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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时候,陈成学长的一句话,让杜痕幡然醒悟。
多年来淤积在内心的痛楚与烦闷竟是因为自己的性格所致。眼前的陈成像是明媚光彩的春天,笑容清朗得像是和煦的风。和他相比,自己宛如忧郁困顿的秋天,深黑色的瞳仁中有着落英缤纷与残叶飞舞的影子,面对之晴的热情会因为不知所措,双手纠结如麻,令人想起暮秋的寂寥惨淡。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杜痕在心里下定决心,不仅要向陈成证明自己的画技,还要用不断成熟的性格、稳重踏实的心理向他展示自己的成长与蜕变。可惜,性格自小注定,烙印在每个人的最深处,欲要改变又谈何容易。这一年来,尤其是继任斗画社社长之后,他的改变已然可谓彻头彻尾,当初对他不了解的人以为他从高一开始就是能言善辩的人。若不是漫展结束那天厉琼说出杜痕的往事,连马小良也要一直坚信下去。现在听来,杜痕的改变竟至于斯,不免感叹世事无常,沧海桑田如此,人心变化亦如此。
小良唯独不能察觉一件事,杜痕改变之大,对于儿女情长方面倒没有多大改善,所以之晴为什么会说他感情单薄,刻意逃避,因此而牵扯出两人一大堆的纠葛与矛盾。
“那后来呢,斗画决赛你还有没有参与?”故事听到这里,小良已经惊讶得忘记了吃炒饭的事情,盘子里还剩一半的扬州炒饭一点点变凉。
“那时候我十分犹豫,外婆的病情尚未稳定,那几天我向班主任请了几天假,昼夜不停地在医院里陪伴着外婆。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静静守候着外婆能一点点好起来。每天放学后,社长陈成都会来病房看看,和外婆聊天。我外婆也很喜欢他,他的只言片语总是能让外婆宽心与安慰。”
杜痕的言辞里无比流露出对陈成的敬慕之情,相比他而言陈成就是个善解人意、能言善辩,让人笑口常开的高手。
杜痕继续说道:“那时我几乎都忘了斗画决赛的事情,陈成也不想让我分心故意不向我提起。直到外婆出院的那天,也就是斗画决赛的前三天,陈成才提醒我说:‘周五就是决赛了,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你回家好好陪着你的外婆。’说罢他就走了。”
小良按捺不住,重又问道:“那后来呢,你还是参加斗画决赛了,是吧?而且,你大获全胜……这是怎么回事。”小良当然知道去年斗画决赛的结果,杜痕的作品远远胜于之晴。不过其中缘故却没有人知晓,连和之晴亲如姐妹的厉琼也不得而知。
杜痕的眼里闪现过几丝讶异,对于小良为何知道这件事,他也不多问,估计是小良从谁那里听说来的故事。“那几天陪着外婆,我来不及做斗画决赛的准备,那时候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对决赛不报以任何期望。我心里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参加决赛。想到不管是参加还是不参加,结果都显而易见,之晴的绘画天赋加上她的勤奋刻苦,足以胜过我。可是如果我不参加,那之前的比赛就毫无意义,我愧对输给我的对手,我剥夺了他们继续比下去的权力。”
杜痕沉默半响,似是回到当初最难抉择的时刻。深呼吸几次,睁开眼睛继续讲述:“我知道,陈成对我说让我放弃的时候,他的表情显露出极大的遗憾与失望。我心里清楚,他非常希望我能继续比赛,但又因为我要照顾外婆的缘故而不想勉强我。就在犹豫的那天,我的脑海里闪现过的全是一年来陈成向我教授绘画的场景。我六神无主,在家闲荡走来走去,洗碗时候还打碎了几个。外婆看到了我的异样,就对我说‘学校里有事情你就去吧,如果是前几天来看我的那位同学和你说的画画的事情,那你就放心去吧。答应别人的事情不能反悔。我知道你担心外婆,外婆不是已经好了吗?’说罢她还舒展筋骨,表示自己完好如初。”
杜痕说道此欣然一笑,外婆一把年纪一把老骨头还如此可爱,让他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第二天我就回到学校,打算最后一天好好练习作画。就在那天,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我的抽屉里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斗画决赛的题目!”
“啊!”小良差点叫出来,炒饭店的店主还以为发生什么坏事,急急忙忙跑过来,被他们说“没事没事”打发走了。
此时,饭店最里面的古式摆钟发出“咣咣咣”的沉闷响声,已经八点了。
店外的绿荫大道上,几阵冷风徐来,吹拂着绿化带的一草一木,原来已经是深秋了,路上稀疏的行人明显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凉意,看来是要添衣服了。
一千米之外的启墨校园,笼罩在漆黑夜幕下一派宁静,一排的夜光,昏黄的光线,将校园装饰的星星点点。
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赶在晚自习课件休息的片刻出来散散步,也有一些人在操场上奔跑锻炼身体。
程雨竹是属于散步的一类人。
心烦意乱的一天,第一次斗画比赛,就出现了许多意外状况。自己所在的小组抽到的“秋、湖、西、星”,奇怪的题目,小良奇怪的糟糕表现,以及赛后魏辰令人生气的那些话。
小雨独自一人徘徊在宽阔的操场上,走累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仰望天空繁星点点,黯淡的光辉隐约不可见。操场中央一片绿油油的草坪,启墨花了相当多的资金用在草坪的护理上,护理过程相当细琐。
眼下无人,她才敢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如果是放在下午,她早被草坪护理人员喝止了。闭上惺忪睡眼,忘记心中所想,静静感受自然的浩渺。
“你是,小雨?”突出起来的打扰声让小雨不由惊讶至极,心中闪过做贼被抓的紧张与罪恶感。
“你怎么也在操场啊,休息时间已经过了,晚自习又开始了。”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
小雨仰头望去,那张熟悉的面孔在黑幕中显得不真切,可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陌之晴。
“之晴姐不也在晚自习时间溜出来散步吗?”小雨会心一语,反攻得手。
之晴意外的没有和小雨继续你一句、我一句争辩下去。她望着无尽的黑夜,深邃的眼眸闪现过几丝忧愁。一闪而过的微表情还是被细致的小雨捕捉得手。
“之晴姐,你在为什么事情而发愁吗?是在为杜痕社长吗?”小雨轻描淡写地质问道,眼睛不住朝之晴的脸上扫去,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之晴的脸闪现过几丝难色,然又恢复平静,在小雨失望不已。
“下午的斗画比赛,你那位同学表现的相当出色啊!”之晴的一句话倒是让小雨倒吸冷气,以为是之晴有所察觉,心里疙瘩疙瘩。
“杜痕对你那位同学可是相当看重,初露锋芒就夺去整个斗画社所有干部的目光,他的画技确实难能可贵,假以时日,他就能在启墨一鸣惊人。”连之晴也认同下午魏辰的出色表现,“当初没有告诉你,你可能怀疑过他是怎么报名进入斗画社。他不像你们是通过社团报名,面试笔试进入的,而是吴老师直接向杜痕推荐进入斗画社。吴老师是现在的教导处主任,也是斗画社的指导老师,是启墨美中极富盛名的一位美术老师。杜痕告诉我,魏辰是吴老师美术班上的学生,因为画得好所以免试招入斗画社培养,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
“哦,原来是这样。”小雨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吃惊,因为下午结束的时候,魏辰就对她说,初三一整个暑假他都在一位老师的美术班里进行培训,两个多月勤学苦练,技艺日趋成熟,渐入佳境。所有才有了斗画比赛上令人惊叹眼球的表现。原来魏辰说的美术老师就是启墨的吴老师,小雨心里想到。
若不是魏辰今天的出色发挥,小雨还一直把魏辰当做当年那天好玩不懂事、成绩差劲、上课捣乱、叛逆自傲的小男孩,她还是会一直把魏辰当做小时候那个可以倾诉烦恼和苦闷的同桌,那个喜欢漫画而不喜欢画画,画一小时画就会抱怨两小时永远坐不住板凳的男生。
对于魏辰在短时间内将画技提高到如此水准,她竟是比谁都瞠目结舌。
可是这些都是过去式了,当魏辰在斗画社自信地展现他这些年私下苦练的成果后,他过去的种种形象如玻璃被时光击碎,重新塑造成全新的自我。
“小雨,我看见你和他说话,怎么你生气走掉了。”之晴突然想起下午的情形,瞥向小雨,一问究竟。黑暗之中,小雨的脸微微泛红,隐藏在黑夜的阴霾中。
魏辰除了告诉她对画画的勤学苦练,还莫名其妙地向她表白了。她心里知道魏辰对她流露出的爱意。从小学到初中,每当和他八卦身边的人和事,一起在学校路边买小吃,一起结伴回家,小雨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魏辰从男孩到男生的蜕变。女生本就成熟懂事多愁深感,更何况是有个姐姐更容易催熟的小雨。
如果换做私下,小雨会慢慢和魏辰说个清楚。可是下午当着很多人在场,魏辰竟然满脸自信地对她说:“凭我目前的画技,我马上就会追到你,让你成为我的女友。”不知怎么,小雨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内心竟有些恼怒,甩头就走了,留下魏辰一脸的迷茫。小雨走后有些后悔,对于他幼稚的承诺竟不知所措,把自己搞得像惧怕婚姻在婚礼上逃跑的新娘,用躲避来回答一切。
她不明白画技逐渐成熟的魏辰,对于爱情的态度还像当初那个幼稚的男孩,觉得自己能画得和她一样好,就有资格去追求她,光明正大地喜欢她。可谁不是从这种幼稚中走来呢?身体的成长容易,内心的成长就要经历挫折与苦痛,比如分手、失恋、绝交。
夜色铺陈,四处蔓延。小雨坐在草坪上望着夜幕的启墨校园,想起多年前的少年时光,也是这般幼稚而开心,稚嫩的童年才有单纯的童趣。爸妈、姐姐、杰西、魏辰的脸逐一闪现。
清风吹过,青草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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