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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瑜这话一出,如同一滴水落进了油锅,整个会场都炸了!
“好猖狂的小子!今个我势必要让你长长教训!”
“好啊,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词,今个我必让他知道什么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小子,本想给你留几分面子,没想到你倒是先自掘坟墓!”
“这小子不会是疯了吧?他要是能背过,我,我就把这桌子吃了!”
其中有好事之人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拍得啪啪作响,看到徐瑾瑜飘过来的目光,还很嚣张的扬了扬眉。
徐瑾瑜冷静的与其对视,丝毫没有退缩,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
“好!万望在场诸位彼此为证才是!”
一场两人对赌,逐渐转为一对多,而这里面唯二的一位当事人竟然只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
一时间,这场本就热闹的文辩会场愈发热闹起来。
高无涯不愧他三才之首的名号,很快便将躁动的人群压下来,让众人合力选了五位所有人认可的学问最高的考验者出来。
高无涯看着里头那两个东辰书院的学子,眼神有些无奈:
“林兄,齐兄,你们两个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林书真和齐盛闻言对视一眼,笑着冲高无涯拱了拱手:
“高弟,我二人也不想,只是这小子实在是有些嚣张啊!我东辰书院虽说广纳贤才,可若有想要浑水摸鱼之辈,我等身为书院学子,揭露其假面,义不容辞!”
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书院学子的原因,所以他们深知书院的一月文辩,其实已经筛选出来了绝大多数合适的学子。
只待一月后,正式录入学校。
这里面那些投机取巧之辈,为大多数读书人所不齿。
高无涯启了启唇,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这两位那副坚定模样,只道:
“话虽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高弟,你既是裁决者,可得公平公正才是!再说,要是输了,我俩可就要包下这兄弟在书院的衣食住行,事关我二人,总不好指望别人不是?”
林书真是个较真的,这会儿一番话连珠炮似的,说的高无涯只能再度无奈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捞不了,捞不了啊!
五人正式就位,除了原本的赵庆阳外,另有东辰书院学子林书真,齐盛,两位颇有声名书生乌海,宋志。
五人上前冲着徐瑾瑜拱了拱手:
“小兄弟,你可准备好了!”
徐瑾瑜回以一礼:
“自然,诸位请——”
五人纷纷动身,林书真,齐盛直接走出门外,去找寻其他文辩会场的书籍,乌海生的憨厚老实,看上去不像读书人,可却写的一笔好字闻名于世,他只乐呵呵的笑着:
“咱也不是爱为难人的,还是这本《徐霞客游记》,敢问这位小兄弟,第一十六页第三行第五字为何字?”
乌海前面的话刚一出口,围观众人纷纷嘘声一片:
“乌兄,要不要这么放水?”
“就是就是,这可是辜负众望了!”
可听了后文后,所有人又是一乐:
“噗!好家伙!乌兄你可真会玩儿!”
“就算真能倒背如流,可谁又能真的记下每本书,每个页码的文字排行?”
《徐霞客游记》不知道出了多少版,倘若这少年不是看的现在会场的这本,那他提前背过《徐霞客游记》这本可就是实锤了!
再说,谁还真能把每本书的页码都烂熟于心?
徐瑾瑜就能!
徐瑾瑜的记忆本就是整本书整本书的记忆,这会儿乌海的问题甫一提出,徐瑾瑜颔了颔首,便微阖眼眸。
“来了来了,他闭眼了!”
“装神弄鬼,还是真有本事,就看这一回了!”
“好家伙,要是闭眼有用的话,那来年考场上得出现多少无目书生了哈哈哈!”
……
众人的讥笑之声不绝于耳,乌海手握书卷,憨厚的脸上带着老实本分的笑容,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
镇国公家的小世子是得好好感谢他,揭露了这小骗子的真实面目!
“是“翁苁于上”的“苁”字。”
徐瑾瑜缓缓睁开眼,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下一刻,乌海脸色大变,手里的书卷直接“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眼:
“怎么会?你,你还真背过了?!不不不!就算是背过,谁会连页码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是不是人群中有同伙给你提示?!说啊!”
乌海那张憨厚老实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他咆哮出声,回身看向围在自己身旁的每一个人,觉得谁都有怀疑。
而乌海的话,也让诸多看客的脸色纷纷一变:
“不是我!”
“我没有,方才我可是一直在乌兄你身边,有没有动作乌兄你一清二楚啊!”
“也不是我,我方才……”
众人急着自辩,早就没有了方才看戏时的热火朝天的那股劲儿。
反观徐瑾瑜,在轻轻巧巧的说完了答案后,便亲自执壶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水,悠然饮下,好不自在。
众人你争我吵,看谁都觉得有怀疑,高无涯再度站出来:
“既然诸位都对场中之人心生怀疑,那接下来咱们便立一个新规矩,出题者身旁清场,先将答案写在纸上,在请这位小兄弟答题如何?”
“好!”
“我赞同!”
“我亦赞同。”
徐瑾瑜忙不迭放下茶碗,表示同意。
而这时,赵庆阳也拿了一本书回来,他并没有离开这座会场,也亲眼见证了乌海闹剧。
这会儿,赵庆阳看着脸色难看,恶狠狠盯着徐瑾瑜,似乎要看徐瑾瑜跌个大跟头才罢休的乌海,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有些相信,这少年是有真才实学的。
但,正因如此,他才该全力以赴!
赵庆阳随后将书页展开:
“这次,我抽到了宋长庚的《天工开物》,请问铸钟之法。”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懵了一下,《天工开物》这书实在冷门,讲的是匠之技,于科举之途断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正常人谁会去看?更不必说背了!
赵庆阳说完,便直接开始闷头誊写答案,而徐瑾瑜又双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会,对于徐瑾瑜闭目调取记忆的一幕,众人犹犹豫豫,没有敢出言讥讽。
不多时,徐瑾瑜睁开眼,语速和缓道:
“凡铸钟高者铜质,下者铁质……凡造万钧钟与铸鼎法同……凡油蜡一斤虚位……凡铁钟模不重费油蜡者……然后盖上,泥合其缝而受铸焉。①”
徐瑾瑜一字不落的背完后,全场鸦雀无声。
高无涯最先清醒过来,然后请赵庆阳公布答案:
“《天工开物》冶铸篇第三页——第八页。”
众人忙不迭的打开一看,勾着脖子去看,随后纷纷闭上嘴巴,齐齐松了一口气。
幸好方才没多嘴!
就连那愤愤盯着徐瑾瑜,仿佛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坏蛋的乌海,也是瞠目结舌。
“这下子,阁下不能再说我与旁人勾结至此吧?”
徐瑾瑜这话一出,乌海表情先是一僵,随后,变红,变紫,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应答。
那《天工开物》便是他此前也不曾读过一字,这少年却能倒背如流,他,愧不如也!
正在这时,林书真和齐盛二人相携回来,二人面带笑容,一看就是找到了他们觉得合适的书籍。
看着众人气氛低迷,乌海垂头丧气,赵庆阳低头不语的模样,林书真哈哈一笑:
“看来前头两位都已经失败了?那这回可就要看我二人了!这位小兄弟,你听好了:
我二人只有一问:请问《山家清供》中的冰壶珍为何物?”
齐盛听到这里先笑了出来,二人都是好美食的,正好一出门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文辩会场内的那本《山家清供》,里头有一样有趣的菜肴最适合迷惑人了。
“请林兄或齐兄将答案书下。”
高无涯一看两人这幅模样,就知道这是二人准备使坏了。
只是,他看了一眼从始到终,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少年。
他真能被难倒吗?
冰壶珍三字一出,围观者立刻叽叽喳喳说起来:
“此物莫不是什么古朝至宝?这名字一听就很贵!”
“非也非也,这《山家清供》讲的乃是吃食之书,只是我也只是昔日偶然听友人提过一嘴,倒是真不知这冰壶珍是何物?”
“顾名思义,应该是将冰雕刻壶,在其中盛满了山珍海味吧?”
“哪里能这么简单?”
众人纷纷作出猜测,林书真也已经写下了答案,一幅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徐瑾瑜。
这回的题,他不考学问,不考游记,只考一个吃食。
而这吃食,还不是一般的新奇。
徐瑾瑜听着众人的猜测,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后,他立即道:
“我答,这冰壶珍为齑汁,也就是浆水。是,就是你们想的那个腌渍酸菜的浆水。”
众人:“……”
“休要胡言!那冰壶珍的名字何其精致,怎么,怎么会是那等俗物?!”
“就是就是!林郎君,你快说。这冰壶珍究竟是什么,让这厮莫要再招摇撞骗……林郎君,您说句话啊!”
林郎君表示自己想静静。
这会儿,林书真和齐盛又对视一眼,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随后,高无涯动作轻快的展开了答案:
“酸菜浆水。”
这四个字,让全场又是一静,所有人只觉得有无数个耳光隔空抽来,那叫一个啪啪作响。
徐瑾瑜这是却好心情的解释道:
“这冰壶珍乃是宋太祖的臣子苏易简为腌菜浆水之美称,相传是苏易简在大雪天时,酩酊大醉后,口渴无比,行之院中来不及呼喊童子,看到埋在雪地里腌菜坛痛饮数勺,感叹其味美无比,神仙佳肴也难与之相提并论!”
众人听完瞬间绝倒,这位苏大人真是误人子弟!
此事毕,众人顿时对徐瑾瑜赞不绝口: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小小年纪,便涉猎如此广博,真让人难以相信!”
……
就连赵庆阳也站出来,抿了抿唇道:
“我不如你,更不该冤枉了你!这对赌,是我输了!”
“慢!还有一人未归!”
众人纷纷看向那人,随后嬉笑:
“原来是“吃桌子兄”啊!难不成是怕吃桌子了?”
“吃桌子兄”被调笑的涨红了脸:
“宋志还未归,他可不算赢!”
“可是,前面这三题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宋志没回来,他就不算赢!”
“宋志,宋志回来了!”
宋志生的平平无奇,可是时常脸上带笑,看着温和不已。
“这位郎君久等了。我的题目很简单,出自《琼林幼学》,黄帝画野的下一句是什么?”
宋志这题一出,场上直接炸了锅:
“宋郎君,不能吧?这《琼林幼学》表示五岁孩童都能倒背如流!”
“就是,这放水也太明显了!这莫不是几位合起伙来戏弄我等?!”
“真是的!什么读书人,也不过是些奸诈狡猾之徒!”
……
眼看着众人的喧闹声直冲云霄,而其他文辩会场听到这个稀罕赌约的人也纷纷围了进来,只把本就不大的茶楼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要求给一个说话。
正在这时,徐瑾瑜终于开口:
“这题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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