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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声声,唢呐阵阵,做新郎官的关麟自是意气风发。
他握着牵红的一端,看着牵红的另一端从花轿上盈盈走下来的新嫁娘,那个英姿干练的女子。
繁复的嫁衣隐藏不了他紧致的身段,红盖头遮不住她那如英气十足的面颊。
这是他的新娘,是张星彩。
都说成家立业,但对于关麟而言,这话要反过来,是立业后再成家。
此刻…关麟牵着他的夫人,张星彩也大大方方的朝向他,哪怕隔着大红的盖头,彼此间那热烈的视线根本藏匿不住。
“过火盆——”
“跨马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说到高堂时,当关麟与张星彩朝向关羽、胡夫人、张飞、夏侯涓时,关羽还能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展现出父亲的威严,张飞却已是高兴的像是个孩子。
“哎呀,俺总算是纳了你这女婿啊,哎呀,俺高兴的很,高兴的很…从今往后,俺与你爹是桃园之谊,俺与云旗也是翁婿之情了,啊,哈哈哈哈…”
刘备、诸葛亮也在高堂的一列。
他们彼此互视,也纷纷对这新人送上祝福,“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作为大伯,能为义结金兰的兄弟之子,兄弟之女见证这等大婚,也是大伯的期许与幸运哪…”
“云旗,还记得大伯为你取字时的用意么?驾人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你与星彩都是人中龙凤,此刻…完婚,可以比翼双飞了!啊,哈哈哈哈…”
刘备大笑。
诸葛亮也赞誉起来,“云旗为三兴大汉立下大功,如今受封淮南侯,星彩又是大汉不可多得的女将军,美貌贤良,英姿干练,一文一武,张弛有度,实乃天作之合!”
一句句赞誉被张星彩听到心底,她在此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夫婿,关麟也正转头凝目而来,四目相对,爱意与怜惜,这一刻互相碰撞。
可就在大家起哄要送入洞房时。
却见得两个女人闯入此间,每个人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儿。
似乎是因为她们身着算是华贵,被误以为是邀请的宾客。
她们努力的挤上前…
正直诸葛亮大声喊道:“夫妻对拜时…”
其中一女子疾呼。
“不能拜!”
这骤然出现的声音,立刻使得大婚那热烈的氛围停滞,如果再加上她们怀中抱有的,简直与关羽一个模子刻出来摸样的孩儿…气氛足以刹那间降为冰点。
事实上,大家是知道关麟娶妻前是纳过一妾,那是孙权的女儿孙鲁育,且为关麟诞下一子。
但…
很明显,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并不是孙鲁育,甚至…看摸样,不像是中原女子。
众人不由得大惊…
关平连忙上前为弟弟解围:“姑娘,今日是我四弟大婚,若是宾客我们关府欢迎之至,可若是有其他事情,还望完婚之后再行议论,解决不迟…”
关平尽可能的彬彬有礼。
却也是在向下人使着眼色,这种日子,他自是不便动手,于是去呼唤关家军卫士!
“这里?可是关府?”
只听得另一个抱着孩儿的女人开口道。
“是!”
“我们要找的便是关家公子…这,这…”这女人向身侧斜了一眼,看向同来的女人,然后说,“我们怀抱着的便是关家公子的子嗣,若是不信,可以让孩儿滴血认亲——”
啊…
也就是这一声,满堂静谧。
乃至于惊讶之下,张星彩自己掀去了红盖,她带着嗔怒,带着不解与茫然,还有那幽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关麟。
“云旗,不是只有那一个么?这…这…这两个是什么意思?”
“云旗,你到底外面还有多少女人,还有多少孩儿啊?”
关麟有点懵!
不过很快,因为诸葛亮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站出去试着复盘与分析这桩事儿…
误会…永远会在聪明的人面前,轻而易举的消除。
原来…
这两个抱着孩子的女子乃是五斗米教的鬼婆与圣女张玉兰、张琪瑛…
而孩子的父亲,哪里是什么关家四子关麟哪?
分明是关家五郎…关索!
没错,正是处处留情,南蛮播种的——花关索!
只是…
因为关麟的吩咐,关索带着一干女人已经赶赴徐州去执行那机密的任务。
小蝌蚪今天…注定是找不到爸爸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却也惊得关麟一身冷汗…
直到洞房花烛时,他还琢磨着…
五弟这是啥情况啊?
敢情去了趟巴蜀,还不只是带回来一个蛮王之女花鬘,还不是只睡出了一个稳定的南蛮。
敢情…张玉兰、张琪瑛这一对,这一对啥呀…咳咳,乖乖的,五弟这勾栏听曲…玩的花呀。
敢情,他还是要睡出一个心悦诚服的天师道、五斗米教啊——
关麟这边还在愣神儿。
洞房中的张星彩已是有些意兴阑珊,迫切的她忍不住问。
“你在想什么?”
“想我五弟利害啊,玩的也是花呀——”
随着关麟的话。
张星彩竟是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个驾马时才用的小道具。
他把这小道具递给了关麟。
娇羞羞,怯弱弱的说:“别羡慕你五弟了,今晚…要不,你也稍微…稍微玩的花哨一点,一点点?”
…
…
转眼一个月过去。
徐州,东海郡。
一方破旧的酒肆,只点起了一盏烛火,这几乎极尽黑暗之所,便是司马懿与王叔和的约定之地。
王叔和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终于…
夜阑人静,打更人敲出三更的响动,也便是在这一刻。
一个黑袍人徐徐走入这酒肆。
似乎是不经意的撇了一眼独坐在桌案上的王叔和,这黑袍人找了个距他不远的位子坐下。
没有点饭食,更没有点茶果。
呼…
只是一声幽幽的呼气传出。
这时,王叔和颇为激动,他压低声音,连忙问:“之前你发信给我,让我在刘备的府邸毒死那关麟,将他的死嫁祸给刘备,从而引得天下大乱,让在北境的曹丕觅得良机,可是…”
说到这儿,王叔和顿了一下,“我收到你信笺时,同时传来的是曹丕被枭首,是你不知所踪,所以这计划…我…我便搁浅了!这多半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甚至司马家举族中了瘟疫时…司马防老族长奄奄一息时,我就守在外面…可…可还是没有见到你!你到底去哪了?你的计划…还是否要实施?”
“咕咚”…一声…
似是当提到司马家一家因瘟疫殒命时,这黑袍人…很明显的浑身颤粟了一下。
这是巨大的伤感…
像是因为提到了司马防,让这黑袍人想到了她最珍贵、最示若至宝的人——
但,也就是这一颤,让王叔和发现了端倪。
学医多年的他,目视秋毫,或许他无法分辨清楚眼前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司马懿,但男人和女人他还是能分辨出来,感觉出来的。
——『糟了,他不是司马懿!』
这一道声音刚刚在心头响起。
下意识,王叔和转身,似是想要拦住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
“嗖嗖嗖——”
“嗖嗖嗖——”
无数根细密的箭矢已经朝那黑袍人射来。
然后,胸前、背后、头颅、腿上、胳膊上…密密麻麻,到处都被这箭矢射穿——
太快了…
这弩矢射来的太快了,快到让王叔和都来不及去告诉他们…计划取消!
而再看向眼前倒地的黑袍人,王叔和连忙撕开他的黑帽,却见得…这是一张清冷、惨白的女人面颊…
“不是司马懿…是他的夫人,是张春华——”
王叔和疾呼一声。
这时,四面八方的杀手悉数涌出,这些杀手中有关索,有鲍三娘,有王桃王悦,有花鬘…
可,再听得王叔和吟出的这句“不是司马懿”后,所有人的脸色一凝。
如临大敌一般…
关索则是惊呼:“不是?怎会不是司马懿?”
却在这时…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窗外响起,王叔和与关索迅速的拨开窗子,只见得月夜下,一个黑影正驾马绝尘冲入了树林!
“那个才是司马懿——”
王叔和疾呼,“他…他竟让他的夫人张春华来试探我们,来送死——”
的确…
司马懿并不知道王叔和如今的立场,他又是个极致谨慎多疑的人,便是为此,他特地多留个心眼,骗夫人张春华先去试探。
谁曾想…
果不其然,夫人被万箭穿心,司马懿见得惊变,片刻也不停留…迅速的逃遁!
“唉…唉…”
关索连连叹息,旋即第一时间冲出门去,翻身上马就朝那黑影追去,王叔和、鲍三娘、王桃王悦、花鬘也立刻冲出去驾马。
关索只觉得,四哥交代的任务…完全是他搞砸了!
是他不够缜密搞砸了!
倒是随着他们驾马而去…
这幽暗、破败的酒肆中,月光洒下一地的芳华。
被万弩射穿的张春华脸色惨白至极,但手指还在轻微的抖动,嘴唇则在做最后的蠕动与挣扎。
似…她似是在说。
『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
她又似是在轻吟着两个名字:
『师儿,昭儿——』
『娘…回来了——』
…
…
三年又三年!
大汉变得愈发的繁荣;
司马懿依旧没有光影。
那些曾经襁褓中的孩儿也渐渐地长大了——
暮春时节,洛水边踏青之人不少,毛毡铺地,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还有人曲水流觞作诗,山柔水软,暖风如醉。
关麟一家选了离旁人稍远的一处水边。
张星彩与孙鲁育、花鬘、鲍三娘、张玉兰、张琪瑛、王桃、王悦…她们带着小孩子们在放风筝,八大八小…
这里面的小孩儿,还是唯有那一个是关麟的,其它七个都是关索的孩儿,大呼小叫,好不热闹…
几匹马悠闲地嚼食青草。
关麟与关索围坐着一张席子,席上摆着些酒和果品…
关索瘦了,黑眼圈也重了,也不知道是吃不饱,还是晚上的消耗异于常人,每次关麟见他都有一种饿坏了感觉…
当然,更大概率的是…涝的涝死——
当然,这不重要!
兄弟见面…自是少不了回忆往昔。
看着眼前那盆香喷喷的酱牛肉,关索问:“四哥?这头牛是因为什么被你处死的呀?还是因为多瞪了你一眼?亦或者是…先迈左脚?还是随地大小解?还有什么来着…什么来着?对对对,四哥发明的曲辕犁省了一半儿的耕牛,吃一头、两头怎么了?没问题啊!没毛病啊…哈哈哈…”
一边说,关索一边沉吟了起来。
关麟直接将一块儿酱牛肉塞到他的嘴里,“六年了,咱们大汉在塞外开设的养牛场…都出三轮牛了,现在肉牛遍地走,吃牛…哪里还用安插什么罪名?倒是该给你安插个罪名…六年前我大婚…想想那两个大着肚子的女子来闹,可差点把我吓死了,想到这儿…我就恨不得把你关上几天…让你老实老实,也让你那兄弟老实老实!”
“四哥,我倒是想被关着,可她们是不会允许…”关索目光望向那一起玩耍的一干红颜,“唉”他叹了口气,“还是四哥当年你教导的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四哥用朋友为我讲解,可惜…我那时太年轻太木讷,也太傻,太天真哪…唉…”
随着一声幽幽的长叹。
关麟懂…很懂…
莫说关索六个,即便是关麟一妻一妾,也是颇为感同身受,个中滋味…婚后的男人,都懂,都懂——
正直这一对兄弟感慨生活时。
“君侯…”
随着一声,关麟回首是姜维。
如今的姜维,年纪虽轻,但也已是入主内阁,是关麟硬生生把他举荐进去的。
当然…这也有内阁太累了,干了三年后的关麟…也是想开了…
那么忙碌干啥,有诸葛亮、法正、陆逊、鲁肃他们坐阵,这大汉乱不了,各种新政也一定能推行下去。
用诸葛亮的手段,那便是以正合以奇胜——
用法正的手段,那便是挡新政推行者,死——
用鲁肃的手段,联合一部分氏族,打压一部分氏族,合众连横,方可畅通无助!
用陆逊的手段,反对的声音还没出现,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对应的方案,反对者最终的下场只有两个,支持或者灭亡!
其实…真的不需要关麟。
这些人物一个个人均宰辅之才…有关麟啥事儿啊!
生活那么美好,还是轻松一些、放松一些的好。
倒是姜维,自打进入内阁后,内阁中收到的情报、消息、决策,他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关麟。
关麟也就当听故事一般的去听。
乐得清闲——
比如这次…
“公子,近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可不少,第一个便是这一阶科举可谓是最成功的一届了,里面挑选出的贤才、武将极其出色,有一人名唤邓艾,寒门出身,是个可造之才,被诸葛丞相收为弟子悉心培养!”
“此外,孟获将军率军打到了天竺,象兵与咱们大汉新兵器的结合,所过之处,摧古拉朽——”
“东南沿海,据交趾士燮家族发来消息,造船场有巨大突破,说是这次造出的船支,远洋的距离能超过此前的数倍,极有可能抵达公子那封地图中旧金山的位置——”
“张辽将军率军抵达贵霜帝国…贵霜帝国与张将军打了一场,他们都以为张将军大军尚在安营扎寨,却不想…张将军带八百勇士突袭而出,一日一夜竟是,将十五万贵霜帝国的大军杀的片甲不留,阵斩贵霜帝国大将七十五人,俘虏其王室。此战…关将军听闻贵霜帝国兵多将广,本意是要协同夹击的,哪曾想,张辽将军只说,当年逍遥津八百破十万,是因为那孙权小儿只有十万,却不是说他张辽与八百虎贲的极限是十万!”
听到这儿…
关麟竟是觉得颇为振奋。
这时,花鬘张口呼喊了关索一声,好像是哪个小孩子想让爹爹去抱了,于是…关索便离开了此间,不再听姜维的讲述。
“接着说…”
关麟倒是饶有兴致。
每两个月听一次姜维的禀报,就像是故事会似的…很有趣。
“其他的…诸如漠北…按照三年前公子的提议,将漠北胡族迁入内地,接受内地的文化,与内地通婚…如今已是颇有成效!全赖于曾经那晋阳一战,四十万胡族精壮男子尽灭,留下的都是妇孺孩童,同化的进程十分顺利!
听到这儿…
关麟已经有些意兴萧索。
他微微抬头,眼眸眯起,望向姜维,“别的就不用说了,无外乎还是新政,还是疆域的开拓…倒是,那司马懿有消息么?”
哪怕过了六年…
关麟还是把司马懿放在心上。
考虑到历史上这个老东西能隐忍到七十岁才发动高平陵之变,关麟始终把他当做如今大汉的最大威胁。
他不死,关麟睡不踏实啊!
“说到这司马懿…公子,近来内阁…还真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但并不能精准的指向那司马懿——”
“说来听听!”
姜维的话立刻就让关麟打起精神来了。
“是邪马台国…”姜维说道,“原本邪马台国是由公子麾下的江佐联盟去攻伐、占据的…六年来都是如此,且颇为顺利,可以说整个邪马台地区,七成的疆域都归于江佐联盟,这也给那些大族极大的利益,让他们对公子,对江左盟十足的忠诚。但是…”
关麟听出姜维语气的沉重。
他的眼眸凝的更紧了,“伯约直说无妨,无论遇到什么也不怕…这不还有我,再不济还有我爹,还有我大伯,还有诸葛丞相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得关麟的话,姜维这才侃侃说出,“邪马台国突然出现了一个从事鬼神道并能以妖术惑众的女子…”
姜维说到这儿,关麟下意思的吟出一个名字,“卑弥呼?”
“公子怎么知道?”
“你接着说。”关麟吩咐一声。
“原本,这等巫蛊之术也没什么,曾经在咱们大汉的巴蜀地区也有过,但…便是这卑弥呼,她竟在短短的数月内,将那些我们尚未攻伐的邪马台地域整合收揽,组建军队,自称女王,短短的时日竟集结了数万武士,甚至对我们江佐联盟发动袭击,且赢下多阵!”
“等等…”姜维说到这儿,关麟有些疑惑,“那这些与那司马懿何干?”
“我正要说到他们的牵连。”姜维愈发的严肃与一丝不苟,“相传…这卑弥呼年长不嫁,拥有侍婢千人,但很少有人能见到她的真面目,她的日常需求与命令,总是通过一个男子来传达,同时,她所居住的宫室、楼观城栅都有重兵把守,法令也非常严峻…而公子问到的与司马懿的牵连,据…我们的眼线查得的消息,传达她需求与命令的那个男子,有人见到,正是司马懿…也有人推测,这卑弥呼能迅速的整合地域,组建军队,也少不得这司马懿的帮助!”
说到这儿,姜维顿了一下爱,然后语气更添深重:“还有消息传来,近来…因为我汉军在天竺、漠北、邪马台、贵霜的征伐,已经有人开始暗中联络这些外部势力…试图要联合起来,颠覆大汉朝,且已经开始,我们最新各处军事行动…均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呼…
不得不说,听到这里,关麟还是挺震撼的。
寒蝉、司马懿、世家王朝…
敢情他们没有在大汉实现,这是要在邪马台开启,然后去颠覆大汉。
鹰视狼顾,果然…这就是那个鹰视狼顾的司马懿!
倘若…倘若真的让他“合众连横”,将邪马台、天竺、漠北、菲岛…乃至贵霜帝国、罗马帝国联合起来,局面一定会急转直下,变得被动。
呼…
又是一声长长的吸气。
姜维见公子心情沉重,于是问:“这些…内阁已经开始讨论,公子无需过多烦恼,料想很快就会有对应的方略…”
“这件事儿,我来办!”关麟的眼眸眯起,他歇睨了眼那正在带孩子们、红颜们放风筝的关索,然后目光回转,颇为郑重、一丝不苟的将一本书拍到了姜维的手里。
然后缓缓起身,走向远处…
姜维一看,这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书,可展开,却发现只有两页…
第一页:吾日三省吾身!
第二页:吾是不是太客气了?吾是不是给他脸了?吾是不是该动手了?
呃…
姜维一怔。
这…难道,这就是云旗公子的三省吾身么?
…
倒是同样在这洛水的另一边,灵雎与母亲貂蝉也在这里踏青闲玩。
不经意的看到了对面的光景。
尽管是人人畏惧的鹦鹉女主人,女杀手,但…那无论是杀气,还是煞气,都遮掩不住灵雎那绝色倾国的面容。
比之貂蝉,她更多了几分父亲的英气,显得干练无比…
只不过…此时,便是韶华如花的年纪,本该喜乐无忧的年份,可她的容色间却隐隐有懊闷意,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无计回避。
猛灌了一口酒…
岂知,酒入愁肠却是愁上加愁,望着对岸光景中的张星彩与孙鲁育,她的心情亦是变得更加烦闷。
“其实…”貂蝉观察了女儿许久,这才浅浅的张口,“其实…你若是想嫁给他,凭着仲景神医与你臧霸叔父说媒,正室固然无望…但做个妾室总还是可以的,想必无论是关将军,还是胡夫人也都不会拒绝。”
貂蝉这话本就是试探着问,话语不轻不重,生怕…又触动到女儿哪一根敏感的神经。
岂知…
与貂蝉的紧张形成截然鲜明对比,灵雎淡淡的一摆手,她是只经历了很短的时间,她便彻底的将自己给调整了过来。
“妻如何?妾又如何?”
“我欣赏的是他的不同凡响,是他的睿智与聪颖,是他的谋略与洒脱…是他…是他能帮到我…”
说到最后,灵雎似是说不下去了,她抿了抿唇,然后再度把眼眸望向张星彩与孙鲁育,“或许,只有那样的家门才能够嫁给他吧?”
说话间,她不再发力,任凭手指一根根的耷拉下去,过了良久,他方才低声吟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我不是痴儿女,只要我与他曾一起并肩过,曾一起为了一个目标而做事,而全心全意的投入,那便够了…”
听得女儿的话…
貂蝉微微咬唇,她重复着吟出女儿的话,“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你作的,你还会作词?”
“他作的,她写的诗词在坊间卖的可好了…”灵雎莞尔一笑,然后接着说,“其实还有一首,我很喜欢…”
“什么?”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说到这儿,灵雎像是与自己内心中的爱慕和解。
她再度莞尔,然后起身…朝着关麟的方向最后望了一眼,然后转身,做出一个潇洒的姿势。
然而…
皓日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啊啊而鸣,灵雎却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
那边厢,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是伤感的秋天。
这边厢,却是温暖如春,景色宜人。
“爹爹,爹爹——”
关麟的女儿关琰朝关麟跑来。
“吴儿?怎么了?”关麟一把将她抱起,今年的关琰六岁了,正是对世间万物最好奇的日子。
“有个阿叔一直追我…说要把我抓起来…”
关琰委屈极了,双手抱紧了关麟。
关麟扭过身,这才注意到…是刘禅来了。
说起来,自打…天下一统,成立内阁后,刘禅突然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是啊…
他老子就不是皇帝,他以后也不用做皇帝,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
尽管…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刘备对孩子也是寄予厚望的。
但…不是那块儿进内阁的料,就是再寄予厚望也没有卵用。
再加上,内阁就不是世袭制…
刘禅在六年前一统的决战中也算是立下了一些功勋,募得了一支賨人队伍,锻造了一批神兵利器,也算是有所功勋,能对世人交代了!
所以,刘备对刘禅也就放松了。
这可让刘禅高兴坏了…
于是乎…
这不,就来找关麟。
说起来,今儿个关麟,因为司马懿的事儿并不怎么高兴,心情繁重的紧。
不过,当父亲后就是这样,只要女儿喊一声“爹爹”,什么烦恼就都过去了——
可发现…刘禅在欺负女儿,那就不能忍了。
“怎么?你这当弟子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都敢欺负我女儿了?”
“哎呦…我跟他闹着玩嘛!她跑我追,她再跑,我再追,这不就玩起来了嘛?”
刘禅委屈兮兮,可说话却是带着笑。
“好了,吴儿…去一边跟姐姐去玩…”关麟安慰女儿一番,然后关琰点点头,朝刘禅做了个鬼脸就跑远了。
这下,这里只剩下关麟与刘禅,关麟的表情也在女儿离开的一刹那变得严肃。
“师傅?怎么了?愁眉不展…”
“没事儿!”关麟一摆手,不想说话,可一琢磨,“不对啊,最近我听闻大伯都不怎么管你了,你是又留恋于画舫,又热衷于歌舞,怎生有空来我这边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将近一个月都没见过这刘禅,今儿个一见面就一脸堆笑的,关麟觉得有鬼…有古怪!
“其实…也没啥,是有件事儿,是我…是弟子深思熟虑过,才来告诉师傅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在这点儿上,刘禅还是讲究的。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还忙着呢。”关麟有些不耐烦,就要往前走…
刘禅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师傅,是这么个事儿,我琢磨着…你爹与咱三叔本就是桃园之情,义结金兰…你与星彩成婚,这是情上加情,可我…我爹也是你大伯啊,是星彩她大伯呀,我琢磨着,咱也能亲上加亲哪!”
啊…
关麟一愣,心里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看看女儿关琰关文武…然后一把伸开双手,“刘阿斗!你禽兽啊!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么?我女儿才六岁,你竟然打她的主意?你也老大不小,能不能有个正形…真就该找个厉害的婆娘,好好的治治你…”
关麟这本是一番斥责。
哪曾想…
刘禅顿时激动起来,“师傅…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还真的找了个厉害的婆娘,制定能治住我的!”
“谁啊?”关麟觉得有点怪,这条件检索的话,厉害婆娘,还能与他亲上加亲,这谁啊?
想到这儿,关麟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到底谁啊?”
“师傅,这你都猜不到啊,是你姐啊…是银屏姐啊!”
噗…
真的,关麟差点一口口水都要喷出来了。
啊…啊…啊…
他有点懵,有点眩晕…这种眩晕越来越重,都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沉吟了半天…
“你…”
关麟一个“你”字脱口,可后面的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畜生啊,简直畜生啊!”
“刘阿斗,我关麟把你当徒弟,你想学啥,我不是毫无保留的教授你,可你竟然看上我姐,你还想当我姐夫?
“师傅…师傅…”刘禅像是早就预料到关麟会这般反应,他死死的拽着关麟的袖子,然后努力的解释道:“其实,师傅啊…只是你不知道,我跟银屏姐已经好上一年多了,只是,我俩都…都没敢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银屏姐商量好了…以后咱俩…还是各论各的,你还是喊我徒弟,我唤你妹夫…”
“日——”
“师傅…啊不,妹夫…咋了呀?这太阳又怎么你了?”
有那么一刻,关麟真的想要拔刀了。
敢情…三姐关银屏和阿斗这小子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
“日——”
今天的关麟,他有一种想把太阳给捏碎了的冲动,关麟已经轮拳了。
哪曾想,这时…
“云旗…”
关银屏那清脆的女声传出,“怎么没大没小,谁让你与你姐夫动手的?”
刘禅闻言连忙摆手,“银屏…不怪他,不怪我师傅…不怪我师傅,是咱们的事儿有些突然了,惊到他了…”
呃…
神特么的妹夫!
神特么的师傅!
简直了,还真的就各论各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关麟体会到了当年…他爹关羽面对他这逆子时的心情。
那真是火气…“嗖”的一下就爆了,就要窜出去了!
…
…
一年后,邪马台国。
一个蒙面、身材交好的岛国女人正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身前的男人。
语气的傲睨…更是那种极致上位者对下位者说话时才有的。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如今大汉的版图如此强盛,横扫匈奴,恢复西域,兵发天竺,大破贵霜,凡是汉之所致…人人修习汉文字,汉语言,学习汉文化,你凭什么觉得我们邪马台有机会分裂它?瓦解它?乃至于…会加入你这所谓的‘联盟’?”
说话的女人正是邪马台国的女王卑弥呼。
长发如丝,光泽柔顺。
眼眸深邃凝视时能让人心生敬畏。
鼻梁挺直,唇色淡然而富有光泽,嘴角偶尔挂着一抹温和却又难以捉摸的微笑,令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心意。
衣襟与袖摆绣着繁复而精细的图案,像是月亮与太阳,又或者是“月读”与“天照”——
衣袂飘飘,宛如天降的神祇,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光芒。
至于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司马懿…
鹰视狼顾的眼眸丝毫没有转变,其中甚至添得了许多仇恨的精芒,就好像他坚持的东西,必定是邪恶而可怖的。
面对邪马台女王卑弥呼的质问。
他像是胸有成竹般的侃侃而谈,“因为,我已经联合了高句丽、马韩,辰韩和弁韩组成的三韩联盟,除此之外‘金邻’与‘林阳’的扶南等国(泰)、骠国(缅)也均畏惧于大汉的兵勇,有合作的迹象…更莫说是贵霜帝国刚刚十五万大军的大败,整个疆域已被大汉蚕食过半…这些,都是我联盟中要吸纳的势力!”
“在华夏有句老话,合众连横方能以弱胜强…若是我们听之任之,只是把眼界放在这邪马台,那总有一天,我们会被蚕食…且因为那大汉关麟的缘故,这个被蚕食的时间不会相距太远。”
听得这一番话…
卑弥呼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你说的很好…不过,诚如你所言,大汉如此强大,你用什么保证?这些势力…能够加入这这所谓的联盟…”
“这些…”司马懿从怀中取出图纸,“这些年我往返于各国,就是在竭力促成这件事儿,包括我帮助女王整合邪马台,建立军队,去袭击那些汉人占据的岛屿、地域…这些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这联盟的达成与实现!甚至…女王还不知道吧,如今贵霜帝国新上任的国王便是我一力扶持的…贵霜帝国被那张辽击溃后,一盘散沙,是我帮助他们重组,我在那里说话的份量极重——”
再度听得司马懿这么说。
卑弥呼又露出了赞许般的笑容。
“很好,很好…”
“司马仲达,这些年,本女王没有白白扶持你,没曾想,三年,你便做到这般地步!你便将你曾经许诺给本女王的悉数付诸于实践,也不往六年前,我从在那徐州东海的港口将你捡到这东渡的船舶上…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何你一直执着于要合众联合,组成联盟,去覆灭大汉?你有这么恨大汉么?”
“呵呵…”司马懿笑了,是苦涩的笑,是隐忍的笑,是尖锐的笑,这个笑持续了整整十息的时间,他方才张口,“女王殿下,如果我说…我做这些的目的,只是想要赢那个家伙一次?你信么?”
“诸葛孔明?”
“不,不是诸葛孔明,是那关家四子关麟关云旗——”
“好像大汉的内阁中并没有他!”
“呵呵,只有把现在的大汉打疼了,这家伙…才会出手…”
似乎是因为提到了关麟…
司马懿的神色变得冷淡,冷漠,变如同一把锥子在寒冰中浸了一整个冬天一般。
那极其明显的…鹰视狼顾的眼眸再度浮现。
鬼知道这七年他经历了什么。
鬼知道,他有多么想要把失去的一切,给夺回来——
可就在这时…
就在司马懿畅想于他的联盟,幻想于覆灭大汉,期翼于战胜那关麟一次的档口。
或许是因为太过投入,或许是因为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
当卑弥呼手中的武士刀插入他胸膛的时候,他竟没有半分躲闪,而那凉飕飕的劲风吹入身体的疮口,直到这时…他方才意识到,他…他中刀了,而且是…是伤在致命之所。
“你…你…”
司马懿捂着刀口,那汨汨鲜血直喷而出,汹涌的很,澎湃的很——
哪怕此时此刻,他尤是不敢相信,扶持他七年的邪马台女王,竟会将一把锋锐的武士刀插入他的胸膛。
“为…为什么?”
司马懿的眼眸睁开,瞳孔瞪到最大…
幸运的是,在临终前,他找到了答案。
因为,就在这房间中,就那漆黑的帷幕之后,一个清俊帅气、英姿卓绝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司马懿认得…他见过画像,是那关麟的弟弟关索。
而随着关索的走出…
原本高高在上的女王卑弥呼竟宛若小鸟依人一般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卑弥呼那眼睛里的脉脉含情根本藏匿不住。
就好像是这一刻,关索就是他的全部。
“乖,你做的很好——”
关索一声夸奖,然后目光凝视向司马懿…
懂了,这一刻,临终前的司马懿总算懂了。
关索的声音传出。
“司马仲达,这一次,你往哪跑?”
也就是随着关索声音的落下,卑弥呼那颇具柔情的话音再度传出。
“量邪马台之物力,结俏郎君之欢心——”
之后,便是这一对郎情妾意…就站在这儿,就这么目睹着司马懿那鹰视狼顾的眼眸渐渐地收拢,肌肉僵硬,嘴巴张开,面色苍白,再没有半点血色。
至此…
那在关麟心中,大汉最后的隐患彻底剿除——
继睡出一个稳定的南蛮,一个归附的天师道后,关麟的弟弟花关索再立奇功,睡出了一个归附于中华的邪马台。
…
…
Ps:
(自此本书全部完结,感谢诸位读者老爷的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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