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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回合的交手,上官虹就看到了很多。
若这里不是察觉山,她的五感没有被封印太多,这些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可现在这种情景下,上官虹便进入了一种近乎于绝境的困境。作为一个剑客,她的剑法就是她的一切,可五感缺失封锁了她太多的剑法。这就导致明明她的实力远超这几人,但在这种都被封印的情况下,原本能轻而易举战胜几人的上官虹,现在和这些虫豸相差无几,甚至难分秋色。
这就像是原本的上官虹的数值是一千,这些人每个都有一百的数值。一千碾压一百轻而易举,理所当然。但在削弱五感后,上官虹的数值就掉到了一百,这些人也掉到了二十。可一百就很难碾压二十了。
但上官虹没有选择逃离,她只是静静地手持汉八面剑,看着围上来的三个人,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只剩下如水般沉寂的寂静。
没有选择主动出击吗···
郑寰宇并没有出手,而是任由自己的两个手下先行出手。他手持双剑,静静地观察着。
刺。
剑最完美的动作,就是刺。精准,优美,而且无声无息。
被削弱了五感的上官虹用尽心气捕捉到了那刺向腰间的一剑,没有任何迟疑,八面汉剑直接砸落,将那一剑砸了个偏移。随后她一脚踢了出去,将那猝不及防的剑庄弟子踢到了一旁。
但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剑庄弟子直接出手,没有给上官虹任何喘息的空间。他手提锯刃剑,向着上官虹的脖颈处抹去。
回流剑。
下意识想要施展公孙剑法的上官虹差点失去平衡,但好在剑客的本能让她顺势施展了回流剑法,剑刃回旋卸去了对方剑身的力。她脚步稳住的瞬间,那另一名剑客又抽出一把长剑刺向了她的背后。而那锯刃剑,也砍向了她的脚踝。
剑分山。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上官虹并没有选择继续防御,而是突然进攻,手中长剑蕴含着锋锐的仙气斩向那锯刃剑的剑者。
实际上,无论是剑分山还是回流剑,都是大众到了极点的剑法,属于剑法速成班第一堂课就会教学的剑法。
可在上官虹的手中,这一旋,一斩,却精妙至极。无论是对仙气的运用还是这一剑的精准,都不是这些人能够企及的。
然而五感的削弱却让上官虹的剑慢了很多,虽然对方也被削弱了五感,但···
一剑划过血痕,上官虹猛地后退几步,抬起头,如霜狼般冷漠地盯着那手持双剑的郑寰宇。
“顾应剑法···“
上官虹吐出了一个名字。而那郑寰宇眼中则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掩盖了下去,微笑道:
“上官姑娘果然见多识广,没想到在下这一剑竟然瞒不过姑娘。”
顾应剑法,一手为顾,一手则应。以静制动,缓而不慢,快而不乱。
“若是昭烈帝知道他的剑法被你这小人得到,定会会痛心疾首。”
眼中的不屑与鄙夷更加浓厚,上官虹随手将周离给她的止血药胡乱洒在伤口上。抬起头,剑尖指向那郑寰宇。
“剑法,能用就行。”
郑寰宇笑容阴翳,他身形暴起,手中长剑连携着短剑共同斩出,剑气与剑锋化作一道又一道利刃似的风暴席卷向了上官虹。
提剑,转刃,刺。
脚步向前一顿,上官虹招架了那顾应剑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对,直接抽剑后退两步。果不其然,若是她方才准备破解这一招顾应剑,那身后的两柄短翼飞剑就会穿透她的胸口。
“短翼飞剑,顾应剑,锯刃剑···”
上官虹的脸色阴沉无比,这三把剑都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剑术。而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这三把剑的主人都落了个生死不明,人失剑无的下场。
现在看来,这三位剑客可能早就遭遇了不测。
可这人怎敢在龙虎山境内行凶?
上官虹不太理解,这郑寰宇莫不成是失心疯了在叠山杀人夺剑。要知道,历年的宗门大比都没有过死人的先例,靠的就是龙虎山正一道的名号和手段。在进入叠山前,老天师会拍一拍进山人的肩膀,赋与他们一道符箓。这一道符箓在受箓者受到致命伤害时会立刻唤出老天师,并且保下受箓者的性命。
就算他们有办法让符箓失灵,可自己若是出不去了,老天师自然会察觉到。
郑寰宇似乎看出了上官虹的疑惑,但他只是笑了笑,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提起手中双剑,逐渐向着上官虹靠拢。
短翼飞剑最适合偷袭刺杀,因为短翼所以无声无痕,除非聚精会神否则根本无法察觉。
长剑招架住那顾应双剑的一瞬间,拉开了距离的飞剑瞬间将上官虹的左外臂撕了一道血口。上官虹咬着牙反转剑身,试图一剑将郑寰宇先解决,可一旁猛地砍向她脖颈的锯刃却让她不得不后退招架。
施展不出来。
上官虹不止一次尝试过施展出公孙剑法杀了这三个人,可接连不断的攻击、被削弱的五感还有受到的伤害,都在阻止她施展公孙剑法。
此时的上官虹心里已经开始产生了杂念,在她的眼中,袭击她的人并不是剑庄的三人,那各自不同的剑刃,也逐渐汇聚到了一起。
收起剑,叶崇轻柔地将上官虹扶起。略带青涩的面容上满是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与温和,他帮助上官虹拍掉肩膀上的尘土,轻笑着问道:
“如何?还不服?”
“不服!”
穿着一身短衣的上官虹气鼓鼓地打开叶崇的手,英气十足的脸上写满了不服,“你的剑就比我快一点,我肯定不服!”
“是吗?”
叶崇带着淡淡的笑意,站起身,将上官虹的剑递给了她。
“再来。”
上官虹看着叶崇收起来的剑愣了一下,随后也不迟疑,直接抽出长剑刺向了叶崇的肩膀。
看不清何时抽出的剑架在了上官虹的肩膀上,而另一柄剑则只差半寸就能碰到叶崇的肩膀。
“看。”
叶崇温和地说道:“你还是差一点。”
上官虹怔怔地看着叶崇,眼里泛起了水雾。
“哎哎哎,你别哭你别哭。”
原本淡然的叶崇瞬间就慌了,手忙脚乱地给上官虹擦着眼泪,“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能掉眼泪呢?这要是让周离知道了多丢人啊。别哭!别当小哭包!”
“他···他就是个···猪!”
上官虹小声啜泣着,此时的她还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女侠,只是一个被老人收养的女孩而已。她抓着叶崇的衣袖,小脸皱皱巴巴地问道:“叶···叶崇···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你告诉我,我就不哭了。”
“你这个威胁啊。”
叶崇满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俯下身,与这个比他小了六岁的姑娘视线持平,轻声道:“小哭包,以后你想要一直练剑吗?”
“嗯。”
点点头,上官虹捏着小拳头,十一岁的她坚定地说道:“我要当一个剑修!”
“那你就一定要记住···“
叶崇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将上官虹的剑放在她的手里,大手握着小手,牢牢地包裹住剑柄。他看着上官虹,郑重地说道:“若想成为一个剑修,就不要让剑法困住你。我们最后所依赖的并不是法,而是剑。”
“让剑,与你共舞。”
血雾弥散,上官虹仿佛失去灵魂一样瘫坐在地上,看着原本温润如玉的少年躺在血泊之中毫无声息,眼中只剩下了空洞。
那柄他赖以为生的君子剑早已断裂,只剩下残骸被血污沾染。那一刻,上官虹心里的剑开始颤抖了。
周离说,是叶崇鬼迷日眼,不去求助同班同学反而去借砍头贷,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周离的伪装。他们都清楚叶崇是不会为了钱去送命,他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只有一个。
救人,救除了他之外的人。
后来,周离提着那柄被修好的君子剑,在残阳血色中走到了那跋扈的男人面前。面对对方的羞辱和嘲弄,周离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剑拔出。
直到这一刻,那个人还是认为周离不会挥出这一剑。
然后,就是那颗头颅与残阳重叠在一起。
君子剑的剑锋只剩下了鲜血,好不容易离开太学的上官虹站在那街道的尽头,看着浑身染血的周离和他手中君子剑,那颗残留着跋扈和惊恐的头颅就静静地在他的脚边。
三天后,周离走进了叶崇的灵堂,面对不吃不喝三天只为了给叶崇守灵的上官虹,他只是递给了她两个炊饼和一壶水。上官虹没吃,周离便摁着她的肩膀,命令她吃下这些东西。
在炊饼被胡乱地塞进嘴里后,从来没有开过口的上官虹终于哭了,眼泪混杂着饼与水进了喉咙。她抱着周离,那个被叶崇叫做哭包的少女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场。
周离沉默着,聆听着她的哭声,直到上官虹力竭昏倒后,他才温柔地将上官虹放在垫子上,走出门外。
拴上了门锁。
醒来后,上官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那扇门。她拼命拍打着被牢牢封死的门,原本放在一旁的剑也被周离拿走。
依旧是残阳如血,可等到上官虹破开了门窗,顺着那震天的声音踉跄地跑到城墙时,周离已经跪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气息,那柄君子剑,最后还是彻底破碎了。
上官虹内心的剑再一次颤抖了。
后来的事情就像是一幕幕画幅一样,只是切换,没有过程。上京血书被驱逐,扔掉官袍隐入山林,师父将她收为弟子。这一幕又一幕中,剑总是那么不起眼,也没什么意义。她既不能拿着剑杀了宰相,也不能用剑回到过去。
她只是拿着剑,麻木地前行着。直到她视为第二个父亲的师父仙逝之前,和她说了一番话语。
“公孙剑法一开始并不是杀人的剑。”
垂老的老人躺在床上,木屋的角落放着八面汉剑。那是老人最心爱的剑,也是公孙家族唯一一把传下来的双手剑。他看着木屋破落的天花板,似乎是在和上官虹说话,也似乎是在和自己交谈一样,缓缓地说道:
“公孙大娘···只是舞剑,很美,真的很美。她的剑没有章法,从来都没有过章法,只是美不胜收而已····是我们这群俗人,非要让那诗圣赞不绝口的剑传下来,才用了剑法束缚住这剑舞。可是···”
“这剑一开始,就没有剑法啊!”
仿佛被血污浸染了一般,上官虹仿佛一尊血人。不计其数的伤痕让她看起来格外脆弱,可她却依然拿着剑,傲然矗立。
郑寰宇喘着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仿佛地狱中刚走出来的血人。
她是怪物吗?
听不清,看不清,感觉不到,闻不到,就连握剑的力度都无法掌握,还受了如此之多的伤,她还能站着?
不知为何,从来都是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郑寰宇此时心里没了底,他开始产生了恐惧的情绪。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剑还能被挥动,她还能在这里站着。
凭什么?
此时的短翼飞剑操控者已经力竭,锯刃剑的脚踝被斩了一剑战斗力锐减。可上官虹身上的伤更加可怕,甚至连手筋都被斩断了半截,她却依然每一剑都无比精准。
公孙剑法?
不,不可能。
郑寰宇在内心深处否决了这个猜测,公孙剑法以无与伦比的精准冠绝天下,在这种五感突然被削弱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施展的出来。况且她身上的伤极为可怖,怎么可能突然施展公孙剑法?
会赢吗?
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郑寰宇对自己说道。
会赢的。
她只是强弩之末,施展不了顾应剑法,体力和仙气也濒临枯竭,而且她的五感也被封锁,自己还能靠着···
对,能赢。
上官虹闭上眼,不知为何,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微笑一样。
师父,怪不得你说我这辈子都只是公孙传人。
碧水剑缓缓抽出,八面汉剑流淌着让人难以忘怀的玄色光晕。上官虹睁开双眸,仿佛九天玄女再临,人若青云。
五感削弱,濒临死亡,仙气枯竭。
若不是如此,恐怕我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这公孙家的剑法从来都不是剑法。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是为···
惊鸿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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