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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信赖期待的眼神,让诸少彦突然感受到肩头的重任。
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然决定死守丹霞城不退一步,也做了一些安排下去,可只是为了不辜负母亲对自己的期待。
而此刻,不仅仅是眼前三人,也许还有一座丹霞城的百姓,都对自己抱有高远的期望!
这便是母亲日日所承担的重任吗?
这便是母亲日复一日,谨言慎行,殚精竭虑所要护佑的吗?
这便是母亲想让我切身体会的吗?
这…便是责任吗?
……
就在这昏暗简陋的库房中,诸少彦完成了一次心理的涅槃,在所有人都不曾察觉之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作为落霞山庄的少庄主,应有的担当。
被偏爱之人总是有所依仗,所以成长起来总是很慢,索性还不算晚,只是一念之间,诸少彦便从一个时刻想要争夺母亲注意的小屁孩,成长为一个愿担起一座城的有志少年。
为了不辜负那些期待的目光,也为了更好地守卫丹霞城,他将接下来的安排在腹中转了一遍又一遍,方觉妥善。
“感念诸位愿意相信少彦,接下来的安排十分紧迫,还需各位全力襄助。”
韩铭苘有些不乐意了,一拍胸脯道。
“诸师弟,外敌当前我们本就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你这么说实在见外,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尽管吩咐,师兄不无不可!”
谭莫垣和张汉盛也连声附和。
“没错,诸师弟,你尽管吩咐。”
“少庄主,请吩咐!”
这样被人依靠信赖的感觉,实在妙极,诸少彦悄摸地享受了两息,才开始严肃地给每人安排事务。
“如此,少彦便不客气了。”
“张大哥,你对目前落善堂内完好的药材了若指掌,接下来便请你严格把控药材的出库,无论大小每一笔出库都记录在册。”
“战争不知要持续多久,战时药材是紧缺物资,不知何时才能再补进新的药材,现有的存货需得小心使用,万不可再轻易浪费了。”
“遵少庄主令。”
张汉盛合掌领命,立刻取出新的账本,准备去了。
“韩师兄,劳你返回山庄一趟,将假药材的情况详细禀告母亲,请她尽快通传各地落善堂,协助各门各派,清查各城内的药材储备情况。”
“我马上去。”
“谭师兄,现在城内属你修为最高,便请你坐镇落善堂内,如有险情,还需靠你力挽狂澜。”
“这个活计轻松,师兄倒是没有问题,只是那些药商…”
这些诸少彦也早有准备,时间紧迫,便打断脸上谭莫垣的话。
“那些药商我会去安抚,不让他们在此刻掀起动乱,师兄放心。”
这番可靠周全的安排,让谭莫垣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不禁赞叹道。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刚才那番安排当有庄主五层模样,少彦,不,少庄主,谭某拜服!”
这番夸奖真是夸到诸少彦的心坎里了,说他肖似母亲,这让他开心的嘴角都要压不下去,口上还要自谦。
“师兄,快莫要取笑我了,事态紧急,我先去了。”
待他快步迈出库房,躲在无人之处,眉开眼笑地喃喃自乐。
“说我像母亲,我像母亲啊,哈哈…”
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此时的落霞山庄,浸满了哀伤。
虽然有其他四位堂主主持大局,再有徐长老和李药师坐镇,落善堂的善后工作并未出现什么差池。
但是,一夕之间,庄主与陈堂主身陨,折损了两位善药理的大师,还有几位关在密室之中,生死未知。
就算是十几年前的瘟疫大流行时期,也没有给落霞山庄造成如此严重的损失。
一时间,落霞山庄弟子们士气低落,极尽哀伤。
经徐长老,李药师与四位堂主商议决定,为了避免引发动乱,封锁庄主身陨的消息,秘不发丧。
因为魔变者最终只余一滩黑水,只能由其弟子将死者的衣冢收敛放入棺木,暂且将几位死者的棺木供在祠堂中,待战后再行丧葬事宜。
在赫兰师姐率领众人在落霞山庄上空盘旋之时,除了正常的守备,其他所有的弟子都身着丧服,立于祠堂前哀悼。
“这是…这是…”
能使全部弟子服丧的只有…
即使是赫兰明芳也一时失了冷静,她顾不得礼节,直接操纵着神行千里,在祠堂前降落。
跟随着她的一行人也纷纷降落。
他们刚刚盘旋在空时便引起了落霞山庄弟子们的注意和警戒,他们不容任何人扰乱祠堂宁静。
“是赫兰师姐!”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率先认出领头的是赫兰明芳,才躲过了一场兵乱。
赫兰明芳普一落地,便踉踉跄跄地往祠堂门前走去,顾不得在天上挂了一夜,冻了一宿麻木的双脚,和满身的狼狈。
“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原本在祠堂前整齐排列的弟子们,神色愧疚悲痛地垂首让出一条路来。
在昨日那样一个本该血染红月的夜晚,他们大多数人只是下山而又上山折腾了一遭,并无任何损失。
他们在庄主,陈堂主和一众长者的慈爱下,完好无损,可却永远失去了几位长者,他们怎么能不愧疚,怎么能不悲痛。
无论多长的路总有尽头,赫兰明芳带着自昆山剑派一同赶回的弟子走到了前排,一眼便望见祠堂正中的四口棺材,和祠堂正中心供奉的四个牌位。
“弟子来迟了!”
赫兰明芳哑声嘶喊,跪伏在地,其声悲痛催人落泪。
场中弟子再也绷不住了,啜泣声四起。
见惯了生死的徐长老和李药师也老泪纵横,泪撒当场,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怎么叫人不痛!
郑弦月的泪已经要流尽了,可这心中的痛怎么也削减不去,她俯倒在赫兰明芳身旁,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这场景实在让人唏嘘,宋星熠,韩非玉,郝甜甜,贺遥和欧洛天一应外人不便上前,便隔在人群之外,垂首默哀,全了礼数。
过了许久,啜泣声渐弱,赫兰明芳脱力般地发问。
“弦月,这是怎么回事,庄主师叔和陈堂主怎么会…”
郑弦月操着哭的嘶哑的嗓音,将昨夜的痛缓缓道来。
“接到师姐的第二次传信,我便立刻去找师傅,可是……”
那些惊心动魄藏在苍白的文字中,那些悲痛欲绝躲在无力的言语后,郑弦月字字泣血,几度泣不成声。
“师姐…师兄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郑弦月口中的师兄,诸少彦,庄主之子诸少彦。
赫兰明芳直立起身,沉声道。
“我去与他说吧…”
话音未落,自她身后升起一朵烟花,红彤彤地盈满了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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