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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大人过谦了。”徐增寿仍不知朱文羽究竟想说什么,只好含含糊糊答应着。
“谁料北平城外一别竟成永诀,实是令人可叹。”朱文羽叹道。
“人生在世本就如此,世事无常,朱大人不必如此。”徐增寿仍是莫名其妙,小心道。
“只不过这次回京,朱某却听到不少传闻。”朱文羽陡地一转:“各式各样的传闻都不少,在下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些传闻和谣言。不知令尊大人逝去之时徐大人是否在身边,当时情形如何不知徐大人能否见告?”
徐增寿小心地看了一眼朱文羽,问道:“朱大人是皇上派来的吗?”
朱文羽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道:“在下今日方才从外地回京。”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块朱元璋所赐的金牌晃了一晃,又收回怀中。
徐增寿身为朝廷官员,自然看得出来那是块御赐金牌,便以为朱文羽真的是朱元璋派来的,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躬身行礼,朱文羽连忙站起还礼。徐增寿哪知道这块金牌是朱元璋赐给他行走江湖时节制地方官用的?还以为就是派他来问这些话的,被朱文羽打个马虎眼给唬了过去,自然是不敢不说实话,一言一词慢慢地细细道来,朱文羽这才了解到一些内情。
原来魏国公徐达因身患背疽被朱元璋一道圣旨调回京城养病,刚回京城,朱元璋便派了太医来府中看病,开了方子细细调理。本来徐达这恶疽长在背上,十分凶险,哪知他数十年戎马生涯打熬得一副好身骨,再加上又渐入隆冬,天气寒冷,这恶疽倒也不再恶化,再加上朱元璋嘱咐太医不吝惜药材,无论多珍贵的奇珍异草,只要于病有利,都是照用无误,像百年灵芝千年龟壳拳大何首乌之类的珍奇药材也不知用了多少,过了新年,倒也日见好转,精神见旺。
这日宫中朱元璋突发奇想,命左丞相胡惟庸召集当年随朱元璋一道打下大明江山的老臣旧将入宫,摆起宴席一边喝酒一边聊聊旧日情份,魏国公徐达则因身患背疽在家中养病并未入宫。哪知席中朱元璋突然命太监给徐达送来一份圣旨,说是宫中旧臣赐宴,令徐达共享,谁知徐达一看赐物,眼中流下泪来磕头谢恩,当众吃下赐物,徐增寿还以为父亲是感动的,谁知待那太监走后,徐达却是一言不发。晚上徐达突然将徐增寿叫到房中,对他说了许多话,言词中竟然似乎有自尽之意,徐增寿不明所以,但看父亲神情不对,怕出什么事,不敢离开。徐达如交代后事般说了一通话之后便令他回房,徐增寿怎么也不肯,僵持好一阵,徐达方才开口。原来皇上所赐的是一只蒸鹅,徐达与朱元璋俱是安徽濠州人,濠州老家有个说法,说是身患背疽之人最忌吃蒸物,尤其蒸鹅,一吃必毒发身死。朱元璋不可能不知道老家这个传统,也不可能不知道徐达也听说过这种说法,如今徐达身患背疽重疾,朱元璋竟然还是赐吃蒸鹅,用意其实已是十分明显,便是要赐死徐达,这层意思,不是濠州同乡之人绝难领会,然徐达却不能故作不知,也不能明说,含泪当着太监之面吃下蒸鹅,谁知却并不毒发,但朱元璋在此之前对付老臣旧将的手段徐达是早已深惕于心的,淮安侯华云龙,德庆侯廖永忠以及算上死得不明不白的刘基刘伯温,徐达心知如果朱元璋有心杀自己,是不可能眷恋旧情的,如此以赐蒸鹅的形式赐死,不事声张,料来不会祸及子孙,这已是格外开恩了,徐达心中十分明白。朱元璋既已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这层意思,那么就算吃蒸鹅死不了,徐达也只能服药自尽以示领旨了。徐辉祖当时身在京外统兵,并不知晓详情,徐增寿怕兄长脾气暴躁也不敢明说,只是深藏于心,家中余人虽觉得老爷不知为何服药寻了短见,实是令人不解,却也不知此中原由,徐增寿虽心中明白,哪敢与人说破?只是此时因朱文羽乃锦衣卫副指挥使身份,以为乃是朱元璋派他来问话的,不敢隐瞒,如实禀报,反正徐达乃是朱元璋所赐死的,明白原由,只是来问一下当时的情形而已。至于徐达服药前说过些什么,徐增寿满口发誓徐达只是望北边皇宫方向叩头谢恩,泪流满面,不断回忆当年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打下大明江山时的旧事。至于这到底是真是假,或者只是徐增寿以为朱文羽乃朱元璋所派之人故而假说一通以示忠君之意,朱文羽已是分不清了,但至少也明白了不少内情。
朱文羽所不知的是,正因此事,徐增寿便对朱元璋心中含愤,后来朱元璋驾崩,而太子朱标早死,朱元璋遗命立皇太孙朱允汶登上皇位,是为明建文帝。后燕王朱棣起兵夺皇位,朱棣虽是徐达的长女婿,徐达长子魏国公徐辉祖的嫡亲妹夫,但徐辉祖忠于建文帝,带兵勤王,率大军与燕王的军队数场血战,可老二徐增寿却是暗通姐夫朱棣,在京城中作为内应,其因便是由今日朱元璋赐死徐达之事而来,结果被建文帝所觉亲手斩杀于左顺门下。其后朱棣攻下京城,登基为永乐皇帝,建文帝则不知所踪,朱棣因感徐增寿之功,追封其为定国公,是故徐达一门有魏国公和定国公两个世袭爵位,所谓“一门二公”,在有明一朝是绝无仅有的。此是后话不提。
从魏国公府出来,朱文羽的心中沉甸甸的,他真的没料到传言居然会是真的,徐达竟然真的是被当今皇上朱元璋赐死的。他想起当年徐达还曾和朱元璋一起并肩而行在内宫花园中散步,边走边闲聊,有说有笑的,一点不像君臣,完全是几十年的老交情的模样,实际上也确实是几十年风风雨雨共打江山的兄弟,可此时却是一道圣旨一只蒸鹅,一句话就让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几十年的兄弟服毒自尽。原来淮安侯华云龙,德庆侯廖永忠被朱元璋赐死之时朱文羽年纪尚小,再说也不熟悉,感受还不深,但那魏国公徐达却是原本便认识的,自己还曾被那个大胡子抱在怀里嘻笑打闹,此时却已成一道旨意下的一具尸体,这一切都令朱文羽突然感觉到厌倦,感到心中空空的,原来心目中十分亲近的“皇上老叔”也突然感觉到陌生起来,让他有些茫然有些失措。
他突然想起来,此事恐怕还得再问问他那位“皇上老叔”,看看这位“老叔”赐死徐达究竟是不是因为天衣盟的事,如果是的话,那么又有些什么消息,下一步准备怎么对付天衣盟。只是此时天色已晚,进宫已来不及,只能明日再进宫了。
回到府中,沙漠南宫灵周元等人一直都坐在堂中等他的消息,见他进来,俱都站了起来,六只眼睛齐齐望着他,却见他脸色阴沉板着脸一语不发,完全不似平日里那副吊儿啷当似笑非笑的模样,心知必是打探出什么消息,却又不好问,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朱文羽拖着步子走进堂中,一屁股坐在骑子上发怔,半晌不语。
“喂,我说臭小子,打听到什么,你倒是说话啊。”好半晌,还是周元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问道。
“魏国公……”朱文羽的声音透着疲惫:“徐达……是被老叔……赐死的。”
“啊。”这个消息虽然并未出大家事先估计的几个可能性之一,但消息一证实,还是令其余三人颇感惊讶。
“为何?”南宫灵问道。
“我要知道为什么我就不坐在这儿了。”朱文羽颓然道。
“朱兄你给说说详细情形,我们再仔细商议。”沙漠一边道一边递过来一杯热茶。
“嗯。”朱文羽接过茶狠狠喝了一口,定了定神,便将此去魏国公府祭灵,和徐达的二子徐增寿打听消息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皇上老叔赐蒸鹅,明摆着就是要赐死,和摆瓶毒酒没什么两样,魏国公就算吃了不死,自己也知道活不成,还不如乖一点自己吃药,还免得满门抄斩了。这样,徐大胡子就死了。”最后朱文羽总结道。
听朱文羽说完,沙漠南宫灵和周元三人也不说话了,俱在细细思索。
“朱兄,那个尤总管呢?他在吗?”沙漠沉思半晌,突然问道。
“哟,这我倒是没注意,不过当时好像没见着他,也说不定出去办事了。”朱文羽仔细回忆着:“好像没有,对,没有,确实没有。”朱文羽肯定道。
“哦。”沙漠沉思道:“这位尤总管是我们如今已经知道的必定是属于天衣盟的人物,他不在,会不会说明天衣盟确实已被皇上悄悄铲除了?”
“不知道,这我确实不知道。反正今天确实没见着他。”朱文羽抬头望着沙漠。
“此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沙漠道。
“怎么?”朱文羽南宫灵和周元的眼睛又齐齐盯着沙漠。
“朱兄,你回想一下,我们是因何怀疑天衣盟与魏国公有关的?”沙漠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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