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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距离陆云青越来越近,然后从他身边驶离。他忍不住回头,陆云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盯着那么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看这么长时间,那只是一辆从集市上租赁的最普通的马车,上面没有任何家族的标志,也没有别的特别的地方。
耳边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后,陆云青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然后离开了。
谢夔坐在马车外面,刚才路过陆云青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看见。只不过现在对他而言,陆云青实在不算是什么值得格外注意的对手。他的眼神,只是浅淡地从对方身上一掠而过,就收了回去。跟在这街上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多余而好奇的目光。
鹤语倒不知道刚才自己经过了谁,现在她的心情很复杂。当初在回京城时,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么一种方式离开上京。就是因为太迫不及待,所以才更觉得复杂。
城门口的检查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出了城门,鹤语忍不住掀开了旁边的绀色的车帘,探出身,回头看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城墙。渐渐地,那城墙在自己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鹤语觉得脖子都有些酸涩了,这才放下手中的帘子。
“坐累了吗?要不要下车走走?”谢夔的声音在这时候传进了鹤语的耳朵里。
鹤语“唔”了声,“不用。”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直接掀开了马车前面的粗布帘子。这只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马车,没有大内特意给她打造的那辆公主马车精致,掀开了帘子,鹤语就看见了谢夔宽阔而令人安心的后背,她干脆直接挪到了最外面,跟谢夔靠得更近一点。
谢夔听见身后的传来的动静,回头看了鹤语一眼。
身后他的殿下虽然已经准备做母亲,但模样看起来跟少女也没什么两样。现在鹤语穿着一件毛茸茸的雪白的大氅,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看上去就更显得小小一只。
谢夔见她额头上的碎发都被风吹得飞舞,便直接伸手,替鹤语将帽子拉了起来,遮挡住了额前。也是因为谢夔的这一动作,鹤语那张被狐狸毛包裹起来的巴掌大的脸蛋,看起来更小了。
“今夜我们在哪里歇脚?”鹤语问。
她原本也是做了行路的安排,但既然谢夔来了,这些事情哪里还需要她来操心?她只用跟着谢夔走就行了。
谢夔一边伸手去探了探鹤语掌心的温度,确定后者没有受凉,一边开口:“北五城再西行二十里路,有一处温泉别院,我们就歇在那里。 ”
那位置地方偏僻安静,虽说现在鹤语的身子不适合泡温泉,但别院里面环境比客栈好不少,是个不易被人觉察的落脚处。
鹤语扬眉,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腰间垂挂的墨翠小方印,那小眼神已经很明显。
不都说了已经将全部身家都交到了自己手中吗?她怎么不知道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谢夔还有别院?
谢夔从鹤语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他不由失笑,“想什么呢,那别院不是我的。”
他在离开朔方之前,或者说更早一点,他就已经在计划将鹤语从上京接回来要走什么线路。只是没想到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如今计划提前,才没那么手忙脚乱。
“是王仲宣添置的别院,他此前在京城,物价高,想买个三进三出的宅子的银子都不够,便只在京城里租了一小院。偶然路过那一边的温泉别院,别院的前主人正好要离开南边,低价卖给了他。他想要大宅子,别院价格便宜,正好符合他的要求。”谢夔说。
鹤语听得新奇,不由问:“可是王大人在京城做官的时候,距离那边也很远吧?应该没什么时间去温泉别院?”
谢夔笑着点头,“这是自然,他买了也就浪费了。我去找他时,他说他都没去过两回,那时候就已经后悔。。”
鹤语:“……败家。”
她手中也有不少资产,还有像是四喜楼和金银楼这样的产业,但是她添置产业时,只要不是自己特别需要的,就只看中一点,能不能让她赚到更多的银子。若是不能赚银子的,她才懒得购置,这不是白折腾吗?
谢夔听着鹤语的点评,忍不住笑出声。
他的殿下说的自然是没错的,谢夔很干脆地附和道:“没错。”
大约是鹤语看不下去这种浪费性的投资,她又忍不住开口问:“就算是当初王大人在京城的时候买下来的别院,但是现在他人不都去了朔方那么多年吗?他祖籍又不是在京城,看他的样子好像日后也不打算回京,那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将别院转手出去?”
在鹤语看来,温泉别院不仅仅不能赚钱不说,还有很多支出。王仲宣人不在别院,那就需要花银子请人看守,一处别院的花草也需要人打理,为了避免流民侵占,可能还有一两个护院的支出。这不就是一直在花亲自,养护别院,但自己又没享受到一天。这难道不是比冤大头还要冤大头吗?她记得这位王大人,好像也不是非常有钱?
谢夔一手捏着缰绳,一手忍不住放在了口鼻处哼笑了一声,“他离京的时候当然想卖,但是你不也说了吗?那地方位置很偏僻,就算是他想要出手,一时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鹤语:“……”
她确定了,王仲宣就是上一任别院主人的接盘侠。
不过,这倒是便宜了自己跟谢夔。
想到这里,鹤语忍不住笑了笑,“若是此番回去,王大人还有意转手的话,我倒是可以接下来。”
就当做她日行一善。
谢夔没有异议,“好。”
当到了温泉别院时,正好天色变得暗淡。谢夔先跳下马车,然后递手,扶着鹤语下来。
谢夔敲了敲门,等到里面的管家出来后,将王仲宣给自己的信物递给了对方,这才牵手着鹤语进去。
在陌生的地方,现在鹤语身边又没有带着珍珠和玛瑙,她就看见谢夔在将自己安放在房间的凳子上后,就开始收拾房间,点上熏香。
看着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像个小丫鬟似的进进出出,收拾房间,还不假手他人,在灯光下,鹤语忍不住抿着唇笑。
谢夔在将床上的被褥都换成了鹤语自己习惯的后,一回头,正好看见凳子上的人正冲着自己浅笑。
因为这房间长时间无人居住,即便现在已经燃着炭火,但仍旧有些湿冷,所以鹤语身上还披着大氅,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暖融融的灯光中,有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位置上,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谢夔没有什么时候觉得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心动。
他将枕头放好,放下了床幔,便大步朝着鹤语走去,俯身,在鹤语错愕的目光中,他低头就亲了亲鹤语的唇。
“殿下为何一直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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