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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膳时分,萧昭衍果然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叶流钰。
叶流钰并非深宫幽阁的普通贵女,与叶流锦繁复的宫妆相比,她是干净利落的长袍束发,服饰简单,英气勃发,哪怕是站在萧昭衍身边,神采精华也丝毫不输。
德阳长公主一见到她,双眼就亮了。
“钰儿来了,快来快来,坐我身边。”
她是极喜欢叶流钰的。
就连沈太后也是眉开眼笑吩咐宫人,“快让御膳厨再添几个郡主爱吃的菜来。”
叶流锦也是忍不住抿嘴一笑,“姐姐快坐。”
萧昭衍见沈太后神色寻常,暗松了一口气。
几人坐定,便有宫人进来上菜。
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
用完膳,等上了茶,便说起话来。
“皇祖母,姑祖母,孙儿正有一事想请你们拿个主意。”萧昭衍恭声道。
“说说看,是什么事情,把我们太子难住了。”德阳长公主面露好奇。
萧昭衍语调肃然,“今日收到突厥送来的手书,说愿意臣服大梁,只要我们送一个公主去和亲。”
沈太后和德阳长公主对视一眼。
这本是好事,可萧昭衍的神色却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叶流锦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叶流钰放下手上的茶盏,云淡风轻的说道,“突厥可汗要的公主,是我。”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沈太后和德阳长公主的出奇一致的脱口而出。
“简直是痴人说梦!”德阳长公主面色发冷,眼里尽是愤慨。
沈太后也是气得发抖,“你驻守陇西多年,与突厥血海深仇,嫁过去,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再说了,他此举,是想断了我大梁的臂膀,没有了你,将来这厮若是反悔,谁能抵御突厥来犯,南边的局势大好,也是因为有你这根定海神针!”
她一拍扶手,骂道,“好个狼子野心的可汗,如意算盘打得我在盛京都听见了,别说哀家不答应,满朝文武和大梁的子民也绝不会答应!”
德阳长公主点头附和,“就是这样,太子该将手书仍在使臣的脸上,看他是有多大的脸!”
叶流锦心中百转千回,已然明白萧昭衍和姐姐的目的。
她试探的问道,“太子和姐姐,是不是想准了突厥的求亲?”
叶流钰对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萧昭衍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怎么行!”
沈太后和德阳长公主齐齐变色。
萧昭衍起身拱手行礼,解释了他们的一番用意。
原来,突厥的使臣早就抵京,暗中拜访了一些职位较低的官员,想探探他们的口风,让大梁把叶流钰送出去和亲。
只不过,那些官员还尚存一丝理智,不敢应承。
这些小动作,萧昭衍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发作。
直到今日,使臣进宫面见,说的条件实在过于诱人。
以一人之身,换边境安宁,可谓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大梁久攻不下的突厥拿下了。
宣政殿上,不乏有些高位的官员也为之心动。
萧昭衍当时怒不可遏,拂袖而去,随后即刻召了叶流钰进宫。
两人在后殿说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萧昭衍又出现在宣政殿。
面色较之前,和缓了许多。
他先让跪在地上两股乱颤的使臣起来,又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这是松口的意思。
宣政殿的官员一时神色各异。
“孙儿和郡主已然商定,答应和亲。”
萧昭衍先说了决定,随后解释道,“这其一,可趁机揪出那些为了利益出卖大梁的酒囊饭袋,这其二嘛……”
他看了一眼叶流钰,“便由郡主来说。”
叶流钰点头,一脸平静开口,“明日我便起身,秘密前往陇西,到时候我会带着心腹潜入突厥,大梁答应和亲后,我弟弟叶流铮会护送我进入突厥,他抵达突厥之日,便是突厥城破之时。”
她的眼神闪着熠熠的光芒,兴奋又期待。
哥延舒缇前来求亲,并非意气用事,而是试探。
大梁太子监国的消息,只怕周边各国都已知晓。
新帝即将即位,为显帝王风范,必定要干出一番大事。
如今南边已定,大梁国富兵强,叶流铮也逐渐长大,有他和叶流钰两位年轻的将帅,还有龙椅上坐着的那个年轻皇帝,举全国之力强征突厥,是迟早的事情。
哥延舒缇不过是提前做好了部署。
在他心中,梁帝为一己之私能出卖叶裥,他便觉得这位太子也能毫不留情的丢叶流钰。
哪怕最后,大梁没有答应他的求亲,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叶流钰的思绪有些飘渺,她眯着眼睛想在脑海里回忆哥延舒缇的样子,却一直很模糊。
算了,下次见他,必取他项上人头。
而叶流锦心里却有些无语。
这位突厥可汗,真真假假的,仿佛对姐姐有什么执念一般。
殊不知,他们两人之间隔着国仇家恨,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去和亲呢?
这时,沈太后开口,“你一人前往,会不会过于危险?”
叶流钰笑着摇摇头,“太后放心,我心中有数。”
沈太后一时有些感慨。
她曾经也和突厥可汗打过交道,可那不过是坐在千万大军身后的谋划。
这样深入敌方,以身涉险,实在勇气可嘉。
她目光幽幽,“那哀家能为你们做什么?”
叶流钰说道,“再过几日,陛下便会同意和亲一事,太后只需以教导礼仪为由,让我住在建章宫掩人耳目,等到和亲队伍出发时,我会让心腹侍女假扮我前往,到时候太后出城相送,一定要把戏作真切了。”
沈太后点头,“哀家明白了。”
叶流钰这才看向德阳长公主,“长公主,原定这两日流铮和我便要前往陇西,此番变故,他会在盛京多住些时日,和沈家提亲一事,便拜托您了。”
德阳长公主本就喜欢她,如今见她凭着女子之身建功立业,更是多了一分钦佩,郑重点头,“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把这提亲之事,办得风风光光。”
叶流钰这才将目光落到叶流锦身上,却见妹妹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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