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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直没吭声,只是看着鹤语断官司的赵玉,这时候站起来,朝着鹤语的方向拱了拱手,“殿下,此人满口谎言,理当惩戒,以儆效尤。”
论起处置人,他比鹤语娴熟多了。
鹤语示意他先坐下,看了眼身边的夏涵今,还没有忘记跟王家的婚事,夏涵今才是当事人。
“元娘,你怎么看?”鹤语问。
夏涵今没想到这时候鹤语竟然主动问自己意见,她愣了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王锦辱我在先,悔婚在后,我夏涵今这辈子就算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绝对不会迈进他们王家大门一步!”
鹤语听后,眼睛一亮,顿时弯起了眉眼,眸色里一片赞赏。
“说得好,我们女子又不是非得嫁人。”鹤语说,朝秦暮楚,做了错事,一句虚情假意的道歉,就能换回女子的真心,这世上哪里有这种好事?
谢夔今日中午从府衙回来,他听说宫里有人来了灵州,没想到他前脚刚到,后脚就听见在轿厅中的鹤语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站在门外的谢夔没有进去,伸手拦住了门口准备通报的婢女。
他的眉头高高挑起,鹤语那句“我们女子又不是非得嫁人”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
谢夔想笑,他就想问问里面的公主殿下站在什么立场说出这句话?分明在三年前,她就已经是他的妻。听着现在这口气,她现在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是他晚上盖着被子纯聊天,给了她这样荒诞的错觉吗?
鹤语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已经被谢夔听了个正着。她如今得了夏涵今的意思,“王夫人也听见了,这若是硬把令郎和元娘凑在一块儿,不是徒增一对怨偶吗?”
王夫人刚才说谎被鹤语当场戳穿,现在只恨不得今日没来走这么一遭。如今,鹤语说什么,她都恨不得点,“妾身知道了。”
鹤语可不仅仅只要这么一句“知道”的话,她目光落在堂下的妇人身上,“日后,我不想听见灵州城里再传出来元娘跟令郎之事,尤其是跟元娘有关的风言风语,你可明白?”
即便是在民风彪悍的北地,女子的名声也同样重要。
王夫人再次低头,“是,妾身明白。”
鹤语“嗯”了声,目光朝着一旁的赵玉看去,“王夫人也不是我府上的婢女,就算是惩戒她满嘴胡言,我想王府的人自会处置。”她是怕王夫人这身子骨,真落在赵玉手里,多少会被整出来点好歹来。这种麻烦事,她懒得做。至于王家的人怎么处置,她还盯着。若是不能拿出个让她满意的结果,就算是她懒得管,但是把这种事甩给谢夔,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赵玉躬身,低头,“殿下教训得是。”
他心里有些叹气,殿下就是太心慈手软。今日明明是他能帮殿下在这灵州城里好好立威的机会,偏偏殿下并不接受。这若是在上京城里,谁敢当着殿下的面儿这般胡来?他家主子早就削了那人一层皮。
就在王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时,一道男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这么热闹?”
谢夔在门口听了两耳朵,也差不多猜出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是悔了婚的王家,如今见夏涵今入了鹤语的眼,又想要挽回这一桩婚事。
王锦是个什么纨绔子弟,他如何会不清楚?
谢夔再想到先前王锦还在人前说什么王芙得了他的青眼这种话,最后这话还落进了鹤语的耳中,差点毁了他清白,他对此人更没什么好感。
说话间,谢夔已经迈进门。他目光飞快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右侧的赵玉身上。
鹤语见到他,细眉一扬,“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这段时间谢夔忙得很,即便是在城中府衙,午膳也是在衙门里匆匆用过,没时间回来。
谢夔走到她跟前,极为自然地站在了她身后,伸手放在鹤语昨晚上药的肩胛处,轻轻捏了捏。
“听说家里来了人,自然要回来看看。”
鹤语在感觉到谢夔的大手放在自己肩头时,最初是有一瞬间的不适,可是很快,她就沉迷在谢夔的“推拿”中。不得不说,这男人在这方面还真是有些道行,捏得她很舒服,不轻不重,刚好合适。
“嗯。”鹤语舒服点头,然后指了指一旁的赵玉,介绍道:“我兄长宫中的掌事太监,赵玉。”
赵玉早在谢夔进门时,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将男人打量了一遍。
当年公主大婚时,他曾跟在太子身边,远远地见过这位年轻的朔方节度使,或者说,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三年后再见,后者身上的威严更甚。分明是鬓如刀裁、眉如墨画的俊朗贵公子,但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沙场厮杀后,平白给这抹俊朗覆上了一层铁血气性。像是塞北的风,又狂又烈。
在谢夔的目光随着鹤语的话扫过来时,赵玉早就站起了身,朝着对面的男人规规矩矩地行礼,“奴婢见过驸马。”
鹤语就是他半个主子,谢夔于他而言,自然是驸马,而不是朔方节度使大人。
“原来是赵公公。”谢夔淡声说,并没有因为对方来自东宫,而表现出任何格外的热络,“不知赵公公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赵玉眼睛微微一眯,不露声色道:“跟公主殿下有关的任何事,在奴婢主子心里,都是要紧事儿。今日前来,奴婢给殿下送来些把玩的小物件儿。倒是不曾想惊动了驸马,是奴婢的罪过。”
谢夔像是没听出来赵玉话里刀光剑影,仍旧站在鹤语身后,替她揉捏着脖子和肩膀,“原来如此,赵公公突然造访,府上还没什么准备。来人,备间客房,今日,赵公公就在府上留宿吧。 ”
“驸马,不必了。”赵玉抬头,直视着谢夔的那双凌厉的眼睛,“奴婢只是替主子办事,既然东西送到了,奴婢这也应当启程回京。毕竟,奴婢这还要将殿下的信,交给奴婢主子,不敢多耽误。”
谢夔的目光在赵玉手中捻着的那封信看了两眼,最后收回视线。他面上叫人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原本那只放在鹤语肩头的手,忍不住上移了一点儿,像是捏着一只不听话的狸奴一般,捏了捏鹤语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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