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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驾到。”
就在众人正热热闹闹时,公主的大轿也到了书院门口。
今儿个这事本来不干赵昱的事情,但因着阮学道要拿王训导做文章,正好又碰上赌局之事,最后就把一个屎盆子扣在了赵昱的头上,之前,公主不出面是心里没底。
当赵昱夺得月考第一名时,便是公主那心底也有七八分的认为是书院不敢得罪她,给放的水,哪晓得一场堂试,昱儿是着着实实的出息了。
如此,公主自是扬眉吐气了,那这口气岂有不找回来的道理。
何况,之前因为赵昱的原因,公主着着实实的受尽了气,为了避嫌,为了消灾,公主可谓下足了血本,十几间酒楼相继变卖,甚至还送出去了一个田庄,而家中财宝更是整车的拉了出去才得了如今这么一个还不算明皙的局面。
公主的心里也是不甘的。但朝中一些人非要给黑龙鱼扣上一个祥瑞的名头,实在是其心可诛,公主投鼠忌器之下,也只得认了。
这回,借着赵昱这事,公主自要在钦差面前鸣鸣不平,为自己叫叫屈。
“公主来干什么?”看着公主进得书院,周围的人也窃窃私语。
“二公子平日里不靠谱,但今儿个可是真正长脸了,公主虽然将二公子赶出了府,但对二公子一片维护之心可不小,今天里面的大人们认为二公子过月考是舞弊的,如今事实证明是子虚乌有之事,那公主岂有不站出来为二公子鸣不平的道理。”民间丞相何其多,没一会儿就把公主的行为给分析透。
众人一听果然在理,都直点着头。
阿黛也眯着间,世间之地,一个皇宫,一个青楼据说是最段练人的,公主自小在皇宫中长大。这抓时机可着实抓的好,这时候不叫屈那就太可惜了。
只可惜阮学道见机快,一见捞不到好,便故作愤愤然的离开了。要不然,那可就有好戏了。
此时,书院内。
公主大气雍容,那气质,跟那日打上王家家门时不可同日而语,每一个人都有几张面孔。
“聂大人,我家昱儿不懂事,本公主呢,朝中也有人说了,那是慈母多败儿。所以。昱儿的教导可就要靠各人大人,可教导归教导,这赃水可泼不得,这赃水一往人身上泼,那是不黑也得黑啊。我家昱儿就是明证哪。”
公主这话,阿黛在外面听得那时一阵乐呵,公主这是在顺杆子爬了,借着今日这件事,甚至反证以前,赵昱名声不好,也不完全是赵昱不争气。也有被人泼赃水泼多了之故。
“公主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聂大人也拱手应道,随后脸色一板又冲着公主道:“本钦差这次出巡,皇上知我要路过钱塘,便也让本钦差代问一句。公主可知黑龙鱼是祥瑞?为何要食黑龙鱼?”
而这边公主听得聂大人替皇帝问话,也连忙站了起来,再听得聂大人的问话,公主的脸就有些白了,不过白归白。自小在宫里长大,对于皇兄的秉性是知道的,若皇兄真的要在这事上问罪的话,那根本就不会让人这么问,直接就办了,而之所以让人问,其实是一种敲打。
使不得只得再请一次罪。
想着,公主正要跪下请罪。
“民以食为天,上古时,就定五谷为国之祥瑞,百姓靠五谷得活,如今本朝有黑龙鱼为祥瑞,为何反而食不得?”这时,一边的赵昱突然问道,昂昂学子,一身清朗,自有一股子坦荡。
而他这一问可把堂上的众位大人给问住了。
是啊,五谷为国之祥瑞,这是历朝历代的公认,却为百姓日日而食,那为何黑龙鱼食不得?
“好,二公子果然通透了。”这时聂大人却是抚须长笑。随后又一脸严肃:“传圣上口谕:黑龙鱼不过是上天赐给下民的一种食物,不可牵强附会说什么祥瑞……今后但凡谁再借用祥瑞来攻奸,必严惩。”
最后一句,实是严厉致极。
阿黛在外面听到这个,就明白了,那些以黑龙鱼为由告公主亵渎“祥瑞”的人怕是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些人,看似这个借口用的很好,但实则蠢极了,“祥瑞”在古代乃国之器,岂能随意被人用来做攻击别人的借口。
更何况,一件东西是不是祥瑞,那岂能由着别人说算就算的,那得皇帝认可了才算哪。
而现在的情形,皇帝还没认可,你们就用这祥瑞来攻击公主。
皇帝也有物伤其类之心,今日大家可以借祥瑞攻击公主,焉知明白是否会借祥瑞来攻击他这皇上。
毕竟如今,朝野许多人对皇帝是有许多意见的,尤其赵拓事件后,骂昏君的不在少数,皇帝自然首先要杜绝这种情形。
所以,别看这回,皇帝借聂大人之口敲打公主,实则却也是敲打朝中一些官员,祥瑞的借口不是能随便用的。
再想着赵昱这个理论,祥瑞就是用来吃的,到时皇帝把这个理论一放出来,怕是朝中一些人要傻眼了,毕竟有五谷的定论,你否认都否认不了。
总之,这口谕一出,公主府这段时间的纷乱也终算是拔云见日了。
不过这一回,公主府的损失着实不小,如今公主府也就只剩几间铺面,还有几个维持着体面的田庄,府里一应开消均消减大半,最多也就跟一个平常的富户一样。
好在大家都平安,也算是花钱消灾。
有了这一岔,再加上公主也叫过屈了,最后圆满收尾。
于是,随着钦差的露面,不管是学子上书事件,还是同文书院的谣言,又或者是公主府的动荡,一切一切都复归了平静。
炎热的长夏终迎来一股清凉,钱塘的人言虽然热闹,但之前的那种让人不舒服的锐气和浮燥已经消失了。
夏日炎炎,闲坐喝茶聊天。也是一种闲情逸致。
傍晚,王继善回到家里,他刚从于老先生家出来,为的自然是王成赢的那笔钱的问题。
顺风赌场虽然不想干休。但一个赌场私自以书院学子,以书院月考开盘口,这岂不是有辱斯文,听说上午书院的局一散了后,沈教谕就拜访了翁老爷子。
事后就听说翁大公子被禁足的事了。
所以,这事情翁家不干休也得干休了。
但这样一笔银子是颇受争议的,不妥当处置说不得也是祸。所以,中午一吃过饭,王继善就找上了于老先生,说的就是这笔钱的问题。
王家的小院子里。青石井台,点点斑颇,井壁的青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边梅树的树荫下一片阴凉,隔壁宁母养的一只猫阿黄就卧趴在树荫下的洗衣台上。半眯着眼,很优雅的甩着尾巴,那神情实在是比人还惬意。
刘氏坐在树荫下正缝着小儿的尿片,王靛则扶着孟氏在院子的阴凉处走来走去,快要生了,多走走有利于生产。。
阿黛则坐在楼梯档上,翻着那本太素秘法。
虽说这是一本医相书。但重点也还在个医上,尤其是里面的要健歌,读来朗郎上口,细品更是别有天地,比如里面提到张仲景伤寒论,里面论太阳经引起的发热恶寒。里面更是要分有汗无汗。
有汗恶寒宜桂枝,无汗恶寒用麻黄等等。
所谓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整部要健歌,真细究起来里面的医道想当的深远。
而王成则在厨房一角劈柴。
此时。几人看王爹回来,刘氏起身拿了汗巾给王爹擦汗,边擦边问:“怎么问?”
“于老先生当然支持,他还说最好挂靠在同文书院名下,我打算明天再找沈大人说说。”王爹说着,又冲着王成道:“阿成,这钱是你赢来的,爹做这样的主,还得你看看同不同意?”
“爹,这钱虽是我赢来的,但其实是阿黛的主意,这事阿黛说了算。”王成倒是不居功,这厮其实有些不拿钱当回事。终归来说还是发家太具传奇性,太容易了。
“我哪里懂这些,这事自然是爹拿主意。”阿黛笑眯眯的道。
“那行,爹就拿主意了,等私塾办好,爹就辞了这个训导,去管理私塾。”
这回学子上书的处罚下来,他和安修之今年没有参加乡试的资格,而当初他进书院做训导,最主要是方便他在书院读书,而今又传来那些谣言,虽然谣言已经平息,但王爹这样的性子,再加上身上还背着处罚自不好再留在书院做训导。
而下一届还要再等三年,王继善也是晓得自己的本事的,他是书读的扎实,但要论天份,别说安修之之流,就算是如今衙门里的天文生高百寿一流,他也不见得强上多少。
那高百寿跟王继善本是同窗,还有安修之的老爹安大海,当年这两个可是早早中了秀才,可最终就被卡在了乡试这一关,最后无望之下,两人便转成了衙门的吏员。
所以王继善也不会有太好高骛远的想法,衙门吏员那种七弯八拐的东西他不一定做的好,但一来他有教安修之的经验,二来,一年多的同文书院训导也着实给他积累下来了经验,再加上正好又有这一笔银子。
办个私塾,既能教书育人,又可谋生。
而如今,凭着他教导赵昱之功,不愁没有学生。
齐家治国平天下,经过二十多年来的落魄,王继善晓得对于他来说,还是养家,齐家最重要。
“王叔,你回家啦,我找你一圈呢。”王家这边正说着,李捕头进门就道。显然是在隔壁听到说话声了。
“什么事?”王爹连忙问。
“县太爷在高升酒楼摆了酒局,请王爹去吃酒。”李捕头道。
“怎么好好的请我吃酒?”王继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县太爷有请,却是不能拂他的意的,使不得得走这一遭。
王爹说着,回屋里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跟着李捕头出了门,直朝着高升酒楼去。
“这好好的,不知县太爷请你爹吃什么酒。”王家这段时间总处于风波之中,这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一点水花都能让刘氏担心。
“娘,别担心,爹这回是说不定要升职了。”阿黛靠在小竹椅背上,身后的梅树上,一片绿意之中,两只花喜鹊正叽叽喳喳的叫着,好不喜庆。
老爹的脉相呈升迁之喜。
“你这丫头,你爹书院的差事都要辞了,还升什么职?”刘氏有些将信将疑。
“当然要升职,大嫂快生了,等生了来,爹就是爷爷了,岂不是升了。”王靛在一边打趣的道。
众人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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