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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道衍那张恐怖的面孔后，毫无准备的傅青风直接被吓了一跳，他那张向来蕴藉儒雅的面容更是因此惊变，本能的瞪大了双眼，显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上次见到道衍还是在三百多年前，可在那个时候，道衍虽然虚弱，但面容却很正常。
而此刻的道衍，像是被人强行将身上的人皮撕下去似的，从洞口显露出来的部位，全都变得血肉模糊！
哪怕以傅青风的心境，也觉得毛骨悚然。
“您……您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他颤声问道。
“嘿…嘿。”
道衍艰难的扯了扯嘴唇，发出结结巴巴的笑声。
“姚…玉卿，受天地…所钟，算计……她，当…当然，要…付…付出代价。”
傅青风仍是瞪着双眼，满脸不解的问道：“可再过几十年，天地就会回归，您身子虽差，却也不会连几十年都撑不过去，好端端的为何要去算计这位天仙？”
他可不敢像道衍一样直呼姚玉卿的大名。
“嘿…嘿…嘿…嘿。”
道衍发出难听的结巴笑声，语气变得阴森，“便是…天地回归，为师…身上的…天人五衰…也…也不会消失，姚玉卿…与众不同，若能…得到她的命格，此劫自散，往后再也…不足为惧！”
傅青风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恍然明悟。
道衍语气愈发阴森，他急切的道：“闲话…休提！让他…唤出至宝，让为师…看看！”
傅青风闻言，冷冷瞥了一旁被他关在铁笼里的刘子钰，语气不善的道：“刘子钰，你也听到了吧！还不快将炼妖壶祭出？”
“吾师乃是一尊金仙，若能得到他的青睐，你在楼外楼里的安全便能得到保障，再也不会有人敢来寻你的麻烦。”
“反之，若是得罪吾师，你哪怕即刻身亡化为先天至宝之灵，也难从此地逃离！”
他这段话自然是在诈刘子钰，毕竟金仙道衍自从露面，从未说过自己无法动用法力的事情，反而提到了算计天仙姚玉卿的事情。
可要是没点实力的话，哪敢去算计姚玉卿？
只是傅青风不知，梁庆天虽然打听到了刘子钰在东海的经历，可却不知道刘子钰本来的真身并非大章鱼，更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乃是来自一千三百年前北斗仙门的掌门亲传。
整个人间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龟丞相与苍山老魔，但龟丞相已经被苍山老魔杀掉了，而苍山老魔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大肆传扬。
因此，在傅青风的了解中，刘子钰只是龟丞相的第8971位义子，只是因缘际会得到了先天至宝炼妖壶的垂青，才会受到龟丞相的重视与操控，并将《北斗洞心劫经》这门仙典与移魂心法和咒魂诀两门神通教给他。
在傅青风看来，像是刘子钰这种并非人族的畜生，便是有了不逊色寻常人的灵智，眼界与知道的事情也限制了他，又怎么会听得懂道衍与他聊天的内容。
正是因为信息的不全，让他忽视了刘子钰听到金仙道衍那番话后，眼神中出现的变化。
“这竟是一尊天人五衰的金仙！”
这一刻，刘子钰的心中充满了狂喜！
他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金仙道衍那张恐怖的面容，心中则快速回想着天人五衰的种种症状。
据他了解，天人五衰有大小之分。
所谓小五衰，是指乐声不起、身光忽灭、浴水着身、境界倒退、六感不明等五种衰败之象。
正常的仙人现身时，祥乐不鼓自鸣，周身祥光赫弈，昼夜昭然。
但衰相出现时，其声自然不起，其光亦会消失。
仙人肌肤香腻，不染水不沾尘，但衰相出现时，就会浴水沾身，停住不干。
仙人的一身修为都来自于紫薇垣，衰相现时，便会境界倒退，寿命大减。
人有五感，乃触、味、嗅、视、听，修仙者则修有神识，谓之六感。仙人目无所碍，普观大千，神游太虚，陷入衰劫后，其目自盲，神识自散。
而大五衰是指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遍身不详。
仙人身穿铢衣妙服，光洁常鲜，福尽寿终之时，就会自生垢秽。他们头上带着的宝冠珠翠，彩色鲜明，光艳耀眼。但在福尽寿终之时，头上冠华自然萎悴。
仙体微妙，轻清洁净，妙身殊异，香洁自然，福尽寿终之时，便会两腋流汗，体散恶臭之味。
仙人受到天地所钟，因而运像非凡，但福尽寿终时，钟爱变为厌恶，祥运转为恶运，便身散不祥。
刘子钰一边回想着这些内容，一边从金仙道衍身上找着衰败之像。
首先他就发现道衍身边并没有祥乐，身上也没有祥光，接着便是六感不明！
他明明就站在傅青风的身边，可道衍那双惨白的双眼却来回转着，脖子也是微微扭动，似在找寻着他一样。
境界应该也倒退了，否则的话，以对方的神识不可能发现不了他。
“这也就是说，除了‘浴水着身’之外，小五衰之像他已经占据了其中之四！”
“而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遍身不详等大五衰之像，他全都占了！”
“甚至还因为算计了姚玉卿，受到神州意志的争对，又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否则的话，他那张脸绝对不会变得血肉模糊！”
刘子钰激动的想着，铁笼里庞大的章鱼身也在微微颤抖。
见到道衍的这幅样子后，他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
“炼妖壶收容之物不得高出我一个大境界，我如今只有炼气二层，金仙道衍的修为哪怕倒退了很多，也绝对超过我！”
“若能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将修为快速提高的话，或许……我能借助炼妖壶把金仙道衍收走！”
“那样的话……”
刘子钰那双大眼睛微微亮起，从金仙道衍位于楼外楼的最高一层，就能看出来他在大乾的地位一定非同凡响。
如果他能够把金仙道衍收走的话，不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吗？
在他想着这些时，傅青风微微眯起双眼，声音也越发冰寒。
“你在等什么？”
刘子钰听到这句话后心头冷笑，但表面上却装作不满的轻哼一声，接着念头一动，将炼妖壶呼唤出来。
于是只见一尊散发着古老气息，通体青铜，九寸（30cm）高低的方尊，悄无声息地从刘子钰身上飘起，静静悬浮半空。
炼妖壶似乎察觉到了金仙道衍身上的衰败之气，刚一现身便徐徐绽放出九彩祥光，将刘子钰笼罩了起来。
原本脸色漠然的甲木道人，察觉到九彩祥光刚一出现，常年笼罩在他身上的衰败之气就被驱散一些后，神情不由一变，惊愕的看向飘在刘子钰头顶几寸的炼妖壶。
先天至宝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可从未想过先天至宝竟然连天人五衰带来的衰败之气都能驱逐！
傅青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不动声色的挪移两步，退到铁笼旁，让自己也沐浴在九彩祥光之中。
刘子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就连他们都能感觉到炼妖壶带来的变化，浑身衰败的金仙道衍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那双惨白的双眼瞪的极大，更是外凸而出，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眼眶中掉出来一样。
他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亦是微微颤动着，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黑红色血液受到颤动的影响，从他脸上早已结痂的部位缓缓渗出。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声音尖锐刺耳，结结巴巴的惊叫起来。
“快…快…快！！！”
或许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竟没有半点结巴，尖叫道：“让这件至宝靠近过来！！！”
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早已经让道衍备受折磨，他做梦都在想着脱离这种状态。
他曾经乃是高高在上的金仙，哪怕在紫薇垣中，他的地位也处于中层。
可却时运不济，刚奉仙帝之命来到人间，就遇到了始皇帝绝地天通。
身为紫薇垣仙人的他，因此受到神州意志的针对，降下了天人五衰。
而在他四处躲藏的时候，又遇到青帝出世。
青帝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更为了彻底灭绝掉他们这些从天庭下来的仙人，拼着陨落也要布下数门阵法！
而在青帝陨落后的岁月里，道衍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终日只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苟延残喘的活着。
要不是遇到丧家犬一样的乾帝梁化羽，道衍觉得自己绝对抗不到现在，早已像其他仙人一样，化作一滩腐臭的浓水。
道衍一直觉得只有夺下姚玉卿的特殊命格，才能让自己脱离这幅似鬼非鬼的状态。
可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先天至宝散发出来的祥瑞可以祛除掉自己身上的种种不祥！
这個发现让他变得极为兴奋，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
傅青风从未见过道衍这般急切疯狂的模样，听到话后看向刘子钰，命令道：“没听到话吗？快把炼妖壶靠近过去！”
刘子钰在心中再次冷笑一声，但毕竟身在敌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控制着炼妖壶缓缓靠近了金仙道衍。
随着炼妖壶的靠近，道衍脸上的黑血渗出的速度突然加快。
他那张本就血肉模糊的面容因此变得凄厉如鬼，他的神情也变得癫狂如魔，疯狂的将脑袋往那个洞口靠近，一副要钻进去的模样。
但那个洞口只有拳头大小，他不管怎么用力，头颅都探不进去，反而因为脸颊和墙壁的摩擦，将脸上的结痂全都磨蹭掉了。
带着腐臭气息的黑血因此覆盖了他整张脸。
可道衍似乎感觉不到这一点，那双惨白的双眼明明看不到炼妖壶，却能够通过九彩祥光，感知到它在哪里，因此死死的盯向炼妖壶所在的方位。
铁笼里的刘子钰见到这一幕后，只觉头皮发麻。
但他的心中却也生出一丝妄想……如果金仙道衍的修为在天人五衰的影响下倒退成了凡人的话，炼气期的他可就要比道衍高出了足足两个大境界。
“要不要赌一下？”
刘子钰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要是失败的话，他就推在天人五衰上。
毕竟天人五衰会让道衍身染厄运。
要是大乾追究他的话，他完全可以告诉其他人，道衍身上厄运与炼妖壶散发出来的九彩祥光相互接触时产生了异变，使得炼妖壶在某个瞬间脱离了他的控制。
更何况‘道’将炼妖壶创造出来的初衷便是通过炼妖壶将天地间过于残暴之妖、兽、魔物升华，以维天地和谐。
很显然，身负大小天人五衰的道衍，哪怕不是魔物，也绝对属于被和谐的生灵之一。
想明白推脱的理由后，他立刻命令炼妖壶对道衍进行收容。
同一时间，道衍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脑袋无法从那个洞口伸出去，他将身子后撤，将同样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臂从那个洞口中探了出来。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接触到炼妖壶的时候，炼妖壶身上的九彩祥光突然盛放，壶口也在此刻倒转，对准了那间没有门窗，只有一个洞口的石屋，并从中喷涌出一道华光。
下一刻，光华穿过拳头大小的洞口，降临在了金仙道衍的身上。
道衍早已因为兴奋癫狂，而失去了理智。
当属于先天至宝的伟力降临在他身上后，他以为这件至宝要将他身上的衰败之气吸走，不仅一点不抵抗，甚至主动将自身的衰败之气散出去，好让炼妖壶能够吸走。
然而他身上的衰败之气早已与修为缠绕。
他本就被天人五衰将自身金仙的境界磨掉，如今全靠着体内庞大的仙力撑着，已经与凡人无异的他，如果没有这身庞大修为的话，早已丧命。
此刻随着千丝万缕的衰败之气被炼妖壶收走，他体内的庞大仙力也随之快速减少着。
刘子钰见到这一幕后，情不自禁的瞪大了双眼。
“这位金仙原来早已经没有了修士的境界，全靠仙力和那副仙人身躯撑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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