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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被下令处理掉的,是这女孩在受刑的过程中留下的所有血迹。
在当事人被安置进战斗修女会驻地的临时医务所,并确定由阿斯克勒庇俄斯对她进行深入检查的同时,她之前所经行过的所有地方、接触过的所有物件——刑房,询问室,桌椅板凳,甚至于艾奥兰斯修女的战甲,都迅速地遭遇到了强力清洁剂近乎破坏性的清洗。至于那些不可避免地沾了血迹,又因其本身的形状而难以彻底清洁的刑具,则被直接投进了焚化炉,以等离子反应产生的高温熔成了一堆碎渣。
藤丸立香毫不怀疑,如果给这里的人一个机会,他们必然会把那些沾着鲜血的刑具当做圣人受难的象征来供奉。这时候,她总算开始欣慰于自己所持有的权限实在过高这一点——就算她依然认为自己德不配位,但还是能借此(并狐假虎威帝皇之名)轻易地让修女们彻底且不打折扣地执行这个她们其实不很愿意的命令。
再然后,她在这个空出来的一小段时间里联络了一下狮鬃号,确认了目前的情况姑且不好不坏,只是正在等待帝国舰队内部情报传递的流程后,喜忧参半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问题吗?”因为兰马洛克带着他的火翼战士们去处理情报方面的问题了,现在在藤丸立香身边如此询问的是那位恐翼连长,扎恩提克·阿弗帕——泰拉裔,打过冉丹战争,功勋赫赫,毫无疑问是一位可靠的指挥官,由他来统领一支仅仅十人的战术小组显然是屈才。然而时更事移,他在一万年后的此情此景之下,只能得到藤丸立香忧愁的,迟疑的,稍微带着点忐忑的不信任感的眼神。
“阿弗帕连长,我毫不怀疑你的专业能力,但我们首先应该明确的一点是,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没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说别的,“我们现在所有的防御力量不是训练有素的星际战士,只是一群已经在持久的战争中不可避免地感到疲劳的星界军,并且,他们的装甲力量也在之前的拉锯战里消耗得差不多了。”
连长没有摘下头盔,但即便如此,他的惊讶也透过了一切遮挡,就算不依靠语言也清清楚楚地传达了出来。他没说话,不过显然已经猜到了藤丸立香接下来将会出口怎样的命令。
“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守住这座城市。”她说,“我相信,明天或者后天,我们至少就能从狮鬃号上正式空投增援下来,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但在此之前,我们能调动的只有二十位黑暗天使的战士,两辆运兵车,以及本地的守备力量——本来我们就肯定要吃摄政的交通罚单,如果再把城市搞丢,事情就真的要大条了。”
藤丸立香的这个说法通篇没提具体任务,其实是给对方留出了一点拒绝的余地的。只要阿弗帕连长不想带着一堆凡人打这个烂仗,他自然可以假装没听懂然后放任当地守军自生自灭——可惜,他确实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自尊心,令他不想指挥那些在他眼中不合格的士兵,但他的自尊心更不允许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帝国的阵线白白丢掉。
“我明白了。”他带着一万个不情愿将这事应承下来,“我会去和这里的守军沟通,看看有没有需要填补、重建或者调动的地方,统筹这场防御战。”
“……你确定你清楚这是一场防御战对吧?”
“我当然知道!”
阿弗帕连长气冲冲地说,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他在离开的同时还带走了他的整个战术小组,因此,现在藤丸立香身边只剩下兰马洛克留下作为安保的一位火翼战士。
在如此的一番折腾后,帕梅尼奥的太阳沉入了地平线。随着夜幕降临,藤丸立香总算是得到了一段能够休息的时间。她带着自己的保镖悄悄跑进了临时医务所,打算在这里蹭一张床或者一把椅子,可惜,在她还在寻找合适的目标时,完成了检查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出现了。
“她的情况不怎么样。”名副其实的“医神”开门见山地说,“灵能治愈了她表面的伤口,但也只是‘表面上’的那些而已。我暂时给她做了灵能阻断,但这只是暂时让情况停止恶化的权宜之计。暂时这样保持个一星期左右还无所谓,不过无论如何,一星期之内,我都需要风暴边界号上的设备和资源。”
——帝皇的灵能很暴烈。就算王座上的本人有意控制,这小女孩本身又恰好有合适的资质,那也不是区区凡人能够长期承受的事情。那女孩本人又对这类事情毫无经验,作为承接灵能的“瓶子”,她不知道该怎样关掉那个常开的“高压水龙头”,更不知道该怎样合理地将过剩的灵能排出去,长此以往,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作为容器的瓶子被过高的压力撑裂破碎。
现在的情况,则大概是瓶子刚刚出现一点裂纹的时候,阿斯克勒庇俄斯就替她关上了水龙头。虽然暂时不会有事,但已经出现的裂纹还是必须要修补。
“我明白,我会根据情况尽快安排。”藤丸立香疲惫地点了点头,“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在明天或者后天的时候让船下来;如果不行,那就再用传送回到狮鬃号上去。”
阿斯克勒庇俄斯点了点头,随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他没有离开去做别的事,也没有当场催促就在过劳边缘的藤丸立香赶紧休息,就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而他们所在的场景甚至是医务所。
这对阿斯克勒庇俄斯这种,在自己热爱到偏执的本职工作上多少带点工作狂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太对劲。因此,藤丸立香有点疑惑地发问:“怎么了?这不太像伱啊?”
“原话奉还。”阿斯克勒庇俄斯以惯常那种不留情面的态度冷哼,“我没想到你当着那孩子的面就说出那种话。”
“我也没想到你会关心病患的心理问题。”藤丸立香先揶揄了一句,然后才补充说,“她没得选,也早晚会知道自己在经受什么。这样的话,我觉得比起藏着掖着,不如一开始就跟她说清楚。何况,拯救世界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将来再也没法跟父母见面了,不过是其中最为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阿斯克勒庇俄斯顿了一下,问:“这算是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藤丸立香扯出一个微笑来,转开了这个她无意多谈的话题,“话又说回来,你感觉怎么样?这一路上你都安静得有点过分,没出什么事吧?”
“……我平时不够安静吗?”
“两回事。我们可是降落在被瘟疫之神所赐福的阵地里,我可一早就准备好了当你想往深处跑的时候拽住你的对策——在周围有这么多‘新病例’的情况下,你确实表现得太安分了。你这一路上甚至没怎么说话,自言自语也没有。”
“……触景生情罢了。”阿斯克勒庇俄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起,“在印度异闻带时的那个我,看起来也是那个样子吗?”
——这是说他在作为“护世神”之一时,以冥神阎魔的权能召唤死者作为士兵,又以水神伐楼拿的权能不断强化并治愈圣兽挡在迦勒底面前的事情。
作为被阻挡的当事人,藤丸立香只是耸了耸肩:“很明显不一样吧?至少那时候的战场很干净啊。”
“嘁,用不着说这种话来糊弄我。”毕生以发展医术,维护“人的尊严”,希冀有一天“优秀的人不会因为神祇的愤怒白白死去”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生气地说道,“虽然只有记录,但那时候我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
“那就将之作为过去失败的经验引以为戒好了。”藤丸立香轻松地说,“而且我也在嘛。如果这一次,你的研究又因为什么怪事走偏了,我作为你的赞助商肯定第一个把拳头怼到你的脸上。”
“自大也要有个限度。”阿斯克勒庇俄斯在鸟嘴面具后面轻笑,“现在你的身后已经拖着一个烂到*希腊粗口*的宇宙了,还觉得自己有空关心别人的心理健康吗?我自己就是医生,可不劳你费心。现在赶紧找张床睡觉去,我要去研究在附近采集到的样本了。”
他这样说着漠不关心的话离开,浮在半空中的长蛇却在将藤丸立香推向了一张之前留好的空床。
咪呜咪呜咪呜(无了,并干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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