈身低头道:“陛下,金丝麻绳已在筹备,不出一日便可备齐,消息传回,临王殿下和临王妃还有于大人,都活着。”
安帝闻言停下手中软毫,暗自松了口气道:“加紧些速度,崖底艰苦,朕心里也堵得慌。”
李公公一顿,犹豫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道讲不当讲。”
安帝‘啧’了一声:“你何时也这般小家子气了?”
安帝说罢,便继续执笔书写。李公公作揖道:“陛下,据底下校尉来报,临王殿下在崖底……还蛮快乐的…”
一颤,纸上那字便毁了。安帝却毫不在意,抬头震惊地看着李公公。
…………
白日里,叶行舟送来了吃食和药材。余亦给白江宜熬了药,喝完后睡了一下午风寒也好得差不多了。除此外那些外伤药就全用在了于康身上,三个血洞,虽然止住了血,但崖底蚊虫多,容易感染。再不上药怕还是有危险。
入了夜,天上星星很多。
睡醒后的白江宜又大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才慢慢走到余亦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那漫天繁星,犹为迷人。
“明天是个好天气呢。”白江宜温柔一笑。
余亦跟着点了点头:“不知明日能否上去了。”
“未见到陛下,心里还是不安。”
白江宜收回仰望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问道:“那你自己能上去吗?”
余亦看看了自己肩膀上的伤,犹豫了一会才点头道:“可以的。”
白江宜扬起眉头:“那你上去啊!”
余亦一愣,看着自己娘子的眼神有些佩服。白江宜憨笑:“我没事儿,你去去就回。”
余亦知道这是白江宜在逗自己,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余亦笑了,又顺势将其搂进了怀里。白江宜靠在他胸口,抬眸看到了肩膀上的伤口。里面缠着纱布,伤口还有些泛出红血,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白江宜这一刻心疼了。
这边肩膀两次重伤都是为了自己,一次是在狼狮寨,一次在见国山。
白江宜轻嘟嘴,脸色满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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