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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束樰泷突然杀出为宋微尘解围,孤沧月的脸色就非常难看,此刻更是阴鸷冷硬,眼瞳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猩红,情绪已然差到极点。
奇怪的是,毫无法能的束樰泷似乎并不惧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翩翩君子的模样,加之两人几乎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对比之下,倒显得前者像恶妖,后者像上神。
墨汀风知宋微尘仍在殿内,所以并未着急去寻,而是长腿一迈,双臂环胸,半挡在了束樰泷与孤沧月之间。束老板是为了宋微尘出头才会出来“献宝”,眼见着孤沧月要发难,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墨汀风的举动成功将孤沧月的杀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后者一头月华银发无风翻飞,袍袂猎猎,掌中开始凝聚淡蓝色的冰晶龙卷,以至大殿之内温度陡然下降,咫尺之内,秦桓席上的月莹葡萄甚至开始结霜。
看的秦雪樱等人暗自生急,又惧于孤沧月的邪佞习性不好贸然相拦。
境主秦桓自然不悦,可一边是爱将,一边是上神,这碗水他无论如何端不平,干脆冷眼旁观,大殿之上,气氛一时尴尬异常。
眼见着墨汀风背后“非攻”法相巨剑若隐若现,大战一触即发。
.
“抱歉来迟了!画扇不能来,在家里起犟,让我这一番好哄。”
未见人先闻其声,嵇白首洪亮又大大咧咧的声音已经传入殿中。
下一秒,高大的身影从殿外御空而入,径直落在境主正席前。
“见过境主!”
“哟呵,今天刮得什么风?居然忘川之主也在?”
……
嵇白首毕竟是前任司尘,又是寐界迄今为止因功绩显赫战力卓越,以凡人修士之躯跃升仙籍的唯一一人,自然少不得众卿敬仰。
一时殿内之人除却孤沧月,皆向其俯首行礼以示尊敬。
墨汀风更是给了十成面子,将法相巨剑收回,冲嵇白首一拜,“嵇大哥。”
嵇白首拍拍墨汀风的肩,
“画扇问你和微微好,还让我给你带了一箱新制的无念水,已经放到了载魄舟上。”
……
“嵇卿,你一直不来,无人与孤斗酒,喝得实在不尽兴!”
境主秦桓暗暗松一口气,他正为殿上的局面扫兴又犯难,看见酒搭子姗姗来迟“救驾”,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向着自己正席上唯一的空位一指,
“特意为卿所留,今日与孤不醉不归如何?”
嵇白首点头应着,却未立即行动,而是抱臂站定,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盯着孤沧月与束樰泷。
“你们这是怎么了?沧月大人,多日未见,听说已经荣膺真君之位,理应脱俗了些,怎么还在跟一个凡人置气?”
“束老板倒是有种,沧月真君都敢招惹,老嵇敬你是条汉子,放心!你若是在此处肝脑涂地,老嵇我负责替你收尸!”
“噗。”
藏在玉柱后远远看着他们的宋微尘没忍住轻笑出声,虽然手腕刺疼依旧,但天生的神经大条让她尤其擅长苦中作乐。
嵇白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真与她有些臭味相投。
“幸亏嵇叔来了。”
宋微尘暗戳戳地想。
庄玉衡并不在殿内,今日见面他明显神不守舍,想来此刻定是与景岚在境主府寻觅阮绵绵的踪迹,恐怕今夜是指望不上他。
而秦雪樱和秦桓她算是看出来了,镇场子的能力在冰坨子和大鸟面前基本等于负数,若真打起来,恐怕只会干坐着看两人掀翻境主府。”
“总得有个能劝架的。”
她随即叹了口气,
“可嵇白首这人吧……怎么看也不像个和事佬,倒更像个点炮的……”
宋微尘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重新回到“漩涡中心”去尝试解围,束樰泷悠然开口了,
“收尸这种事倒也不必劳烦嵇大人,草民不过是在外域得了件有趣的玩意,正在请沧月大人辨其真伪,真君何等尊贵身份,断不至于为此草芥人命。”
一听这话嵇白首来劲了,大剌剌往境主正席下的台阶上一坐,顺手抄过秦桓席上一壶新酒就往嘴里倒,
“我错过了什么?”
束樰泷言简意赅解释了一遍,将那锦盒里的冠羽呈上,嵇白首眼睛亮了,
“这宝贝我真是第一次见!沧月真君,明人不说暗话,这冠羽可真?”
孤沧月腮帮紧了又紧,将掌中冰晶龙卷化散,闷闷地嗯了一声。
“确是本君重塑元神时蜕下的冠羽,废物而已。”
他的话让嵇白首显出莫大的兴趣,
“崩管是不是废物,诺可为真?当真可凭此物御使真君为得其此物之人做一件事?”
……
孤沧月的沉默正是最响亮的肯定。
嵇白首一脸羡慕嫉妒恨,
“哎呀束老板,你赚大发了!我要是你,就要来他的不死神殿住上千年,感受一下上古神山的天地灵气,想必修为能有大成!”
束樰泷淡淡一笑,
“嵇大人惯爱说笑,草民一介凡夫,莫说毫无法能修为,就算有,那上界古神所居之处又岂是我等贱民能踏入半分的所在?”
“还不如直接要沧月真君的性命来得实在。”
束樰泷声音不大,却让殿中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这种话岂能言戏,闻者莫不当束樰泷在就地找死,一时皆变了脸色。
“束老板慎言!”
秦桓不宜亲自下场开解,但秦雪樱却再不能坐视不理,她紧着端起一樽酒敬给孤沧月,
“束老板定然是喝醉了,真君莫要怪罪,雪樱敬您一杯!”
孤沧月置若罔闻,只是冷眼看着束樰泷,那眼神却让秦雪樱禁不住背脊发凉。
他自席上消失,瞬间出现在束樰泷面前——一身黑金蟒袍,银发耀眼,束樰泷则一身月白锦袍,乌丝如墨。一黑一白,两人站在一处,活像彼此的镜像。
“凭你也想取本君性命?”
孤沧月往前又凑近了些,手一伸,指尖化形为尖锐的鸾鸟利甲,搭在了束樰泷脖颈上——只是碰触,颈上便已多了一条鲜红血痕。
“沧月真君手下留情!既是家宴,当以和为贵。”
秦雪樱硬着头皮再劝,声音不自觉有些抖。
不料束樰泷丝毫不惧,甚至一反常态大笑出声,
“多谢长公主挂怀,沧月真君不会杀我。”
“应该说,他不能杀我。”
“持鸾鸟冠羽者,心愿未达之前若遭歹人加害身故,鸾鸟上神需为其手刃仇人,草民说得可对?”
“沧月真君总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贱民自戕吧?”
……
“你找死!”
孤沧月利甲寒光一闪,束樰泷脖颈上流下的血瞬间将其衣襟染红——但他眼中却明显笑意更浓。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孤沧月,守诺,要脸。
束樰泷将那蜕下的冠羽交到孤沧月手里,而后向着境主和众人一拜,
“沧月真君重诺,依规矩需为草民无条件办一件事,但做何事我一时没有主意,这件事今日便先欠下,一年之内我若有所求,便请真君兑现诺言,我若无所求,此事便就此作罢,再不提冠羽之诺,如何?”
“束某虽一介草民,却也一言九鼎,今日借境主大人福地,请各位贵人为我做个见证。”
……
至此,心大如宋微尘都听出了不对劲,看来束樰泷并非全然是为了替她脱困,而是有备而来。
他今日似算准了孤沧月定会赴宴,而他必须要在这个场合将冠羽之事摆上台面,让众仙家贵胄传散出去,一年之内孤沧月都会是他身边最大杀器——他可以提出任一要求,而孤沧月却不得不满足。
换句话说,束樰泷要让世人皆知,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了孤沧月。
虽然尚不清楚束樰泷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意欲何为,但宋微尘总觉得不安,她很清楚,孤沧月看似邪佞,实则良善单纯,而束樰泷看似无害,实则深不可测。
是,即便到了此刻,孤沧月将她看做趋炎扮蠢的陌生人且实打实地伤了她,宋微尘还是禁不住为他担心。
见孤沧月一脸火大拂袖出了殿,她也悄悄跟了出去。
宋微尘不信他会忘了自己。
他一定有隐情,她一定要好好同他聊聊。
.
境主府比想象中的更大,宋微尘急急出了殿,先在僻静处脱下白袍,露出桑濮的装扮,虽然手腕受伤无法抚琴,但总不好叫“桑濮”直接缺席,今夜因着方才的闹剧境主肯定心里生恼,万一再因此给墨汀风惹事得不偿失。
飞速换下衣服,将白袍交给司尘府跟来的一名破怨师看管,宋微尘沿着隐约瞥见孤沧月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那是境主府的殿前花园。
说是花园,却明显比别处府邸的更大,中有假山凉亭无数,宋微尘走出了一身薄汗都没能走出去,更别提看到那只大鸟。
渐渐的,她发现了异常——不是花园大,而是有“诡”,这个花园本身是一个法阵,也不知是触发了什么,被这花园认作了闯入者,所以才走不出去。
正在纠结要不要用“名召禁”将墨汀风唤来助她脱困,忽听得身旁假山后碎石碾动——有人走过!
宋微尘紧忙追了过去,现在这种情况,哪怕跟着人先出了这法阵花园也好啊!
可假山后空无一人。
宋微尘万分不解,她踩着地上碎石,发出了与方才同样的声响,人呢?
四下顾盼,忽觉身后有异!
她猛然转身——
看见了那个记挂许久的人,银丝月华如水,云母鸟喙面具好端端戴在脸上,不是大鸟又是谁。
宋微尘眼眶温热,向着孤沧月走近一步,
“……唔!”
可还没来得及叫出他名字,就已被孤沧月重重掐住了喉咙,
“凭你也想跟踪本君?”
“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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