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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 苟得离谱莫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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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平无奇的音乐家莫扎特曾对藤丸立香这样介绍过自己:战斗的方面别想着指望我,但我保证能够妆点你的人生!

    说归说,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平平无奇。至少在藤丸立香的世界中,生前的莫扎特,除开享誉世界的古典乐大师这个音乐家的身份之外,还是一名魔术师。因为魔术的隐秘原则,这一情报没有被记载在历史记录当中,不过莫扎特生前确实已经精通俄耳甫斯的音乐魔术,并且他的家系也与所罗门有关。

    ——问题就出在这个“家系与所罗门有关”上。

    简单来讲,莫扎特的家系血脉当中潜伏着魔神柱“安度西亚斯”的因子。在这一柱魔神认为合适的时代里,它便会从这一血系中最有天赋的人身上苏醒,以完成自己的计划。而在藤丸立香的世界里,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就是这位“最有天赋的人”。

    虽然他自己没有特别提过这一点,除开过人的音乐才能之外,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个黄段子手,显然对魔神柱的什么伟业(“总之就是和音乐没有关系对吧?”)都没有兴趣。但在他以眼下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方式凭空出现在风暴边界号中时,藤丸立香还是可耻地怂了。

    这种感情在莫扎特对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进行了简短描述后,达到了顶峰: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确实是被什么人召唤出来的。”他这样说,“我不知道召唤我的人是谁,他或者她现在到底在哪,甚至我连召唤者是不是个人都不清楚——但我觉得对方本来想召唤出的其实不是我,而是安度西亚斯。”

    恐慌中的藤丸立香面无表情:“那么,现在是你自己回去座上,还是我把你送回座上?”

    “别这样啊我来都来了至少让我喝口酒再走——”莫扎特毫无形象地一个滑跪,娴熟地冲到了藤丸立香的椅子面前,抱住她的腿大喊,“——还有我听说萨列里在这儿花了一百年写了一部六小时六分六秒的超长交响乐!我会安分地回去的所以至少让我看看他写了什么!!”

    行了,是莫扎特,本人。藤丸立香咬牙切齿。毕竟安度西亚斯可做不出这样自毁形象的无耻举动——不论是她更熟悉的魔神柱,还是在这个宇宙中可能存在的同名恶魔。

    早在星炬里对答案的时候,帝皇曾经对她说过,在这边的世界里,所罗门虽然确实也是灵能者,并流传下了一些召唤法术,但七十二魔神的传说完全是后人附会上去的。他读过《所罗门之钥》,并非常确信里面的细节中存在一些混沌污染,因此建议藤丸立香在这个宇宙中尽可能避开同源魔术。

    ——但作为至少一个学科的奠基人,说到召唤术就会首先想到所罗门这种印象是任何稍有神秘学知识的人都无法摆脱的。迦勒底的御主想要完全避开所有的相关魔术实在是不太可能,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不对自己的灵基肖像之内,与魔神柱强相关的人物进行召唤。

    这也是幻境当中,午夜领主中被委派花费一百年写出一部曲子的音乐家,是萨列里而非莫扎特的原因之一。虽然是相对比较不重要的那个。

    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个凭空出现的莫扎特会知道幻境里的事情?说好的演出结团之后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呢?像什么康拉德·科兹啊圣吉列斯啊亚戈·赛维塔里昂啊西吉斯蒙德啊阿库尔多纳啊之类的参团(?)人员知道,她也就认了,这个莫扎特又是怎么回事?

    思及此,藤丸立香施展强化魔术,一把就将这位平平无奇的音乐家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气势汹汹地将自己的疑问宣之于口:“你哪来的这个精确到公演时长的情报啊!我都没知道得这么具体!这可是‘没有在现实当中发生过’的事情!你越来越可疑了!”

    面对“可疑”的指控,莫扎特本人也卡了一下,露出了不似作伪的空茫神情:“……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基于缘分?我被召唤出来的时候这段记录就在我的灵基里了?”

    一点轻微的金属磕碰声吸引到了这两个不自觉就让话题越跑越偏的人的注意力。他们一同向着声源的方向转过头去,随即便发现,那是戴比特叹着气把自己手中的一把左轮撂在桌面上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召唤者具体是谁,但可以推断,对方在‘想要召唤安度西亚斯’的前提下却召唤出了莫扎特的原因是,召唤的落点在风暴边界号内部。”他在“莫扎特被克娄巴特拉身边的大蛇一下子卷走”所发出的噪音当中,做出了如此判断。

    因为包括帝皇的护佑在内的多种多样的魔术加持,目前加强过两轮防御、彻底关起门来的风暴边界号完全堪称为异界。舰内环境虽然大体上遵循物理定律,但实际在运行着的,大部分是独立于这个宇宙之外的、来自戴比特和藤丸立香原本世界的规则。因为他们原本的世界当中并不存在真正的恶魔,也因为不远处的休息室里正镇着一尊帝皇的小雕像,所以召唤恶魔的法术在船上自然会失败——但已经被释放了的法术依然要生效,取而代之的,就是基于各种各样的缘分而顶替了可能存在的恶魔安度西亚斯,落在此处的莫扎特了。

    搞清楚了状况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搞清楚的费若斯一言不发。钢铁圣父左看右看,最终还是决定不对这些显然和灵能有关的、“迦勒底内部问题”发表意见。他很好脾气地同意暂停了目前手头上的工作,任凭其他人开始对“莫扎特凭空现界”一事展开调查——只要稍有逻辑推理能力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件意外的发生明示了舰船上可能存在严重安全漏洞。既然如此,首先着手紧急解决这个问题显然是合理的。

    ——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只会离开五到七天。”但丁这样对科布罗说,“阿斯托瑞斯的座舰已经离巴尔很近了。”

    “您还是不准备允许他们在巴尔靠港。”科布罗沮丧地说——并非质疑,只是无奈地陈述一个事实,“我还有说服您改变主意的可能性吗?”

    “我意已决,至高祭司。”战团长平静而耐心地说,“有些事情确实不太适合于出现在我等基因之父的面前。”

    “我很确定这至少有一多半不过是您想太多了。”科布罗反驳,“您不应该忘记历史,圣血天使从军团时期开始就有处决自己深陷诅咒、无法回头的兄弟的记录了。我等之父会不会不理解阿斯托瑞斯大人职责的意义。”

    “但,一个很可能已经遭受到混沌污染的子团又如何呢?他们的确可能只是受了蒙蔽,但你也清楚,这并不代表可以被赦免。”一抹略显动摇的愁容从但丁的面孔上飞过,却只是被隐藏在黄金面具之下,无人得见。战团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而坚定:“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墨菲斯顿与我同行,我必须仰赖首席智库的慧眼来判断是非曲直。阿斯托瑞斯指控他们在战团传统当中加入了过分血腥且令人不安的仪式,如果在我与奥洛克战团长对峙后能够证明,我们的首席牧师传回来的情报只是虚惊一场,那当然最好;如果不是,我们也将有足够的力量在星系之外安静地把这件事解决掉。”

    “饮血者战团很早就曾经上报过,他们身上的红色诅咒更加强烈。”圣血祭司长还在试图挣扎,“战团记录中有相关的记载,这是第三十七个千年时发生的事情了。当时的圣血祭司认为,这种现象的成因是由于饮血者们身上的基因侦测神经发生了少许变异,导致了他们更容易陷入红渴。有关这个问题,迦勒底提供的抑制剂配方已经通过了一期测试,基本确认了安全性和有效性。虽然程序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科布罗。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前,我不会允许他们进入堡垒接受治疗,但离开时我会带上一些抑制剂的。”但丁叹了口气,“希望它们确实有用,也希望这件事简单到只要能抑制住诅咒就能被解决。”

    在这句话出口之后,他才再一次明确地意识到,情况与以前相比不一样了。仅在短短两个月之前,他也是绝对不会将“抑制战团诅咒”和“简单”这个形容词以这种形式放在同一句话里的。这让他藏在面具下的表情短暂地定格在了一个微妙怪异的情绪表现上。

    科布罗显然也意识到了同样的事,但他所表露出的感情显然更为坦诚。终于看到万年来困扰着战团的难题即将被攻克的曙光(别管具体是怎么攻克的)的圣血祭司长,忍不住在当前这个并不非常轻松的氛围之下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想它们确实会有用。以及,确实需要有人把近来的一些变化传递给阿斯托瑞斯大人,或许‘冷酷者’在知道了这些事之后也会短暂地变得不那么冷酷。”

    这下,但丁终于也忍不住笑了:“确实。无论如何,他都在茫茫宇宙中漂泊得有点久了,差不多是时候该回母星‘朝圣’一次了。”

    “对他来说,这可能是个坏消息。”科布罗打趣道,“阿斯托瑞斯大人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存在‘失业’的可能性。”

    但丁笑着摇了摇头:“相信我,科布罗,战团里没有人比阿斯托瑞斯更期盼自己有一天能够‘失业’。”

    “不好说。至少我会跟他争夺这个第一名。”科布罗耸了耸肩,“教堂那边的实验令我们看到了减轻黑怒症状的希望,同时也验证了一些有关其成因的猜想,但要真正‘治愈’这种诅咒到底需要怎样的方法,很惭愧,我还依然毫无头绪。”

    这部分结果但丁也已经知道了。据死亡连的雷玛特牧师所说,在陷入黑怒之后,他一直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意志与万年前的幻象以及它带来的愤怒斗争,勉力分辨自己眼前的哪些是诅咒带给他的错误认知,哪些才是正在发生的现实。身处于圣血大教堂的范围之内、基因之父灵魂的身侧之时,有某种力量令他能够更容易分辨自己眼前的真实与虚幻,更冷静理智地驯服黑怒,令他感到久违的轻松,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彻底摆脱这份诅咒。

    正如他所说的,一些在陷入黑怒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的兄弟,在圣血大教堂中停留过一段时间后,也表现出了恢复正常认知的倾向。遗憾的是,这一效果并不能持续很久,在离开教堂后,他们往往很快又会回到诅咒中狂怒的状态中去。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好的开始。”但丁没有那么严肃地勉励道,“第一步总是最难的,所有天使的子嗣都需要你尽可能地尝试以取得进步——只要你别趁我们不在把修道院给点着了就行。”

    “或许我曾经搞砸过一些实验,但这次,我必须澄清一点:”科布罗也笑着回应,“鉴于我们已经证明了,黑怒本质上是一种灵能上的病症,在您带走了我们尊敬的首席智库之后,我就算是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尽情折腾,恐怕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但丁欣慰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圣血祭司长的肩膀:

    “我们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闲话就说到这里吧。虽然这个冷酷无情又充满了恶意的世界总是会令事与愿违,但我还是衷心希望目前我们手头上的事都能有一个好结果。”

    已经做好全副武装的战团长对科布罗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作为谈话的结尾,便转身离开,在血奴的引领和圣血卫队的环绕之下,准备登上座舰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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