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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惊蛰,春暖初至,花草浅浅——
风都之地,经过近两个月的维修,此刻已有了秩序,数万风氏之人,皆安顿,趁着初春,筹备春耕之要。
而因为学宫将开,九州之内,能脱身前来,或是各国之间,有意探查下,大量的异人齐聚,为此,风都不得不安排一块区域,为暂居之所,以便接待此些异人。
风都此时,可谓是热闹非凡。
而风都外——
“风圣…您的道路,让人叹然,前无古人,而往后来者,怕是如长风不绝啊……”
屈原,此刻楚国还是公子居暂待国君之责,只有等守孝三载后、几位国老和掌权之臣认同,方可接任君位。
而屈原此番来风都,是其所欲,但公子居最近越发的不安分,他离开后,心中不安啊。
“原莫敖,风都到了,这入山之半后的蓝陵百里,皆是风都领地。”
闻声,屈原拉开竹帘,望向这山势。
“山有阴阳,一半归风都,鲁候却是拿出了足够的体面与风圣。”
“不过这样的风都,何国不希望能落在自己国内呢?”
“若是风都落楚,百里何小,数百里何小,即使是千里,又何小。”
千里,楚国也不过是千里之地,可在屈原眼中,这风都之价值,不下千里之沃土。
“轰隆隆……”马车过山间之道,入风都开阔之地,那四周的山石,早已在数万人的协力下,移去小石,铺路修屋,如今放眼望去,除却无法移动的大石孤立,底下尽数是刀耕火种后的平土。
“那是……许行。”屈原见熟人,叫停了马车,下车。
“原步行风都即可,不过一两时辰之事。”
风都四面环山,东西纵长,南北较窄,山势矮却绵延。
屈原从楚地来,就是从南口入,只要翻越山势后,距离风都就不过十数里,寻常之人,也就一两时辰的路程。
屈原上前,原是许行早入来风都,见风都之人在行农事,遂带着自己的几名随者,一同参与。
以其在安地向风允请教农事的名头,何处之人会不允其农事呢?
“原屈大宰。”许行见屈原,暂息而行礼。
一旁的护卫道:“是屈原莫敖,周礼之称,我楚国已不同矣。”
不同矣……
当初在楚国时,楚威王就曾下令,楚国脱离《周礼》之国,不服周,遂要改其国职,当初的屈原大宰自然不存。
这莫敖,正是其代替大宰之职位。
许行离开时,却还不曾听说,此刻闻之,只是思索,却也明白其意。
“屈原莫敖见安。”
许行之许氏,已经被曾侯赠于风允的安地,遂此时的许行是为安地人也。
安地与楚国牵连甚广,而楚国此时也是尊人道之国,所以许行不会如同其余国那般,对楚国人敌视。
“我记得你,却不想你来了风都,可是在风都任职了?”
屈原询问,但许行摇头。
“许行在媵国出仕。”
媵……屈原就是穿越媵国,才来到风都的。
“汝倒是好运势,出仕至此,也能与风圣为邻,可时常见之。”
屈原眼中闪过羡慕之色。
许行浅笑,点头不语。
“那原就不耽误先生。”
“走吧,咱们先入风都,再看看有何能助的。”
农,屈原并不擅长,而他擅长的,风都怕也少需。
“轰隆隆…”马车再动,但屈原却是步行而前,一路观望,来到午后,方至风都城前。
“好生古意,此城墙,怕是见证了古之兴衰。”
望向这古老而坚韧的城墙,虽然比之如今的,没有那般高大,雄伟,可上面的古意,却是此时没有的。
“入城吧。”
随之入城,就见一壮汉,正与宗伯交谈,其周围还有不少壮年,推着砂石之车,随行。
“如今风都城来了这般多人,就劳烦巢伯了。”宗伯与巢伯言,举止尊敬。
而巢伯大手一挥,大笑道:“不麻烦,我一泥瓦匠人,就是干这个活计,能为风都建屋,给往来之人一落脚地,我也乐意……不过工钱咱可得说好,咱带着一帮娃来干苦力活,可不能委屈了。”
如此说,宗伯自然点头,接道:“自然会记着的,风都此时新立,但大庭古库中,有不少金铜玉石,两月来就在熔成贝币,加之从风氏收来的,如今小钱已可付,大钱也可记录在账,待贝币充足,一一支付。”
巢伯闻之,点头,却说:“可不能拖太久,以免耽误城中钱银运转,此刻异人来风都,必是带着贝币,怕是会影响城中之物价,宗伯可需看好了。”
闻此,宗伯眸光一亮。
“巢伯还会这商财之事?”
“如今风都缺少商财之人,不若……”
“不了,老夫就一泥瓦匠人,做不来这细锁之事。”摆手,巢伯紧忙要带着手下一帮青壮汉子离去。
“宗伯安。”却见屈原上前。
“阁下是?”
宗伯拉住巢伯,不让其走,却是望向屈原。
“余,楚国屈原,曾有幸得风圣教诲,此时为楚国莫敖,相当于《周礼》之大宰,来风都观摩风祠之开……”
“宗伯若能信任,可将这商财之事交于……”
“暂等。”不等屈原说尽,就闻管仲之声。
“余,齐国管仲,早先为游商,在大庭时得风子讲学,后弃商而求学,此时为齐国大夫,在齐国管理商人事,此番来风都,还望宗伯能让余为风都护商要,以报一二风圣讲学之恩。”
管仲,宗伯略有耳闻,不管是在大庭时,还是此时的齐国,其名声和善于商事,都知晓。
宗伯目向屈原,抱歉一礼。
“楚国莫敖行政事打赏,不过风都不为国,却是望海涵。”
屈原略失望,但也不会强求。
“商道之上,原确实比不过齐国管仲,宗伯莫歉,此为原之自清。”
如此,却是管仲随宗伯走,去商议商要。
而屈原。
“巢伯,你要去新居,还望劳烦带屈原莫敖一同,寻一暂住之地。”
“好,小事。”巢伯方才皆在观这管仲与屈原二者,其二人皆是先天之人,各自之道皆深远,在这几日中,他所见之中,也为少有,自然会留意一二。
“且随我来……莫敖。”
傲,人敖也,但又有莫行之态,却是恪守自我,以国为重,不失傲气,与楚国很是贴合啊。
而随着宗伯、巢伯离去。
城门处,又来几位熟悉之人。
“父,风都到了,我们先寻落脚之处罢。”一女子,在一壮年老者之旁,而又另一旁,是一憨厚老实之壮年。
“将,方才那砍柴的薪伯说,在城东之处,有新居,咱们可在那暂歇。”
原来是欧冶、莫女、干将三人。
干将微微点头。
此时风允闭关,却是不能见之,只能先做歇息。
欧冶望着这风都感叹道:“早些年,风圣救老夫,不只是百越之时,还有在越国时,若无风圣,老夫怕是离不开越国了。”
感叹两声,欧冶摇头。
“咱们去城东后,却也要在别处寻住所,之后,老夫已偿还越国之恩情,此后就留在这风都了,不必再离了。”
城东是暂居之所,众人皆知,所以欧冶不欲居此,以此来表明内心之所愿。
将闻言大喜。
他本就欲追随风允,此番倒是不用与莫女分别。
莫女柔目而望。
“将…”
“咳咳……走吧。”欧冶望向往来行人,却是无奈一声,这才惊醒干将与莫女,一同往城东而去。
而一路上,又闻铸铁之令,招收锻造匠人。
此番,欧冶带几人掉头,去城西南之处,而宗伯携管仲也正在此,商汤风都之运行,如何发放贝币,熔铸多少为妙。
这里是风都之库房所在,紧邻城河,运输方便,同时也是临时的政务所在。
而在库前不远,巧铺外,一古树前架起的茶棚下,本饮茶水的宗伯与管仲见欧冶几人寻来,暂歇。
与几人攀谈。
“是欧冶大师!”宗伯居于吴地,自然清楚欧冶之名。
要知,吴国之所以与越国暂时歇战,就是因为欧冶所铸造的湛卢、胜邪、鱼肠、皆送给了吴国的君主-阖闾。
此三剑之神异,广传于吴地。
此时欧冶欲久留风都,宗伯如何不迎。
“欧冶铸贝币,实在是屈才也。”
欧冶闻之,笑而摇首。
“风圣大德,风都亦秉承其德。”
“为风圣之风都铸贝币,绝无屈才之说。”
如此言,宗伯为之一礼。
管仲却是在思,若是能得欧冶之剑,赠给齐候,岂不是一笔好卖买,可换取齐国更高之职,以行他之士农工商,分而职之,之道啊。
“嗡!”
却是这时,风都之内,风祠之中,一股撼动天地之力涌向,天色变化,玄气飘旋。
“风祠,立,道天可见!”
风允之声,如同波涛,涌在风都之域。
宗伯紧忙而出,却是风祠将开,他需去主持。
身后,管仲、欧冶等人也紧忙追上,来风都,是为风祠或为风圣而来,这铸币、管理商要,可暂缓之。
……
闻声而动,不多时,风祠之前的三宫之前,已经人山人海,满目多是异人,除却异人外,也有不少青年才俊,有成异人之态。
宗伯捞着玄端裙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紧忙在护卫的护送下,穿越人海,走过三宫,入风祠外等待。
“哐!”风祠门开,风允从中走出。
风允望下,那乌泱泱一片,挤满了风都城内,沸腾之声犹在耳畔,却不觉烦恼,而是欣喜九州异人向道之心,人道昌盛。
“风圣。”宗伯一礼,等待其令。
风允感怀一二,他这两月来,除却捏塑泥人,为先贤通灵外,就是将风都之地的气运,以成巢咒。
这段时间,随着巢咒的覆盖,先贤也逐渐在风都之域内,以其道,各寻其业,安居下来。
“不知我那三位亲者,可好。”
宗伯自然清楚。
“巢伯泥瓦匠艺高湛,如今在他的带领下,风都城建设奇快,即使如此之多的外来者,都能容下。”
“而在城北,对外学宫的建设,也在继续,不需一载,就可居人,少收些,今年夏末也能收一二学子。”
“燧伯如今在山野狩猎,组织了一群卫队,驱逐野兽,以庇护城外行农事的风都子民。”
“巧姥在城西南,允了一间商铺,平日也为库房记账,操持货物之事。”
“对了,风圣,诸国之间,皆有送礼,如今已入库,已足够风都建立的花销,甚至有余不少。”
……
宗伯说尽风都之事
“风都自给自足即可……聚诸国与天下民之富庶于风都,不得向外流通,那风都将成为大恶之地也。”
风允告诫宗伯,也是他明白人之贪欲,不可忽视。
风都有智慧,这是天下人可共享的。
但是若风都有财……财,世人皆私,皆争,世人如何共享?
人族岁月中,短视者不少,短视的统帅者,也不少啊,若风都有财,受祸之可能,难论之。
宗伯从获得大量财物的喜悦满足中惊醒,是啊,风都不是一个国家,没有君主,所以无需聚财,只要维持风都的运行即可。
而风都所需要的……
“智慧,收集人族之智慧,记于典籍之上,存与风都之中,这才是风都所需要,所贪心的。”
风允为宗伯点名。
而又拿出一信来。
“允将主持风祠之事,宗伯可令人将信件送往安地,安地为允之食邑,在于西南,可与处于东处的风都成互助之势。”
“这信中,有言,安地之人可云游而卫人道,刻录天下之书归风都,以供后世之学。”
当然,风允在其还秘藏一事未说。
他准备在安地之侧,神农之山中,暗修一处秘窟,以备份风都之书,此事却是需要他寻时机,亲自与安地主事者说明。
宗伯试探一问。
“风圣建立风都,安地之民必心生向往,怕是皆想来此……”
风允摇头。
“安地与风都,只有典籍与风祠的区别,安地之名要入学,自然可来风都入学,但考核规格不变,与九州之民一同。”
“而风祠也一般,只要能过规定者,就可入,无分别。”
“安地时,允有言,可自行留与离……此时,宗伯伱只需记住,在风都,公正而视则可。”
“若安地无人了,那就无人吧。”
风允垂眸,但那在神农之山备份之想,却不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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