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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两千一百三十五支梅花枝!
当这个数目出现的一瞬间,现场所有的花魁,都不约而同抬起头,朝着中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刻,她们的目光之内,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艳羡。
柳若湘、李七柒等人则不然。
这一瞬间,她们眼中的神采,彻底不见了!
原因很简单!
对于这些花魁们来说,她们心中都很是清楚:
当这个数字出现的那一刻,今夜的花魁,就已然注定了。
宫雪,今夜的梅花花魁。
李七柒的目光很是复杂。
但她却没有看向宫雪,而是笔直的打量着宫雪楼船之上的萧宁。
因为。
她很清楚。
宫雪能拿下这个梅花花魁,有九成的功劳,要归于那个男人身上。
昌南王,萧宁!
如若不是她,宫雪怕是今夜都不会登台,又谈何什么花魁这位?
还真看不出来啊。
这个男人,竟然还有本事左右这诗会的走向!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李七柒内心之中感叹着。
李七柒身后,那小琴一脸闷闷不乐的凑了过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小声道:
“姐……姐姐,她们,她们怎么能这个样子?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嗯?”
李七柒闻言轻笑一声,道:
“怎么了?这本来就是个比赛啊。别人拿到这花魁之位,不很正常么?”
“这,这怎么能叫正常呢?这教坊司里也好,其他的青楼之流也罢,姐姐你为这个梅花花魁的位置,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她们谁不知道啊?”
“按理说,今晚的花魁之位,就该是姐姐的。她们,她们这么做,就是不讲道义!得亏我们还替她们着想,给她们送去了诗词……”
小琴的脑子里,有着一套自己的道理。
李七柒都听乐了,抿嘴一笑,道:
“怎么?我们付出心血了,这花魁之位就应该是我们的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所有人都能当花魁了。努力有时候,并不是一件百分百能拿到回报的东西啊。”
“可是,她们都知道姐姐你如此努力了,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她们还来抢……”
“这毕竟是竞争啊。别人比我们厉害,超过我们,技不如人,我们无话可说。”
一听这话,小琴更加不满了。
“那也不行!她们这么做,就是没把姐姐当一家人。”
“一家人?”
听到这个话题,李七柒的目光微微一寒,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盯着小琴,问道:
“小琴啊,你一直都说,咱们教坊司都是一家人。那我问你,你觉得什么叫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啊,字面意思……”
“小琴,你现在还小,但是,有些道理,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你要记住,当涉及到利益之时,什么关系都没有用。莫说是一家人?就算是同胞骨肉,亲生父子又何妨?”
“更何况,咱们在教坊司,大家萍水相逢,又没有血缘关系,还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这个道理,你要记住。”
“我希望,你真正能够懂得这个道理,是因为我用话教给你的。你是用自己的耳朵听懂的,而不是以后,有人用经历,用事情,用苦难去把你教会的!”
李七柒的情绪明显不太对。
小琴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连连收敛了自己的小脾气,乖巧的点了点头:
“姐姐,小琴知道了……”
“嗯。再说了,小琴,你觉得这梅花花魁之名,对我来说很重要么?”
“啊?”
闻言,小琴歪过头,思索了一番,方才道:
“小琴明白,姐姐并不是在意虚名的人。姐姐只是想要靠着这个,去免了自己的罪奴身份。”
“是啊,我只是想要一个自由之身而已。可是,现在的我,就算恢复了自由之身,又能去哪里呢?教坊司,也挺好的。”
李七柒自我安慰着。
小琴打量着李七柒,她一眼就看出了李七柒瞳孔深处的那一抹失落,那一抹惋惜……
哼!
姐姐这么说,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找理由罢了!
她其实,还是很希望可以恢复自由之身的吧。
不然,她就不会如此努力,付出如此之多的心血了。
只是,很显然,现在的姐姐,失望了!
“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肯定是想恢复自由之身的对不对。眼下,虽然当花魁无望了,但咱们也不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小琴记得,姐姐你知道能拿到皇室的特赦,一样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啊。而那昌南王,之前不是当过皇帝吗!”
“虽然咱们送给她的诗没有用上,但当初咱们又不知道他有一首这么好的赋。因此,在当时,咱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去帮他的。”
“按理说,无论他用没用,都欠我们的人情!所以,咱们去找他帮忙吧。”
小琴理直气壮的道。
李七柒听到这般逆天之言,无奈的苦笑道:
“你说的这些,那昌南王能明白么?他怎么知道,咱们当初给他送诗,不是为了跟他攀交情?”
“还有,就算他真的能够明白,又能如何?”
李七柒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就不要麻烦他了吧。昌南王的这个皇帝,也不好当啊。”
说到这时,萧宁当初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是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原地,默不出声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哎。
他这个皇帝,当的肯定也很苦啊。
可能,都不如自己在教坊司活的快活吧。
虽然,自己对于朝政并不怎么关注。
可是,有关于萧宁登基后的传言,自己还是知道些许的啊。
比如:
清流们一直想要把他赶下台。
比如:
他是那穆起章的提线木偶。
又比如:
为了刁难他,皇室还弄出来了一个什么考核!
等等等等。
堂堂天子,还要参与考核,亘古未见的场面啊!
就这般状况,你说昌南王这个皇帝,当的舒服?
谁能信!
以往,在听到这些消息,结合着那昌南王的口碑,自己只是会觉得,这就是一个纨绔登基的必然结果。
可是呢?
今夜,自己初见这个男人,发现他并不是传闻里的那般不堪,甚至,还是个很出众的男人。
如此一来,一个这样的男人,却要背负这些言论。
显然,只能说明他登基之后,可能是触及了别人的利益。
他是被人刻意刁难了啊。
每天要面对无尽的刁难,谣言,还要面对这么多的烦心事。
他过的肯定很累吧。
李七柒是希望,自己可以免除罪奴的身份的。
若是萧宁真的可以,在不费太多力气的情况下帮助自己,她是会去求对方帮忙的。
可就目前的状况,这个男人自己都自身难保,过的水深火热?
自己又何苦再去为难他啊?
想到这,李七柒喃喃道:
“可怜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我皆是苦命人啊……谁能想到,堂堂王爷,当了天子的王爷,也会有如此之多的烦恼……”
说话间,李七柒甚至觉得,自己的心,有种隐隐的刺痛。
和她相比,其实眼下还有一个心里更加难受的人。
虽然,她难过的原因,和李七柒大不相同。
这人正是柳若湘。
宫雪能拿下这个花魁,萧宁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她同样看在眼中。
不出意外的话,这首曲子是萧宁给的。
在宫雪失误的时候,那萧宁又能如此完美的救场,将那曲子直接拉高了一个境界!
最终。
他又是一首如此完美的赋文收尾。
甚至,宫雪还有可能,会跟这篇赋文一起,传世百年,留名千古!
萧宁!
萧宁!
可以说!
宫雪这个梅花花魁之位,就是靠着萧宁的一己之力拿下的啊。
试想一下,在此之前,宫雪是个什么水平啊?
别人对她的评价是,不被骂下台就不错了。
灰溜溜的逃走,不登台就是她的最佳选择。
就是这么一个人,萧宁竟然可以将其送上梅花花魁的宝座。
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怪胎啊!
柳若湘不想要去想这一点,可是,她就是抑制不住的会去思考一个可能:
如果,当初自己也像宫雪一样,邀请萧宁上船……
那么,今夜的梅花花魁,是不是就是自己了呢?
自己比那宫雪条件要好得多吧!
毫无疑问,十拿九稳啊……
可惜啊,没有如果……
自己错过了萧宁,就等于错过了梅花花魁之位……
……
另外一边。
元无忌、长孙川等人所在的楼船之上。
因为身在最外围,对于目前文渊阁之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
中台之上的人影,他们也看不清晰。
对于眼下的一切,都还是灯下黑,完全摸不清楚状况。
加之现场的情形,实在是混乱。
就连她们最关注的,眼前中台之上的花魁是何许人也,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打听。
看着孟子衿和灵师师二人,这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长孙川不解的撅了撅嘴,皱起眉头:
“孟姐姐,灵姐姐,这一万两千一百三十五支梅花枝有什么问题么?你们为什么这副表情?”
倒不能怪长孙川孤陋寡闻。
她一个女儿家,而且还是商才,对于这等看上去花天酒地的诗会,她的兴趣并不大。
因此。
平日里,她参加的诗会屈指可数,自然不会明白,这一万多只梅花枝,究竟是个什么含金量。
孟子衿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缘由,循循善诱问道:
“长孙妹妹啊,你可知,这一万多支梅花枝意味着什么?”
“啊?意味着什么?一万两千三百一十五支梅花枝,不就意味着一万两千三百一十五支梅花枝么?”
长孙川那是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因为她一个商人的本性。
她还每次都把数字说的异常明确。
“额……”
孟子衿扶了扶额头,这姑娘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啊。
“这么说吧!当初,我们那一届诗会,我跟师师的梅花枝加起来,堪堪一万四千多支。”
“啊?这么说!”
长孙川只是有点呆,但可不是没脑子啊。
她当场回过了味来:
“那岂不是说,今夜,这个台上的花魁,就这么夺魁了?”
“是的。”
元无忌点了点头。
“这诗会之上的梅花枝总数,一共也就两万支。这花魁一人就包揽了一万两千多支,花魁之位已定,再无悬念。”
“哎,真的好奇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竟然可以拿到这般傲人的成绩。”
王案游感叹道。
孟子衿和灵师师,同样满目的纳闷。
对于这么一个,一举不仅掀翻了李七柒的必胜之路,更是直接掀翻了自己二人曾经战绩的人,她们本就好奇至极。
更何况,这人还在这中段登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默默无闻,之前从来没有被那诗会主办方放在眼中的人物。
这人究竟是何人啊?
那与之搭档,为其打场,写出了罪魁赋的,又是何许人也啊?
这二位到底是什么猛人,竟然直接来了这么一出,奇迹般的大戏!
夺魁?
这就已经,夺魁了?
刚刚在听到罪魁赋时,就已经开始怀疑,这首诗作是出于萧宁之口的长孙川,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只觉得心中一阵震撼。
尽管,她深知萧宁夜面郎君的身份,可当这一切真正到来时,她依旧难免会觉得心中激荡。
就那首罪魁赋,还是刚才那一点,这普天之下,怕是也就小王爷可以写出这般诗作了。
尽管自己一行人至今看不清楚,那中台之上的花魁是谁。
切自己的楼船,距离其他的楼船群依旧还有些距离,根本听不清那楼船之上的众人议论的什么。
也无法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进一步的信息。
可根据那首格律,长孙川心中已然大致可以确定:
刚刚写出了这首赋的,就是萧宁没错了。
更何况。
中段登场的花魁,一般也请不来有实力的打场者。
这么一来,要说这首诗是出自某些默默无闻的打场者之手,显然用小王爷去解释更为合理!
且宫雪是那教坊司的音律第一人,能够弹奏出刚刚那般曲子,倒也对的上。
现在,整个局面对于长孙川来说,俨然已经清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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