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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心底一笑,等了这么几日,终于是将“证据”给等来了。
“证据”从北境而来,是赵杰罪有应得,活该受死的证据。
在虞知锒铛入狱的那一日,虞知就让秋若若写信前往北凉府。此时此刻,唯有远在北凉府的太子萧景尧能救虞知。
韩鞅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落在黄裙少女身上。
韩鞅常年待在大理寺中,知晓京都中那些少年少女的名声,却未曾见过。
此时见了秋若若,韩鞅也不知道这黄裙少女是谁。
江清在韩鞅耳边说道:“这是秋老太傅的孙女,秋若若。”
韩鞅再度看向秋若若的时候,眼中则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在虞知在大狱里的那段时间里,韩鞅便开始调查虞知的底细。
身世、亲友、家眷、生平......一一都放在了韩鞅的桌子上,因此韩鞅也知道了许多不算秘密的秘密。其中就包括了虞知与秋家的关系。
秋劲风唯一的孙女是其好友。
这好友好到什么程度呢?
从以往有迹可循的事迹中不难看出,秋若若将虞知当成亲生的哥哥。
青云试甲榜榜首的叶清欢,素有京都才女之称的秋若若......为何如此大楚皇朝如此出彩的两人都愿意与其结交?
韩鞅对于虞知越发感兴趣。
要了解一个人不应该从他的出身家世,而是应该从这个人周围的朋友。
出身家世是一个人无法选择的,而相交的朋友是相互选择。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便是这个道理。
当初的虞知还是问道之耻,当初的叶清欢和秋若若可是京都中最负盛名的少年!
“将人带上来!”
衙役放行,秋若若施施然踏进公堂,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人。
男人身形高大,长发稍显凌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就是奔波了很久很久。
“民女秋若若,见过诸位大人。”
“末将,北境军副将元鸿信,见过诸位大人。”
秋若若的出现还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远在北境驻守的元鸿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北境军将士私自回京,这是杀头的大罪。
可元鸿信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韩鞅再次说道:“两位知道三司会审的规矩,若是做假证,伪证,一并与凡人同罪处罚。”
秋若若上前一步,双手呈上信函,说道:“韩大人,此信来自北凉府,大人一看便知真假。”
随着信函被呈上,虞知看向赵楷,见对方迷茫的模样,便是知道赵楷不知道赵杰在北凉府的行事。
虞知对着元鸿信说道:“元将军,你跟赵大人说说,他那个儿子赵杰到底该不该死!”
赵楷一愣,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仅是赵楷,公堂上的所有官员都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场三司会审一直都被虞知掌控着节奏。
从传唤符泰宁上堂,到承认杀死赵杰,到虞知提出的三点疑点,直到现在虞知等到的“证据”,所有人都跟着虞知讲述,看着了虞知扭转乾坤。
元鸿信从北境而来,日夜兼程,才赶到了京都中。
这是太子的命令,也是徐青的命令,更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当初,徐青给过他机会,让他带着赵杰的头颅回到北境军。可惜他让赵杰给逃了。
如今,机会再次摆在他的面前,他知道这一次绝不能辜负徐青。
“末将与刑部尚书赵楷大人有旧。数月前,赵大人的公子赵杰来北境军寻到末将,请求末将率兵围困北凉府中的一户人家,欲掳走一女子用作威胁虞知的人质......”
元鸿信娓娓道来,那一夜不仅有元鸿信,还有那王霄,两人都是听着赵杰的唆使,围困那一座小院。
虞知知道大事已定,转身在公堂外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他看见了黎晚桐和余蓝,对着两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因为几日都未曾梳理,蓬头垢面的模样让这灿烂的笑容也变得心酸了一些。
虞知又看见了一个令他反胃的人——项景昊。
这个讨厌鬼真是无处不在!
韩鞅将信函看完之后,心中已经明朗了许多,心道:难怪这小子在大狱里也这么有恃无恐,想必早早料到了今日的情况。
他将信函交给江清,说道:“今日之事应该有个定论了。”
......
......
皇宫御花园中,太监再一次将大理寺正在发生的事情上禀给楚皇。
但这一次,太监手里还带着一份奏折,这奏折也是从遥远的北境而来,用的是八百里加急。
萧元德听完太监的讲述,有看着手里的奏折。在奏折上的印信表明了奏折主人的身份。
萧元德忽然笑了笑,对着皇后说道:“看来尧儿挺看重这个小子,竟然八百里加急将奏折从北境送了回来。”
皇后诧异道:“是那个虞知吗?近日来,那件凶案闹得满城风雨。臣妾在后宫也听了不少。不知为何,初晨那丫头却也说了虞知不少好话。”
萧元德看了一眼奏折,上面写的不多,但写的详细。大抵是一个意思,虞知是个好人,顺便也将元鸿信擅自进京做了呈报。
“虞知的案子应该有了定论。只是不知道韩鞅能将这案子中查到几分真假。”
萧元德眸子锐利,含着冷光。大楚朝堂需要清洗,但有人先出手了,萧元德也愿意借着这个由头将那些蛀虫给踩死。
虞知是朝向南州府的刀,偏偏有人要先在京都中试一试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萧元德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虞知还真是朕的福星。
“去告诉韩鞅,彻查!”
南州府的匪患起了数月,那地方的山水向来又险又奇,人藏进了山里便是找不到了。
数万大军剿匪却未能成功,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
而朝中的军费一笔笔地运往南州府,死伤的将士名单却也是屡增不减。
萧元德这才意识到,南州府那一府十数城皆是在项籍的手中。项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从未出现过的匪患都出现了。
“项籍入了孤天塔不知过多久才能出来。都说孤天塔中藏着踏入十品宗师境的机缘,要是项籍成就宗师......南州府的军权不能留在项籍手中。”
......
......
元鸿信一字一句地讲述那一夜的经过,包括王霄,包括太子萧景尧。
“末将愚钝,被赵杰的言语欺骗,辜负徐青元帅的信赖。此行,乃是奉太子与徐元帅之命,将赵杰所为呈报三司。请诸位大人秉公执法。”
赵楷脸色铁青,这些事都是赵楷所不知道的。
而这些事加起来足以让赵杰死上许多次。
“不可能。我儿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诬陷。元鸿信,你我相交多年,为何要这样诬陷我儿。”
元鸿信对着赵楷根本没有半分情义可言,要不是赵杰,他现在还是北境军的副将,怎需要每日都这么担惊受怕?
在北境军中,元鸿信已然丢尽了脸面,就是他原先的部下也全是摇头叹息。
北境军最重军纪,纪律森严。
数十年来,北境军镇守北境,对外抵御外敌,对内维护治安,受百姓爱戴,久久为功方才有了名声。
名声积累非一朝一夕,可毁名声只需要几日之间。
元鸿信说道:“赵大人,此事并非我一口之言,北境军将士都可为我作证。此外,这是赵杰给我的书信,赵大人可以看看是不是赵杰的笔迹。”
随即,元鸿信从怀里掏出书信,扔在赵楷眼前。
陪审官员皆是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此案已经有了定论。说的大些,赵杰勾结北境军副将元鸿信意图搅乱北境安宁。
说的小一点,两人意图掳掠北凉城百姓,与强盗无异。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私自调动北境军已经是重罪,当场问斩的罪过。
站在公堂之外的项景昊远远没有想到虞知还留着这么一招。
依照赵杰在北境的行事,这人也是白死。
只听虞知说道:“诸位大人,赵杰在北凉城想要掳走的是我的我未婚门的妻子。对都察院官员的家眷意图不轨,我想我杀了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钱方原看着手里的信函,上面盖着太子萧景尧和北境军主帅徐青的私印。这分明是要保虞知。
钱方原赶忙擦着脸上的汗水,在太子和徐青面前,他这个刑部左侍郎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有丞相黎修远的授意,他也不敢与这两人作对。
江清暼了钱方原一眼,说道:“钱大人,本官想来,此案已经可以结案了。”
钱方原回过神来,急忙应道:“自然自然,一切都听江大人和韩大人的。我…我没有意见。”
太子萧景尧与北境军徐青的信函,元鸿信的供词将赵杰定性成了已经犯了杀头罪的罪人。
虞知为未过门的妻子报仇何错之有。
唯一的错,可能就是擅自杀人。
现在已经没有在乎这一点。勾结北境军副将,若只是掳掠民女还好,可真是别有所图。就是他赵楷一族都要被夷灭。
韩鞅看向少年,心中还有别的疑惑。比如那一夜想要暗害虞知的衙役,比如虞知提出的第二点与第三点疑点。赵杰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虞知的马车上,那些蒙面杀手的尸体又怎么消失了。
有太子和徐青的信函,虞知杀赵杰,无罪。所以虞知更没有理由说谎。
韩鞅感觉到了一只阴谋的大手不断合拢。好在虞知的“证据”来得及时。
砰!
韩鞅的惊堂木落下。
“本官宣判,虞知无罪!”
真是意简言赅,没有任何解释。因为那份信函和元鸿信是最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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