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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大夫,我这几日总感觉胸闷,头晕,你看我这是怎么了?”
一个大娘一手挎着菜篮一手捂着胸口,走到百无聊赖坐在桌边的诸少彦面前。
已经看了周围师兄们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的诸少彦,惊喜地抬起头,热情的招呼大娘坐下,仔细地摸着她的脉象。
在得知明逸城已经解除了魔变危机,明逸城的落善堂完全能够应对接下来的救治。
青衣教也已有闽罗宫前去救援,落霞山庄来的救援队算是彻底没了救援目标。
但也不能就这么原路返回,诸少彦思考一会儿,决定索性在落善堂门前摆上几张桌子,将落霞山庄的救援队分成四组,轮班为经受了一番惊吓的明逸城百姓,免费做些诊治。
这样也不算是完全的无功而返,也算保全了落霞山庄的颜面。
只是,许是看他面嫩,虽然穿着落霞山庄的白色校服,端坐在看诊的桌子后面。
人们宁愿在其他年长的师兄桌前排起长队,也不愿让他诊治一番。
这让诸少彦有些气闷,虽然母亲总说自己是小孩子脾气,但在医术一道,确是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
但是医术又不能拿出来给别人看看好坏,他也不能强迫别人必须让自己诊治,一时就只能干坐在桌旁,看着师兄们忙碌。
此刻终于有一位病患慧眼识珠,诸少彦卯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誓要为大娘诊治妥当。
诸少彦为大娘把了会儿脉,双眉微微蹙起,在眉心隆起了个疙瘩。
他又让大娘换了左手,在臂弯处摸了摸,又仔细看了大娘的眼睛,舌苔处。
脉象平缓,胸闷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大娘眼白布满红血丝,而且肝经…
“大娘,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睡眠不大好?”
这一问,可把大娘的伤心事勾了出来。
大娘半年前刚死了老伴儿,膝下一个女儿也嫁得远,白天与邻居好友在一起说说唠唠,热闹一些也不想那么多。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人一碗,独自吃饭睡觉,少了一个人的枕边,寂静的可怕的院子,无人诉说的寂寞,让这个可怜人总也睡不着。
诸少彦抽出手帕默默递给垂泪的大娘,医者只能医病,医不了人心,他只能关照大娘多多保重自己,替不了老伴儿和女儿的陪伴。
过了好半响,大娘才渐渐缓了过来,开始关心自己的情况。
“谢谢小大夫愿意听我啰嗦这些,我没有大碍吧?”
“胸闷是前两日在地下闷的久了,这几日注意多通风休息,就无大碍。”
“头晕是思虑过重,休息不足引起的,我给你开两副药,调理一下就可以。”
他又严肃了神色,认真的叮嘱了道。
“大娘,我虽年轻,但是你得听我一言,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切不可如此伤心,劳心伤肝,你的肝已经隐隐有些受损,再如此下去,后果可不堪设想。”
“大爷长眠于地下,肯定不愿见你为此伤心,而且你要想想女儿。”
这一番话说的沁人肺腑,直说进大娘的心里去了,活到这般年岁,可不就怕给儿女添麻烦。
“是是是,谢谢小大夫,我这就好好调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能给女儿添麻烦。”
大娘千恩万谢的拿了药方,进落善堂拿药去了。
隔壁的师兄给他偷偷竖了拇指,诸少彦也算是首战告捷,大娘之后也总算有人开始找他看诊了。
一番匆匆忙碌,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诸少彦将面前的大哥诊治妥当,便与等在一旁的师兄换了班。
让到旁边伸展了一下筋骨,便准备回落善堂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这时,路上的行人如潮水般向路两旁让开,自城门方向似是有什么人正飞速奔来。
待那行人离得更近些,诸少彦极目远望,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星熠和韩非玉他们。
顾念涟漪圣女和左护法夏勤伤势颇重,刘掌事功力不精,宫清秋便命闽罗宫弟子陪着刘掌事慢慢下山。
宋星熠,韩非玉,宫清秋个木婉晴四人,并着青衣教四个弟子,轮番换班,一路急行,将两位伤患先行抬了下来。
此刻是宋星熠和韩非玉抬着涟漪圣女在前,宫清秋与木婉晴抬着夏勤在后。
四个青衣教弟子在前疏散人群,避免冲撞到行人。
宋星熠此时也看到立在门口的诸少彦,离老远就打起招呼。
“诸少侠,竟在此处相见,真是有缘。只是能否请你让上一让,身后之人受伤颇重,需要尽快医治。”
诸少彦赶忙让到旁边,下一秒就感觉一阵风自眼前刮过,不,两阵风,他也随着那两阵风,进了内堂。
诸少彦进入内堂之时,在落善堂内日常问诊的医者,已经有条不紊的将两位伤患,安排在一件单独的房间。
只一望,那医者便知这两位伤势颇重,不是自己能诊治的,便当即去请了此处落善堂掌柜,白谦贠。
白谦贠医术高明,为人谨慎,甚少做没有把握之事。
在为涟漪圣女和夏勤把过脉之后,沉思片刻,才开口道。
“左护法的伤集中在腹部,内腑受创,没有及时诊治,现在是瘀血聚集,无法自行吸收,幸好左护法反应及时,以内力将损伤锁在腹部,没有损害到其他部位。”
“此状我倒是有把握,将其妥善处理好,只是圣女这边…”
白谦贠有些为难起来。
“说来惭愧,只怪我学艺不精,以我的医术,只有三层把握医好圣女。这样的伤势,怕是只有赫兰明芳的破膛术,才能完全医好圣女了。”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宋星熠等几个外人自然无话,而在场的四个青衣教弟子顿时慌了神。
“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去请赫兰明芳可还来得及?”
“明芳师姐已经带队前往逐浪城去了,此刻相必已快要抵达逐浪城,圣女伤重,估计是等不及的”
在门外听了全程的诸少彦,出言回答了青衣教弟子的问题。
只是此言一出,青衣教弟子更是乱作一团,完全没了主意。
“虽然世人只知明芳师姐的破膛术当世一绝,少有人知晓其实她是学自我母亲,我十岁那年,便在母亲的指导下,为胸腹受伤的牛诊治成功。”
“如果你们愿意,我倒是可是试上一试。”
青衣教弟子看他乳臭未干,少不经事的模样,认定他是信口开河,并不愿理会。
又听他说起在牛身上试验过,更觉得他辱没了圣女,一时怒不可遏,恨不得与他打上一场。
白谦贠及时打了圆场,安抚住了青衣教弟子的愤怒。
又转过来盯着诸少彦仔细观察良久,看他一副成竹在胸,气定神闲的模样,感慨道。
“确实如此,诸庄主几年前曾提起过你小小年纪,医术一途颇有天赋,只是性情还需磨练。”
母亲夸奖过我,真的吗?
诸少彦内心涌起一股欣喜,只是周围外人诸多,不能堕了落霞山庄的名声,故而勉强忍耐下来。
“少彦你来,你仔细看看,到底有几成把握?”
诸少彦上前几步,在涟漪圣女身前,被戒备的青衣教弟子拦了下来,无法靠近,只能停在几步外。
“这样吧,我行针将圣女唤醒,听她的意见,她愿意我就治,她不愿意我就走,你们再想办法,可行?”
几个青衣教弟子相互对视一眼,犹豫着同意了他的建议。
诸少彦来到涟漪圣女身边,抽出随身针囊,飞速在圣女的承灵、天冲、关冲…等十几个穴位施针。
又辅以内力过穴,须臾,涟漪圣女沉声叹息一声,睁开了双眼。
她眼神迷茫一瞬,眨眼间就恢复了清醒,只是受困于虚弱,无力发声。
诸少彦不等她发问,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于她听。
“圣女,你是愿让我为你诊治?还是等明芳…”
涟漪圣女无力回答,只眼神直直的盯着诸少彦。
“你…愿意让我给你治?”
涟漪圣女虚弱的点点头,便无力的闭上眼睛休养生息。
既然圣女首肯,青衣教弟子便也只得看着诸少彦为圣女诊脉检查。
可宋星熠总觉得忘了些什么。
诸少彦移开搭在圣女手腕的手指,心中诧异不禁喃喃出声。
“竟是镜像经脉,真是难能所见,奇哉怪也。”
对啊,宋星熠反应过来,大家都没告诉他,圣女与常人有异,他竟然一摸脉象就清楚,真厉害。
这边宋星熠赞叹不已,那边韩非玉和宫清秋也算是稍微放点心了。
宋星熠是没想起来,这二位可不是会将这般重要的事情忘记的人,算是一点小小的考验吧。
白谦贠捋着美须,再次发问。
“这下可还有几成把握?”
“原本只有八成把握,那两成主要是难在如何保护心脏不受损伤,圣女如此神异之躯,倒是让我有了十足的把握。”
少年人那还没完全显露棱角的脸上,尽是自信张扬,白谦贠观之一笑。
“去吧。”
宋星熠等人作为闲杂人等,自然被请出了房间。
与韩非玉并肩站在房间外,宋星熠还是有些担忧。
与诸少彦相见数面,只见到他与郝甜甜的鸡飞狗跳,就这么将圣女交到他手上…
“真的没问题吗?”
韩非玉倒是老神在在,非常安心。
“涟漪圣女既然选择了相信诸少彦,那我们就不要做无谓的猜想,只等结果就好。”
“况且诸少彦自幼诸庄主在旁提点,想来医术必有所成,我们这等外门汉,就不要操心人家内门事了。”
这话说得有理,宋星熠便也放心地等结果了。
他们倒是轻松自在了,被留在房间内,以备不时之需的木婉晴,只觉心灵受到了重创。
她得眼睁睁地看着涟漪圣女被生生破开胸腹,只用了半成麻沸散,还要保持神志清醒,维持内力循环,护在伤患附近。
涟漪圣女只挺了一刻钟,就昏了过去,木婉晴在诸少彦的大声呼叫下,硬着头皮顶了上去,将自己的内力均匀的附着在涟漪圣女伤处。
尽管作为游侠行走江湖多年,经历了无数次打斗,也见惯了肢体横飞,血肉模糊的场面。
木婉晴还是不能这么近的直视,生割人肉的场面,她眼神飘忽不定,就是无法落在涟漪圣女伤处。
只是这样一来,耳边骨肉摩擦的声音就更加明了,一向胆大的她,也有些毛骨悚然。
可是当她的眼神四处寻找落点,终于落到诸少彦脸上之时,却发现他一脸平静,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这可把木婉晴吓了一跳,手上均匀输出的内力也突然断了。
幸好此时已到了收尾阶段,诸少彦抬头示意她差不多了,可以先出去了。
木婉晴兔子一样,飞快的蹦哒了出去,一头扎进宫清秋怀里一时出不来了。
屋外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诸少彦可不知道自己把人吓坏了,心情甚好的将手下动作处理好。
这下母亲肯定要夸奖我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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