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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骨生和瑶心最后的选择，冥冥之中的李昊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身为“死亡之神”的瑶心，在生与死的观念上注定是与一般人不同的。
李昊无意去左右她的选择，就像他从没有过多干涉山海百族的发展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昊已经越来越明白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造物主，一位真正的神明。
相较之下，骨生突兀死亡所带来的后续影响，才是更值得现在的李昊去关注的事情。
当阿克背负着骨生的遗骸离开白骨之城后，后知后觉的先知们这才意识到熊罴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带着汹涌的怒意和质问，先知们找上了熊罴。
结果早有准备的熊罴却一反此前憨厚的表现，将所有的先知囚禁了起来。
——王道之后是霸道！
——骨生死后，没有人能够重走它的贤王之道。
——所以从今往后，整个白骨之城将贯彻我的意志。
以雷霆手段镇压了白骨之城所有反对自己的势力。
熊罴以不容争议的强势主导了骸骨之民、乃至于整个百族联盟未来的走向。
这期间，就连骸骨之民自己都对熊罴的做法充满争议，其它的种族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换作骨生在位的时候，它自然不吝啬以自己的人格魅力与威望，一个个去说服那些反对势力和种族。
然而正如熊罴所言，骨生之后没有贤王。
在如今的山海百族中，没有人能够再有骨生那样的威望与人格魅力，将大一统的趋势延续下去。
另辟蹊径的熊罴为了延续骨生的理想，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武力对其它种族进行征服。
凡是有反抗者的地方，熊罴必率大军亲临作战。
只不过，这场由熊罴主导的战争是以“征服”为目的的征服之战。
只要愿意向自己投降、只要愿意加入百族联盟，熊罴就对于它们过往的反抗与叛逆既往不咎。
很难说熊罴是否是一位合格的领袖。
但不可否认的是，熊罴的强势与霸道，的确让原本因骨生死亡而停滞的大一统趋势强行延续了下去。
在百族联盟人心浮动的背后，是顺从、是反抗、是压抑、是愤怒。
可是不管百族联盟中的成员究竟抱着怎样的想法，都表现出了对熊罴发自内心的恐惧。
在种种情绪的躁动与作用之下，本就没有太多种族意识的百族联盟，自然而然的就对那些与自己有着相同情绪、立场的成员产生了感同身受的心理。
不分种族、不分立场……
只要你恐惧熊罴的统治，那么我们就是同道中人。
……………………………………………………………………………………………………
一百三十八年后，白骨之城的造物主祭坛下。
依旧是智库成员曾经的那张会议桌，依旧是那熟悉的风景与画面。
但是，如今在这张智库会议桌前的却只有熊罴孤零零的一人。
在白骨之城、在骸民一族、在山海百族中，从来没有所谓的“统治者”概念。
就算是现在一意孤行的熊罴，它也从不认为自己凌驾于其它骸民之上，它只是在执行着肩负在它身上的责任。
那是熊罴对骨生的承诺，亦是它们过去一同畅想的和平。
“你后悔了吗？”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熊罴的身后，神色略显疲倦的阿黎轻声问道。
“后悔？”
“我可从来都不知道‘后悔’这个词该怎么写。”
并没有转身，完全将自己后背交付给阿黎的熊罴笑着说道。
“倒是你，自从上次争吵之后，都有一百多年没来见我了，这次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果然，我就知道你一向都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显然早有预料的熊罴叹息了一声。
“杀了我吧！”
“然后重组联盟，完成大一统的步调。”
“在我这个暴君的压迫下，包括骸民在内的百族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愤怒和目标，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没有趁机偷袭熊罴，阿黎只是一步步走到了熊罴的对面。
“用仇恨来团结大家，你简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你难道就没想过在你死了之后，没有仇恨作为凝聚力的百族又会重新回到先前的状态吗？”
阿黎说的并非猜测，而是一个可以预见的事实。
比起用人格魅力与威望凝结大家的骨生，熊罴这种用仇恨来凝聚大家的做法注定是极端且暂时的。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熊罴的四条手臂同时张开。
“我已经做完我所能够做的所有事情，百族已经在同一种愤怒下生活了近百年。”
“如果这样的话，你们都还不能够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那只能说明我和骨生的理想，注定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罢了。”
在阿黎反应过来之前，熊罴忽然一手抓住了自己的脊椎，然后的将其硬生生的抽了出来。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熊罴眼中的光芒已然散去。
可它那条握住自己脊椎的手臂却笔直的伸向了阿黎，同时传出的还有熊罴最后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背负杀死朋友的愧疚的，但你必须背负杀死我的罪名去团结它们！”
“这就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看着至死都屹立不倒的熊罴，阿黎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黍离，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明明没有眼泪流出，但此刻的阿黎却仿佛明白了什么叫做泪水的苦涩。
要是黍离还在的话，事情会不会变得不太一样了？
带着这样的困惑与悲伤，阿黎接过了熊罴那已然碎裂中枢骨，同时也接过了从骨生那里传承下来的理想。
贤王的时代结束了，暴君的时代也结束了。
接下来要开启的，将是一个由先知主导的新时代。
……
——百族历·三百七十六年·双日凌空之时。
——贤王遗骨被盗一百三十八年后，暴君·罴终死于造物主祭坛之前。
——后三年内，先知·黎携诛暴君之余威，重整百族联盟、重建智库体系，以百族之智推动社会变革，史称“开明之世”。
……
——百族历·一千一百六十三年·昙花盛开之际。
——先知·黎宣布隐退，至此再无踪迹，世人皆传，她或许再次找到了那位曾经赋予她智慧的不死人。
——之后六百余年，三强族、七大族、百余小族轮番主领智库，彻底进入了“智库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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