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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熟门熟路,穿行在群臣中间,一路溜达到傅应绝身侧。
自觉地张开手,“抱起来,抱永嘉起来哇。”
“……”
傅应绝哪敢不从。
待落入他怀里,傅锦梨真将他当个凳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先是自然地往后一靠,后又将傅应绝放在扶手上的手扯下来,将自己环住,一定要严严实实,将她笼罩得一丝缝隙都无。
咕噜噜地转着眼珠子看下头,一下一下地踢着鞋。
“爹爹小二,抱好永嘉大王!”
称呼也是多变。
大臣倒是都晓得这个永嘉大王是如何来的,只是这个爹爹小二,又是什么说法.......
傅应绝在小孩儿开口的一瞬就暗道不好,没让她有机会再多说下去,而是反手盖住了她整张脸。
傅锦梨的脸,就是瞧着肉乎乎,但一只手整个盖上去,险些连脑袋蛋子都能拿捏在手中。
“做什么哇,点灯点灯,爹爹点灯啦~”
傅锦梨眼前一下子黑住,她连脚丫子都不晃了,而是小手轻轻放在傅应绝抬起的胳膊上,一句一句地叫人将灯点上。
明眼人一瞧都晓得是大的这个在欺负小的。
底下的大臣目露不赞同、
傅应绝轻咳一声,没挪开手,而是像给自己找道理一样,提高了声音。
“放肆,什么小二不小二,朕堂堂帝王能给你跑腿。”
有种欲盖弥彰的补救。
傅锦梨哪里知道什么跑不跑腿。
爹爹小二不是土匪寨子的小二吗,跑什么腿。
“不是,爹爹腿不跑掉~我是说,是小梨子大——唔唔。”
她想说是小梨子大当家那个小二,但傅应绝已经先一步将她嘴巴也捂住了。
小孩儿这是看又看不见,说又说不出。
下头的一堆人精也总算是察觉出不对劲来。
当朝帝王,像是昏看头一般,在早朝上将小殿下手动禁言,里头定然是大有文章。
傅应绝也是鬼迷心窍,手先脑子一步有了动作,此刻也隐约后悔。
还不是学了傅锦梨那招掩耳盗铃。
“咳。”他不自在地将手稍微移开一些,尽量忽视下头的数道审视。
“说多错多,永嘉年纪小不懂事。”
这就是提点大臣几句,非是他不让傅锦梨说话,而是这胖丫头小嘴一张,惊世骇俗。
毕竟前头以下犯上,意图篡位之事还历历在目。
他极会将目标转移,好似这样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傅锦梨在考虑。
碍于他平时积威甚重,下头大臣也信了些。
傅应绝缓了口气。
可他吓唬得住下头的大臣,哪里吓唬得住傅锦梨。
这又是捂眼睛,又是捂嘴巴的,小孩儿不发毛才怪。
“放肆~”
“胆子大爹爹小二!”
傅锦梨嘴一撅,徒手就将自己脸上的大掌掰开了。
她动作得突然,等傅应绝反应过来之际已经为时已晚。
小孩儿不高兴。
小孩儿开始指指点点。
这时候简直能说得上是妙语连珠,一句都没顿过,几句话就将下头乃至上头的都搞懵了。
“小梨子大王大当家,我的呢,花花说第一厉害,爹爹不能欺负。”
“我们土匪,捡破烂要一点点钱的,你欺负我,赔钱,赔梨子钱!”
赔她钱?
傅应绝现在恨不得甩手将这漏勺扔出去。
这才多大会儿。
这才进来多大会儿!
全给他抖落个干净。
“陛下!”
下头的大臣们满脸错愕,颤颤巍巍着手,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说的是什么,说的是什么,小殿下果真是去当了土匪了!
他们恨铁不成钢。
但不是对着傅锦梨,而是对着所谓“罪魁祸首”的傅应绝。
“言传身教之要务便是自身修行,陛下怎可......怎可这般胡来。”
傅锦梨压根就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也不知自己说完会造成个什么场面。
只是一停下嘴来,就见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大臣都义愤填膺,长吁短叹。
而她爹,更是难得心虚地抬高视线,摸摸鼻子,朝着自己脑袋顶上的盘龙柱看去。
小孩儿有些懵。
小孩儿迷茫着揣手。
敌不动我不动,傅锦梨先静下来观察是个什么情况。
待听得他们嘴里字字句句都是隐晦地讨伐跟苦口婆心的教诲,且全是对着她爹。
小胖娃娃自己糟蹋她爹,却是好赖不分地不许别人说半分。
当即就猛地一脚踩在傅应绝大腿骨上!
站起来,一只手扶着傅应绝的肩头,小肚子一挺,开始咿咿呀呀跟下头的大臣对骂。
“爹爹我的爹爹,只能骂一句~”
“嗯嗯!小梨子收拾你们。”
“打不过,我打不过多多人啊爹爹。”
“可不可以轻一点打梨子哇,梨子是老大,老大不能哭哭,你们悄悄打我~”
听又听不懂,又不听解释。
傅应绝就默不作声地看着雄鹰般的闺女挺身而出,从豪言壮志到后头稀里糊涂地认怂。
“......”
不仅是个哭包娇气包,现在又是颗怂包。
她不仅自己着急,搞得下头人也着急。
只恨小殿下读书少,这堆酸儒解释半晌也全是之乎者也,再怎么说未曾批评于她,不敢同小殿下动手。
她根本听不懂。
这文盲跟捡破烂一样听两句漏两句,鸡同鸭讲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早朝,开成了外头三里栏的集市。
正中傅应绝下怀。
吵啊,跟小殿下吵了就不能跟他吵了。
周天实在说得口干舌燥,便求助一般看向傅应绝,想叫他解释两句。
傅应绝做睁眼瞎,乐得看热闹。
于是一个针对陛下的讨伐会,竟是因着小殿下这犟驴,成了牛头不对马嘴的互喊。
傅锦梨话说不清楚,可架不住喊起来嗓门大,反正一句听不明白,就瞎说。
但她不会说什么脏话跟嘲讽。
眼一闭,什么“小梨子今日不出去玩。”
“小蔚是个胖乎乎,小粽子不会读书。”
“你说什么哇,你重新说哇,我在外头养了只大公鸡。”
傅应绝体恤她,给她递了杯糖水,她还能抽空跟你道个谢。
一个早上,叫他的满朝文武都累得嗓门冒烟,最后都是灰败地一摸脸,说不通干脆闭嘴不说了。
渐渐地,一个接一个噤了声,便也归于安静。
傅锦梨咂吧两下嘴,胖脸都吵得泛红了。
“要打小殿下,不能打爹爹哦。”
“爹爹生气,小殿下哄不好哇,要牛眼泪了!”
大臣:“是是是,殿下教训得是。”
等这闹剧都结束得差不多了,傅应绝才肃清嗓子,冠冕堂皇地总结两句。
那些个大臣为着给小殿下解释,脑子都要烧冒烟了,精神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摧残,哪里还顾得上他这个“匪首”。
最后还真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等一下朝,傅锦梨还十分高兴。
邀功一般看着傅应绝,“爹爹我今日,小梨子舌头打架,一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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