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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下元节,洛州子民都会前往百灵溪放灯解厄,或是去驼岭峰的水官庙祈福消灾。
大概是洛州自古以来,水患不断,所以洛州子民才格外信奉水官,乞求水官降临人间,校戒罪福。
提起洛州,谢树又不免想起了洛州的水患,眉心微蹙,一般水患伴随着的,不止是淹田毁地,还有瘟疫。
依照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一旦某处爆发瘟疫,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谢植的态度未明,谢树也不好贸然动作,但此事事关洛河十二县数十万人的身家性命,必要时,谢树会上奏言明此事的严重性。
“洛州正值水患,并不适合游玩。”
宋珏瞥了宋玥一眼,打断了宋玥的痴心妄想,也让原本有些宽松的氛围瞬间又凝滞了起来。
宋玥小脸一垮,不是,她就问了一句洛州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又不是真要去,只是在找话跟谢树说而已,她这个二哥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宋珏,宋玥闭眼翻了个白眼儿,这么一张脸,搭上这么个性子,她这二哥,怕是没救了。
“听闻殿下四年前曾为洛州水患献策,下官愚钝,对治水之事知之甚少,请王爷赐教。”
与谢树的想法如出一辙,提起洛州,宋珏最先想到的,同样是洛州水患。
对宋玥说完这句话后,宋珏才转向了谢树。
宋珏师从内阁首辅徐正居,内阁次辅张之恒也是他的师兄,宋珏如今虽在翰林院,却时常被徐正居召去议事。
近来洛州水患一事,同样是徐正居和张之恒的心头之患,宋珏也不得不放了几分心思在上头。
关于洛州知府的奏疏,他也是听见过的,从他的老师徐正居那里知晓的。
那日谢植找他下完棋,一出宫门,他就被徐正居叫了去。
得知四年前洛州水患事实上是谢树解决的时,宋珏确实不可避免地有些惊讶,虽老师怀疑这是洛州知府瞧着安王回京,为讨好文家所言。
但宋珏脑子里却想起了在御花园阁楼上远远瞥见的人影,直觉中,谢树或许真有这样的本事。
“非献策,只是进言完善而已,洛州地势复杂,治水之策,堵、疏、防、分、淤缺一不可,四年前洛州水患,应洛同总督上奏后,工部修建闸门堰口共计四十八处,又清淤分流,才止住了淹田之祸。”
谢树第一个世界学的是土木工程,关于修筑堤坝这一方面,也有所涉猎,所以在堤坝修筑时,提供了一些建设性意见。
所以洛州的堤坝,按理说完全可以防住比四年前那场水灾还要严重的洪流,洛州的水患,不应该严重至此。
但谢树留在洛州的人还没传回具体消息,谢树也无法轻易作出其余判断。
听起来像是寻常之法,但宋珏听说过洛州的情况,这清淤分流,利农避险之事怕是不易。
抬眼看向谢树,目光落在谢树微沉的眉心,宋珏握着茶杯的手微紧,殿下也在为洛州之事担忧吗?
听二人又聊起了正事,宋玥瞪了宋珏一眼,却也没再开口,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宋玥还是分得清的。
倒是文淑云,后来宋玥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有些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满日春光里,坐在窗边的如玉君子,侃侃而谈的模样。
与宋家兄妹拜别后,谢树将文淑云几人送回了将军府,就回了宫。
回咸安宫就必然要经过御花园,谢树走了没两步,就在御花园湖边的凉亭中碰见了熟悉的两个人影。
是谢植和南荣沧,谢树只能止步,走到了凉亭外,给两人行了礼。
“安王殿下今日这是,出宫玩了?”
谢植还没张口,南荣沧的目光就先一步落在了谢树的脸上,扫过谢树苍白略带着几分病气却并不难看的脸,南荣沧手里的棋子落下。
今日花朝节,上京街道应当有不少人。
谢树这么一个小病秧子,休沐之时,不好生在自己宫里养病,还要到处跑,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是。”
带着文家的小辈出游,对谢树来说,应当是算出去玩了吧。
落下这么一个字,空气似乎凝滞了半晌,直到一阵微风拂过,谢树忍不住抵拳轻咳了两声。
破碎的声线在这样的氛围下格外明显,敲击在棋桌旁的两人耳中,尤为清晰。
清淡的药香随风而动,谢植下意识皱了皱眉,命人搬了把椅子过来。
“皇兄快过来坐着吧。”
谢树面色平淡,微压了压胸口的闷痛,道了谢,顺着谢植的话坐了下来。
“安王殿下的身子,不知宫中御医如何诊断,本王府倒是里有一名医,可否需要本王借与安王殿下?”
之前不觉得,方才谢树轻咳那两声虽低,但放在他耳中,却格外有些不顺耳。
“不必了,多谢亚父。”
谢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这副身体,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改不了,毕竟是剧情设定。
谢树倒是拒绝得快,南荣沧轻笑了一声,也没有生气,这小病秧子也是不惜福,他摄政王府的大夫,旁人轻易还用不得,给谢树,谢树还不要。
谢植眼底迅速闪过一抹阴鸷,南荣沧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宫里的御医不行,摄政王府的大夫难不成还能比他宫里的更好?
逆贼,现在都如此不加掩饰了吗?这分明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他堂堂大景皇室的御医,还不如他摄政王府的大夫,简直荒谬。
再者,不管南荣沧说这话有何目的,谢树是皇室中人,是他的皇兄,再如何,也轮不到南荣沧这个异姓外者越过他来置喙。
“皇兄身子弱,是朕的疏忽,太医院的冯院判医术精湛,晚些时候,朕叫他去皇兄宫里看看。”
谢植将棋子放回棋奁,看向谢树,目光带上了几分关切之意。
今日谢树出宫之事,他是知晓的,在得知谢树是奉太妃之命,陪文家几个小辈逛花朝节,谢植不知为何,心底多了点儿不愉。
他这位皇兄倒是忙得很,昨日陪十九这个亲弟弟,明日陪文家那群表妹表弟,也不曾记起,他们也是兄弟。
上回他让谢树帮帮他,得来的却只有一句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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