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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 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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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书渝倚靠在座位上,打开车窗,夏风泄入车内,轻风微扰。

    她在回想,咖啡厅里秦思晚和她老公的对话。

    温书渝问她,“回去和他聊的怎么样?”

    秦思晚:“他说他会改,但我不想等了,这么多年都没任何改变的的人,以后怎么可能会变。”

    这一席话改变了温书渝的认知,看着柔柔弱弱、优柔寡断的性子,实则果断至极,决定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温书渝见多了开始坚决离婚,最后因为男生痛哭流涕说改而反悔的女生。

    换种想法,秦思晚何尝不是失望透顶,才会如此坚决。

    温书渝与秦思晚喝完一杯咖啡之后,秦思晚老公程行洛才姗姗来迟。

    拖延时间,好让秦思晚打消离婚的念想。

    程行洛原本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看到温书渝便知道,希望渺茫,秦思晚坚持离婚的心难以改变,毫无转圜之地。

    两个人谈不拢,程行洛气急败坏,“晚晚,我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一定要离婚?”

    听到突然二字,秦思晚陡然笑了一下,“不是突然,是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找什么东西就喊我,名其名曰依赖我,实际就是懒。

    你知道我现在在吃药吗?

    做家务是不难,你做了吗?晾衣服也简单,为什么你不主动去晾呢?碗筷放在那就好了,谁看不过去谁收拾,明摆着知道我会看不下去,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哪一根稻草。

    我累了,程行洛。”

    长长的一段话,秦思晚是平静说完的,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任何的不甘,如同叙述今天吃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她是真的累了,“温律师,剩下的你们谈吧。”

    “好。”温书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对簿公堂没有意义,费时费力,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思晚的决心你应该比我清楚,程先生可以看看离婚协议书。”

    程行洛接过离婚协议书,秦思晚没有狮子大开口,财产对半分,分不掉的部分,折成现金补偿。

    房子首付是他父母付的,秦思晚只要求拆分婚后升值及共同还贷的部分。

    程行洛无力靠在椅子上,“以后还会见面吗?”

    秦思晚摇摇头,“没有必要了,周一民政局见,我们好聚好散。”

    温书渝接触了许多离婚案件,出轨的、家暴的,唯独这个给她太多感触。

    尤其是秦思晚的最后一句话,“合比和更重要,和是一时的,而合是一生的。”

    她和江淮序虚假塑料的婚姻,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散了。

    和与不和,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想的太入神,以至于车子停在她家的地下车库,温书渝都没注意。

    直到她睁开眼,方才恍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江淮序稍稍拉住她的胳膊,眼帘微低,“鱼鱼,你先看下手机,然后我们聊聊。”

    音调如窗外的凉风一样淡漠,听不出一丝温度。

    温书渝瞄了一眼手机的消息,表情并未改变,将手机揣进包里,淡淡地说:“走吧。”

    驾驶位的男人却一动不动,沉默半晌问:“鱼鱼,如果陆云恒现在回来找你,你还会和我结婚吗?”

    江淮序不敢看温书渝,手掌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尖太用力微微发白。

    话落,耳边立刻传来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会。”

    江淮序拧起的眉头舒展开,“走吧,鱼鱼。”

    一个会字,就够了,无论什么原因。

    农历四月廿四,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楼下的海棠叶上。

    风声混着雨声,是最适合睡觉的日子。

    清晨7点,温母“砰砰砰”敲门,“鱼鱼,起床,今天不能赖床。”

    温书渝一拉被子,头蒙进被子里,双手捂住耳朵。

    无人应答,温母直接推开门,被窝里的人含糊咕哝,“妈,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上班都没起来这么早。

    温母掀开被子,“不可以,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温书渝抱住被子不撒手,“那就不结了。”

    只有一瞬的念头,很快便打消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温母从床头取下旗袍。

    香槟底色缎面旗袍,搭配牡丹与蝴蝶刺绣,采用苏绣与钉珠相结合,一举一动波光粼粼、婉约灵动。

    特殊的日子,温书渝不得不爬起来,梳洗打扮。

    江淮序早早来到温书渝家里等待,订婚宴是他“万里长征”的第二步。

    9点30分左右,温书渝从楼上下来。

    合身的旗袍,将温书渝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翡翠凤凰发簪盘起秀发。

    发簪由满绿的翡翠雕琢而成,翠色鲜艳欲滴,金色凤凰栩栩如生,衬得她温婉可人。

    耳垂、脖颈处的翡翠饰品,是江父江母送她的成人礼。

    整套的帝王绿翡翠首饰,脖颈处佩戴的项链,由10颗16毫米的翡翠蛋面搭配99颗纯净钻石组成,翡翠清纯透亮,色浓无棉,极其罕见。

    一向璀璨夺目的钻石,在翡翠面前失去了光泽。

    更遑论今早江父江母送来的手镯,堪称拍卖级别。

    温书渝今日光彩照人,沿着旋转楼梯,缓缓而下,江淮序立刻起身去楼梯上接她。

    水晶灯闪烁,楼下的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溺在柔和的光线里,只觉他矜贵潇洒、斯文俊郎。

    瞳仁漆黑,步伐沉稳,身如玉树,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江母和江父调侃,“看你儿子,等不及了。”

    江淮序扶住温书渝的手腕,“鱼鱼,挽住我的胳膊,爸妈看着呢,戏要做足。”

    “哦。”

    温书渝听话挽住江淮序的胳膊,忍不住偏头悄悄打量他。

    修剪整齐的乌发,芦苇般茂盛的睫毛下瞳若点漆,略显锋利的下颌线,是清隽如谪仙的脸庞。

    一条挺括的深灰色的领带,绣有和她同款的牡丹样式,领带结与袖扣均是定做的翡翠小鱼款式。

    看料子看种水,与她身上的翡翠出自同一块石头,同宗同源。

    温书渝抿唇笑,难为他竞有这种小心思,做戏做的她都要相信了。

    盈盈笑意捕捉进江淮序的眼中。

    “江伯伯、君姨,上午好。”温书渝过去打招呼。

    江母:“坐等鱼鱼改口。”

    温母笑说:“快啦。”

    10点准时从温宅出发。

    出发时,天空转阴为晴。

    订婚宴设在南城的五星级酒店——海悦壹品,在这里办酒席的人家,非富即贵。

    临时预约,自然是托了不少关系。

    相对简约的订婚宴,仅邀请了相近的亲朋好友。

    沈若盈不能缺席好闺蜜的订婚宴,中断蜜月旅程,刚踏进会场,拉住温书渝小声八卦:“鱼鱼,有一说一,你和江淮序挺般配的。”

    门前的大幅订婚照,并肩而立,一个清朗俊逸,一个仙姿佚貌,宛若从画中走出的一对神仙璧人。

    温书渝扬起眉眼,“那是本姑娘长得好看。”

    “是是是。”沈若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过鱼鱼,江淮序下血本了,聘礼这么豪华。”

    侧前方的聘礼台,从左往右依次摆放了,100001克龙凤黄金首饰、八份不动产房产证、六辆豪车钥匙、一颗52克拉的鸽子蛋红钻、一件帝王绿翡翠套装,以及若干现金。

    昨晚,温父温母给温书渝看的嫁妆,亦如此标配。

    旁人不清楚现金的具体数量,温书渝可知道,聘礼是1314万现金。

    寓意自然明了,一生一世。

    塑料夫妻,聘礼和嫁妆可一点都不塑料。

    温书渝扯了扯江淮序的衣袖,“江淮序,你这么破费干嘛?”

    江淮序转过头,墨黑的瞳孔直视她,眉峰轻挑,“因为我的老婆值得最好的。”

    言辞太真切,像山涧流动的泉水,化开心间的阴霾。

    温书渝心说,回头怎么分,谁家的谁保存吧。

    订婚宴开始,舞台上展开婚书,从右向左、从上往下,一笔一划用行书书写。

    遒劲有力,皆出自江淮序之手。

    喜今红纸墨书,赤绳系定;

    恭请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望四季春秋,冷暖有相知;

    盼苍山泱水,喜乐有分享;

    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淮请愿酒暖茶香与书朝朝暮暮;

    序请愿平安顺遂与渝岁岁年年。

    温书渝在左下角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江淮序便是她的未婚夫了。

    江淮序的大手包裹住温书渝的手掌,偏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好,未婚妻。”

    他等这一刻等了多少年,而这仅仅是开始。

    突如其来的动作,温书渝僵住了,心脏略微一颤,酥酥麻麻的电流之感传遍半个身子,下意识想挣开。

    身侧的江淮序察觉她细微的动作,越握越紧,甚至用修长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虎口。

    “乖一点,未婚妻。”

    揉搓的动作不轻不重,温书渝感受到他指腹的摩擦,痒痒的、麻麻的。

    她就知道,江淮序一点也不正经,温书渝小声警告,“江淮序,你松手。”

    掌心在冒汗,再这样下去会暴露她的紧张。

    男女力气差距过大,凭温书渝的力量,挣脱不了。

    作为主角,全场的焦点,她不敢太用力。

    “不松。”江淮序勾了下唇角,“未婚妻,称呼记得改一下。”

    称呼,未婚夫。

    温书渝睇了他一眼,微笑咬牙一字一顿地说:“你就做梦吧,江、淮、序。”

    比起他们,最开心的莫过于双方父母,“兜兜转转,还是做成亲家了。”

    话落入温书渝耳中,兜兜转转,她还是和江淮序结婚了。

    小时玩过家家,设想过结婚的场景,没想到,有一天成了真。

    订婚宴结束,两人踏上拍摄婚纱照的旅程,前往南印度洋的著名海岛——罗曼海岛。

    如寻常情侣一般,一步一步循规蹈矩,完成结婚的手续。

    10个小时的飞机,落地普罗曼酒店。

    离开了父母的视线,温书渝恢复爱答不理的状态。

    下飞机,江淮序十分自然地拿起温书渝的一切物品。

    温书渝撩下头发,戴上墨镜,“戏过了,江淮序。”

    江淮序挑挑眉毛,“给未婚妻拎包,很正常。”

    免费的劳动力,温书渝乐得自在。

    沿着环海公路一路向东,潮湿的海风携带咸咸的味道。

    清澈碧蓝的玻璃海,渡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白色海鸥低低飞过。

    温书渝推开工作人员定的海景房,转了一圈,偌大的套房内,就一张床。

    江淮序在沙发坐下,“我睡沙发就行。”

    “你想睡床也没有。”温书渝拿起洗漱包走进浴室。

    舟车劳顿,她只想补眠。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躲着人群,铺成大海的鳞。”温书渝边洗澡边哼歌,好不惬意。

    路过镜柜时,温书渝吓了一跳。

    来海边拍摄,只带了吊带睡衣,完全没想过,和江淮序住一起。

    温书渝手指勾起睡衣的肩带,超低的V领胸.口,裙摆堪堪遮住大腿。

    比情.趣内衣好一点点而已。

    没办法,温书渝硬着头皮对外面喊,“江淮序,你闭上眼睛,我喊你睁开你才能睁开。”

    江淮序回头瞥一眼卫生间,“好。”

    温书渝悄悄开了一个门缝,江淮序正在低头玩手机呢,迅速跑到床上,身体全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好了,不准往这边看。”

    江淮序用余光扫了一眼,嘴角勾起,在防谁呢?

    趁江淮序洗澡之际,温书渝去桌子上拿水喝。

    闷死了,热死了。

    慢悠悠喝了一杯水,温书渝听到开门的声音,大声喊:“江淮序,闭上眼,不该看的别看。”

    江淮序一边擦头发,一边不疾不徐走到床边,双手撑在温书渝两侧,居高临下地注视她,眼里点点笑意,“未婚妻,你在防谁呢?”

    眼前的男人裹挟着温热的潮气,发梢滴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滴在温书渝白皙的锁骨上。

    猛然一凉,温书渝双手攥紧被子,闪烁其词,“防谁你心里清楚。”

    面前的男人嘴角弯起,喉结缓缓滚动,倏然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

    “未婚妻,你觉得我要想做什么,你能防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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