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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能坐上飞机的都不是一般人,平头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绿皮火车才是这个年代最主流的长途交通工具。
别说两个小朋友了,就是苏桃桃也是两辈子以来头一回坐绿皮火车。
不远处冒烟的车头,颜色和邮局门口的邮筒很像,随着鸣笛声越来越近,绿皮车厢徐徐而至,苏桃桃也和两个小朋友一样好奇和兴奋。
尘尘拍着手点头:“火车~~”
苏桃桃:“对,火车,绿皮火车,尘尘会折吗?”
小家伙咬着肉嘟嘟的手指头,摇了摇头:“不会~~”
语气有那么点幽怨。
傅征途摸摸他的头:“爸爸教你。”
尘尘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点点头:“嗯~~”
苏桃桃觉得傅征途自称爸爸是越来越娴熟了。
傅远航赶紧拿出他的小本本把绿皮火车画下来,写上起点和终点,还顺便把旁边的一家三口都画了进去,记录他人生第一次坐绿皮火车。
等到要上车的时候,苏桃桃就笑不出来了,抱着尘尘躲一边去瑟瑟发抖。
这简直是一网兜的鱼争先恐后跃出水面,不过不是跃出水面,而是钻进车厢!
她上辈子见过两千年左右的新闻报道,那时候高铁线路还不是特别发达,飞机也不是人人都舍得坐,春运大军竞相涌向火车站赶春运回家过大年就是这个场景。
后来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大家都舍得掏钱坐飞机,加上买得起小汽车的人越来越多,就变成了节假日高速国道大塞车,加上高铁的飞速发展,春运渐渐也就没那么恐怖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上辈子没体验过的春运,这辈子倒是补上了。
关键是现在不年不节的啊。
“怎么会这么多人?”其实进站的时候人就好多,只不过苏桃桃光顾着兴奋,加上天黑都没太在意人群,等到现在才吓一跳。
两个小朋友见过最多人的地方是县城的圩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瞪大眼睛看,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傅征途用两个大包裹圈出一个空间,把他们护在里面。
“让他们先上,我们最后上。”
一家四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鱼群”一茬接一茬“游”进车厢,尘尘看得开心,都想鼓掌来着。
苏桃桃无奈捏捏他的小脸。
等人都上得差不多,傅征途让傅远航在前面开路,苏桃桃抱着尘尘走在中间,他带着包裹殿后,免得有人从后面撞上来。
一家人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座位,傅远航和尘尘免票,还好傅征途买到了两张硬卧,不然傅远航这个半大孩子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餐车和过道上全都是人。
硬卧车厢里有六个床铺,苏桃桃进来的时候两个下铺和两个上铺都被人占了,只有中间的床铺没有人,傅征途买的明明是一个中铺和一个下铺。
苏桃桃拿着车票对占了他们下铺的中年阿姨说:“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座位,麻烦你让一下。”
阿姨抬了下眼皮,可能觉得苏桃桃的长相好欺负,捂着嘴咳两下:“这位同志,我身体不大好,腿脚也不大好,能不能跟你们换下座位?我的是这个。”
阿姨指了指对面的中铺。
苏桃桃不软不硬顶回去:“要是我一个人跟你换倒无所谓,但是我带着两个孩子,怕是不能跟你换了,你不方便的话去找乘务员或者列车长,他们会帮助你的。”
腿脚是不是不好暂时看不出来,但是这阿姨说话中气比她都足,实在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阿姨一副死皮赖脸不想起来的样子。
傅征途直接叫来乘务员,阿姨才骂骂咧咧起来,麻利地爬上对面的中铺。
苏桃桃:“……”说好的腿脚不方便呢?
这个点在村里的话,两个孩子早已经睡觉,这会都已经困得不行。
苏桃桃让傅征途去打点热水,拿出小盆给已经睡着的尘尘洗了脸擦了手,才让傅征途把他抱到中铺里面去睡。
苏桃桃说:“你先带小航去洗漱,一会换我。”
对面的阿姨嘀嘀咕咕:“穷讲究……”
苏桃桃自然不理她。
一个床铺睡不下两个大人,事实上睡一个傅征途这样身量的大人都够呛。
只能苏桃桃带着尘尘睡中铺,傅征途带着傅远航睡下铺。
等他们回来,苏桃桃对傅远航说:“小航如果晚上起夜一定要跟你哥说,不能一个人走出这个车厢。”
傅远航点头:“我知道了嫂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睡好觉自然不可能,也就两个小孩的睡眠质量不受影响,苏桃桃听了大半个晚上“况且况且”都没有怎么合过眼。
傅征途也好不到哪里去,主要是他知道苏桃桃睡觉不老实,他总担心她半夜会从上面摔下来,挪了两个包裹到床前还不够,几乎是每隔一会站起来看看她和孩子。
苏桃桃每次都是睁着眼睛,巴巴看着他。
几次之后,傅征途让她下来睡下铺,把傅远航抱上去,用背带做了个简易围栏,确保傅远航不会掉下来才坐到苏桃桃身边,搂她入怀,像在村子里的夜晚一样,轻拍她的脊背,苏桃桃数着节拍才渐渐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说是睡,其实也就迷迷糊糊眯了几个小时。
傅征途既要担心上铺两个小的,又担心怀里这个,几乎就没睡过。
到了早上六七点,苏桃桃迷迷糊糊醒来,起身让傅征途去睡,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怎么睡觉,倒下床铺就睡了过去。
两个小朋友七点多醒来,苏桃桃先带他们去洗漱,又就着热水吃了艾糍和鸡蛋。
艾糍还剩下好几个,再不吃就要坏了,苏桃桃给车厢里其他人都分了一个,包括那个阿姨也没落下。
这年头朴实无华的好人还是居多,车厢里有个戴着眼镜,学着模样的老人,一直夸傅征途是好男人,也特别喜欢尘尘和傅远航,一直带着他们玩。
尘尘跟老爷爷熟悉后,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爸爸送给他的军棋跟老爷爷玩。
老者开始觉得这么点小娃娃懂啥,也没在意,随便陪着他玩玩就是了。
尘尘也不怎么说话,默默摆弄棋盘。
老者完全没想到尘尘居然真的会下翻翻棋,规则知道得一清二楚,翻出来的棋子看一眼就知道哪个大哪个小,谁可以吃掉谁,翻到自己的棋子还知道先占行营,翻出炸弹如果边上不是司令或者军长这种大棋,嫌弃他的棋子太小,不吃它,先躲进行营里,还知道要走工兵去挖他的地雷……
一盘下来,虽然是老者赢了,但他看尘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儿子真的只有两岁?他识字了?谁教他下的军棋?”
别的不说,两岁的小孩正是爱动爱跑狗都嫌的年纪,能一直坐这么久,光专注力和耐性已经不是一般的小孩可以做到。
苏桃桃没怎么下过军棋,她都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难度,笑着说:“不识字,就他爸爸带着玩了几天,虚岁两岁了,实岁还差几天。”
老者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儿子前途不可限量,好好培养。”
苏桃桃觉得他应该是个老师,眼睛里流露出的爱才惜才之意掩盖不住。
这一点,在他看到傅远航的素描时尤为明显,拿着傅远航的画手都在抖,眼里带着光,:
“你真的没有学过画画?”
傅远航摇头:“没有,凭感觉随便画的。”
“太有灵气了。”老者这问苏桃桃:“能冒昧问一下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萍水相逢,苏桃桃留了个心眼,没说具体地方,只道:“我们下一站就下车了。”
老者的眼睛亮得更是厉害:“我,我也下一站下车。”
苏桃桃惊讶地看着他。
他激动地拉住傅远航的手:“你,叫什么名字?你愿意跟我学画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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