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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黎西部,明镜宗。
与外界截然不同,呈现半透明状的冰晶雪花在这片土地飘落,然后又融化为水汽。
随着一支明镜宗的武者队伍穿过天空,塑造云层,原本弥盖整个天穹的阴云都化作了一面晶莹剔透的镜,而从中飘落的雪花也化作了近乎于透明琉璃一般的晶,天上骄阳的热力被云镜聚焦,将本应寒冷的明镜宗周边土地变得温暖如春。
这等改天换地,重塑自然气象之手段,自然是为了那十年一度的真传大比。
年末将近,真传大比将开,诸多在外冒险的弟子与真传从北疆乃至于北玄祭洲的各地归来,而环绕整个明镜宗的尘黎城市群与城镇乡村亦是都逐渐活跃起来。
古老的宗门恒久统治着这片土地,历经诸多灾劫而不倒,在那些同样历经漫长岁月的尘黎部落眼中,明镜宗就是天,就是神,就是秩序本身。
它的兴衰喜怒,便是这片天地的兴衰喜怒,故而当明镜宗宣布,又一次大典即将展开之时,它所辖之地的万民也因此而热切地欢喜起来。
真传大比,并非是正确的名字。
准确来说,它只是明镜宗十年一度的醮祭大典中的一个重要部分。
在这大祭中,明镜宗会祭拜历代祖师,皇天后土,四方天灵,诸星列宿,以得古今未来天地之正气;且大开门厅,对整个尘黎开放,招收符合要求的弟子,广传教化,演传己宗大道之威名。
在最终,明镜宗还将以宗门之力,规划明镜宗未来十年内八方各地的天候走势,避免极端的旱灾寒灾,洪灾虫灾等情况发生,定世道清平之法理。
告祖师,祭天地,兴教化,定世理。
简单来说,明镜宗要通过这个大典,向天道世人展示自己的力量和传承:我传自祖师,世系明朗;我祭祀天地,正道名门;我广传教化,后人不绝;我治理四方,太平清明。
这,便可在冥冥中,甚至明确无比地从天地人心中,获得虚无缥缈的‘气运’。
大典越是隆重,越是来者众多,越是广受欢迎,气运就越多,也即是,愿意加入明镜宗的人越多,明镜宗的敌人越忌惮,天道降下的命格种也愈发强大。
真传大比,不过是后人向先祖展示自己实力,招生时展示给尘黎万民的一次表演赛,证明年轻的真传‘不逊前人’,这一代宗门执掌者‘可育来者’的仪式,理论来说,重要程度并不高。
只是。不过,对于尘黎普罗大众而言,整个醮祭大典中他们唯一能看懂并且完全理解的,还就是只有这个‘打起来相当好看的大擂台’。
明镜宗山门内,老牌的八峰山下诸城,大典前的气氛已经浓烈至巅峰,几条主要大道上已经挂起了明镜宗的镜中日月之旗,各殿武者正在维修改建城市中的阵法,微调地脉走向,保证在大典之时,整个城市都能倒映出海市蜃楼,浮现在天上的‘穹镜’中。
在那时,整个明镜宗都将被倒映在天上,以契‘映镜通天’之吉兆,而在大典开始时,倒映了整个明镜宗的穹镜将会聚焦天日之光在明镜山顶端,荟萃‘大日紫炁’,笼罩整个明镜宗,让所有来访者,无论男女老少,是否武者门人,全部都能被滋养些许,缓解病痛,增益元气。
如此与民同乐,所有人都可以受益的大典(甚至还是本地官方节假日不会调休),自然会迎得所有人的欢迎,只见家家户户门口都悬挂各式各样的明镜,孩子们在街头用光镜,一种可以用灵石残渣边角料制造的发光筒互相照射,模拟术法攻击,一路欢笑着跑过街头巷尾。
而在路旁,宗门门人的家属与武者穿着外黑内白的官方仪典服饰,谈论着最近的大事与新闻。
“这次真传大比,能夺得第一的肯定是安靖,有伴生神兵,也有过逆伐神藏战绩,我看擂台上真的遇到上一代神藏真传也会赢!”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安真传现在是实权峰主,他早就和其他年青一代的真传较量过了,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的!这次真传大比,他大概率只打一个表演赛,真的要上场,谁能和神命比?”
“对,现在安峰主那可是在台上观典的那批人,看各位真人真君的表现,这位未来恐怕就是咱们明镜宗空闲五千五百年的新宗主了!”
明镜宗自乘光天君卸任宗主,成为太上长老后,就没有宗主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前门主现太上长老就是明镜宗说一不二的话事人,再来一位宗主毫无必要,除非他也有天君之资,故而五千多年来,明镜宗一直都是五峰六峰,到后面就是八峰峰主商议共治。
上一代的羲一真君,曾是最有机会成为明镜宗宗主的人,乘光天君也相当看好他,可惜早些年受了重伤,寿命有损,如今沉寂了数十年,或许是……已经坐化了。
“唉。”
想到这点,一位曾经见过羲一真君当年雄姿的老人长叹一口气:“真君他老人家一生肆意张扬,真希望他的最后一步能惊天动地,而不是这样默默无名地离开。”
这话听上去不礼貌,实际上在怀虚界却是对武者最大的祝福和期望,周围的众人也都纷纷点头,为羲一真君祈祷:“皇天在上,万望真君一生如若景皇,升乃煌煌,落亦灿灿。”
安靖被所有真君乃至于宗门老祖乘光天君看好,甚至越过了目前仍然行踪不明的明光尘,预定为了下一代的宗主这件事,基本已被整个宗门上下知晓,所以大家听见安靖不与年青一代比较,而是只打一场表演赛后,除却遗憾,也感觉理所当然。
这些理解不了整个尘黎大势的普通人,从出生到死亡,都见不到几次真君亦或是真人陨落,在他们的视角中,自己生前明镜宗是如此,死后明镜宗自然也是如此。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正位于狂风骤雨的前夕,而他们将要经历的百年,必然是最为波澜壮阔的百年。
不过,却并非是所有尘黎人都无法预见。
总有一些隐约能察觉到大势的人,知晓自己处于怎样的时代。
明镜宗山门。
“老天爷啊……原来宗门如此强大……”
塔古部酋长,塔廓狼肩膀上趴着一条不知道是鲸还是企鹅,黑白二色,有翼长尾的奇特生物。
这生物表面挂满了黑白羽毛,乍一看还以为是某种怪鸟,但若是认真端详一段时间,就可以察觉这羽毛不过是伪装。
一人一‘鸟’站在明镜宗宛如回廊之镜的山门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慨:“仅仅是这个山门,就比咱们部落的后山还要高了——小企,你也这么觉得吧?”
“啾!”小企发出了一点也不和它体型相衬的可爱声音,还非常活跃地扑腾了一下——也就塔廓狼是巨灵种,不然寻常尘黎人这下指定要被拍翻在地,断几根骨头也不是不可能。
“老安的儿子居然如此厉害……俺们过来,会不会被人看不起?不,老安儿子肯定不至于这样庸俗,但我们就这么过去,应该会被拦住吧?”
塔廓狼看似粗犷,实际上心思颇为细腻,他倒不是真的患得患失,害怕自己进门没办法见到安靖,只是随口一语,和小企开玩笑。
因为他身上有着安靖白轻寒那边转交的信物,只要展示,明镜宗便会通知安靖。
至于他为何会来此,主要也是因为小企。
这头安千山从龙蛋孵化的‘幼龙’在诞生之后很快地长大,平日也不吃什么食物,只吃一点鱼肉和嫩叶,更多的是日夜吞吐日月精华。
不过,当小企来到三尺长后,吞吐精华就有些入不敷出了,原本肥肥胖胖弹弹的小企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
安千山与塔廓狼两人对此十分忧虑,不过他们意外发现,小企居然会在半夜狩猎那些幽冥鬼怪,吞食它们的精华,维持自己的状态。
毫无疑问,小企对幽冥鬼怪的克制帮了塔古部大忙,相较于其他忙于对付那些怪物的尘黎部落来说,塔古部甚至还在这期间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得到了不少鬼怪灵核,发展速度更快一筹。
但,这显然是有后患的。
安千山知道,小企应该是潢洋宗真人伙伴,那头黑龙所留,虽然完全看不出两者之间的形象有什么血脉关系,但小企源自真人太虚法器中的龙蛋这点确凿无疑。
当小企暴露后,潢洋宗的人会有极大可能将其要回,而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培养这头神异的‘幼龙’——吞食鬼怪精华只能让小企‘不饿’,但却无法继续成长,而且小企的状态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下降,若是再不解决问题,过不了多久,它或许就会虚弱到鬼怪都无法捕获了。
事已至此,只能问询安靖。
安靖也不知道具体办法,今衍华和绛紫极如今隐藏在明镜宗,也不能出面帮安千山看,所以只能拜托塔廓狼带着小企来到明镜宗,亲自让今衍华和夜魄真君看看。
至于为何不是安千山亲自带过来……
安靖对塔廓狼实话实说:大典时期,明镜宗或有大事发生,若是安父在场,被人刻意针对,想要保护实在是太过艰难,反倒是塔廓狼来了,他还有余力庇护些许。
当然,两人也可以等到大比之后再来,到那时,无论什么事都尘埃落定——可问题在于,小企大概率也要虚弱到极点,甚至要死了。
更不用说,塔廓狼自己也想要趁着‘有大事’的时机,好好历练。
这就是怀虚界的武者,听见要发生大事,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走,而是觉得‘机遇到了’,得去试一波!
而塔廓狼在来到明镜宗集市时,也的确察觉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态。
山门两侧,便是明镜宗大典时期的部落集市,宗门内的城市村镇,会在这个时候将宗门内的灵物与各种造物朝着外界贩卖,这也是唯一被许可,可以公开贩卖宗内灵物的时候。
而明镜宗治下的尘黎部落,也会准备好大量明镜宗指定要求的,可以兑换灵物的物资进行‘上供’——从某种情况上来说,他们上供的灵物和物资论起绝对价值,肯定是超过了明镜宗内部灵物的,但明镜宗独有的各种可以辅助其宗门功法的灵物却只有宗内可以出产,这对于大部分都是明镜宗弟子外出开拓扩散开来的宗外城镇来说,就是必须品。
塔廓狼背着小企,走过街道,街道两侧有不少商贩正在叫卖,其中有不少甚至不是尘黎本地人,甚至不是大辰人。
塔廓狼甚至看见了一群头发鲜艳如火,身材细长,衣物颇为清凉的人,这些人是北玄祭洲南方妖灵所辖之地的火凤之民,他们摆的摊子前摆满了一排排南方特产的阳灵浆,朱血橘等水果,橙红相间,而在柜台上,还有一罐罐蜜饯可以试吃,有颇多尘黎本地人好奇地过来品尝这异域风情。
这就是异常。
——来到明镜宗周边的‘外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次大典,一如既往地邀请了尘黎其他四宗还有大辰的人,他们的代表团也已经入场,这原本就是极限,毕竟明镜宗只是宗门,地方性势力而已,大辰愿意派人来,恐怕还是看在乘光天君的份上。
但这一次却不同:不仅仅是尘黎五宗代表齐至,大辰与渊龙海那边也来了人,而现在,就连南疆以南的妖国之人都能看见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塔廓狼试吃了一下摊上的朱血橘,和正常橘子的味道差别不大,但朱血橘吃完后浑身上下血气运转速度会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直到整个人都变得通红,散发热浪,在有可能对经脉造成损伤的同时,也能加速修行速度。
这的确是好东西,塔廓狼买了一些回去——巨灵种身体素质极佳,就很适合这种有副作用的灵物,部落中的儿郎们肯定也很喜欢,若是遇到大寒,还可以用来御寒。
“若是霜劫时有这玩意,很多人都不会死了。”
塔廓狼想要试试分一个朱血橘给小企,对方居然一改‘什么都不吃’的态度,居然非常迅速地一口吞下,露出非常畅快的表情,抖弹了一下尾巴,令大汉愕然:“怎得,你之前除了鬼怪什么都不吃,这下居然不挑嘴了?”
“啾,啾啾!”
塔廓狼又试了试,发现小企居然真的有了食欲,开始大啖血橘了。
它的状态也肉眼可见的好转,原本有些干瘪的血肉充实有弹性起来,羽毛之下的鳞片也愈发有光泽。
见状,塔廓狼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其实相当聪敏,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知道绑安千山过来当军师,又压住部落的反对意见,让这位大辰文人改革他们部落的诸多制度。
所以,在略微思索后,这位巨汉恍然:“幽冥鬼物之精华是阴,是魂灵,是死……而这朱血橘内蕴血气阳性,是实体,是生机……日月精华……原来如此,你不是只吃一种一类灵物,而是需要两种一同喂养!”
“居然是这样!”
塔廓狼恍然大悟,搞明白了小企的食粮,但很快,他又发愁起来:“所以说,难不成,小企啊,你这黑白二色,难道代表的不是黑白无常,而是阴阳?”
——真的假的,哪怕是龙,也不可能在这么幼小的时候具备阴阳二属啊……难不成……真的和千山他儿子说的一样?
小企,就不是龙?
“多吃点,多吃点吧,差点让你饿死,俺们这些山里人也的确不会养灵兽啊。”
想明白后,塔廓狼岂能不知道,小企一直都只吃鬼怪这点,相当于人类只吃蔬菜亦或是只吃肉,倒也不是不能活,但绝对算不上健康,对身体成长有很多影响。
他干脆花掉了自己的那份灵石,买了一大袋朱血橘,就专门来喂小企——不谈未来,单以最近小企驱逐鬼怪保护部落的功绩,这也是完全值得的。
也就是在此时,那位摆水果摊的凤血之民也察觉到了小企的神异:朱血橘和砂糖橘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前者吃了整个人发红后者吃了整个人发黄,而小企吞噬了这么多朱血橘,且不谈食量问题,它居然完全没有变色!
这代表什么?代表这头看似不起眼的灵兽,有着远比一般武者强韧十几倍的体魄,且对朱血橘中蕴含的躁动阳炎之炁承受力极强。
这对他们火凤国来说……可是极其珍贵的一种能力啊。
“那位尘黎大汉,你那灵兽可否能割爱?”
站起身,一位男性火凤之民开口:“我看这灵兽肌体衰弱,神色也不甚健康,怕是不适合你们这地方的风土。”
“看它如此嗜食朱血橘,我看,它很可能更加适应我们那边的环境,卖给我们,对它也是一件好事。”
“不卖。”
塔廓狼转过身,他很坚决地回绝道:“小企是我们部落很重要的一员,而且我敢说,它也不适应你们,那边的环境。”
不可能暴露小企阴阳二属的本质,塔廓狼也非常喜欢小企——这玩意虽然长得古怪,但非常精神雀跃,每天早上太阳刚出,它就会啾啾叫着起来,而晚上月亮一出,也会立刻欢呼着跃出。
事到如今,小企已经是塔古部的闹钟和入夜的象征了,甚至有些塔古部的部落民认为,塔古部还没定下的中等部落旗帜,完全可以就用小企做象征嘛。
这种未来部落象征的灵兽,怎么可能卖给其他人。
“兄弟,你也别急着拒绝。”
火凤之民还以为是自己没报价的原因,便抬起手:“我出这个数,一百五十两灵银,如何?足够你修到武脉了!”
一百五十两灵银,的确价格不菲,一个火凤之国的商贩开口就是这个价,让周围其他商家老板齐齐侧目,露出惊愕之色。
塔廓狼也对此人的决心和出击啊有些惊讶,但还是迅速摇头:“真不卖,兄弟,此乃我们部落的图腾灵兽,绝无可能外卖。”
“怎么可能。”
火凤之民明显不信:“你们都快把它养死了,还图腾灵兽?要加钱就直说,有的是商量。”
“的确不卖,就不是钱的问题。”
因为小企之前的状态的确不好,火凤之民就的确就不相信塔廓狼是真的喜欢小企,他又加价了一次,还是得到‘不卖’的回答后,顿时就有些急了:“你个北蛮子,装什么圣人啊,非得给你养死后亏的本都不剩是吧?”
“会说话吗南蛮子,说了这么多遍还要纠缠?”
塔廓狼也有点烦躁,毫不客气地回呛了回去——这顿时就让火凤之民更加生气:“你再说?”
塔廓狼毕竟是部落酋长,怎可能惯着对方?当即便满足对方要求:“南蛮子,听不懂人话?”
双方身上都爆发出了气势。
塔廓狼的命格乃是【历霜雪】,一种看似是霜雪水元,实际上却是纯粹肉体方面天赋的命格,经历的磨难越多,肉体就越坚韧强大。
凭借霜劫带来的助益,塔廓狼直接超越了历代先祖,成为了塔古部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人,他此刻心中怒气生,顿时一股浑厚的血气爆发,缠绕在他四肢躯干处,肢体四肢更是膨胀,胸膛与肩背层层肌肉凸起,宛如历经无数风霜,被打磨至无比坚韧的岩块。
而火凤国人也毫不畏惧向前,他的命格乃是某种阳炎之命,周身皮肤毛孔中甚至渗透出火星,构成了宛如流体般的护体焰铠,若是轻易触碰,必然会被灼伤。
“要打起来了!”
“嚯,还有这种热闹可以看?”
“可别掀了我摊子……”
“快叫宗门武者来!”
眼见一场殴斗即将发生,周边商贩纷纷惊呼,他们能在明镜宗坊市开店,也都是武者,不是真的害怕危险,但塔廓狼和这位火凤人实力都在内壮中高阶,一般武者还真插不了手,阻止不了。
不过,管不了,不代表他们不会聚成一团看热闹,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叫人。
而随着呼唤,看守这边坊市的明镜宗武者便出场了。
“诸位,别看热闹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还有。两位,坊市严禁打斗,若是非要动手,我也只能请两位出去了。”
明光峰内门弟子,前打灰七杰之一,徐克己从坊市中心走出,周边围观的群众顿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中分开,让出了一条通畅的大道。
自明光峰有了偃傀,再也不必打灰后,徐克己便扬眉吐气,开始享受起了作为明镜宗武者的正常人生——每天完成宗门任务,进行宗门劳动,积累宗门贡献,然后兑换自己需要的灵物修行。
虽然听上去还是很上班,但这种程度的辛苦,徐克己还是能接受的,尤其是有些任务,譬如说现在他所做的这个‘镇守山门外坊市’这种事,虽然颇耗时间,但和没日没夜地打灰比起来实在是太过轻松了。
见到明镜宗弟子前来,塔廓狼下意识地先收了手,而火凤人则皱起眉头:“怎得,一个内壮初中期的小子也来管闲事?明镜宗无人不成?”
此话一出,任谁都知道,这火凤人绝对不是来做生意的——做生意的哪有这般说话的?不过徐克己也不在意,他先看了塔廓狼这位明显是尘黎本地巨灵的大汉一眼,然后又看向对方肩上的小企,顿时睁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大师兄那里听到的几句闲言。
“又鱼又鸟,你说它是虎鲸鲲鹏鹅我都信了,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时,大师兄正在大殿和顾叶祁聊天,他路过时听到了一声,还在想究竟什么奇葩生物能长这样——现在一看,嚯,可不就是这样吗!
难道说,这人和大师兄有关系?
虽然这么想,但他也没偏袒,而是秉持公正,平静地对火凤人道:“虹燮,我不知道你们南方是怎样的,但在明镜宗这里,无论你实力强弱与否,都得守规矩。”
“而我的实力,也容不得你质疑,我能被委派到此,就证明宗门相信我有摆平绝大部分事情的实力。”
若是真做生意的,听见这话,也就借坡下驴,和事了账,但虹燮明显却是个不怕事,就是想要惹事的,他冷哼一声,向前迈步:“我倒要看看……啊!”
他突然大喊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被轰飞了百丈之远。
而在被轰飞时,这位火凤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的确不是来做生意的,亦或是说,整个火凤之民的商队,乃至于那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绝非尘黎和北疆范围内的队伍,主要的目的都不是来做生意的。
他们或是有人邀请,或是得到了暗示,亦或是某种无形的大手操控,总之,因种种原因,来到了明镜宗,参与这次有神命出场的‘醮祭大典’。
当然,他们并没有被要求去做什么事,所以他们大多也就怀着‘大不了过来做个生意’的想法摆起了摊,但哪怕是队伍最下层的人也明白,他们并不是过来赚钱的,所以态度自然和商贩有极大不同。
这一次,虹燮还的确真想要试试‘明镜宗弟子’的实力。毕竟,明镜宗在外的称号,可一直都是‘北玄祭洲第一中门’,也是整个北玄祭洲最有可能跃升为上门的几个宗门之一。
整个国家整体同样位于‘中门’一列,虹燮还真的挺好奇,明镜宗的弟子,和他们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当他看见徐克己就这么大大咧咧,没有丝毫架势地走出,要求自己等人停手时,他的心中,涌现的其实是一种荒谬。
——没有实力,就因为背靠宗门,所以就敢这么说话?
——早就听说大洲北方因为大辰的影响,变成了讲究秩序道理,武者风气软弱的地方,却未曾想居然如此软弱!
看不起这软弱的风气,以及徐克己的硬实力的确比他更弱,所以,他才主动向前,意图压进徐克己内圈,占据出手的主动。
而就在他向前迈步的瞬间,虹燮也看见徐克己动了。
他收臂,捏掌,握拳。
在这瞬间,身经百战的虹燮心中出现了至少九种接下来可能的变化,他绝对能将所有攻势化解。
只要他能看得见。
但他看不见。
因为徐克己的手臂和拳,就如惊雷爆破那般,一拳轰开了火凤人的架势,打穿了他的护体炎铠,然后又猛地爆发了第二重拳劲,将他整个人都轰飞。
草木枯荣归炎土·二重爆破拳!
徐克己满意地收手,他看向自己的拳,感慨道:“大师兄教导的武艺就是管用,正适合我!”
徐克己之命格【凭风借力】本就是木,木在天即为风,火木亦可生风,修行草木枯荣归炎土正是恰到好处,尤其是爆破拳,本就是积蓄之力爆发,正如火木燃烧释放其中蕴含的能量,释放出狂风,他在此技上一日千里,若是突袭,寻常武者根本挡不住他这一击又快又沉的爆破拳!
看见这一幕,在场的所有围观群众都发出欢呼,大声叫好——虽然吵起来是塔廓狼和虹燮人两个人的原因,但虹燮毕竟是外地人,又太过嚣张,自然就是反派。
“各位,千万不要闹事,在下的劲力还能收着点力道,若是其他师兄弟们来了,那位火凤人恐怕就要半死不活了!”
徐克己朗声道,也令一旁水果铺中有些骚动的其他火凤人冷静下来:归根结底这事他们也不占理,非要在明镜宗地盘闹事,死的肯定是他们啊!
而另一旁,塔廓狼却是双目一亮:“好拳法!”
以他的天赋,大致能看出来枯荣爆破拳的些许精要,那便是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体内的两种亦或是多种力量混合,无论是燃烧还是对冲,释放出庞大的爆发力然后轰出。
这种本质,其实就是一种‘雷法’,塔廓狼能看出这点,天赋在尘黎中的确是不俗,也完全理解了安靖是从何种技法开发出了这种拳意,但更细节的方面却看不出了——具体怎么操作,怎么对冲而不伤害到自己,怎么才能发挥出更大力量就搞不明白。
他走上前,对徐克己抱拳行礼:“多谢小兄弟相助,这次的确是俺不对,不当在坊市和人吵架。”
如此说道,塔廓狼竖起大拇指:“还有你这拳法,当真是好俊的功夫!”
“哈哈,也是大师兄教得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塔廓狼这种粗犷蛮人大汉的形象显得真心实意,更是让徐克己心中舒坦,他也笑着伸手,示意塔廓狼前去坊市中心:“你先过来登记一下吧,没事,小冲突而已,只是我需要做个记录。”
“没问题。”
在塔廓狼干脆答应之后,徐克己就将其带回坊市,然后联络安靖:“这大汉,或许是大师兄的熟人,不然没可能那么巧,前段时间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灵兽,这几天就在宗门遇到了。”
所有灾劫之子都有安靖的玉镜联络手段,平日若是有什么想请教的直接留言,基本马上都能得到回复。
但今天却有些奇怪——在徐克己提高了自己信件的重要程度后,安靖还是没有回话,甚至就连已读都没有。
“奇怪,这是为何?大师兄没带玉镜吗?”
徐克己有些奇怪,但无所谓,他还可以联络顾叶祁:“顾师姐应该也知道那种奇异灵兽的来历,大师兄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问问她吧。”
顾叶祁倒是回话了,但是声音很小:【何事,阿徐?现在有点忙,不太方便】
“什么事不方便?”
徐克己也知道,大典在明日就要召开,安靖和顾叶祁肯定都会很忙,自然想要分忧:“我能帮忙吗?”
【你……帮不上】
虽然说很忙,但顾叶祁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感觉,那是既凝重,又轻松,就像是知道要面对的事情很大,但却半点也不担心这件大事会失败那样的情绪:【不过,你倒是可以过来见见场面——你在山门那边吧?正好,应该赶得上,速度要快,就在本宗迎客峰广场那边,大师兄已经过去了,你去得慢,事情就已解决了】
“和大师兄有关?”
听见这句话,徐克己就不能忍了,灾劫之子有一个是一个,都是安靖的死忠粉,听顾叶祁这语气,似乎安靖还要出手?
真有意思,这热闹他看定了!
放下玉镜,徐克己本想要和塔廓狼说失陪,他还有些事要做,但考虑到塔廓狼很可能也是安靖熟人,他便尝试问道:“不知你是否要去明镜宗找人?可问有信物吗?”
“是啊。”
果不其然,塔廓狼的回答并不出徐克己意料之外,还对徐克己展示了自己的信物,只需一眼,徐克己就看见了明光峰的标识,心中更是笃定:“那便跟我走吧,我们先去办件事,然后我便带你去找人。”
“啊,实在是多谢了,小兄弟!”
塔廓狼未曾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简单,他还以为是信物的原因,实际上却是因为他肩膀上的小企。
也没有多言语,在叫了下一位内门弟子过来接班后,徐克己便带着塔廓狼进入明镜宗山门。
山门不远处,便是迎客峰,此峰说是峰,实际上不过是一片小丘陵,专门招待一些不宜入内的他宗人士,而迎客峰的广场上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其中除却明镜宗弟子外,还有不少受邀前来的外宗人。
大辰德王的使节,肃王的使节,帝廷的使节站在一处。
潢洋宗的使团也在一旁,渊龙海的使节正在和为首的潢洋宗武者交谈。
坐幻宗与流光宗位于广场外围,互相似乎很不待见,除此之外,类似南方的火凤国使团,幽国使团,九鼎山使团,也都混杂在一起。
这些使团的带队武者,每一个都是真人,每一个都实力强劲,他们聚拢在一起形成的异象,已经让整个迎客峰周边风云变幻,流水凝冰,就连风都好似成为了实体,令实力不够的人根本就寸步难行。
原本因为穹镜聚焦而温暖的天象失去了意义,一种既冰寒,又炽热,无数种错综复杂的感觉聚合在一起,干扰人的灵煞与五感。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广场,那所有异象聚集的中央。
在那里,有着两个人。
明光峰副峰主,天机殿殿主,明镜宗年青一代真传第一,武脉武者,安靖。
泰冥宗使团团长,瞋滅真君之徒,泰冥宗上一辈真传之一,神藏武者,商羽真人坎幽离。
“伊青,没事吧?”
此刻,安靖正在问询一位手臂上有扭伤,显然是脱臼的明镜宗女弟子,这位女弟子是明光峰门下,自然是灾劫之子的一员。
伊青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切磋的时候一着不慎,被对方用擒拿伤了。”
“归炎土不适合你,你是木土之属,但却偏静,下次习练,你和叶祁一起修行‘承春色’吧。”
安靖抬起手,一股精纯的灵煞转换为近乎于长生青木的生机,治好了伊青的伤。
然后,他站起身,转过头,看向一侧的真人。
坎幽离是一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人,双眸幽青,目光扫动,便能令人心魂动摇,宛若被冰凝。
他是夜月陇的师叔,也是瞋滅真君最看好的弟子之一,曾在上一届五宗大比上夺得过魁首,虽然那一届比不上明光尘那一届众星云集,出了许多真君种子,但也是历史中的平均水准。
如此人物,既算不上老一辈,实力也完全足够,由他担任泰冥宗使节团领团,参与明镜宗的大典,毫无疑问是从任何方面都说得过去的。
然而,这样一位神藏真人,在面对眼前的武脉武者时,气势却并没有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甚至,皱起眉头。
“安真传,尘黎五宗,同气连枝,本就近乎一体。”
他微笑着道:“小一辈互相切磋,也没闹出什么大事,何必咄咄逼人?又不是外人。更何况,要我说,这是你们明镜宗不讲情理。”
在一旁,几位明镜宗弟子和泰冥宗弟子互相愤愤地对视着,几台偃傀沉默地屹立在一旁。
显然,这是出了冲突。
冲突的起因也很简单。
醮祭大典本就要邀请各方同道前来观礼,一是展示实力,二也是借此机会互相交流,商谈一些平日难以聚集在一起交流的大事。
自然,各大宗门之间也会尝试互相探探虚实,这种举动从来都少不了,无论是哪一方的大典都一样,若是被主办方发现,自然就有更多拉扯争取利益的机会,反过来若是没有被发现,刺探到了一些机密,那么就算是刺探一方的胜利。
不过这一次,明镜宗却用了一种更加直截了当的手段。
那就是‘陪伴’……或者说,‘监督’。
每一位迎客峰上的使节团成员,若是想要外出,都会有一台偃傀跟上,这些由明光峰打造的初等偃傀论起灵智远远比不上安靖最初带来的那些工程偃傀,但跟着人行动录个像还是轻而易举——若是有人质疑,那明镜宗也有话要说啊,这玩意不过是一个傀儡,本来就是打下手的,而且明镜宗内部有很多地方是不欢迎外人的,总需要一个人带路吧?
明镜宗自己的弟子要修行,不可能全天候陪他们玩,如此一来,用偃傀代替人力,引路前进,不是很好吗?
但对于那些别有用心者而言,这么一个不讲情理的偃傀跟在屁股身后,实在是有点太烦人了——互相试探本就是双方的默契,明镜宗这么搞显然是心虚了啊。
既然如此,就像是过去其他宗门总是有手段应对防备那样,几位泰冥宗的弟子便打算悄悄误导这偃傀的观测系统,由他们来引导偃傀来带路。
当然,这有点难,所以还有些泰冥宗弟子干脆就直接动了点手脚,走到路上一半,就将偃傀的一些关键地方破坏失灵,如此一来,他们也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但结果,他们在破坏偃傀后还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几位明镜宗弟子,他们拦下了这些泰冥宗弟子,要求他们在偃傀修好前暂时回到迎客峰,而泰冥宗弟子这下便不愿意了,认为明镜宗这根本就不是迎客之道,双方言语冲突愈发激烈,到后面就变成了冲突斗殴。
非要说的话,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都有人受伤,也没出什么大事。
不过,因为这些弟子中,有一位灾劫之子负责维修偃傀,所以安靖便直接赶了过来。
见状,坎幽离自然也颇觉欣喜——原本这种小打小闹几乎每次大典都会发生不下十次,其实也闹不出什么事,更侦测不到什么东西。
可安靖现在出现,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作为接下来许多事最核心的目标之一,除了直接当和气佬外,无论安靖作出什么举措,都将暴露自己的一部分手段,让他们有更多的准备。
那,安靖有可能当和气佬吗?
这话说出来都惹人发笑,整个怀虚界的武者除却极少数人,亦或是为了做大事而铺垫外,就真没几个会当和事佬的,与之相反,那种大喊着‘好样的,精神点,别丢分!’的拱火大师才是真的满山满谷,到处都是。
所以,坎幽离反而就愿意当一个‘和事佬’,用听似颇为理智客观的中立语气,想要‘平事’。
他相信,这样绝对能刺激到安靖,让这位年轻气盛的武者暴露出自己的些许实力。
计划很好,想的很美,实际上,坎幽离想的的确没错,因为安靖的确就不是当和事佬的性子。
但他搞错了一点。
那就是,安靖的暴脾气和护短,超乎他的想象。
“废话说完了?”
没有给神藏武者,上门真人任何面子,安靖缓缓抬起眼皮,一双赤瞳愈发明亮,直至从初诞的红日升作中天金阳:“明明是武者,却这么多歪理邪说,泰冥宗看来不是个习武的好地方。”
此言一出,这丝毫没有留任何情面,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满溢着敌意和嘲弄的言语,瞬间就让原本围观看热闹的各大使团,甚至是明镜宗的自己人都沉默了下来,整个广场周边都是一片冰寒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睁大眼睛,完全想象不到,原本多少还会留点脸面的明镜宗,居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和泰冥宗撕破脸——真的假的?这么大胆?这么直接?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
嗜血的欲望升腾,所有武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本心全部都跃起:“难不成,现在就要开打?!”
“好啊,好呀!我要看呀!”
虽然沉默,但显而易见地,广场周边的气氛骤然热烈了起来,远方眺望这一幕的徐克己和塔廓狼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假的,大师兄……嘿,他还真的是这种性格!”
“厉害啊。”塔廓狼感慨万分,眼露钦佩:“俺做梦也想这么硬气地和起冲突的大部落这么说话,他娘的,这就是神命吗?”
“这和神命无关。”徐克己笃定道:“这仅仅是因为他是大师兄,是安靖!”
而随着安靖言语,坎幽离周身的气势为之一凝。
虽然心中有很多言语,很多谋划,但是作为真人,作为泰冥宗的使团领队,他绝对不可能在听见安靖这般近乎羞辱泰冥宗的言语后无动于衷……不,这就是他妈的羞辱!
怒火,在升腾,灵煞,在跃动。沉默寂静的幽煞运转了起来,转换为了升腾的业火,坎幽离嘴角带着的微笑彻底消失,一双灰青色的双眸也愈发深沉,眉头亦是竖起。
他寒声道:“安峰主,你可知你道何言?这是针对我虚神山的羞辱,若是不收回,你必要付出代价。”
“哈。”而安靖更是嗤笑一声,言语更加辛辣:“你可知尔等做了何等荒谬绝伦之事?在我明镜宗,伤我明镜宗弟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怕你泰冥宗自以为是到真以为自己尘黎无敌了!”
武者的交流问候就是这样,若是都心怀恶意,那么便是一方更比一方咄咄逼人,绝不退让也绝难妥协,最终的结果也就只有一个。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什么身份,无论什么实力差。
战斗,就会开始。
坎幽离此刻压下什么以大欺小,真人压武脉之类的思考,他就要出手,好好给安靖这口出狂言的臭小子一个教训!
但,正是因为他脑海中有以大欺小,境界压制之类不知所谓的低纯度思想,所以,他便迟了一瞬。
至关重要的一瞬。
在他发起攻击之前,没有任何思考,直截了当就握拳的安靖,先挥出了一拳!
轰隆隆!
长空震鸣,大气爆散,浩浩荡荡的冲击云从广场上升起,化作了一条笔直无比,直通天穹的大道!
滔天热浪扩散,令如潮气浪滚滚翻腾,原本围观的群众,无论是何方使团,全部都被吹飞,吹开,整个围观的圆圈被怒涛般的气浪迫退并扩大了整整三圈。
广场中央,原本还站在原地的坎幽离,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而同样是广场中央,安靖收回升龙拳的姿势,可在他的身后,一尊太白战铠却不知何时,浮现在他身后,仍然维持着出拳的姿势,在所有人震撼地注视中才缓缓收回。
“天,天啊……”
所有人,包括徐克己和塔廓狼,全部都被这一拳震撼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一拳就将一尊神藏真人打飞?虽然目前看来其实不会有什么伤害,但仅仅是这个出手的速度,这个气势……
而徐克己因为学过同样的武道,所以他很清楚,安靖刚才所用的,和自己刚才对火凤人所用的招式完全一样,同样是枯荣爆破拳,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
这是,草木枯荣归炎土,二十五重爆破拳!
天穹之上,幽云翻腾,似是怒海狂啸,滚滚黑云如山,卓显着一位真人的愤怒。
但地面上,安靖却怡然无惧,太白战铠半虚半实,浮现在他身后,少年本人双手抱胸,抬头冷视天空,而战铠却对天上,做出了勾了勾手指的动作。
——怎么还不反击?
难不成,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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