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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没事的,不要钱的。”
老朱擦一把汗,冲许舒笑着喊道。
他见许舒迟迟不下口,担心许舒还在为钱的事儿犯愁。
许舒点点头,张口朝煎饼咬去,鲜香满口,酥脆化渣,果是一等一的美味。
不过三五口,两斤煎饼就下了肚,才饮尽瓢中清水,说不出地舒泰。
见许舒吃得香甜,老朱笑得越发开心。
许舒起身,冲老猪拱手一礼,便待离开。
忽地,煎饼铺的后堂传来一声惨叫,一个粗服乱头的胖大妇人,抱着个十五六岁的壮实小子冲了出来,在她身边还跟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
三人皆是人类面孔,都生得极为粗犷。
妇人怀中的壮实小子,一脸的黑青乱气,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青筋绽起,好似随时便要呼吸不过来。
“这,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这,这是怎的了嘛?”
老朱急得腔调都变了,接过妇人手中的壮实小子,又是掐,又是抹,那壮实小子的情况不但没有半分好转,口中开始吐出白沫。
“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漏说一个字,我打断你的腿。”
老朱厉声喝问着旁边的二小子。
二小子打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是,是大哥,他,他想凝,凝元,又嫌,嫌您,攒钱慢,自,自己去买了秘法,悄悄凝源,然后,就,就这样了。”
啪,老朱一耳光将二小子扇倒在地,随即,哭天抢地地嚎了起来。
围观的一众妖民,也个个面露惨然,议论纷纷。
“真是糊涂啊,凝源,怎么敢私自凝源,这是找死啊。”
“年轻人,真的是无知啊。凝源只能通过县里的薛大师父,不经过他,谁就是凝源成功了,也要被抓起来的。”
“这大小子平时看着挺伶俐的,怎么犯这糊涂,多好的小伙子,自从他十四岁后,老朱那十三亩水浇地,就再没让老朱操过心。”
“救人,救人呐,去县里,去县里找薛大师父,多少钱也得救啊。”
“三十多里地哩,赶过去,人都凉了。”
“…………”
眼见朱家大小子额间皮肤就要开裂,已经没有进的气了,一只大手覆在了朱家大小子身上,“别担心,有救。”
老朱通身剧震,妇人已经跪地,连连叩头。
许舒抓过朱家大小子,连续在胸腹,轻轻推拿,短短十余息,朱家大小子脸上的死黑气开始消散,又过十余息,竟然睁开眼来。
忽地,他一挥手,路面上的一颗石子,被他摄入掌中。
“爹,娘,成了,我凝源了,凝源了,接下来,我就能凝聚妖核了,哈哈……”
啪的一声脆响,老朱重重一耳光,抽得朱家大小子原地发蒙。
“恩人,恩人呐。”
妇人起身,推开人群,朝已经行远的许舒追去。
老朱也赶忙追去,可不管他们怎么加速,只能看着许舒的身影,越走越远。
“老朱家的煎饼,真的是一绝。”
即便人已入了秦安县,手里拿着一份和老朱家煎饼卖相差不多的煎饼,嚼了一大口,许舒还是怀念朱家煎饼,两者相差不止道里计。
才入县城,他便找了家当铺,将象征长老身份的金色道袍当了。
绿戒中,实在没有能出手的东西了。
好在金色道袍的缝制用了不少纯金丝,做工也精良,和胡姓掌柜的一阵拉扯,作死当,得了一千三百钱。
经过了解,许舒已经得知,此地的唯一硬通货,就是妖统通宝,连金银也不能作货币流通。
一块煎饼吃完,许舒从绿戒取出熟肉,站在同福客栈的三层雅间的阳台上,大口地吃着。
初入妖族集市的新鲜劲儿已经过了,他现在是满腹愁绪。
虽已入了中涯洲境内,也弄到了涯洲的地理图,但寻觅帝坤的下落,是半点线索也没有。
更麻烦的是,他甚至不知该从何处入手,只能相机而动。
一只香酥鸡啃完,许舒便准备入内休息,忽听一声锣响,街面上忽然热闹起来。
便听一个嗓门高声喊道,“有人私自凝源,罪大恶极,押往衙门论罪,当堂斩首。都给我听好了,谁敢再犯,也是如此下场。”
许舒送目望去,正瞧见一队兵丁押解着一个囚车,囚车中关押的正是朱家大小子,披头散发,浑身血污,显然已经遭了折磨。
而老朱夫妇和朱家二小子,则跟在队伍后头,求告哭嚎。
许舒知道,妖族的凝源,是指熟妖凝练妖核的一个重要步骤,凝练成功,便有了超凡能力。
现在看来,凝源已被妖族的权力阶层垄断,普通妖民们已经失去了随意凝源的权力。
祸虽非因己而起,但老朱的那块煎饼,余温还在许舒心中。
许舒翻身下楼,赶到县衙,那边已经人山人海。
大堂设在县衙前的空地上,一个长脸师爷模样的人,正控诉着朱家大小子的罪状。
一个趾高气昂的锦袍中年,正斜眼看天,捋着八字须,老朱夫妇则跪倒在锦袍中年身前,一口一个“薛大师父饶命”地哭求。“拿开你们的爪子,弄脏我新缝的袍子了。”
薛大师父一脚将老朱夫妇踢开,高声喝道,“定下的规矩,你们非要犯,怨得着我么?
今儿个,这小崽子私自凝源,我饶过了。
明日,老张家小子也私自凝源,我饶是不饶?
都像你们这么私自凝源,这世界还不乱了套?
别怨我心狠,怨只怨你家小子劝管教。
行了,赵师爷已经念完罪状了,人证物证俱在,县尊问斩吧。
大家都等着看这一刀,好赶紧回家吃晚饭呢。”
条案后的县尊身形枯瘦,宛若一只披着官袍的大马猴,拿起令签,扔在地上,“斩!”
令签投出竟未落地,又飞回签筒。
众人面面相觑,许舒越众而出,老朱赶忙起身,拼命将许舒往外推,低声道,“你何苦再搅和进来。”
他自知大小子已然保不住了,不想连累许舒。
许舒笑道,“我替你家小子的凝源,他是被迫的,说穿了,是受害者。
县尊,没道理受害者要挨这一刀吧。”
“啊!”
大马猴县尊目瞪口呆,还从未听过这般离奇的供状,有人自己给自己头上扣罪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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