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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再做排球部的经理了呢?
因为我退缩了。
我10岁那年夏天,搬家到光太郎家隔壁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去排球教室学习了。
父母离婚之后,我跟着母亲住了半年,后来母亲出国工作,又把我送到外祖母家,没有父母在身边,又跟着一位老人生活,我没有变得敏感阴沉,还是多亏了光太郎。
我家的外祖母和光太郎的祖母是好朋友,所以一早拜托他照顾着带我玩。
光太郎没有像别的男生那样,觉得女孩子在身边是累赘,所以我经常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看光太郎和朋友玩棒球游戏。
他那群顽皮的朋友起哄说他带着一个新娘,光太郎懵懂的点头,然后继续和朋友们闹成一团。
就连暑假去排球教室,也要带我一起去,练习的时候我坐在场边观看,比赛的时候给他加油。
后来我们上了中学,还是一起加入了排球部,他打球,我做经理。
光太郎的排球天分开始逐渐显露出来,在全国初中生体育比赛中也开始崭露头角。
无论是学校里的同级生还是前辈们都开始逐渐的跟不上他。
初二,排球部每天例行的长跑训练,我拿着计分板和秒表,在校门口替大家计时。
那天大家跑得都很快,比平时的成绩快了很多,我正奇怪的时候,发现队伍里并没有光太郎。
“木兔呢?”我问。
没人回答。那些队员们三五成群的回到体育馆。
我转头看向来时方向,在夕阳下,光太郎从长长的下坡独自跑上来。
他看了一眼往体育馆走的队友们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自己继续跑了下去。
做排球部的经理是很辛苦的,丑三中学排球部只有我一个经理,替大家做完跑步的记录,我要给队员们准备训练时补充体力的运动饮料,还要清洗队服。
忙完这些回到体育馆,正好看到光太郎拜托前辈帮他托球。
那个前辈头也不回的拒绝:“我已经要回去了。”他还特地的回头讥讽:“谁让木兔你跑的那么慢的。”
光太郎拿着球,看着那些队友们一个个的离开,最后体育馆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然后回过头,自己抛球,扣球,捡球,再次抛球,扣球……
我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光太郎,我来帮你托球吧。”
他听了,回头朝我露出大大的笑:“那就拜托你了哦。”
我就开始陪他这么练习,我开始看排球比赛的录像带,我开始去分析和学习球路,我是女孩子,没法像男排选手那样托出有力的传球,但是偶尔的,光太郎也会很兴奋的夸赞我,刚才那个球托的很不错哦。
我开始看体能训练的书,陪他一起做体能训练;开始看营养书籍,推荐他吃那些能增加力量和肌肉的食物……毕竟就住在隔壁一墙之隔,也不必担心时间无法安排过来。
偶尔我会觉得,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但是没法想通。
我对于光太郎大概是喜欢,但只是普通的、儿时玩伴之间的喜欢而已,没有像是少女漫画那样,抱有那些复杂的感情。
对于陪着他练习这种事,我也没有自己必须去牺牲的觉悟。
只不过是……习惯……而已。
中三的6月,光太郎被来自枭谷的教练叫去体育馆面试,回来之后告诉我,他被枭谷学园做为体育生特招。
那个枭谷学园,可是都内有名的私立学校,升学率极高。
落日余晖从窗户外斜照进来,在光太郎的眼中投下无数的,闪动着的名为希翼的光。
“那就祝贺你啦,光太郎。”我捡着球,丢到筐子中去。
“就这样?”他歪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迷惑的猫头鹰。
“不然呢?”我也疑惑的歪头看他。
“你也去考枭谷啊,这样我们不就又可以一起上下学了吗?”光太郎的眼睛闪亮,纯真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我可是,在剩下的半年里,拼了命学习才考上的枭谷。
原本我打算去音驹这所公立学校的,因为音驹的校服很好看。
做为体育特招生,光太郎在春假就已经开始去枭谷练习了。
而我直到四月份开学,才踏入枭谷学校的大门。
我本来考虑过的,去排球部做经理——毕竟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但是,拉开体育馆大门的那一刻,我正好看到光太郎高高跃起扣球的英姿。
球落地时候,发出了巨响,他稳稳的落下,露出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满足的笑容。
“木叶君,再来一球!”
“喂这家伙明显兴奋过头了,但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抱怨着,却又高高的托起球:“奉陪到底!”
那个时候,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运动系男孩在专注打球的时候,眼里根本没有你。
光太郎以后也会这样一直专注下去,大概五年、十年,也不会改变。
他也会变得越来越耀眼,身边会聚集过来越来越多的、志同道合的人。
我做好准备了吗?还要像小时候那样,在边区注视着他吗?
应该是做不到吧。
我不是那种热血的人,也不是漫画中会默默守护的女主角。
我是普通的、平凡的高中女生,还有一点深埋心底的,不起眼的自尊。
不想成为谁的附属,不想自己名字被提起的时候,做为某些人的副产品的存在。
我大概,也有自己想去做的事。
做一些和排球,和光太郎毫不相关的事……
这样的一点点的不起眼的自尊,微小的叛逆,在我心底扎根发芽,长成遮住光的树。
所以那个下午,我默默地拉上了体育馆的门,将自己和光太郎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
不,不要误会,并非是绝交,并非是从此不再应援。
只不过,我是风中太过脆弱的树枝,无法支撑巨枭凌空腾飞。
而光太郎,对于那些没能追赶上来的人,就像对中学时候那群长跑偷懒的队友们一样,不会抱有任何的兴趣。
*
——清枝,是你教赤苇说的那些话吧,啊,真是的,这是背叛!背叛的行为!!!!
光太郎在LINE上用一连串的感叹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看样子赤苇君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振奋’了情绪低落的木兔。
不过光太郎虽然在抱怨,却没有胆量打电话呢,恐怕他自己也觉得理亏。
我回他:赢了吗?
他马上回:“那还用说!顺畅的扣球得分,30分钟以内2:0赢了比赛。”
我慢慢的打:“辛苦了。”
他又发来一长串消息。
“啊,对了,清枝明天帮我带东西来吧,我替换用的长护膝……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结果出门前和赤苇打了个电话就忘记了……”
这句话我迟迟没有回他,他发觉了,又发过来一个拜托的表情。
我想了想:“好吧。”
第二天,我特意提前出门,坐地铁先去了木兔家。
在他房间里,找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长护膝。
还看到了另外的盛景。
书桌上挂着一堆御守,五颜六色的,厄除事业平安……我说还有安产是怎么回事啊!这家伙果然是笨蛋啊。
也有缘守……光太郎会求缘守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
大概他就是胡乱的买了一大堆估计自己都搞不清那些御守究竟是什么含义的吧。
*
东京体育馆内。
“你们有好好的戴着口罩么?”面对着走过来的两个枭谷的少年,我问。
光太郎双手的食指一起指向自己脸上的口罩,戴着口罩不能大声说话,似乎让他很烦恼。
还是赤苇说:“没关系,我们做好了防范。”
我把用消毒湿巾擦拭过的护膝收纳袋递给光太郎。
他直接靠在墙上,穿上了那对护膝。
光太郎的皮肤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相符,通常,这么豪爽外向的性格,应该配上小麦色的皮肤更适合,但是光太郎的皮肤却是冷白皮,白得发光,和黑色的护膝形成鲜明对比。
长护膝一直拉到短裤下,眼见他卷起短裤边缘,我把视线转向了旁边,假装看起墙壁上的宣传栏。
“啊,对了,清枝,你现在住哪里?”不知为何,光太郎问起这个。
“……嗯,我忘了告诉光太郎,我搬去和妈妈住了。”
“什么时候?”
“年底的时候,想着光太郎在准备春高,所以就没说。”
没法确认他是失望或者生气,或者他懵懂的表情里没有情绪起伏。
“搬去了哪里?”
“地铁附近的公寓,以后去学校会更方便了。”
“那不能一起上下学了吗?”
“嗯。因为是不同方向了。”
“为什么呢?”光太郎换好了护膝,突然探头过来问。
我吓了一跳,急忙的往后仰头。
“所以说,方向不同了呀。”
“不同的方向,就不能一起了吗?”
面对这不明不白的询问,我只能像以前一样耐心的解释。
“不同的方向会比较费时间的……再说时间也不同,我没有部活,四点就放学,光太郎你要参加部活,六点钟才能走吧”
“所以呢?”
“我要等很久的,光太郎。”
“那就等啊,如果清枝觉得无聊,可以来体育馆看我练习啊,我们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
偶尔遇到难理解的问题,光太郎会露出懵懂的表情,正如此时,歪着头,闪亮的眼睛是满是不解:“因为如果不能一起上学放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赤苇君退后两步,开始学刚才的我研究起了墙壁上的宣传栏。
“学校里每天都在见面啊……”
“不行的……”光太郎说:“果然还是要和清枝一起回家才行……因为我的话,如果想见你,从小时候开始,不管白天晚上,都会马上跑去,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
“但是如果连清枝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找你呢?”
他拉下口罩,露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笑。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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