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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是一个绞肉机。
以能否守住边境来决定域战的胜负，看起来是对整个地域的百姓生命着想。
可恰恰是这么残酷的机制，会导致这台战争机器马力全开。
边境将变得无比的残酷。
因为两方都没有退路。
落阳域若是三十年没能突破边境，那就是战败。
战败一方，要赔偿全域一半的修炼资源给胜方，这是无条件的，若是做不到，上域会出手。
而若是承山域不需要赔偿，可以选择反攻，一旦打入落阳域边境内，就意味着落阳域将会被承山域给吞并。
落阳域所有门派都将听从承山域，落阳域这一代修士都会被戴上战败印记，无法反抗承山域的修士。
如此经过几代，落阳域的门派将不复存在。
而对于承山域来说，可以直接选择不接战，割让全域一半的修炼资源给落阳域。
五百年内，落阳域不得再对承山域发起域战。
但楚宁相信承山域的各大门派不会选择这条路。
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前世许多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这些活了数百年的修士没理由会不懂。
投降，只能是延缓被吞并的时间。
且失去了一半的资源，下一次域战将是彻底的无反抗能力。
楚宁站在山峰前，皱着眉头，段前辈没有告诉他落阳域的实力情况。
不说，要么是段前辈也不知道，要么就是落阳域的整体实力在承山域之上。
落阳域敢发起域战，那必然是有把握的，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本以为能够平稳个几百年，等到了金丹后期，再去慢慢寻找元婴机缘的。”
楚宁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域战的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即便他想离开承山域也不行了，域战期间，两域修士都无法离开，而非本域修士也无法进来。
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面对即将到来的域战。
……
……
半个月后。
孟思曾给楚宁带来了一个消息。
四大宗门已经和百城区域达成了统一战线，接下这域战，并且已经向上域做了答复。
对于这个结果，楚宁没觉得意外。
如果说四大宗门的弟子可能会有犹豫，但百城区域的修士是绝对不会犹豫的，因为百城区域的修士，本就是在打打杀杀中成长起来的。
百城各大势力相互争夺城池，几乎每十年就会有一座城池势力易主，域战在百城区域的修士眼中，就是一场扩大化的战斗。
“楚道友，建立联盟……”
孟思曾刚要开口，下一刻神情一变，惊慌的回头看向了上方苍穹。
苍穹之上，异变出现。
一缕紫色光芒乍现，而后快速撕裂开整个苍穹，几息时间便是将这苍穹给撕裂成了两半。
这一幕远远望去，就好像原来的苍穹是一张展开的画卷，但这画卷被遮盖了一层幕布。
现在幕布被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中间揭开。
几个大字，缓缓在那撕裂的苍穹中间显露，随着这几个字迹的出现，整个承山域所有修士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让他们有些透不过气的威压出现。
“两域之战允之！”
就这么六个字，却是压着整个承山域的修士。
楚宁无法想象这字迹背后的主人实力得有多恐怖。
十五息之后，字迹缓缓消失，被撕裂的苍穹又恢复了原样，那一股可以毁天灭地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所有曦月宗筑基弟子，即刻到大殿！”
这一次，不再是钟声响彻，斐月兰的声音直接在日月山山脉中每一个角落回响。
孟思曾朝着楚宁打了声招呼，便是又急匆匆前往月峰。
楚宁没有去，他不是曦月宗的弟子。
不过楚宁很快明白曦月宗召集这些筑基弟子干什么了。
发放灵器以及丹药，整个曦月宗宝库里的灵器和丹药，对筑基弟子敞开了供给。
承山域只有十年的准备时间，而要在这十年之内让得修士的实力提升，就只有借助丹药和一些特殊的秘法。
因此曦月宗不止是给弟子们发放灵器和丹药，藏书阁也是对所有筑基修士放开权限。
以往一些威力强大但需要一定贡献分才能够换到的秘术，全都对弟子们开放了。
楚宁知道这么做的不只是曦月宗，其他三宗，包括那些附属门派，还有百城区域的门派也都做着同样的事情。
以前宗门宝库保留着灵器和丹药，那是要让宗门长久存在，需要考虑到给新弟子，但现在域战来临，这些都不需要考虑了。
一旦输了，那宝库里的宝物就都是别人的。
一个月后！
曦月宗四大宗门联合百城区域发布了一份通告。
承山域所有修士，不得有任何内战行为，否则必斩不赦。
同时，组建承山域盟，由曦月宗和问天门、玄天宗、六合门的宗主还有百城区域一位老牌金丹后期强者担任盟主。
五大盟主的作用是协调各方修士，为边境之战进行布局。
有许多小家族小门派，本打的火热，因为这一道通告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有两个小门派和一个小家族不听通告，依然进行内战，最后被承山域盟派来的两位金丹强者直接是给全灭了。
承山域盟就是要以雷霆手段来警告所有势力和修士，这个时候只能对外，不允许有任何内战消耗自身实力的行为出现。
而也就在这份通告出来后的第六天，楚宁见到了师傅谢守平。
谢守平又一次来到了曦月宗，和谢守平一起来的，还有赵阳明和另外几位三品炼丹师。
赵阳明等人住在了揽月城，而楚宁也是在揽月城见到的自家师傅。
“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按照承山域盟的命令，所有炼丹师都将集合在一起炼制丹药，为将来边境战斗做准备。”
谢守平告知了楚宁原因，不止是他们来了，其他炼丹师也是朝着这边赶来。
整个承山域的炼丹师都会在揽月城汇合，这里将成为炼丹师汇聚点，各种丹药药材也会被运送到此地，分给炼丹师们炼制丹药。
楚宁明白了，这是把揽月城当做了后勤保障基地。
“为师负责炼丹事宜的长老之一，你是打算也在这里炼丹，还是有其他打算？”
楚宁笑道：“师傅在哪里，那我这当弟子的肯定在哪里。”
对于自己弟子的这回答，谢守平没有一点意外，一些年轻修士都想着去边境杀敌，因为域盟对上阵杀敌的奖励给的极其高，且每一位踏上边境前线的筑基修士，都可以得到一颗守一丹。
但自己这弟子肯定是对这些没兴趣的，以自己对楚宁的了解，楚宁必然是选择留在后方。
炼丹师这个身份，也刚好可以让楚宁有理由留在后方。
“好，那我就把你的名字入册报到域盟那边去。”
谢守平点点头，下一刻突然双手掐诀，四面旗帜飞出，插在了四周地面上。
“此阵可以隔绝元婴之下的神识窥探。”
楚宁听着这话，便是知道师傅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当下神情也是变得认真起来。
“你给为师交个底，现在能不能炼制三品丹药？”
“能。”
楚宁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要是让你炼制四品丹药呢，能不能做到？”
谢守平眼中带着期盼之色，楚宁皱了下眉，四品丹药，那得是元婴强者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元婴之下炼制四品丹药，他目前还做不到。
楚宁摇了摇头，哪怕是有显秘镜的帮助，他也无法炼制出来四品丹药。
四品丹药和三品丹药完全不一样，三品丹药他凭借着显秘镜能够炼制出来，但四品丹药已经有了灵性，不到元婴境界是压制不住这份灵性的。
压制不住的结果就是丹炉炸裂，或者丹药难以成形。
“一共四十年的时间，最后十年时间不能算进去，也就是说只有三十年的时间，为师希望这三十年时间，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炼丹上，哪怕炼制不出来完整的四品丹药，也要做到能够炼出半成品。”
谢守平表情很严肃，楚宁却是听懂了自家师傅前半段的意思。
十年准备时间，加上边境三十年的战争时间，决定这场域战胜负的时间一共是四十年。
可真要打到了最后十年，只怕双方修士已经损伤无数，那个时候即便是身为后勤的炼丹师，也要上前线了。
“师傅，您要求弟子全部心神投入炼丹，是不是有什么秘辛？”
在战争面前，更应该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实力强上那么一分，活下来的概率就大一分。
“嗯，为师是做最坏的打算，若是承山域这边败了，那么炼丹就是你唯一的出路。”
楚宁眼睛一眯，看来师傅对这场域战并不乐观啊。
想想也是，宣战方要是没有把握，怎么可能会选择宣战，从来只有强者对弱者宣战，没听过弱者对强者宣战的。
这是一个域，不是一个小门派或者小国家脑子一热能够做出的决定。
“九大中域，其中有一域名为丹域。”
“丹域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域，整个丹域以炼丹师为主，若是各大域有满足条件的炼丹师，可以加入丹域。”
“师傅的意思是让我达到丹域的考核标准，然后进入丹域躲过这场域战，可域战期间，两域弟子不是不能够离开本域吗？”
楚宁有些疑惑，承山域被封锁，要怎么前往丹域？
“不用离去，只要你达到丹域弟子的条件，便是能够引来丹域强者前来。”
谢守平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枚玉简：“这枚玉简来自于丹域，是为师的师公留下来的，里面有着丹域印记，只要炼丹之前捏碎这枚玉简，你的整个炼丹过程都会被记录下来传送到丹域那边，条件合格了，丹域便是会派人前来接你。”
听着自己师傅的讲述，楚宁听明白了自己师傅的意思了。
师傅的师公，那也就是你自己的太师公，当初在炼丹天赋上极其高，而恰好有一位丹域前辈入过，见到太师公的炼丹天赋，给留下了这枚玉简。
这位丹域前辈交代太师公，若是自认达到了丹域弟子的招收水平，便捏碎这枚玉简，会有丹域之人前来。
可惜的是太师公后来还是没能达到丹域的招收要求，这枚玉简也就一直传下来，从太师公传到了师公，然后又传到了师傅手上。
“师傅，丹域弟子的要求是什么？”
“成功炼制四品丹药。”
楚宁嘴角抽搐了一下，成功炼制四品丹药，那就是只招收元婴弟子了。
一个丹域，最低都是元婴，楚宁无法想象这丹域的实力得多强，岂不是随便几个弟子就能够灭掉一个下域。
“丹域对外收弟子的要求很严格，但也不是丹域里的每一位修士都是元婴修士的，丹域本域还是有不少修士也是筑基和金丹，甚至是普通人。”
听着师傅的解释，楚宁觉得这才合理，转念一想就更是明白了。
这不就是前世那些大学招生的规矩吗？
外地分数和本地分数完全不一样，外地一个省份给那么几个名额，能够拿到名额的必然是极其优秀的学生，而本地名额给的多，对学生成绩要求就降低了许多。
想想倒也是合理，资源就那么多，外域的自然是只要天才，普通弟子本域多的是，招收进来分瓜资源吗？
“师傅，这炼制四品丹药有些难。”
三十年的时间，楚宁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为师也知道让你炼制四品丹药有些难，所以就退一步，炼制半成品丹药，当初你太师公询问了那么丹域前辈，按照那位前辈所说，丹域也不是一个宗门，而是有着多个门派，越强的门派对外域弟子的要求越高，低一档的门派要求也会相应降低。”
谢守平苦笑道：“你现在不足两百岁，若是能够炼制半成品的四品丹药，也许会有丹域门派看重你的潜力，愿意招收你。”
楚宁皱眉，师傅也不确信炼制半成品四品丹药就一定能够被丹域门派给看重，也是带着一定的赌性。
“这是你太师公还有你师公的炼丹笔记，你好好参研一下。”
谢守平给了楚宁两枚玉简，而后拍了拍楚宁肩膀，笑道：“为师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也许情况比为师想的要好，咱们守下了落阳域的进攻也是有可能的。”
目送着自己师傅的离去，楚宁却没那么乐观，默默的回到了曦月宗。
……
……
七年之后，曦月宗山门内有着钟声响彻。
楚宁从洞府中走出，只感觉整个日月山没有了往日的悠然，充斥着一股低沉的气压，就连苍穹也是阴云笼罩，放眼望去只有一道道御剑前往月峰的弟子身影。
半个时辰之后，大地颤动，楚宁目光第一时间看向了月峰之下的那一缕碧波。
日月潭。
连接红日峰与月峰的潭水，从楚宁进入曦月宗以来，一直平静无波的深潭，此刻潭水涌动，仿佛有什么巨物要破水而出。
一刻钟后，一艘巨大的飞舟从水下完全浮出，静静的悬浮在了空中，潭水褪去，露出飞舟体表上的一个个复杂难懂的符文。
“在册弟子听令，登船！”
斐月兰的声音响彻山脉，一位位弟子开始登上了飞舟。
有金丹长老，有筑基修士。
登上飞舟之后，没有人进入船舱，全都站在了飞舟甲板之上，一脸肃杀表情。
寒风瑟瑟，吹动着这些弟子的衣衫猎猎作响。
楚宁看到了几道熟面孔，有南宫风，有刘怡，有杨长老，还有那位杨长老的忠实舔狗屈长老，但更多的是打过照面却不知道名字的弟子。
“出发！”
斐月兰身影也是出现在了飞舟之上，在她身后是一面绣着“曦月”二字的大旗。
旗帜飘扬，“曦月”二字闪耀着璀璨光泽，洒在飞舟上的每一个人的脸上。
“出发！”
“出发！”
飞舟之上，所有弟子跟着怒吼，周身气势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
而那些未上飞舟的曦月宗弟子，此刻也是漂浮在飞舟两侧，嘶声呐喊着助威。
楚宁站在山头，遥望飞舟，抱拳行礼。
这一去，不知有多少弟子将要埋骨边境，又能有几人能够生还。
“祝诸君平安归来。”
一声长叹，送别飞舟，楚宁下了山，寻到那孟思曾，在那坊市酒肆之中连饮数十杯。
曦月宗的飞舟出发，对楚宁的心神冲击是巨大的。
在这之前，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承山域人，因为他只是一个穿越者，他的灵魂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但看着曦月宗那一位位弟子登上飞舟，那高亢的助威之声，还有飞舟离去之后，这些弟子脸上的失魂落魄，集体突然噤声的一幕，都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他这心里有一团火，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想要上那飞舟。
或许，这就是那些中二和文青所说的：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楚宁自嘲笑了笑，看着已经酩酊大醉的孟思曾，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念唐山。
炼丹，修炼！
若是承山域真的战败，自己就带着唐若薇跑路，日后再回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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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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