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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已助谢非将毒尽数逼出掌心,掌心的小洞冉冉流出鲜红的血来,地上则是一滩的乌黑,谢非流了这么多鲜血,又耗尽内力逼血驱毒,实已是筋疲力尽,张无忌的手一离开后心,谢非已是无力地软倒,本来黝黑的脸色泛着一层苍白.张无忌小心地将谢非放倒在地,让他直接躺在地上:“先不要动,让谢帮主调息片刻。”
“多谢张先生。”谢非躺在台上,睁开眼虚弱地说了一句,旋即又疲惫地闭上眼睛,暗自调息。
张无忌也不答话,转身走开,急忙又跃下台,走到博格尔身旁,伸手去探博格尔的手腕,博格尔身边的绿袍老者似乎略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张无忌,也不说话,依旧是转着经筒念他的经。张无忌拿着博格尔的手探了一会,手指陡然而出,在博格尔肩膀颈项处连点数下,又从腰间皮囊中取出银针包,摊在地上打开,取出五六根银针,拈在手中,正要出手,忽又停住,若有所思地迟疑半晌,终又重新从包中取出五六根略小些的银针,仔细端详一下博格尔,倏地出手,转眼之间已将银针扎在博格尔头上,只留下半分针尾从头发间露出来,再又将博格尔略微扶起,手掌贴在他后心之处,缓缓催动掌力。
众人尽皆望着张无忌一个人在不停忙乎,谁也未说话,只余下些微微的山风刮过的声音。
好半晌,只见那博格尔突地脸上泛起一阵红潮,猛地咳嗽几声,却是并未醒转,但毕竟慢慢地恢复了些呼吸,已不似方才那样如死人般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全无了。
“博公子身受重伤,腰骨几乎被降龙十八掌击得粉碎,内力全被震散,脑袋也受剧震,虽说已用银针稳住,不至于被震成痴呆,但武功全废,以后再不能行走却是难免,别的还得再看博公子的造化了。”张无忌收回掌力,再小心拨出博格尔头顶的银针,低声对那老者言道。
那老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张无忌,面无表情地微微一点头,又继续闭目念他的经。
张无忌回到这边,朱文羽迎了上去:“师父,干嘛还要救博格尔那个混蛋?”
张无忌略微皱眉道:“文羽,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论是敌是友,终归都是人,总不能见死不救的。”一句话说得朱文羽不敢再说,吐吐舌头,悄悄走开。
“你师父就是这样,心肠软,总是妇人之仁,吃多少亏也是改不掉的。”旁边的赵敏微微一笑,悄声对朱文羽说道,脸上却是浮起一丝笑意。
朱文羽也是一笑。
谢非在台上躺了好一会,好不容易调息得略微好些,便要沙漠扶着自己沿着台阶慢慢走下祭天台,回到朱文羽等群雄这边,看到张无忌,又是一抱拳:“多谢张先生相救之德!”只是因为虚弱,这抱拳之举便显得十分无力。
“谢帮主不必如此,张某只是略尽人事罢了。沙少侠,快扶你师父坐下。”张无忌忙回礼道。
“是。”沙漠答应一声,连忙就近找了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谢非慢慢坐下。
奇怪的是,自谢非和博格尔在台上斗过两败俱伤开始,后来谢非又在台上调息片刻,一直到谢非回到这边和张无忌答礼,天衣盟陈汉仁那边都没有出过一声,只是冷眼旁观,默不说话。直待沙漠扶着谢非坐下,又给师父倒过来一杯水,这才咳嗽几声,开口道:“沙少侠……”
沙漠回过身来,正要答话,却见原本坐在博格尔身边的那个绿袍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那祭天台上,朝群雄这边一行礼,嘴里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竟是没人听得懂一句。
“那位大师说,他的名字叫布日固德,用汉话说就是雄鹰的意思。他十分感谢无忌给博格尔治伤,此乃双方公平较技,博格尔落败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博格尔身为皇亲,重伤若此,他是博格尔的师父,也须有些交代,想请咱们这边的哪位高手上台赐教。”原来那绿袍老者说的竟是蒙古话,除了赵敏本是蒙古人之外,余下的恐怕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赵敏便一五一十地把那绿袍老者之言译了过来。
博格尔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功,今日在祭天台上和谢非斗了个两败俱伤,虽说谢非并未一开始就使出刚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且博格尔是凭了诡计暗算才令谢非吃了大亏,但不管怎么说,以博格尔的真实武功,绝对已入一流高手的境界,几乎到了中原各大门派掌门人的武功境界,绝对算得上少年一辈中的有数高手。而这个绿袍老者居然还是博格尔的师父,那他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沙漠一直都十分留意天衣盟那边的动静,却见陈汉仁那边也不说话了,只是略显惊讶地看着台上的绿袍老者布日固德,沙漠仔细盯着陈汉仁的表情,仔细观察半晌,方才确认这陈汉仁一定是能听懂蒙古话的,因为在赵敏说话之前,那布日固德刚说完,也不见有人说给他听,他便已略现讶然之色,自然是听明白了布日固德说什么,但可能也对布日固德如此挑战之举十分意外。
在陈汉仁看来,他对这绿袍老者布日固德的武功并不清楚,但对博格尔的武功却是心中有数的,这绿袍老者能当博格尔的师父,在谷中这些日子来,博格尔对这绿袍老者也是执礼甚恭,自然不可能是等闲之辈,有如此高手替自己这边向中原群雄那边邀战,于天衣盟和他陈汉仁来说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故而见那绿袍老者布日固德开言说话,陈汉仁便知机地再不开口,任其在台上行礼说话。
沙漠听不懂蒙古话,一边听赵敏将布日固德的话译给群雄众人听,一边心中却是转得飞快。以博格尔的武功来看,博格尔的师父自然是超一流的高手,谢非和博格尔打了个两败俱伤,虽说乃是博格尔使诈而致,但也可见谢非武功只是比博格尔略高一筹罢了,木云唐延雄等人和“铁手天龙”谢非的武功应是相差不远,况且木云也曾因木灵之事受了内伤,青峰恐怕又差上一截了,思来想去,中原武林中能应付博格尔师父的恐怕也只有南宫世家的门主“绝情神剑”南宫望,或是唐门门主“飘雪仙子”沈园雪之流了,可惜二人在收服了唐延楚和南宫智后都已先后离去,也未再露面,说不定已觉得中原武林这边控制局面应没什么问题了,故而先走了。除此之外恐怕也就只剩下朱文羽了,但朱文羽还须得留下气力对付陈汉义那个一流高手,若是让朱文羽应付陈汉义和布日固德两人,胜负就更难料了。眼下虽然还有一个张无忌,据说是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武功底细沙漠虽一毫不知,但估摸应付布日固德应是没什么问题,只张无忌乃是世外高人,毕竟隐居已久,练武自苦以来不进则退,隐居这么多年,张无忌的武功是否已搁下暂且不说,再把他卷进中原武林和天衣盟之间的事来,人家也未必乐意出手。
朱文羽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低声说道:“我上吧,陈汉义回头再说。”说罢便待朝台上走。
哪知还未等朱文羽迈步,那边张无忌夫妇已是朝祭天台上走去。
众人见张无忌夫妇二人居然一起上台,尽皆愕然,都齐刷刷地朝他们望去。
只见张无忌和赵敏二人上得台来,张无忌抱拳道:“方才博格尔博公子和谢帮主比武,掌心暗含绝毒之物,实非光明行径,以致两败俱伤,张无忌虽已尽力,但博公子受伤过重,张某也是无能为力,不过以大师的胸襟气度,也应知今日之局乃是博公子自食其果而已,怨不得他人。大师若是想替博公子出头,在下便想再劝大师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望大师不要太过。若大师只是想和中原武林切磋武技,在下也愿陪大师过几招,还望大师不吝赐教。”张无忌说完,赵敏便又叽叽咕咕说了一通,众人这才明白,赵敏上台是去当翻译去了。
那绿袍老者布日固德听完赵敏说话,朝张无忌一躬身行礼,用蒙古话道:“早年曾听得中原明教教主张无忌的大名,不料今日幸得相见。张教主对小徒施以医国之手,布日固德感激不尽。今日便如张教主所言,你我略微切磋几招便可,还望张教主勿怪布日固德不明事理。”
赵敏自然将话译成汉话说给张无忌听,而沙漠也将话中之意说与朱文羽唐延雄等人。
张无忌听赵敏说完,也不再多罗嗦,道:“既如此,还请大师赐教。”说罢略退后一步,张无忌原本穿着十分普通,看起来便如一乡间私塾先生一般,貌不惊人,但他这一步退后,众人顿觉他气定神闲,渊停峙岳,原先那股世俗之气扫然一空,哪还有半分教书先生的影子?完全的一副武林高手的气度风范。
赵敏也不多话,朝边上走开两丈,静静站在旁边望着二人。
那布日固德则慢慢双手垂下,双目微闭,静立不动。
台下众人的目光也齐齐聚在二人身上,尽皆禀气噤声,场中一片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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