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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震耳欲聋的哀嚎声中。
柏恩光脸色如铅,目光锐利地扫向不远处曹变蛟那边,心中涌起无尽的怨恨: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柏恩光视他如手足,事事为他撑腰,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竟连一个士兵都不愿派来援救!”
柏恩光观察得细致。
尽管曹变蛟的军阵同样面临清军的围攻,但他们的阵势稳固,似乎游刃有余。
若能派出二三千骑兵,从侧翼对清军发起奇袭,定能极大程度上减轻自己的压力。
然而,曹变蛟却固守不出,连一个士兵都不愿派遣。
柏恩光咬牙切齿,暗自思忖:“这曹变蛟还想与祖大寿等并驾齐驱?真是笑话,祖大寿满桂等人若在,定会伸出援手!”
随后,柏恩光焦急地望向数里外的中军主力,心中呐喊:“援军为何迟迟不来?”
然而,他并未细想一下,他与清兵交锋的时间才有多长?
通常,明军的车营在清军骑兵的包围下。
能够坚持一整天甚至更久,最短也能支撑几个时辰。
没人能预料到,仅数刻钟的工夫。
柏恩光的多个车营,却差不多全军覆没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即使想救援,也绝非片刻之间能办到的事。
渐渐地,柏恩光的圆形阵线四周,溃散的士兵和平民逐渐散尽。
有的不知所踪,有的在清军骑兵的驱赶下,心怀恐惧地奔向中军大阵或祖大寿部所在的高地。
清军的策略显而易见,意图驱使这些散兵游勇冲击明军后方的军阵。
即便无法直接造成实质伤害,也能极大地挫伤明军的士气。
最终,柏恩光的正兵营孤军奋战,被数以万计的清军骑兵团团包围。
此刻,围攻的清军越来越多。
这是豪格与岳托,从攻打曹变蛟军阵中抽调部分兵力,前来增援的结果。
面对明军的狼狈。
豪格放声大笑:“这些明人,真是不堪一击!”
岳托则更为谨慎:“肃亲王,这仅是因为我大清铁骑面对的是柏恩光等部。
“若对上青牙军,或是祖大寿等人的军队,未必能如此轻易得手!
“希望在他们援军到达之前,我大清勇士能攻破柏恩光的军阵。”
豪格不满地哼了一声:“和亲王,你这是在灭自己气势啊!”
话虽如此。
但在心底,豪格也认同岳托的观点。
若明军稍有战力,战局也不会如此顺利。
看看不远处曹变蛟的军阵,仍在顽强抵抗,己方并未占到多少便宜。
豪格望向曹变蛟的军阵,略显忧虑:“那小贼曹变蛟,不会派来援军吧?”
岳托摇头:“他自身难保,若出兵救援,自己也会陷入险境……但为防不测,我们还是得密切留意那边的情况!”
……
一波又一波的清军骑兵,如同旋风般围绕着柏恩光的坚固圆阵。
他们中的蒙古勇士,以精准的骑射技巧,向圆阵倾泻着无尽的箭雨。
柏恩光的士兵们则以密集排列的盾牌为壁垒。
弓箭手从盾墙的缝隙中探出身子,以生命为代价,向外射箭,与敌人进行着殊死的较量。
满洲的精锐骑兵,不仅射箭,更擅长使用标枪、飞斧以及铁骨朵等武器。
他们投掷的每一击都蕴含着死亡的威胁。
特别是那些缠绕着绳索的标枪和飞斧。
一旦被投掷出去,随即被挂着的绳索迅速拉回,足以破坏明军的盾牌防线。
随着明军盾牌的不断损毁,失去了保护的冷兵器战士们,暴露在清军的箭矢之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或被利箭洞穿,或被标枪击中,或被铁骨朵重击。
伤亡数字在急剧攀升。
尽管明军的弓箭手们英勇还击。
然而在骑射方面,塞外的胡人拥有与生俱来的优势。
这正是明军发展火器车营的初衷,以弥补自身在这方面的不足。
随着时间的流逝。
战局迅速向着对柏恩光不利的方向倾斜。
尤其令人胆寒的是,清军的重甲兵和巴牙喇兵,三五成群,时而下马步战。
他们从数十步之外射出致命的箭矢,精准无误地瞄准明军的面门和眼睛。
而他们射出箭矢饱含剧毒,一旦命中面部,几乎无人生还。
箭矢如暴雨倾盆,柏恩光所率领的圆阵,已在敌人的猛烈攻势下裂开数道口子.
阵内的明军士兵,面对这几乎无解的困境,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回荡在战场上空。
豪格的目光锐利如鹰,他转向岳托,沉声道:“和亲王,时机已至,应当派遣勇士结成战阵,以重骑兵发起冲锋,一举破敌!”
岳托颔首赞同:“肃亲王言之有理,我们必须在明朝援军抵达前,彻底摧毁柏恩光的部队。
“擒杀其主将,重挫明军的士气,为我大清在锦州的战事增添胜算。”
随即,命令传下。
一队队身着双层重甲的清军精锐汇聚成流。
他们手持长枪大戟,密密麻麻地排列成阵。
武器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如同死亡的信使。
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声,他们结阵冲向柏恩光的军阵。
在他们最前方,是各旗中最为精锐的巴牙喇兵。
他们手持刀盾利斧,专为破阵而生。
以一当十,势不可挡。
而层层叠叠的重骑兵,手持丈余长的骑枪,铁蹄翻滚,犹如怒涛般向柏恩光的圆阵发起冲击。
圆阵中,明军的长矛手大棒手和钯手们。
面对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毅然反冲。
清军战马的哀鸣与明军士兵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战马在长矛下纷纷倒地,而重骑的冲击力也让明军的长枪长矛不断折断。
士兵们或被马蹄践踏,或被骑枪挑飞,或被滚滚铁骑碾压成血肉模糊的残躯。
一波波重甲清骑,凭借强大的冲击力,在柏恩光的圆阵中硬生生撕开数道缺口。
杀入阵中后,又迅速分割开来。
那些清军的死士,巴牙喇兵,身着三层重甲,手持坚不可摧的刀盾,宛如战场上的钢铁战士。
除了精良的火器,几乎无物能伤其分毫。
他们以惊人的技巧砍断面前的长矛,撞碎明军的盾牌。
身影在战场上交错,肢体四散飞舞。
瞬间撕裂好几个明军的刀盾长矛防线口子。
所到之处鲜血如泉,脑浆四溅,惨烈至极。
在他们身后,一片片清军长枪阵呐喊着冲来。
只在转瞬之间,柏恩光的圆阵便如炸裂般四分五裂。
士兵们纷纷抛盔弃甲,四处逃散。
为了逃得更快,他们甚至相互争夺马匹。
全然不顾彼此的身份,只求一线生机。
柏恩光目睹此景,心中悲痛欲绝,仰天长叹:“苍天啊,你这是要亡我于无形!”
“将军,快逃!”
他身边的心腹将领和家丁焦急地为他牵来战马。
众多亲卫紧紧簇拥在他周围,不断催促他逃离。
四周的清兵如同海浪般奔来。
不断有人与清军展开最后的搏杀,然后倒地不起。
此刻,正兵营的数千人已经四散奔逃差不多了。
无人再顾及他们的主将,唯有数百名家丁仍忠实地护卫在柏恩光身旁。
柏恩光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大吼:“这生死关头,唯有自己的家丁才最可靠啊!”
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
他跃上马背,在亲军家丁的护卫下,拼尽全力向外突围。
四面八方的清兵似乎无边无际,但柏恩光必须破开一条血路,逃向数里外的中军大阵,寻求一线生机。
至此,柏恩光军全线溃败。
原本布阵的近一万五千人,包括正兵营和几个车营,可却先后溃散。
连同那万余民夫,也一起或是死了,或是逃了。
整个天地间回荡着他们绝望之声。
一片混乱与悲凉。
……
曹变蛟凝视着柏恩光的军队在战场上如潮水般溃散,脸色如铁。
这场战役的残酷与短暂,就在他的注视下上演。
四周的哀嚎与哭喊汇聚成惊天动地的声浪。
震得曹变蛟的脑袋仿佛要炸裂。
连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双眸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不能慌乱!”
然而,他注意到自己的军队似乎受到了柏恩光败北的冲击。
士兵们的目光中流露出惊恐。
他心头一紧,意识到建虏正紧锣密鼓地围攻。
一旦军心涣散,他们将重蹈柏恩光军的覆辙。
见此,曹变蛟面不改色,跃马而出,高声喝道:“诸位将士,你们都看到了,若是放弃阵地,这便就是下场。
“本将,曹变蛟,承诺绝不抛弃任何一个弟兄。
“即便是要撤退断后,我也会是最后一个撤离的人。
“而现在本将也需要你们的稳住,援军即将来临,中军那边绝不会弃我们于不顾!”
平日里,曹变蛟待人谦和,对待士兵亦是亲切,深受军心所向。
此刻,他的话语如同暖流,激起了士兵们的斗志。
呼声四起,士气高涨。
“追随将军,誓死血战!”
“想逃的,就是畜生所生!”
“曹将军万胜!”
……
见军心稳固,曹变蛟稍感宽慰,他向身边的亲将使了个眼色。
“你带一些家丁巡逻,遇到胆小怕事的,立刻处决!”
亲将点头,领命而去。
曹变蛟再次望向几里外的中军大阵,心中默念:“援军,快点来吧!”
……
另一处战场。
炮声轰鸣,一枚沉重的铁质炮弹从清军阵地破空而来,划过天际。
所有沿丘陵布阵的汤通与牛苛的士兵们,无不屏息凝视,心悬于这致命铁球的轨迹之上。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炮弹在丘陵上炸开。
泥土与石块四散飞溅,场面惊心动魄。
由于炮弹落在斜坡上,虽高高弹起,但最终在几番滚动后静止,未造成预期的破坏。
全军上下,包括汤通与牛苛在内,都松了一口气。
按照二军的布阵,这片丘陵上密集部署着骑兵与步兵。
近两万名战士,沿着丘陵的顶部与前缘,形成了一个个紧密的小方阵。
从北至南,盔甲、兵器与旗帜交相辉映,构成一幅壮观的战争画卷。
丘陵下方的开阔地带,则是排列整齐的车辆,形成半圆形的防御圈。
由炮手、火铳手与攻箭手共同守护。
在丘陵的北端,汤通麾下的游击部队严阵以待。
战车与障碍物构成了坚固的防线。
所处地形相对平坦,有利于防御。
汤、牛两军由正兵营,游营和参营组成。
游营和参营的游兵与援兵,自然无法与正兵营享受同等的待遇。
他们往往被安排在前线,承担着最危险的任务与炮火的洗礼。
两军首要的威胁,是面临着来自峰路山清军。
这无疑是一段充满危险的防线。
然而,牛苛的部队并没守在这,是由汤通的部队在此处坚守。
可以看出,在汤通与牛苛表明兄弟情深。
但其中也有着实力与地位的差异。
这决定了他们各自承担的风险。
那枚孤零零的炮弹,最终落在了骑兵阵前的旷野上,未造成任何伤亡。
这令汤通与牛苛二人放声大笑。
牛苛摸着自己的胡须,带着轻蔑的口吻道:“建虏的火炮,也不过如此!”
汤通则不失时机地奉承道:“这全赖牛将军的英明决策,将我们的军阵设在丘陵之上,让建虏的火炮失去了原有的威胁与威力!”
二人又是一阵相互吹捧。
但不久,清军阵地的炮声再次震天响动,比之前更为猛烈。
在那片高处,浓密的硝烟再次腾起。
紧随其后的是数十枚巨大的实心炮弹呼啸而至。
这一次,清军的火炮调整了射击角度。
不再对准丘陵,而是对准了丘陵前方的车营。
轰隆轰隆的巨响中,一枚枚炮弹如雨点般落下。
或在车营周围空地炸开,虽未直接命中标靶,但弹跳起来的碎片仍让人心惊胆战。
或直击汤、牛两军的战车,将其瞬间撕裂。
四处飞溅的尖锐木片让附近的炮手惨遭横祸,痛苦翻滚。
还有炮弹射入铳手阵地,或是参营、游营的冷兵器阵地。
它们在干燥坚硬的地面上狂奔跳跃,沿途掀起一阵阵血雾与残肢。
战场上哭喊声与哀嚎此起彼伏,车营的士卒们陷入了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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