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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龙之气,深沉浓烈,带着无上的威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内心颤栗,隐隐生出一股“臣服”的感觉。
黑袍老者神色虔诚,半跪于地。
玄公子脸色微白,弯腰朝拜。
熊罴妖修内心惶恐,匍匐叩首。
墨画则一动不动。
他的神识极强,而且神念道化,趋近于神明,对这类神念上的“威严”,自带抵抗之力。
人活一世,跪天跪地跪父母。
大荒的皇族,即便权势再大,威严滔天,也不值得他臣服。
更何况,他现在是一个可怜的,被道心种魔过的“傀儡”。
“傀儡”没心没肺,怎么可能主动跪拜?
待龙气消减,众人缓缓起身。
巨大的龙首张开,恢弘的大门打开,露出了门后,一片金光灿灿,神威煌煌的世界。
“大荒的皇陵,开了……”
一身龙纹的申屠傲低声道,而后迈出步伐,魁梧如小山一般的身子,缓缓走进了最终的神殿。
黑袍老者几人,也迈步跟着。
玄公子看了下申屠傲几人,目光晦涩,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片刻后,他命令墨画三人道:
“走。”
墨画老老实实,迈着呆滞的步伐,跟着他们走进了这,藏着大荒绝密的孤山神殿。
进了神殿,满眼金光璀璨,华丽至极。
长长的台阶四周,全是各式各样的雕像。
而这些雕像,形态各异,精美至极,或站,或立,或坐,或卧,或戴金甲,或穿华袍,或着文服,或披大氅,面容狭长威严,无一例外,刻画的全是黄山君。
墨画心中忍不住啧啧感叹:
这得用多少人,花多少时间,耗费多少黄矿,浪费多少灵石,才能铸成这么多神像。
这个黄山君……
搞这么腐败,活该它现在落魄。
有些事,果然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的。
“不过,黄山君他没事,搞这么多神像做什么……”
墨画有些疑惑,心里暗暗嘀咕,而后随着众人继续向前走。
此后的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机关杀阵。
这大殿,应该是用来供奉大荒皇陵和孤山山神的,外面或许危机四伏,险关重重。
但到了大殿内部,为了不惊扰到皇族,或是神明这类尊贵的“存在”,反倒肃穆安详许多。
就这样,一行人越过造型各异,琳琅满目的山神像,一直走到大殿的最深处。
大殿的最深处,更加高大恢弘,流光溢彩。
深处建有一座,更加巨大的山君神像。
这山君身穿皇甲,不怒而威,乍看像是孤山的神明,细看又像是大荒的皇族。
神明与皇族,两种风格,融合为一,铸成了这尊巨大的,坐落于神殿最深处的山君神像。
而这神像下面,还镇着一座棺椁。
这棺椁的形制,与外面地宫里,那座滋养着无数血肉尸像的,巨大的明黄铜棺,几乎一模一样。
但这棺椁,却要精致小巧很多,里面只能葬一个人,而且用料,明显也名贵很多。
更特别的是,这尊棺椁之上,雕刻一条威武桀骜的龙。
这是一尊龙棺!
墨画心头微震,一时思绪纷呈:
“这龙棺之中,葬的是谁?是大荒的皇族?”
“申屠傲口中,那个大荒的龙脉,也藏在这具龙棺中?”
“话说回来,大荒的‘龙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一类传承,一副龙骨,还是龙的其他什么部位?”
“其中是不是就包含着……完整的四象青龙阵图?”
墨画眸光微颤,也暗暗松了口气。
“终于……自己的本命阵法,越来越近了……”
这一路走来,困难重重。
墨画也没想到,这孤山之中,竟然藏着这么多凶险,被人布下了如此多的杀局。
墓葬甬道,诡异尸祟。
血肉孽像,万尸封棺。
万人矿坑,阴邪鬼路。
还有这神殿之内,群邪乱舞的金色道场。
由大荒先祖镇守,非大荒皇裔不可开启的神殿龙首大门。
墨画琢磨了下,发现除了鬼魂邪祟这些东西,他处理起来,不费太大力气以外。
其他的种种,好像都不是靠他的能力可以解决的。
尤其是那龙首大门,他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毕竟他体内,流的不是大荒皇族的血。
好在,魔宗这几个大魔头,帮了他的大忙。
而现在,折腾了这么久,大荒的龙棺,终于近在眼前了。
墨画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像是一只没有坏心思的“傀儡”,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而在场的人,也的确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个象征着大荒皇权,尊荣华贵,气息不凡的龙棺。
“那个东西……就在棺里?”玄公子问道。
黑袍老者点了点头,“不错。”
玄公子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狂热,“那还等什么,还不开棺?”
黑袍老者摇头,“还不行。”
玄公子皱眉,“为何?”
“这龙棺中,封着一只邪胎。”
“邪胎?!”
玄公子瞳孔一缩。
墨画心头,也为之一震。
果然!
孤山里面,藏着一只邪胎,而这邪胎,赫然就被封在这大荒皇族的龙棺中。
只是……
这黑袍老头,怎么会知道这些?
墨画心中疑惑。
此时,玄公子也问道:“此话当真?”
黑袍老者缓缓点头。
玄公子却皱起了眉头,目光一闪,“二长老,你别随便拿个虚无缥缈的‘邪胎’的名头唬我,若想之后合作顺利,还请二长老,将此事说清楚。”
“这邪胎是什么,又从何而来?”
黑袍老者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一丝冷色,“此事,需从我族中,一个曾经德高望重的‘巫祝’说起……”
“巫祝?”玄公子神情微怔。
黑袍老者道:“巫祝者,事鬼神,画四象,掌图腾,御百兽,断吉凶……乃我大荒一族的巫师。”
“道廷杀我大荒皇族,断我大荒血统,毁我大荒根基,经过这么多年坎坷流离,大荒的巫祝,十不存一。”
“尽管如此,幸存下来的巫祝,仍在卧薪尝胆,为我大荒皇族的复兴,韬光养晦。”
“可天不佑我,巫祝之间,竟发生了一场血淋淋的‘背叛’!”
黑袍老者既愤怒,又有些恐惧。
玄公子的神情,微微肃然。
黑袍老者颤声道:“一个巫祝,在事鬼神的祭祀中,触犯了禁忌,唤醒了大荒古老的邪神。”
“在邪神的蛊惑下,他背叛了。”
“表面上,他还是德高望重的巫祝,但背地里,他却悖离了初心,背叛了大荒,身心皆皈依了邪神,酿下惨祸,并窃取了大荒的传承,夺了大荒的血脉,在这神殿之中,养出了一只邪胎!”
“这是他养的,第一只邪胎。”
“他想利用邪胎,让邪神降临。”
“但不知为何,他失败了。邪神没有降临,邪胎也失控了。”
“那个叛徒,就只能将这邪胎,封印在这孤山山底的神殿中。”
“而此时此刻……”黑袍老者看向面前,那尊金色龙棺,目露畏惧道,“那只邪胎,就沉眠在这棺中。”
玄公子闻言色变,可片刻后,眉头皱起,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可听到了这番话的墨画,却心绪澎湃起来。
玄公子不清楚,但他不同,他在邪神的事里,掺和得太深了,自然比谁都明白。
二长老这番话,透露出太多秘密了。
也为墨画,解开了很多疑惑。
墨画的心思,在快速地转动着,琢磨着二长老说的这些话:
“二长老口中的,那个背叛族人,皈依邪神的叛徒……就是‘屠先生’?”
“屠先生,竟是大荒一族的‘巫祝’?”
“事鬼神,画四象,掌图腾,御百兽,断吉凶……怪不得,他能掌握四象阵法,神道阵法,能在万妖谷豢养妖修,能为胭脂舟遮瞒天机,还能窥测祸福吉凶……”
“他在孤山,养了一只邪胎,这也是第一只邪胎。”
“甚至他在此前数百年的时间里,已经尝试过了,利用这只邪胎,让邪神降临……”
墨画想到了万人坑中,那足足十多万,密密麻麻的矿修尸体,一时心沉如水。
另一边,玄公子沉思片刻,似笑非笑道:“前辈,这世间当真有邪神么?”
“你最好祈祷自己,这辈子不要碰上……”
黑袍老者看了他一眼,“邪神这等存在,若碰不到,那就是没有,若碰上了,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不再是你了。”
“你学过道心种魔,应该能明白。”黑袍老者道。
玄公子心头微凛,片刻后又道:“若果真如前辈所言,这龙棺中,封着一只邪胎,那我们岂不是,要将其唤醒?”
“绝不能唤醒。”黑袍老者道。
玄公子皱眉,“为何?”
“你不知邪胎的恐怖,”黑袍老者道,“一旦将其唤醒,我们所有人,全都要死。”
玄公子有些不信。
黑袍老者看出了他的心思,沉声道:
“不要觉得,你学了一手道心种魔,就算是精通神念之道了,神念中的诡谲,你不曾体会过。神念之中的大恐怖,你也根本不了解。”
玄公子面容微冷:“这只邪胎,顶多也就三品吧。”
“也就三品……”黑袍老者冷笑,“你可知,三品神胎,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降临于现世未遂的,三品邪神之胎!”
“一旦它醒了,别说是你,便是你家老祖亲至,也未必能走出这孤山。即便人走出去了,魂也要丢在这。”
“更何况,如果我料想得不错……”黑袍老者目光含着深深的惧意,“这邪胎,很可能是三品巅峰,接近四品的境界……”
此言一出,玄公子还不觉得什么,墨画却头皮一麻。
三品巅峰,接近四品的邪胎?
这还玩个屁!
打不过,一点也打不过。
墨画心头直跳。
斩个二品邪胎,就已经让他费老大的劲了,更别说这三品巅峰的邪胎了。
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这似乎还是一尊降临失败,且“失控”了的邪胎,危险性又更上了一层楼。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伙’,比那巨大的血肉尸像,不知恐怖多少倍……”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墨画心底有点发凉。
他之前,竟然还打着这孤山邪胎的主意,想把它给“吃”了,好突破神识二十纹。
现在看来,是他冒犯了……
吃三品巅峰境界的邪胎,他还真不配。
真碰上面,谁吃谁还真不一定。
“唐突了,草率了……”
墨画略一思索,立马在心里转换策略:
邪胎的事,就别想了,惹不起,就一定不要惹……
想办法将四象青龙阵图弄到手就可以了。
当然,能将大荒的龙脉弄到手最好。
这几人搞这龙脉,是要造反的,自己将这龙脉弄到手里,也算是帮了道廷一个大忙。
哪怕这龙脉,自己用不了,到时候上交道廷,换一些道廷秘传的阵法绝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墨画快速打定了主意。
另一边,玄公子听闻“三品巅峰的邪胎”,微微点了点头,多少忌惮了一些。
随后他又皱眉,“这邪胎若真如此厉害,那我们岂不是,开不了棺了?”
黑袍老者沉默片刻,没多说什么,反而问道:
“玄公子,之前说的约定,你可否遵守?”
玄公子点头,“这是自然,我这一脉的魔门,会助你大荒皇族复兴,雄踞南荒,对抗道廷。而你们,只需要给我魔门一隅之地传道就行。”
“好。”二长老点了点头。
而后他走到申屠傲面前,行了一礼,神情复杂,声音苍老且感慨道:
“三皇子,老奴只能……陪您到这里了。”
“以后怕是无缘得见,您登上龙位,君临大荒的姿态了……”
一向沉默如山,冷漠倨傲的申屠傲,目光中竟也闪过一丝悲色。
他向着二长老,深深行了一礼。
这是墨画第一次见他弯下腰来。
之后申屠傲也没再说什么。
这一礼,已经足够了。
二长老点了点头,声音淡然道:“我会封住邪胎,隔绝邪胎的感知,让它不会苏醒,之后你们开棺,取出龙脉。但切记,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二长老说完,开始抬头,借助大荒秘传,观看龙棺的位置,心中推算着什么。
片刻后,他推出了方位,便径直走到龙棺三丈前的空地上。
二长老盘腿坐下,取出一些稀奇古怪,带有蛮荒气息的骨器,有爪,有小臂,有胫骨,有头骨……等等。
这些骨头,被二长老一一摆在地面上,拼凑成了一个龙形。
二长老又取出血墨,在地上画着一些特定的阵图。
墨画微微瞥了一眼,发现这些阵图,既像是四象纹,又像是兽类的图腾,用血画出,风格古怪,他看着很陌生。
“这也是大荒的秘阵?”
二长老一丝不苟,将血纹画好。
这些血纹,宛如一条血脉,将所有的白骨,贯通在一起,像是连接了一条鲜血骨龙。
做好这一切,二长老取出最后一截骨头。
这截骨头,晶莹如玉,气息不凡,正是他此前,用来镇压血肉尸像孼气的那根龙骨。
二长老将这截龙骨,咬在嘴中。
而后他取出一把祭祀匕首,不假思索,扎进了自己的心脉,与此同时,他浑身剧烈颤抖,似乎忍受着惊人的痛楚。
而就在这痛楚中,二长老口中的鲜血,浸透龙骨。
龙骨悲鸣,一点点变得鲜红。
地面之上,那只血纹骨龙,也在共鸣着,而后血丝渐渐缠绕,与白骨融为了一体,最终化作了一条,由鲜血和白骨熔铸而成的“龙骨锁链”。
这龙骨锁链,缓缓浮在空中,而后按照特定方位,封锁住了龙棺的死角,隔绝了棺内的某种可怕的气机。
但二长老,却缓缓垂下头去,气息渐渐泯灭。
墨画见状,心中一震:
死……了?!
这是大荒的巫祝秘法?
这位二长老,金丹后期修士,献祭了自己的性命,催发了龙气,以自己的鲜血和龙骨,一起熔铸成龙锁,封住了邪胎?
墨画用余光,看向眼前的龙棺。
龙棺之上,的确发生了一些玄妙的变化。
这具龙棺,仿佛跟之前不一样了,它似乎被剥离了什么,又像是被“封印”了什么,从而使得它“现界”和“虚界”的存在,短时间内完全分离了。
现实的变动,不会再影响到神念层面的存在,也就是那只三品巅峰的邪胎。
这种手段,实在玄妙异常。
而二长老此举,不仅墨画吃惊,便是那熊罴妖修,还有玄公子,都面露惊色。
他们也没想到,为了开启龙棺,二长老竟献祭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竟如此果决,没有丝毫迟疑。
两人的神情,一时都有些凝重。
申屠傲眼中的悲色更浓,但片刻后,他便将这份悲痛,与以往所有失去族人的痛苦一样,都深深埋进心底。
他的脸上,重又变得冷漠和孤傲。
二长老的牺牲,不能白费。大荒一族的鲜血,不能白流。
这一切,都是为了皇族的复兴。
申屠傲心中坚毅,缓缓走上前去,伸出大手,覆在金色华贵的龙棺上,而后一点点,将棺盖推开。
龙吟声响起。
龙棺之上,产生了强烈的抗拒之力,一丝丝陈腐的龙气,钻入了申屠傲的手臂中。
但这些龙气,又被身负邪龙之力的申屠傲,一一化解。
终于,龙棺被缓缓推开。
气氛一窒。
所有人,都见到了棺内的景象,一时有些失神。
金铸龙纹的棺椁之中,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似乎是一个幼年的皇子,穿着大荒的龙袍,龙袍之上,纹着古朴的青龙纹。
他躺在龙棺之中,肉身完好,面容苍白而清逸,闭着眼睛,神情安详。
这副面容,墨画看在眼里,瞳孔猛然一缩,心头一震:
“这个人……怎么会有点……像瑜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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