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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修,何在?”
“如今我锦衣卫人手招募的如何?”
骆粥走下阁楼出声问道,新的商税试行之后还不知道会引出多少牛鬼蛇自己自然得提前布局。
“回禀骆大人,在陛下点头应允之后,近来我锦衣卫扩张极快,如今我新募人马已凑齐四卫,也就是两万两千四百余人。”
“若是算上京都的人马拢共有两万八千人,已经有了前朝近半的光景。”
丁修沉声禀报道。
“两万八千人吗?”
“想来也勉强够了!”
“本官自会向陛下请旨,早些时候将这些人手调入京畿之地吧,你先下去准备吧。”
骆粥沉吟道。
“诺!”
丁修接令出去筹备了。
“百晓生,如今谍报司探听四大商帮那边的情况如何?”
骆粥目光落到百晓生身上问道。
“回禀骆大人,这段时间下官已经随着沈从文那条线将手底下的碟子都洒了出去,各家粮仓,钱库的位置也都已经摸清楚了。”
“他们四大商帮在京畿之地各个县城内残存的余孽都已经摸清楚了,只等大人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抓捕。”
百晓生拱手道。
“嗯,既然如此那便把这些余孽都抓起来,通通杀了吧。”
“权当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吧。”
骆粥咂了咂嘴道。
“对了,大人府外那些碟子要不要?”
百晓生望着长街的方向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询问道,
“暂时不必理会。”
“且让他们都清楚一些本官的动向,也好给他们扎堆的勇气,不然满天下的找人杀也挺麻烦的。”
骆粥摇了摇头道。
“诺!”
百晓生闻声躬身退走。
当日无数的碟子运转起来,数之不尽的情报被飞鸽送入谍报司,归拢之后又被分批传递下去。
夜幕刚刚降临之时,只见数千穿锦绣服,腰佩雁翎刀的锦衣卫策马而出,手持线报,往京畿之地四处散去。
……
三日后,
上京城,
菜市口,
上百辆囚车从京畿之地各个县城被押到城中,每一辆囚车内分别关押着三五人,其中男女老少皆有之。
细细看去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和寻常百姓一般身穿布衣,体态却是极为圆润,显然都是家境殷实之人,和修养了好几日仍旧面带菜色的上京百姓区别极大。
“杀头了!”
“杀头了!”
有好事的百姓走街串巷的叫嚷着。
数百人一同斩首的场景,不论是放到那个朝代都是顶天的大事,当消息传开,百姓得知他们便是抬高粮价的幕后黑手时,更是引得上京城内万人空巷。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端是个杀头的好时节!”
骆粥望着长街两旁飘落下来的枯叶低声念道,大离自古以来便讲究时令,而秋季对应的是正好是四季当中最肃杀的季节。
若是按照五行排布来说,秋季对应也正是其中的“金”,金本性冰冷,从五行风水来讲这时生命最为沉寂,乃是一年四季之中生命力最低的季节,而且金代表用于砍伐的器械,是破坏的代表,主杀伐!
所以自古以来,
大多都是喜欢秋后问斩。
“骆大人,时辰快到了!”
一旁监斩的官员,看了一眼天色后对着身处主位的骆粥拱手道。
“嗯。”
“都押上来吧。”
骆粥闻声挥了挥手道。
自有数百名锦衣卫将那些四大商帮在京畿之地的余孽押着跪倒在地。
上京城虽大可也凑不出数百名刽子手,所以只能让锦衣卫临时冲当,好在气力够大,雁翎刀也能斩下头来。
菜市口搭建的行刑台虽广,却是容纳不下数百人,所以那高台之上只是为首的甬商范家的老小。
余下的人,
则是被押负在高台之下一字排开。
随着时辰的临近,数百柄雁翎刀也是缓缓扬起,在阳光下冷冽的刀身应衬出即将授首之人惊恐的面容,哭喊声,哀求声,一刻也不曾停歇,没有那些传闻中“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类豪放的言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骆粥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目光也从锦衣卫上移到了人群之中。
此刻菜市口这个十字口相临的四条长街全都被黑压压的人群挤满,其中大多都是百姓,当然也不乏前来打探消息商贾。
“少爷,咱们走吧……”
临街酒馆二楼的窗户边上,
一家仆望着身旁的年轻男子劝道。
“我家眷都在那刑台之上如何能走?”
那中年男子嗓音沙哑道,此人正是甬商范家的后人,乃是侍女所生,没有纳入族谱所以侥幸逃得一命。
真要说起来,也是活该他范家倒霉,天下四大商帮都有自己的地盘,散布于天下各地,好比潮商沈家的地盘在沿海一待,晋商渠家的地盘在西边一带,范家的地盘确是距离京畿之地不远的临江郡,主事的范老死后,更是被肃清的锦衣卫一网打尽。
“唉,那贼子势大。”
“少爷您再看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是自添伤悲……”
老仆长叹出声道。
“改变不了也无所谓,多看看也好,”
“总得记下这仇人的样子吧?”
那中年男子咬牙切齿道。
“骆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高台上,
监斩的官员感受着逐渐耀眼的阳光,转身看了一下计时的漏壶后凑到骆粥身旁道。
“斩吧!”
骆粥闻声也没有什么迟疑的。
手持令牌抛了出去。
“行刑!”
“嘭……”
数百颗人头一同落地的场景是极为震撼人心的,圆滚滚的人头如同珠子落地一般,伴随着血水往四处滚去。
“好!”
“他奶奶的,杀得好!”
“这些杀千刀的商贾早就该死了!”
底下不断有百姓的叫好声传来,此刻即便是声名狼藉的骆粥在他们眼底的形象也略微好了一些。
当然也有不乔装打扮的商贾暗自捏紧了拳头,不忍在看,操持这同样行当的人自然是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骆粥坐在主位之上只是冷冷的看着。
“咔嚓……”
临街酒馆的二楼,
方才说话的中年男子确是看得悲痛欲绝,便是手中的酒杯被捏碎,锐利的豁口,刺入血肉之中,也不自知。
“少爷,咱们走吧……”
“回咱们临江郡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范家好歹也是做过一场甬商的主家,想来在其他各家那边还是有一份香火情在的,如今少爷,您还活着,咱们也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身旁的老仆走到范明远的身前低声道,语调中隐隐透着几分哀求,算起来范家数十代人经商才有了如今的局面,成为天下四大商帮之一的主事,如今却是一朝华为泡影。
自己自幼随在商帮之中,也是见过甬商辉煌的时候,最后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更是不愿意看到他如此一蹶不振。
“东山再起?”
“谈何容易?”
范明远自嘲道。
“我只想着,”
“能杀了那贼子便此生无憾了。”
“可凭借我等如何能够……便是其余各家都连手起来,怕也是远远不够。”那老仆望着那衣甲鲜明的锦衣卫欲言又止道。
“既然四大商帮不够,那便在添上一些人吧,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促成此事,我只知道,此仇不报,我范明远誓不为人。”
范明远望着高台上那身穿蟒袍的少年郎决然道。
“少爷,您的意思是?”
“他漕帮不是觊觎我甬商许久了吗?”
“如今我范家只余下我一人苟活于世,那诸多渠道也是没了用处,既然他想要,把那数百年开拓的商道线路全部赠给他又何妨?”
范明远面无表情道。
于商帮而言钱粮产业固然重要,可其中最为宝贵的还是几十代人呕心沥血开辟出来的商道,那才是下金蛋的母鸡。
“漕帮吗?”
那老仆闻声也是愣了愣。
漕帮自古以来皆有之,由大河沿海的漕运水手自发组织而成,初始极为松散,和寻常的行会没甚区别,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越发严密。
有残酷的漕规,家法,和江湖义气所维系,百十年前帮众便有万人之多,忙时为水手,闲时为水贼,这点和潮商有些类似,只是人数还要胜过不少。
前朝水运发达之后,江河所在之地也成了贸易兴盛之地,商贾云集,有了银子,便自然有人慕名而来,漕帮更是再度壮大,帮众不下三万余。
放眼整个天下不说实力最强,可帮众人数绝对能排进前几,其中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和混迹其中的江洋大盗,巨寇水匪。
“他们当真愿意掺合这件事吗?”
老奴怔怔道。
“为何不愿?”
“你要知道,新商税一出,受影响的除了咱们这些经商之人外,最大的便是他漕帮了,原本他是以贸易为生,自家也有不少产业。”
“我们寻常商贾毕竟都是分散的,虽然苦不堪言,可也能勉强撑下去,可他漕帮几万帮众,多一成税,便要少几千人的吃食!”
范明远笃定道。
“最好是能由他漕帮牵头,在咱们临江郡起事,将全天下的商贾都卷进来!”
范明远说话间手掌再度握紧,那钻心的疼痛让他面目越发的狰狞。
“且不论如何,回去试上一试吧。”
“噼里啪啦……”
范明远将手中的粘满鲜血的茶杯碎片摔在地上后猛然起身离去。
骆府,
……
翌日,
又有数十辆囚车被压送到了菜市口,这趟并非是商贾,而是他们背后的官吏及其家眷,这些人都是早些时候参与硕亲王一案的各地县衙的官员,拢共三十余人,
依照大离律法获利过万,皆是满门抄斩。只是算上家眷人数极多,直至今日才全部抓捕归案,送往京都。
第三日,
又有一批囚车被压至此处,皆是新商税试行之后阳奉阴违的官吏,和被查出顶风作案偷税漏税的商贾。
接连三日,
菜市场就一直没清净过,
天下商贾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朝廷这趟推行新法的力度,人人自危,连带着上京城中过半的店铺都暂时关门歇业。
……
与此同时,
临江郡城,
此地距离上京数百余里,乃是江河汇聚之地,商贸极为发达,商贾辐辏,五方杂处,远远看去,已有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景象。
码头之上更是繁华热闹,往来商贾,络绎不绝,无数扛着麻袋,搬运着货物的力夫穿行其间。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便是手持利刃守候在各处的骨干帮众,和码头边上手持长矛安然相处的场面,角落之中也不乏和当地郡兵玩着牌九的漕帮头目。
“走吧,咱们去搭搭线。”
“也见见漕帮的帮主吧。”
刚刚下船的范明远便径直往码头外走去,作为临江郡的地头蛇,自然是知道他们的老巢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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