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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商铺门口,张绕左看右看,很快就看中一套桌椅柜子的套装,让他惊奇的是,这些东西样式丰富质量扎实,但价格却比外面要便宜一大截。
实际上他这种惊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玄夏的商品不仅种类更加丰富,价格也比外面普遍要低许多。
张饶只能看到最终的结果,却还弄不明白其中缘由,价格能变低的最大原因便是生产效率的提高,即便是他现在正在看的各类木制产品,实际上也是木材加工工场产物。
通过生产分工,即便是一个没有技能的普通人,经过短时间学习也能熟练制作单个的木制件。
最后由这样不同的产线产出的木件进行拼装,便成为了张饶眼前的成品。
原本一个熟练木匠要打造一个柜子,可能需要数日的时间,但现在通过加工工场,一般工人产出的效率都要可以比熟练木匠高出一大截。
这实际上就是原来为军队打造弓弩马车以及各种攻城器械的木材工场,在消耗完军需订单后,开始往民事转型的结果。
市场上商品数量和种类变多,但价格相对更低,这自然是利好一般百姓的事情。
至少张饶就觉得很舒坦,如今他也要置办家业,直接享受到了这些好处,他只要代入普通老百姓的视角,很容易就觉得日子大有奔头。
但是一旁的管亥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见张饶在这里磨磨唧唧和店家讨价还价,他便有些不耐,一把把他拉出来。
“你小子好歹也是黄巾大帅,与市井小民为三两钱的事情拉扯個没完,这合适吗?”管亥皱起眉头,若不是来到玄夏自己没啥熟人可以交往,他是真不想和张饶出行,毕竟两人关系本就不算多好。
张饶却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某倒是大方些,奈何手中寒酸,你若是手里有闲钱不妨借我一些,也就不必等我在这耽误时间了。”
一听借钱,管亥顿时拉下脸来,用一声冷哼回绝过去。
张饶摇了摇头,又是走回店中与商家一番对话,这才确定下来,给了定金立了收据报上地址,便结束事宜走了出来。
管亥瞟了他一眼,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就有些怨气了,却不是针对张饶的:“咱们率众来投,不说有多好的待遇,如今连点闲钱都不给足,买点东西都得束手束脚,你就不觉得教主对咱们太刻薄了吗?”
张饶闻言脚步一顿,但随后就叹了口气:“要说某没有想法那肯定是假的,但就连教主这种地位,相比于天下诸侯豪杰,过的日子也只能用清苦形容了,咱们这些下面的将领,有什么好说的。”
管亥顿时不吭声了,张饶说的倒是一点不假。
来到玄夏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别说享受了,甚至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当初。
那时候自己虽然带着兄弟们在青徐奔命,但至少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从不缺女子和酒食。
反而来了这里之后,处处经受束缚,不仅这做不得那做不得,就连手头都变得寒酸起来,如今要置办家业都紧巴巴的。
也就是许辰这个教主以身作则作风廉洁,不然今日管亥怨言更要大不少。
张饶见管亥还是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样,便是继续劝说:“咱们率众归附的功劳朝廷已经记下,不久就要下发奖励,而且往后咱们通过考核担任正职之后,不仅有俸禄,也有相应的福利,日子其实还是好过的,也就是现在尴尬了一点,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哪知说到这事,管亥更是有话说了:“咱们本就是黄巾一方将帅,朝廷把咱们当什么了,还要咱们去学什么叫教法教义,甚至必须考核通过之后才能担任要职,岂有这种道理,这不是诚心羞辱咱们吗?”
张饶顿时一阵头大,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管亥掰扯下去了。
管亥心中已有怨气,那看什么都不对劲,这不是几句劝说就能说通的事情,只能说从此前一呼百应的将军骤然变成如今处处受制的处境,这让管亥十分不满。
张饶其实也明白,前面说的都是虚的,真正的原因是玄夏这里规矩太多了。
他摇了摇头道:“要说教主亏待兄弟倒也不尽然,如今辽东太守黄龙、常山太守张白骑不就深得教主信任,他们也都是经过学习和考核才能任职,那咱们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又苦口婆心说了一句:“咱们揭竿而起的时候不过是活不下去而已,如今看看玄夏这里,老百姓衣衣食食,种田安生,百业兴旺,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管亥却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笑话,百姓如何那是百姓,某出生入死,难道是为了那每月千余钱的俸禄?”
张饶一时无语,他很想说一句,若不是玄夏及时援救,这时候青徐黄巾说不定已经灭于官兵围剿了。
但是看到管亥那怨愤的神情,他便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说什么这家伙都听不进去。
他也无心继续和管亥掰扯这些事情了,更重要的是,今日一番话忽的让张饶意识到,以管亥这种想法,只怕迟早要在玄夏出事,自己将来只怕不好与他走得太近。
看似管亥斤斤计较而张饶逆来顺受,但实则张饶更是心如明镜,在玄夏这样的国度,注定就不是来享受的,这也是玄夏如今能在绝境之中打下这片基业的根源。
至于管亥,自己该劝的都劝了,如果这家伙还是执迷不悟,以后有什么灾祸那也只能怪他自己。
张饶看在当初共患难的一点交情上才这般劝说,但也仅此而已,说到底两人关系实际并不是很好,他不想让管亥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连累了自己。
正当此时,忽见前方街道一阵骚乱,沿途百姓也是阵阵惊呼,一下出现极大的动静。
这让张饶和管亥也是不由得转头看去,还不等他们疑惑,就已经听到百姓们惊喜的叫喊声,从他们一声声“天师、国相、教主”的叫喊,张饶管亥就知道这是许辰又走访民间视察了。
这种视察他们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每次许辰视察都是突然袭击,而且去哪里看什么都完全随机,让下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反应。
经常能看到许辰揪出不少问题,然后就在百姓面前开始问责纠察,每次都能引起百姓欢呼。
当然,这种时候也经常有些“告御状”的情况,许辰也都会在事后征询处理。
值得一说的是,许辰视察的往往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大事,多半都是百姓日常所接触的民生事情,可能是市场上假冒伪劣的商品,可能是克扣工钱的冤屈,只要被许辰揪到了,那就一定会把事情往上捋个清清楚楚。
张饶和管亥也知道,许辰在玄夏上下官员们面前常说的一句话是,要少在官署坐堂,要多去民间走走,显然许辰自己就是如此身体力行。
这种作风管亥是如何看待的不好说,但管亥听到教主在这儿的第一时间,神情有些僵硬,便拉着张饶绕路而走。
毕竟自己刚刚才对玄夏和教主大发牢骚,还是有那么点心虚的。
然而管亥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平日的这些牢骚和抱怨,有心人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最终这些话也都会传到许辰的耳朵之中。
带着亲卫随行许辰左右护卫的田石头,忽然听到手下一人附耳说了些什么,便是朝着管亥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睛。
许辰正在与周边百姓招手示意,随意进了街市一家店铺就翻看起来,却要看看今日物价和商品质量。
店主又是惶恐又是激动,脸色通红的站在原地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辰正待安抚一下店主,不过此时田石头摸了进来,把许辰请到一旁僻静之处,低声向许辰汇报起来。
“教主,不久前管亥张饶两人亦在街道,据下面人打探得知,管亥依然说了不少对教主和朝廷不满的言论。”
“嗯本座知晓了。”
许辰闻言,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表示一下就没有其他反应了。
但这让田石头有些发愣,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田石头早就对管亥这家伙不满了,天天私底下怨天怨地,而且还对许辰这个教主不少诋毁,这是田石头最不能忍受的。
只要此时许辰稍微有所表示,田石头立刻马上就要去把管亥给办了,但许辰这个反应,却让他有些无力。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
“教主,那家伙如此不敬,这要是搁大汉,管亥这般行为,少说也是个妄议天子朝政的罪名,难道咱们就此揭过了?”田石头趁着许辰转身之前,再度补上一句。
许辰无奈的摇摇头:“你也说了那是大汉,咱玄夏没有因言获罪的事情,抱怨就抱怨吧,由他去了,他若是真的做了错事,也自有法令处置,不必为了区区这种事情破坏程序。”
说罢,许辰看了田石头一眼,颇有些警告意味:“还有,你小子职权重,就要更谨慎,权柄可不是能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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