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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胖胖的人南宫灵曾见过他坐轿前来蒋宅,初时以为只是蒋宅中的亲戚,后见到他和另一男一女一起替余世雄送行,才知这个胖子也是天衣盟中人,而且职份还不低,至少比唐文唐风高出许多,那一男一女中的那个女的,若是猜测不错,大约便是朱文羽信中所提到,沙漠又来信转告他的五毒教教主“飘渺仙姝”何红花,那么这个胖子至少也是和何红花同一级的人物,武功绝不会低,却并不知这即是天衣盟的副盟主,“绝刀”冯恨元!
南宫灵见冯恨元追出墙外,也忙一个跃起,尾随而去,待得冯恨元追上唐风二人,喝住唐风,南宫灵不知就里,躲在后边不远处偷看。哪知冯恨元两招之间便伤了唐文唐风二人,不过片刻工夫,根本不及相救,连忙冲过来,却见冯恨元正要朝唐风走过去,救人要紧,无奈之下只能背后偷袭。不过南宫灵毕竟出身南宫世家,南宫三子的名声要紧,虽事急之间背后动手,却也要出声进招,以示光明磊落,否则的话凭他以入一流境界的武功,有意偷袭之下哪能容得冯恨元躲开?
“阁下何人?”冯恨元的声音很冷,对于躲在身后的人,他一向都绝不喜欢,哪怕南宫灵方才出手之时出声喝斥,让自己来得及反应而未受伤。
“南宫灵。前辈姓冯?天衣盟副盟主?”南宫灵本就不是爱多话的人,只是轻轻吐出几个字。
“木头!”唐韵欣喜地叫道。在夜幕之下,又下着大雨,唐风唐韵相隔稍远,便没法看清南宫灵的脸,此时唐韵听到来人居然是南宫灵,不禁大喜过望。
“唐姑娘,唐风兄弟。”南宫灵冲着唐韵唐风点点头。唐风也认出了曾到了唐门参加过唐门新年会武大会的南宫灵,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南宫世家?”冯恨元眼睛眯了眯。
“不错。”
“南宫智是你什么人?”
“家叔。”
“连南宫智也不敢如此跟我说话,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冯恨元嘿声道。
“晚辈的胆子冯前辈就不用操心了,我只是来救人的,还望前辈刀下留情。”南宫灵应声道。
“呵呵,好,好,敢在冯某的刀下救人,冯某倒想看看,南宫世家又出了什么样的人才。”冯恨元也不去分辩自己最后已无伤人之心,嘿笑道。
“唐风,你带唐文和唐姑娘先走,我来陪冯前辈过招。”南宫灵半晌不语,突出声道。
“我唐门的事用不着你南宫世家来插手。”唐风在冯恨元身后,抱着倒地的唐文,抬头嘶声回应道。
南宫灵略有诧异地看了一眼唐风,说实话,唐门的新年会武中他看到过唐风的武功,唐风也看过南宫灵和唐剑的比试,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唐风的武功比南宫灵差了不止一截,此时却非要出声拒绝南宫灵出手,这唐风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唐风心中却是复杂,他也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那冯恨元的对手,但今日唐风是在救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妹妹,并非真的叛出天衣盟,父亲唐延楚带着他和唐文加入天衣盟,父亲在哪一边,自己当儿子的也应该在哪一边,就算是尽孝道也不可能和父亲作对。今日若是凭两兄弟自己之力救出唐韵,那只是唐门内的事,父亲那边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骂几句,谈不上背父忤逆,但若是让南宫灵插手进来,南宫灵是朱文羽的死党,而朱文羽却是父亲最为痛恨之人,那父亲定会大受刺激。加入天衣盟这些日子来,总是不时看到父亲的情绪波动反复,性子越来越暴躁,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唐风实在是不愿父亲再为自己而操心震怒。
南宫灵虽不明唐风到底什么意思,但此时唐文唐风兄弟二人被冯恨元追及,身受重伤,就算是身为武林同道,他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唐文兄弟还是为了救唐韵而遇队的,他如何能放手不管?
南宫灵也不再去看唐风,转头盯着冯恨元,“秋水剑”缓缓抬起,对面的冯恨元陡然觉得一股萧萧的杀气涌来。
冯恨元是从千万军中打滚出来的,两军对阵之时,那种上万人列成的整齐的战阵,发出的肃穆杀气比这么一个人强了何止千倍?就算是在那种千军万马之中,冯恨元也能沉心静气,镇定自若,心神不乱,如何会将南宫灵的这种杀气放在眼里?只不过方才两招伤了唐文唐风二人,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落寞,已是再也起不了杀意。
便在此时,冯恨元又觉大雨中有人欺近,方才受南宫灵偷袭,惊心之余感觉也变得分外敏锐,虽是磅礴大雨,却也觉出有人正近到旁边十丈以内。
“哈哈,看在南宫智和唐延楚的面上,今天不和你们计较了。”虽是难得碰上一个强敌,但冯恨元火气已消,再无战意,哈哈一笑,银刀猛朝右一挥,只听“咔咔”数响,丈余开外的两棵碗口粗细的松树竟齐齐折断,断口向外飞出数尺,重重往下一坐,数丈高的树冠一顿,缓缓朝南宫灵那边倒去。
南宫灵不敢大意,依旧平举着秋水剑,见树冠倒过来,脚下微一用力,平平移开丈余,再看冯恨元,却见他已转身大踏步而行,身形虽并不快,但转眼间也已隐在雨帘夜幕之中。只留下唐风不住低头叫:“哥!哥!”
唐韵也在旁边哭喊着:“文哥----文哥-----”
南宫灵收起秋水剑,慢慢走过来。但看那折断的松树,只见断口处斜斜的十分齐整,露出白生生的树干,显是冯恨元一刀断树。
“一刀下如此平整,而且还是隔了丈余外以刀风断树,这位天衣盟副盟主的武功果然非同小可,怕是比余世雄也在伯仲之间,天衣盟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视。”南宫灵暗暗心惊。
“文哥,文哥……”那边唐韵依旧在大声哭叫。
南宫灵猛地醒过神来,连忙快走几步,奔到唐风唐韵身边,一把抄起地上唐文的手,暗叹一口气:“唐姑娘,唐风兄,令兄已……已去了……”
唐韵闻言更是放声大哭。
相反唐风倒是不再嘶喊,只是抱着唐文的尸体不动,任那磅礴大雨浇在身上。
南宫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立不动。
“文儿----”旁边传来苍老的声音,语带哭诉。
南宫灵抬头一看,只见从旁边树林中冲过来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大雨之中显得披头散发,满身泥泞,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哭喊“文儿”二字。
南宫灵顿知这定然便是那唐风唐文之父,唐门的“八方湘雨”唐延楚了,但见他满脸悲戚,想到那“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不禁也是心下恻然,无声地走开几步,让了开去,不忍再看这悲怆之景。
“文儿啊,文儿啊,说了要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为何偏不听啊,如今你又要为父该怎么办才好啊。”唐延楚的哭声让人心酸。
唐风猛地抬头,看一眼父亲,咬咬牙,挣扎着用左臂用力想去抱起唐文的尸体,却又无力地跌下,皱着眉头看看自己的受伤的右肩。旁边唐韵连忙伸手去帮忙,将唐文的尸体扶起,唐延楚见状便要伸手去帮,却被唐风一甩手挡开,左臂抄在唐文腋下,和唐韵一边一个,使劲将唐文扶着站了起来,抬脚便要朝前走。
“风儿,风儿,你要去哪?”唐延楚原本还不明白唐风之意,见状忙哭叫道。
唐风再看一眼父亲,仍是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唐延楚伸手去拉唐风,却被唐风一扭身再次甩开,一个不稳,连着唐韵和唐文的尸体一齐又倒在雨地的泥泞里。
唐延楚不敢再伸手,只是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和唐韵再次将唐文的尸体架起,迈步往前走,雨水和泪水流满脏污的脸。
南宫灵重重叹一口气,走过去,伸手便欲接过唐文的尸体,却也被唐风白了一眼,根本不理他,从他身边绕开。跟在后边扶着唐文另一边的唐韵踉跄跟上。
南宫灵又走到唐韵那边,伸手去扶,唐韵看一眼南宫灵,哭着:“木头……”由得南宫灵接过唐文的尸首,再转回头找到唐风的剑,还有唐文那柄被冯恨元砍断的长剑,一抹脸上的雨水泪水,快走几步跟在后面。
唐延楚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几人一步步往前走,直到淹没在大雨之中,才犹如发疯了一般,仰天大声哭叫道:“老天啊!----”
走在雨中的唐风突听得后面传来老父的大喊,脚下一停,呆立半晌,作势要转身去看,忽地已觉全身有如掏空了一般,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南宫灵猝不及防,差点被他带倒,忙脚下用力,使劲扶着唐文的尸体不倒,再小心地放倒在地,转身过去看唐风,仔细一看,发觉唐风肩胛骨几乎碎裂,不顾身处何方,连忙扶着唐风坐好,自己坐在唐风身后,双掌一拍,以内力替唐风疗伤。
唐韵蹲在唐文尸体旁边,关切地望着唐风南宫灵二人。好半晌,唐风长吐一口气,悠悠醒转。
“唐姑娘,你扶着风兄,我背文兄,走!先找避雨的地方。”南宫灵道。
唐韵连忙过来扶住唐风,将唐风的左臂拾在自己后颈上,用力将唐风扶起。南宫灵则走过去,扶起唐文的尸体,往后背上一背,右手勾住唐文右脚,顿了顿,背好,再伸一只手去帮唐韵。
唐风睁开眼,看一眼南宫灵,摇摇头,借着唐韵之力挣扎站起,又将唐韵推开,慢慢朝前而行。
唐韵和南宫灵连忙跟上。唐韵再伸手去扶唐风,唐风看看唐韵,终于由得唐韵依旧架着自己左臂,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都似乎成了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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