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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头,换手中甲!
官船上,赵都安大笑着说出这句话,加持气机的声音滚过江面,抵达对面巨型战船上每个人耳中。
这一刻,两艘船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赵都安!”徐景隆脸色骤然一沉,扶着栏杆的双手下意识用力,青筋微微隆起。
眼神好似可以杀人。
他身为靖王世子,走在哪里不是备受尊敬?
已经多久没有人胆敢如此公开挑衅?
尤其,对方还是女帝的面首,如此肆无忌惮的揶揄更是将“讽刺”两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啊——”
二层中,那些踮脚观望看热闹的年轻男女也发出惊呼声。
只是人群里不少女子在惊悸之余,眼神反而烨烨生辉,被对面那艘明显“小”了一圈的官船上,赵都安的豪言与气魄征服。
海棠等锦衣也是神色怪异,她以往虽也见过了赵都安飞扬跋扈姿态,却都在京城里。
没想到,如今远离京城,在这淮水地界也如此百无禁忌。
海公公却不意外,反而觉得有趣起来。
“赵都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徐景隆声音低沉,“你要杀本世子?”
是啊……赵都安心中如此想,嘴上却不落下话柄,笑容一收,淡淡道:
“世子殿下听不出本官在说玩笑话么?”
玩笑……哪里像玩笑?
众人面面相觑,赵都安却不会真给对方发难的理由,镇定道:
“世子殿下不会将几句戏言当真了吧,你看上去很生气啊,怎么,开着这么大一艘战船过来,不会想着要撞沉本官吧?”
徐景隆面无表情,哪怕知道姓赵的在故意挑衅,但他也没办法。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堂而皇之,亲自下令对赵都安动手,找茬掀起一些麻烦,已经是他当下能做到的极限。
断水流出手,可以推脱到武帝城讨要六符甲上,他最多是袖手旁观。
但真下令撞沉,亦或靖王府的人对其出手,性质就不同了。
“赵都安,逞这些嘴皮子功夫很有趣么?”徐景隆不屑道。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很遗憾地摇头道:
“看来世子殿下是不敢对本官这艘船出手了,那就请挪开船,让开路,将这江湖武人赶下船来,本官好与他论一论道理。”
“你不要欺人太甚!”徐景隆冷声道。
他今日摆下这排场,下马威是其一。
真正目的还是通过对峙,给湖亭里的人看,以侧面影响开市的结果。
自然不可能挪走,更不可能将断水流丢下。
赵都安神色一点点转冷,他仰头面对战船,却浑然没有半点惧意,反而是俯视态度:
“看来世子不肯躲闪了,那便休怪刀剑无眼,来人!”
他突然暴喝一声,道:
“京师禁军何在?遇敌该当如何?”
侯人猛狞笑一声,率先开口:
“梨花堂当死战!”
甲板角落,酒鬼刀客浪十八与社恐女鬼霁月抬起头来。
赵都安沉声道:“弯弓、搭箭!”
这官船上并无火炮,但船上随行禁军为防意外,人手携带弓箭,以应对可能存在的“水战”。
此刻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梨花堂官差,以及从京城各营抽调的一支禁军队伍同时飞奔取弓箭来,于甲板上一字排开。
一张张黄杨木弓拉开,弓弦绷紧,箭矢上扬,锁定战船三层。
眨眼功夫,一枚枚阳光下反射光辉的箭簇,将战船锁定!
“啊——”
这下,那些看热闹的男女终于有些慌了,惊呼着躲避,担心被箭雨误伤。
甲板上的靖王府私军也纷纷变色,抬头望向三层,等待世子命令。
“你敢!”
徐景隆终于变色,“你们胆敢袭杀皇室宗亲?”
赵都安笑道:
“世子莫要误会了,我等要射杀这江湖莽夫罢了,世子莫要与他站在一起,等下误伤了可不好。等本官进城,如何与靖王爷交代?”
徐景隆心中恼火,哪里不明白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从始至终,赵都安压根都没与断水流对话。
他念头闪烁,正要开口说话,却只听赵都安竟毫无武德,果断喊了一声:
“放箭!”
一串连绵弓弦震动声。
徐景隆瞳孔收窄,清楚望见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逆势而上,自下方官船朝自己泼来,悍然是一副杀人姿态!
他真敢?他怎么敢的?不知道这里是淮水,而非京城?
这家伙哪里来的底气,依旧如此嚣张?
诸多念头闪过,徐景隆却没有躲避,神色依旧镇定,只是看向了身旁的断水流。
在赵都安下令放箭前一息,自打出场后就被忽视,身材矮小,裹着灰袍的中年人面沉似水,眉间隐有怒气流窜。
他迈出一步,沉重的步子不带烟火气地朝甲板一踏!
这一刻,一道强横霸道的力道,竟以“隔山打牛”的姿势,霎时间由上及下,穿透了三层楼的甲板,不伤甲板分毫,那沛然巨力,却已如铁牛入海,渡入江水。
“啊!”
惊呼声中,那庞大的战船竟伴随断水流这一踏,而摇晃了起来!
只一踏,竟令铁甲战船险些失去平衡!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道?
而当那股力量打入江水,霎时间,江面上爆发出连绵的“轰隆”声,如雷鸣。
众目睽睽下,两船之间的江水突然硬生生被抬起,冰冷的江水凝聚为一道水墙,拦在箭矢攒射的中途!
“噗!”
“噗!”
“噗!”
……
密密麻麻,足以射穿皮甲的箭矢纷纷撞在壮观的水墙上,悉数被弹开,如火焰烧死的蚂蚁般化作黑点,洒落江水。
何等壮阔!
……
远处。
湖亭码头往里,某座紧邻江水的山腰上,建造着一幢幢建筑。
此刻,在最高的一撞楼宇顶端天台上。
鹅蛋脸,文雅大方,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美誉的郡主徐君陵跟随父亲和兄长,一同在此处观战。
身材富态,有“吃货王爷”之称的淮安王徐安手中捧着一架类似望远镜的物件,一端抵在眼眶上,眺望两船之争。
这“千里筒”不是法器,却也最早是天师府出产的物件,后来普及到军中。
以淮安王的能力,自然能拿到,以此弥补目力不足。
“父王,那赵都安竟胆敢直接放箭?徐景隆到底说了什么?将局势导向这般?”
同样持握一根千里筒,观察远处的淮安王嫡子徐千摘下金属筒,难掩震惊。
徐君陵没有用这东西,因为那巨大的水墙,已经庞大到仅凭肉眼就可以看清。
她平静说道:
“徐景隆行事还是有章法的,哪怕挑衅也是控制着局势,但赵都安不会。”
身为兄长的徐千诧异地看向名声比自己还大的妹子:
“你是说,那赵都安面对战船压制,断水流的威胁,却主动放箭挑衅?他当这里是京城?是真不怕横死在这边?”
徐君陵瞥了兄长一眼,望向江上战场的眼神很是复杂,她摇头道:
“因为你没见过赵都安,你若见过,就会知道,徐景隆与他相比无异于跳梁小丑。”
徐千有些不服,正要反驳。
忽听专注眺望看戏的父亲淮安王说道:
“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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