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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角咀。
一家普普通通的宵夜小档口里,林怀乐阴沉着脸坐在坐位上。
身边坐着的火牛手指夹着香烟,看着脸色阴沉的林怀乐:“乐哥,再等等吧,他们应该一会就到,马上接完货了。”
角落里。
飞机靠墙站着,夹着一支香烟。
档口老细端着食物往桌子拿:“乐哥,你要的东西好了。”
林怀乐伸手抓起面前盘子里的脆皮乳鸽大腿位,沾着蘸碟里的椒盐,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林怀乐中意食乳鸽,心情好与不好,都会啃上个一只两只。
夜宵大排档在街市的这个门头,地理位置还是相当不错的,又是九点多钟,周围的餐馆人不少,这里却清空了。
外面。
四个染着黄毛、鼻孔打着钉子的古惑仔走了进来,就被老细赶出去了:“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不做生意。”
“草,搞什么啊?里面是不是有两个人?”
古惑仔看着空荡荡的夜宵档,里面就火牛跟林怀乐,再度质问道:“那里面不是坐着两个人?!他们是不是人啊?难道是猪?!”
他嘴里喷着酒味:“让他们吃不让我们吃?我们的钱不是钱啊?!两个人,吃一只乳鸽?这么寒酸,哈哈哈”
说话间。
他从兜里掏出一叠子钞票来在手里拍了拍:“是不是觉得我们没钱啊?告诉你,我们是号码帮的,号码帮知不知道?!”
一行四人直接坐在了座位上:“拿菜单来,今天我们必须在这里吃!”
林怀乐跟火牛两人看着年纪都有点大了,林怀乐两鬓也是隐隐出现了白发,小黄毛才不会怕他们这种老年人。
“!”
林怀乐阴沉着脸,扫了眼坐在座位上骂骂咧咧的四个古惑仔,眉头紧皱。
他今天心情本来就非常不好,在大角咀吃个乳鸽,还能让人追在屁股后面骂?!
林怀乐牙齿啃着脆皮乳鸽的动作越发用力:“火牛,这就是你的大角咀?!”
火牛面子上过不去,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现在就安排人让他们走。”
他招呼在在后面的马仔,让他们把人赶走。
马仔走了过去,跟这四个小黄毛说了起来,但是进展并不順利。
怎么说呢。
火牛身为地区领导人,但是却沦落为林怀乐的小跟班,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在听到这四个小黄毛是号码帮的人,火牛就有点犹豫,马仔也是这样。
四个小黄毛,他们赶不走,也不敢来硬的,还直接吵了起来。
“我们是号码帮的,今天来大角咀消费,那就是給你们面子,赶我们走?!找死啊!”
黄毛骂骂咧咧。
“废物!”
林怀乐低声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火牛的这几个马仔还是骂火牛。
他将乳鸽腿啃的干净,把骨头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了眼靠墙站着的飞机。
飞机看到林怀乐的眼神,吐了口烟雾,把香烟碾灭在墙壁上,火星掉落在空中湮灭。
掉落在地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烟蒂冒着烟。
飞机跨步走了上去,来到古惑仔的面前,抡起手掌大嘴巴子就扇了上去。
跟着伸手按着那个鼻子上打着鼻钉的古惑仔,按住脑袋磕在了桌子上,“咔擦”声鼻梁骨断裂,伴随着古惑仔的惨叫。
飞机虽然没什么脑,但好歹也是个红棍,对付这样的小角色轻轻松松,还是喝了酒的,没有丝毫的困难。
“冚家铲!”
小黄毛捂着鼻骨断裂往外冒血的鼻子,骂骂咧咧:“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我们号码帮的,号码帮的!”
“区区大角咀,我让你们大佬火牛来我们号码帮道歉,要不然就踩落大角咀!”
“!”
林怀乐阴沉的脸彻底没绷住,把抓着的乳鸽塞进嘴里,起身站了起来,拎着旁边的凳子直接走了上去。
“嘭!”
一凳子直接把小黄毛掀翻在地。
“嘭!”
“嘭!”
林怀乐亲自下场,拎着凳子对着地上的小黄毛连续猛砸,阴沉的脸色黑黑的,表情狰狞五官扭曲,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好一会。
凳子都开始松散了,林怀乐这才喘着气停了下来,把凳子丢在一边,指了指这几个小黄毛:“打断条腿,給我丢出去,丢出去!!”
“他妈的,喝多两杯假酒跑我林怀乐面前来放肆?!”
林怀乐咒骂一声,这才重新坐回在座位上,看了眼盘子:“重新上一份乳鸽上来。”
“好,好。”
老细呆呆的点了点头,忙不迭的就下去了。
火牛跟林怀乐不是头一次来他们家吃乳鸽了,以往林怀乐过来,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吃完还給钱买单,看上去非常低调。
哪里会像今天这样,简直判若两人。
“乐哥,消消气,消消气。”
火牛看着怒气冲冲的林怀乐,劝说道:“几个小角色,用不着跟他们置气。”
“我还没有说你啊!”
林怀乐毫不客气的呵斥了起来:“这里是大角咀,区区几个小马仔,直接打出去就是了,跟他们废话什么?”
“怎么?听他们说号码帮你就不敢动手?!”
火牛被骂的不敢出声。
林怀乐对着火牛一顿呵斥,这才兴致乏乏的停了下来。
没多久。
老细重新端上来一旁金黄酥脆的脆皮乳鸽,放下来就乖乖离开了。
外面。
大浦黑带着东莞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在他们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大浦黑扫了眼外面被丢出去的小黄毛,再看了眼里面脸色阴沉的林怀乐,吐了口气。
“阿乐..”
“乐哥.”
三人一前一后进来,拉开凳子在林怀乐面前坐下。
林怀乐抬了抬眼皮子,扫了他们一眼以后,抓起面前重新端上来的乳鸽,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乐哥。”
跟进来的中年主动开口做出情况汇报:“货已经全部清点完毕了,没有什么问题,这是数目。”
说话间。
他把手里的纸头递了过来,放在林怀乐的面前,上面就是这次大浦黑送货过来的详细数目了,每个场子多少,清清楚楚。
当然了。
数目清楚是清楚,但是这里面的水分也非常的大,看上去条条清楚的账目,根本不像看到的这么简单。
说话的人也是和联胜的人,他叫大佬贵,也是“叔父辈”,他这种就是类似于青山道瘸子这种没有什么水平的叔父辈。
他们在和联胜里没有什么出名的,这些人以前混的不怎么样,现在也混的不怎么样。
至于为什么是叔父辈,无非就是邓伯自己为了更好的统治和联胜,搞出来的玩意。
他以他们这些中心集权的叔父辈为中心,为了笼络人心給出了他们这样一个所谓的叔父辈的名号而已。
这些人都是八十年代那个时候的角色了。
他们只有一个叔父辈的名号,其他的都没有了,手底下实力很弱,地盘很少很小,更没有投票权。
和联胜最巅峰的时候,号称和联胜有几万成员,其实中间也有不少这样的角,充当了不少的人头数量。
大佬贵就是林怀乐从这些名义上的叔父辈中挑选出来的角色,帮自己做事,负责跟大浦黑接洽的摇头药丸业务的角。
大佬贵虽然差也差了点,但是好歹也比这个青山道瘸子要强上一点的。
那个是跛佬,这个好歹还是正常点的,至少走路正常,也算是歪瓜裂枣里面算是比较好一点的了。
林怀乐这个人就喜欢搞这些。
他一直都觉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林怀乐不介意跟这些“小啰啰”打交道,而且还愿意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不为别的,就为了揾得名声,还能让别人说他乐少的好,好歹也是帮助扶贫,照顾社团其他叔父辈。
再说了。
这种人用起来,价格也便宜啊。
只不过啊,林怀乐不知道,大佬贵不领他的情,早就把他卖了。
其他人怎么样,但是大佬贵这个人是非常贪心的,怎么可能乖乖給林怀乐打工。
林怀乐让他帮忙打理大浦黑来自己地盘卖摇头药丸的这桩生意,大佬贵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感恩戴德。
只不过,大佬贵表面上看着尽心尽力,但是心里只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挂着和联胜的叔父辈啊。
自己給林怀乐打工,林怀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的赚,自己天天晚上操劳这些业务,然后就分了三瓜俩枣的,还是有些不是很开心。
一开始,他想着帮林怀乐当手套,后面能跟着林怀乐混点什么其他的生意来做一做,好好发展一下。
谁知道,林怀乐人家压根就没有这个想法,就是单纯用他来做白手套,这让大佬贵心里就越发的不满。
所以。
当大浦黑来找到他,告诉他双方合作,把这个数量給吃一吃,然后順带着分多一点給大佬贵。
大佬贵想都不想,只是简单的矜持了一下,让大浦黑劝说了两句,就立刻欣然答应了下来。
送上门的,有钱不赚那是傻仔来的嘛,自己又不是傻仔,帮林怀乐打工啊,如果心甘情愿当打工仔,这一辈子都是发不了财的。
林怀乐这边吃一头,大浦黑这里也有回扣,两头吃,岂不是美滋滋。
大佬贵越吃越欢,一开始还不敢怎么大量的修改这个数目,但是一看着没有出事,野心也越来越大。
现在这个数目表,起码被他篡改掉了一大半出来,毕竟这涉及到他能从大浦黑手里拿回来多少回扣。
“嗯,知道了。”
林怀乐扫了眼面前的数量表,也没有多看,捏着乳鸽啃着,含糊不清的说道:“大浦黑,今天这件事,我觉得,你需要給我林怀乐一个说法。”
他也不看大浦黑,自顾自的啃着:“我让你进我的场子,让你进大角咀,把所有的场子都放开来让你大浦黑做,你怎么报答我的啊?!”
“阿乐.”
大浦黑右手小拇指抠了抠耳朵:“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权叔那边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忽然说..”
“啪!”
林怀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桌上盘子里的乳鸽都跟着跳了跳:“没有办法?我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你跟我说没办法?!”
他抓着手里还没有吃完的脆皮乳鸽直接丢向了大浦黑,砸在他的身上:“他妈的,赚钱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没有办法?!”
“我让你进我的场,你们反手把票投給了吴志辉,操你妈的,你当我林怀乐吃多了没事做啊?!”
他恶狠狠的瞪着大浦黑,手指在桌子上敲了起来:“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临时投票,让我林怀乐多出来好多麻烦啊!”
林怀乐火力全开,丝毫不給大浦黑面子,如果以往林怀乐肯定不会这样的,再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耐着性子说吧。
但是今天,他一点都忍受不了。
吴志辉的性格他林怀乐已经摸的差不多了,吃软不吃硬,香港仔他争下来的地盘就是最好做文章的地方。
和联胜找吴志辉要利,吴志辉肯定不愿意,只要把一众叔父辈全部得罪,剩下的话事人选举,吴志辉要是能够当选,他林怀乐在脸上写屁股。
可是谁知道。
吴志辉竟然提出来要退出和联胜,推他的头马大D出来选办事人,这让林怀乐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出事了。
大浦黑临时反水,投出了关键的票給了吴志辉,多出一个大D出来他不怕,怕的就是吴志辉躲在背后搞鬼。
“乐哥,你别生气啊。”
大浦黑笑呵呵的陪着笑脸:“你放心,权叔那边我会搞定的,肯定会让他投給你一票的,话事人选举,你就放心吧。”
“嗯?还在跟我嬉皮笑脸?!”
林怀乐抓起面前的这张数据表捏成一团砸在了大浦黑的脸上:“说?为什么临时反水投票給他吴志辉?!”
“你是不是偷偷跟吴志辉暗中商量好了?你是不是已经收了吴志辉的钱,开始跟他暗中往来了?!”
这是他林怀乐最担心的。
吴志辉用手段笼络了吹鸡他们那班人在身边,如果用同样的手段来笼络大浦黑,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如果大浦黑他们立场不坚定,一旦咬上了吴志辉的诱饵,那就一定会被勾,然后也被吴志辉绑在了一起。
自己基本上也已经可以游戏结束了。
林怀乐太清楚吴志辉的手段什么样。
先把人钓住,然后再绑上他的利益战船让他们舍不得下来。
说实话,林怀乐还是很羡慕吴志辉的,吴志辉年轻,有能力有激情,门路打的开。
自己老了,没有他这么好的机会。
要不然。
自己一定不会比吴志辉差。
“乐哥,你说什么瞎话呢。”
大浦黑被林怀乐连续甩了两下,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忍着:“我怎么可能跟吴志辉有什么联系呢,不会的。”
“那你说!”
林怀乐大声呵斥,质问了起来:“为什么临时反水投票給他们!”
林怀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现场,串爆说的那番话可谓是意味明显,让大浦黑打电话給权叔。
大浦黑不打,一个电话就进来了,再然后风向就开始变了,大浦黑或者说权叔,投出了关键性的两票。
“这件事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让你的人退场了。”
他态度强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佐敦,大角咀,没有你大浦黑什么事了!”
如果給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让他在自己场子里卖个屁的摇头药丸。
“喂。”
东莞仔终于是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干什么乐哥?吼这么大声干什么?生意也有多你一份的!”
“收声!”
林怀乐呵斥了一声:“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话事,说不让你们做,就不让你们做!”
林怀乐如此暴躁,是不在现场的吴志辉給他带来的威慑,让他忌惮,已经到了一想起吴志辉就头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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