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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珠子会不会就是水精本身?”
颜欢深吸一口气,双腮浮出无数细小的气泡,铃铛般向水面浮去。
他伸出手,小心谨慎地去触摸那颗硕大无比的明珠。
指尖刚一接触到明珠表面,瞬间,一股冰凉清冷的力量从珠子中传来,紧接着一阵耀眼明光闪过,五彩斑斓的碎光逐渐汇聚成了涡旋,中心的引力强行将颜欢拉了进去。
颜欢本能性向后游动,却感觉身体失去了控制,周围顿时变成了混乱无序的暗流,他只能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荡,即便以炁息抵御依旧无济于事。
更关键的是,手臂上的黑龙纹身仿佛失效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猛烈袭来,水不停地呛进他的鼻孔和肺里,剧烈的疼痛使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毕方,想办法维持各个器官的运作,别让它们死了。”
嗯?
等了许久,青鸟那尖锐中带点刻薄的声音始终没有传来。
“啧···”
颜欢咬咬牙,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强烈的海浪猛烈奔袭过来,将他推送回了海岸边。
颜欢咳嗽几声,吸了几口咸湿的海风,缓慢从沙滩上爬起来。
他低头打量,这才发现自己一身装扮变了。
一身破旧长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布料褪色严重,上面打满了补丁,边缘的缝线已经松散,腰间则是粗布腰带,上面有隐约可见的斑驳花纹。腰带上挂着一个用麻绳捆绑的小布包,布包内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鞋子是破了洞的布鞋,鞋面磨损得不成样子,鞋底厚厚的,为了多次修补而加固,走起路来依旧显得不太稳当。
颜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髻松散,头发披散开来,沾了水,凌乱不堪的黏附于后背。
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阵讥笑声传来。
“哎哟,这不是颜生吗?你何时金榜题名,那县令一职,又该何时落下来,我们这梅城县可等着您这位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呢!”一个渔民打趣地说道,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怎么不回去陪着那哑巴,跑到海边来跳海了?”
另一个渔民接着笑道:“莫不是那赴任官凭给冲到海里去了?”
“颜生啊,要我说你别去舞文弄墨了,要不拜我为师,我授你几招打鱼的功夫,伱还能混口饭吃,省的饿死!哈哈哈哈!”
颜欢没理会两人的打趣,将敞开的衣襟领口拉紧,遮住了瘦削的胸膛。
海滩旁是个小渔村,房屋多为木质结构,青瓦白墙,简朴素雅,每户人家的门前都挂着用竹子编织的渔篓子和粗麻渔网,有几家庭院中挂着刚晒干的鱼干,海风一过,会散发出淡淡的腥香。
颜欢找了岸边一块儿礁石,盘腿坐下,细细思索起来。
“没有炁息的存在,对外失了感知,不是幻觉···”
“不像是架构的空间,更像是一方小天地,这就是水精的认主方式?问题是我要在这里面干些什么?”
思考之际,一股信息从脑海中闪过。
颜欢逐渐明白了现状,他本是梅城县城南望族,颜家第十三代人,是排行第六的公子爷,六年前因闹着娶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哑巴农家女,同颜家闹翻,后被当家的扫地出门。
五年前,颜家遭强盗洗劫,一家上下百余口人无一幸免,唯独被赶出去的颜欢幸免于难。
这六年来每年来参加科举,屡试不中,加之家道中落,经历离奇,渐渐的,自己也就成了梅城县公认的笑柄,就是走街串巷的狗见了,也得摇着尾巴冲自己吠几声。
六年沉沦,心境消磨,为求一纸官凭,这身体原主不知用什么方法和当地县令牵了线,想着中秋月圆之夜,将妻子献给路过的贵人,以求荣华富贵。
要说这哑巴妻对这位贵人哪里来的这么大价值,原因无他,只因这哑巴是一只可以落泪成珠的鲛人。
鲛人,择性别,耗时数十年,动真情,泣泪成珠,鲛人性纯粹,常一生无泪。
“欲图鲛人泪,又何其艰难,昔日一怒为红颜,最终还是抵不过世俗冷眼和六年的困顿消磨吗?”颜欢心想道,拍拍身上的砂砾,站了起来。
随后,他便在两个渔民困惑的注视下离开了。
当务之急,是理清自己在此方天地内的任务,找好脱身之法。
颜欢回到了家中,推开沉重的木门,脚步声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院子中央,一只巨大的水缸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住,又被麻绳死死捆绑,只有承担巨石的大木盖,边缘处留了一处缺口,似是为换气准备的。
颜欢慢慢走近那水缸,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
随着最后一圈绳索松开,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水缸中弥散开来。
颜欢低头看去,见那鲛人蜷缩在水缸底部,身体被清澈的水环绕。
她容颜绝美,脸颊点缀着几片细小鱼鳞,鳞片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泽,一头波浪卷的秀发随水漂浮着,她未着衣物,胸前仅仅是覆了层鱼鳞,鱼尾盘在水缸底,辉映出一片淡粉色。
“坏了,成渣男了,这要怎么开口?”颜欢心想道。
鲛人冰晶般的湛蓝双眸深邃而明亮,目露一股幽怨。
那种不加遮掩的幽怨中夹杂了狠恶,隐约中还能看到一丝缠绵的不舍。
颜欢叹口气,试探性地伸出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噗嗤!
刹那间,那鲛人猛地暴起,生出尖牙的嘴狠狠咬住了颜欢的手。
鲜血滴落水缸,晕开在了清澈无比的水中,和辉映出的淡粉消融在一起。
既然顶了原主的位置,颜欢自然不会将妻子拱手相赠,毕竟自己没什么绿帽的癖好。
“媚娘,咱不去了,是我背信弃义,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你要因此泄恨,我倒也无话可说。”
鲛人微微一愣,依旧没有松口,一行泪从香腮滑落,消融于水中。
鲛人无泪,无法凝成珠的眼泪,即便饱含了感情,对人来讲也是无用之物。
“疼···”过了许久,媚娘才将嘴松开,唇齿轻碰了一下。
嗯?
颜欢一愣,“不是失声的鲛人吗?”
想了会儿,颜欢立刻就明白了,是自己作为先天巫士的异能被保留了下来。
鲛人并非不能言语,只是作为人类无法理解她们的声音,媚娘也并非不能说话,只是稍稍有点结巴。
“你哪疼了?”颜欢上下打量鲛人,缸中憋屈,可也没给她造成外伤。
“你疼!”听完,媚娘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颜欢的伤口。
一口鲜血咽下,鲛人眸子又猩红了些许,人类肉质鲜美,这个族群最是嗜吃这一口。
“这两人当初是怎么喜结连理的?”
颜欢架起媚娘的双臂,将她从水缸中抱出,水滴顺着她的鱼尾滑落,滴打在庭院中的青石板小径。
回房取了一块干布,颜欢轻轻地擦拭起那光滑鱼尾。
随着水迹消失,鲛人的鱼尾缓缓变化,成了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
媚娘的鱼耳和卷发也随着一并收起,转眼间,她便成了一风姿绰约的寻常美妇人。
“包···包扎···”
鲛人变作人型,脚步轻盈如燕,“啪嗒啪嗒”踩着小步走向屋内,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块干净的布条。
她走回颜欢身边,蹲下身子,轻柔地包扎起伤口,又低声问道:“疼?”
颜欢凝视着她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笑着摇了摇头,“疼倒是不疼,你要是没有消气儿,大可以在左手再来一口。”
“气没了···”媚娘鼓起腮帮,嗅了嗅那血腥气,舔舐下嘴唇。
颜欢凝视缠满布条的手,心思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
半月前,原主曾向县令许下承诺,中秋月圆之夜,河海之上,他将于画舫赠宝。
可如今,距离八月十五已然只剩下短短三日。
颜欢深知,此时的自己不过一介布衣,无力与官府相抗,既然如此,便只能设法谋求助力,周旋其中。
思索间,颜欢决意前往县衙,拜访那位暂时同自己是“一丘之貉”的县太爷。
“媚娘,我先前与虎谋皮,此时更是骑虎难下,有些事情必须去县衙了了,你在家等候,待我去找那县太爷谢宁一趟。”
媚娘双臂一展,拦在身前,“逃!”
“我们连外逃的盘缠都没有,逃又能逃到何处?你听我一句劝,在家候着。”
颜欢安抚多句,这才从媚娘阻拦下脱身。
梅城县衙,宽敞大堂内,县令谢宁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一袭宽袍随意垂落,他手持一杯香茗,悠然自得。
室内弥漫着清香的茶气,朦胧雾气罩在他那微眯起的双眼上。
“颜生,你此次前来莫不是后悔了?昔日为了哑巴鲛女你执意与颜家决裂,已经是走错了一步,难道还真想着为了她吃一辈子苦?”
“什么相濡以沫都是假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手握权势才是真,你这次要是讨得太守大人欢心,指不定就能去临县同我平起平坐了。”
颜欢拱手说道,“大人,我此次前来定然不是做糊涂事,只是想请教一下,太守大人要那哑巴鲛人是为作甚?”
“鲛人毕竟凶悍,又喜食人,恐怕难以驯服,若说是为求鲛人泪,可小生六年了都没等到珠落白瓷盘。”
“大人不妨替小生透露一二,好让我回家将那鲛人好生调教!”
谢宁听完,喜上眉梢,开心地坐直了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颜欢,“颜生,你倒是越来越上道了。”
他放下茶杯,直言不讳地说道:“你只要八月十五,将那鲛人骗上花月画舫就是了。”
“太守大人平生不爱金银珠宝,但有异食癖好,前些日子品尝过了月下鲈鱼的生脍,便对鲛人产生了兴趣,他是想吃那女鲛人的鱼尾巴啊!”
“海滨同鲛人战事频发,为了应对我们人族,鲛人在性别选择上都会偏向强壮的男性,如今,女鲛人可是稀罕物,从肉质上讲,她们要更为鲜美。”
颜欢听了,眉头微皱,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与鲛人一族的战事?”
谢宁见状,摇摇头,突然觉得这颜生苦读圣贤书,连地方事都不知道,也不可惜名落孙山了。
“有些事我们也是要处理的。”
毕竟人都没了,谁又来承担那些苛捐杂税,他又从何处捞油水。
“唉!咱这也算是做好事了,你可知,哪个意外落水的渔民,不都是被鲛人分食?人被吃,如今也该吃鲛人了,这便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颜欢静静地听完谢宁的解释,心中仍然觉得奇怪。
江河之中存在鲛人,这些高官们居然还敢坐画舫去江上赏月,难道他们就不怕意外发生,被鲛人夺去性命?
“这些官员们,混迹官场多年,难道会为了一时的附庸风雅,就可以把性命置于险地?”颜欢在心中疑惑不已。
然而,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能性:画舫或许经过了特殊处理,设置了抵御鲛人的手段,或许这些高官们并非毫无防备,而是有着自己的安排与防备措施。
颜欢埋头,又想起了岸边讥讽他的两个渔民,他们敢安心出江入海,想必也知道些什么。
这下,真的要去学点手艺了。
“大人,那就中秋月圆之夜再见!”颜欢抱拳,说完便信步坦然地离开了县衙。
谢宁吹凉了茶盏的热茶,目视那瘦弱身影远去。
“蠢货!”
“真要到了八月十五,太守大人高兴了,赏赐的不还是本官。”
“还以为是开窍了,不想仍旧是愚才一个,过来见本官连个礼都不带!这要是留着没用,那便回头找个理由杀了吧。”
啪嗒!
谢宁放下茶盏,朝幕帘后招招手,一身姿曼妙的小妾娇滴滴移步过来。
“大人~”
“差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吧?”
小妾躬身施礼,“都准备妥当了,南安村东口的刘铁匠家,怀胎三月有余,胎儿正是成型时,奴婢已托王屠去处理了,那佳肴已备,只是刘氏没有撑过去,王郎中的针线和医药没起到任何作用。”
谢宁埋头思索了会儿,“回头将他那济世堂的招牌给拆了,人抓过来。一个庸医,学艺不精,平白害了一位妇人的性命。”
“等刘铁匠状告王屠时,将姓王的打入死牢。杀人偿命,本官得对得起头顶这张‘明镜高悬’的牌匾啊!”
“大人英明~”小妾屈膝跪倒在了谢宁面前,掀开了他那宽松无比的长袍。
县太爷双臂一展,脑袋后仰,目视头顶金灿灿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发出舒服的一声闷哼。
“一道鲛人脍,一道将生煲,此事过去,本官也该高升了。”
今天还是一合章吧,一个个的都说俺短,回头等年休假放了,再给你们好好上上强度,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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