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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聂如霜问司明明相亲结果,司明明说:“他跟我装—”
聂如霜打她手:“别说脏话!”
司明明生生挨了一巴掌,坐在一边不说话。这场相亲体感不好,从男方迟到到他高高在上的样子,都令司明明好笑。司明明好奇这男人究竟哪里来的优越感,猎头推到她下属手中的简历都比那男人的履历漂亮许多。
聂如霜不再多问,反而说:“你宋阿姨…”
“见,都见。”司明明打断聂如霜的话,径直奉上答案。
孙景如回头看她,咝一声:“不是,你今天给我个准话,你真想结婚吗?”
“结。多好的人生体验。”
司明明自打冒出结婚的念头后,就不反感结婚,但也不急于结婚。在她看来,结不结婚都是体验。她十分想践行一下:婚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已婚好友张乐乐对此评价:“你心态不正,要在婚姻里吃亏的。”不婚主义好友Zoey Lu则说:“那破婚有什么好结的!”陆曼曼坚持让别人叫她Zoey,她不喜欢她那个听起来有点民国风的名字。三个人的群里但凡说话就是思想碰撞,碰撞了这么多年也没散伙。张乐乐结婚的时候,陆曼曼从美国飞回来跟司明明一起做伴娘,在张乐乐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说:“别忘了,你的名字叫乐乐。”
“我叫明明,就什么都明白?你叫曼曼,就一定要慢半拍?”司明明跟她斗嘴。
“你跟我玩谐音是吧?”陆曼曼捏住司明明胳膊用力拧了一下,两个人最后差点没打起来。
即使这样各揣观点,但在司明明动了结婚念头后,也都忍不住在圈子内划拉“活的”、“好男人”发给司明明。司明明感觉像去饭店翻菜谱,看来看去这些男人没有什么不同。于是在群里发言:“不如我们把要求具体一点,不是活的好男人,而是活好的、好看的男人。”
张乐乐抗议:“不是,你们的语言尺度都这么大吗?”
“不是你让我给你寄小玩具的时候了?”陆曼曼反问。
司明明打断她们:“等一下,小玩具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你马上就会拥有。”
这段聊天插曲发生在司明明冒出结婚念头的那一天,如今她相亲陷入困境,母亲聂如霜决定继续广撒网,对阿姨们叮嘱:人得靠谱点,收入么,比我们明明高点,长相端正点…她丝毫不知道司明明的择偶要求已进化到:活好、好看。
母女二人正在探讨,门铃响了,聂如霜去开门,司明明趁机拿起包向外走。听到聂如霜问她:“快递我帮你拆了啊!”
“拆!”
司明明以为是自己前几天买的耳饰到了,却不知老江湖聂如霜打开快递后拿着那盒子仔细一端详,顿时老脸通红,顺手丢回去。可她又好奇,片刻后又拿起来,自言自语道:“看看又不犯法。”
老人上网很熟练,打开购物网站搜名字,再看详情页的描述,那些字眼瞬间涌进了她眼中“细腻”、“丝滑”、“爆爽”…
聂如霜想:爆爽是怎么爽?
我的女儿竟已至如此田地了吗?做母亲的人好像领悟了些什么,对姐妹好友们补充了一条:给我明明介绍对象,身体一定要好。我说的身体好,你们懂吧?
老姐妹都是江湖中人,瞬间明白,积极应和:那是自然,年纪轻轻,总不能守活寡不是!
聂如霜对姐妹们的领悟力很是满意,只是司明明这快递成了烫手的山芋,她思考良久,最后决定表现出一位开放母亲的态度,将那包装拆了,东西放进了司明明床前的抽屉。怕司明明找不到还给她发消息叮嘱:“就在你床头柜里。”
“什么?”司明明问。
聂如霜发来一个“你懂的”表情,司明明更是纳罕,但她无暇顾及,因为眼前有更令人焦头烂额的事要应对。
在这样的周日下午,司明明被紧急召回公司,开了一场秘密会议。开会之前副总吴一楠半玩笑半认真道:“本来想让各位先签保密协议,但考虑到在座各位都是人品过硬的人,所以就不走法律流程了。”
这是一场事先被瞒得密不透风的组织架构调整会议,说是组织架构调整,其实是裁员。吴一楠当场给司明明下了20%的裁员指标。从前业务部门用人强势,此刻却都看向司明明,口中说着:“还请明总部门尽快出方案,我们对应执行。”这个时候都不想做坏人,将平时”不近人情”、“不愿讨好”的司明明推上了风口浪尖。
司明明事先对这场风波是有预感的。
她去深圳开会,人力线老板突然将她按在会议室,问了她一些问题。以司明明的敏锐触感来说,那些问题代表着一场行业“震荡”。
“不能一刀切。”司明明说:“这方面的负面已经有很多了,要理性。逐个部门讨论吧!”
“别,业务都挺紧张。你定吧。”无线业务负责人陈明说。
司明明摊开手:“我要有这通天的本领,上次明哥部门那个晋升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陈明看向不管不顾的司明明,与她进行一场角逐,最后举起手玩笑道:“咱俩都是“明”总,但司老师明显更胜一筹。那就听你的,我随时有空。”
司明明学他举起手,但神情不苟言笑:“拜托了。”
她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街上行人不多,这地界日甚一日的寂寥。司明明记得她作为实习生入职这公司的第一天,这附近真是车水马龙。短短八年光景,她像经历一个王朝的兴亡。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场持久战,一个巨大的难题,考验她的情感、道德以及专业性。
“我这种庸人,也能上时代的大船。”司明明莫名在群里发了这样一句,但没人回她。张乐乐因为前一晚的意犹未尽暗自惋惜,陆曼曼正在白人男友家里开告别party。她要回国了。司明明对这种冷场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她那两个“不靠谱”的朋友八成被什么事绊住了。
回到家里才想起聂如霜的消息,拉开床头柜,看到那个漂洋过海而来的小玩具。设想了一下聂如霜的种种反应,这简直有点好笑,司明明忍不住笑了声。
再拿起那玩具研究一番,按钮打开,发出微弱的类似于电流的声响。司明明假装比了下,又闭眼睛想象了下,她失败了。
她不喜欢这东西。它或可用作偶尔解决,但绝不会成为她长久的工具。
她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感受,陆曼曼终于看到了,回她:“不然你花钱买服务?司总?反正你花得起?年轻的、鲜活的、干净的、天真的肉/体?”
“所以明明结婚,才要活好的,好看的。”张乐乐也终于从失败情绪中缓了过来。她们从不排斥讨论人体的“欲/望”,张乐乐像倒苦水一样将前一晚的种种不快一吐而出,司明明和陆曼曼都下意识问:白杨不会出轨了吧?
“不能吧?他也没有钱。”单纯的张乐乐说。这一晚白杨看起来很是卖力,但屡次失败,最终一次张乐乐奋起努力,腮帮子都酸了,好歹是事成了,但那感觉就像她饿得低血糖的时候别人递了她一杯白开水,说喝饱了就不饿了一样,让她恨不得给那人脑子凿个窟窿。
但她们又都清楚,一个男人是不是出轨,与他能掌握多少资金没有必然联系。这单纯是人性的问题。三个人各有所思,陆曼曼极力怂恿司明明试试那个玩具。用她的话说:我们要对自己的身体诚实,要善待它,要听从它的感受和呐喊。必要时候,要重启它!
梳洗干净的司明明躺在床上,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床头柜,想到那个小东西,又开始好奇。将它拿出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送进纯棉睡裤之中。震动带来新奇的体验,有电流样的东西在流窜。司明明刚要认可陆曼曼此举,却突然想起自己的亲妈将这个东西放进抽屉时的种种反应。
司明明感觉自己的某一个秘密被最亲近的人洞察了,好像青春期写日记,聂如霜看完以后对她的情感动向露出的“尽在掌握”的神情。这让司明明难以接受,身体突然就冷静下来。
哀叹一声将玩具丢回抽屉,接着听到手机接连响了三声。她打开后看到三条消息。
第一条是业务部门的陈明,他说:我可以直接出名单。司明明回他:不行。为什么不行他们心里都清楚,此时陈明出名单无非是他党同伐异,司明明背锅。
第二条是陆曼曼,她说:准备跪迎女王回国吧!司明明回:欢迎。
第三条是聂如霜,她发来一张照片,对司明明说:这个长相真好,可惜了,身上有那么多纹身,不像好人。
男人长相上乘,浓密圆寸没有任何多余修饰,仰着头不知在跟谁讲话被偷拍,多少带着一股子风流。那纹身花臂司明明颇有些印象,太不羁了。她还在编辑内容,又看到聂如霜的下一条意有所指的消息:别的不说,小伙子看着身体真不错。
真不错。聂如霜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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