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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1 乱世里的书童炮灰攻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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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西穆。

    侍从梁讷禀告道:“大司马并未生疑,已进宫来看小殿下。现已步行至含章门。”

    自接下皇位以来,魏壑并未与大司马魏歧直接冲突,而是处处忍让、放纵,大封特封。

    魏歧在大穆经营多年,势力深厚,与先帝的身死脱不了关系。

    魏壑只能装作愿当傀儡的模样,使得魏歧越发张狂。其部下肆虐横行,将王公贵族也不看在眼里,压榨百姓,欺压豪族,朔京城里怨声载道。

    在与东雍的战争中,魏壑欲调兵遣将,魏歧自不会让魏壑立下军功收拢军心,全部驳回自己战去。

    谁知遇上那东雍的大将裴一鸣,损兵十万,大败而归。

    魏歧的势力受到重挫,本疑心魏壑会对他下手,谁知那魏壑好似真的被流亡的日子磨灭了心性,整日不理朝政搞什么木雕,好似要立志当个匠人似的,惹得魏歧大笑道:“此子废矣!”

    魏歧大败反而要求赏地赏财,魏壑只是道:“大司马的要求,无有不允。小侄但求一清净之地,安度余生。”

    魏歧笑:“瞧你,混成这模样,好歹是我魏歧的侄儿,也罢。”魏歧让人去寻上好的木料,送给自己这安生的侄儿当礼物。

    先皇唯一的皇子名魏凌,年龄小每次生病,魏壑必手足无措,请求魏歧进宫与他一起看顾祈福。

    魏歧最初满心疑虑,必带好手执刀兵跟从。

    次数多了,心有怨烦的同时,也放松了警惕。

    魏歧对谋士道:“不过一个小皇子,还要本王每次进宫去照看祈福一番,要不是为了洗脱毒杀先帝的嫌疑,又彰显彰显本王的爱侄孙之情,谁愿意跑前跑后的,又不是本王的爹!”

    谋士劝道:“王爷新败,还请暂且容忍一番。待洗刷了败绩,届时凭军功逼那魏壑禅位,至于小皇子到时候是死是活,也不过王爷一言尔。”

    魏歧闻言咬牙切齿道:“东雍那该死的裴一鸣,挡本王的路,本王必将他挫骨扬灰。”

    魏歧进入含章门后,倏然宫门闭合。

    四周屋檐之上早有埋伏,乱箭齐发。

    魏歧以随从人尸做盾牌,还是中了一箭,慌乱东逃,逃入宫殿北的密林。

    魏壑命人围拢密林,纵火焚烧,黑烟滚滚,终将魏歧逼出。

    密林外有湖泊,引水熄火。

    魏歧被捉后不甘道:“你有本事堂堂正正,没本事才玩这等阴谋!”

    “枉本王以为你是本王的好侄儿,未料到竟是这等阴狠鼠辈!”

    魏壑道:“你买通厨子给皇兄下毒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堂堂正正。”

    魏歧道:“胡说!”

    魏壑道:“去了地府,自去跟阎王分说。”

    他下令道:“送大司马上路罢。”

    魏歧挣扎道:“我是你的亲叔叔啊,魏壑!你忘了小时候生病,叔叔还给你带糖果吃……前朝宗室相杀的后果你忘了吗!”

    魏壑笑着让人取来蜜饯,亲自塞了一颗到魏歧嘴里。

    “叔叔,一路好走。侄儿不送了。”

    魏壑拿来刀,亲自砍下了魏歧的头。

    血飙射出来,沾了魏壑半身。魏壑站在焦土之侧,叹:“皇兄,弟弟为你报仇了。”

    在纵容魏歧的同时,魏壑暗地里培植好手,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日。

    魏歧骄矜自大,张狂跋扈,自取灭亡。

    魏壑传令道:“魏歧叛乱,闭拢朔京诛杀余孽,不得有误。去罢。”

    魏歧的儿子孙子尽皆被杀,最幼之龄不过襁褓。魏歧的残余势力拼死反叛,惶然无措逃出了朔京。

    魏壑大赦天下,道是只要投降,便不追究罪责。

    有的降了有的继续反叛,冥顽不灵者,魏壑派直系军将追杀,两月余,基本肃清了魏歧的势力。

    最大的奸臣铲除,魏壑一改之前痴迷木雕的面貌,励精图治,重塑秩序。

    整顿朝纲,改革军制,收拢君权。文武朝政重要的职位上都换上了自己的人马。

    朝政稳定后,有大臣劝魏壑娶妻纳妃。魏壑驳回,将侄儿魏凌立为储君。

    下朝后,他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前迷惑魏歧日日夜夜雕刻的木雕好好地摆放着。

    那是他过去的生活,有马有景有夕阳,还有怯玉伮。

    魏壑拿起雕刻的怯玉伮塑像,天人之姿难以描摹,故魏壑并没有按照实际来雕刻,而是取其神态写意般,有的像是后世的Q版娃娃,有的是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猫。睡觉的怯玉伮,开心的怯玉伮,忧伤的怯玉伮……

    魏壑想他了。

    侄儿魏凌慢吞吞走到了帝王的寝宫,奶声奶气地推辞储君之位。

    “侄儿愚笨,有一封地就藩已是大幸,怎敢占据储君之位。”魏凌不过四岁,平时话都说不太利索,魏壑问他是谁教他这么说的。

    魏凌说是自己想的,没人。

    魏壑抱起了他,宽慰道:“告诉侄儿也无妨,朕喜欢的是一男子,不会有后代。娶妻纳妾非我所愿,只愿与他相守一生。凌儿,这王朝的继承人只会是你。不要怕,皇叔是你的后盾。”

    自此,魏壑亲自教养魏凌。

    有人劝魏凌早做打算,说魏壑将来必会杀他。

    魏凌并未听从,将此事告知了魏壑。

    魏壑问魏凌不怕受到牵连吗。

    魏凌摇头说不怕:“侄儿不说,之后必有人挑拨,皇叔若心有芥蒂,反倒是叫那些人得逞。

    “侄儿不怕皇叔,皇叔是家人,皇叔会护着侄儿。侄儿只怕那些外人,把侄儿当刀枪戏耍皇叔。”

    魏壑听了,摸摸魏凌的头,道:“你做得对。凌儿,你记得,不要偏听偏信,用心去看,用心去听。

    “身处皇室,身处乱世,周遭想谋利者众,献真心者少。打着旗号为你着想的手下,也不免有自己的私心。别偏听他们的话,去看他们背后的利益。”

    魏凌乖巧点头,

    记在了心里,

    临走前依依不舍地看向那些木雕摆件,他知道这是皇叔亲手所刻,珍贵不已,再想要也没有吵着要,收回了不舍的目光。

    魏壑拿起一匹黑马木雕,叫住了魏凌:“有些重,你能拿住吗?”

    魏凌惊喜不已,连忙点头。

    魏壑将木雕递了过去,木料极好,雕刻的木马果真很重,魏凌双手捧着路都走不太稳,但是走了几步就越走越稳。宫人要帮忙,他也拒了。

    “皇叔所赐,侄儿亲手端回去。”

    魏凌想要的其实是猫,但皇叔给的是马,他也高高兴兴地接受了。没有提出用马换猫的请求。

    他心里隐隐明白,皇叔待他再好,有些东西,也不是他能要的。

    这年夏,南周宣王举兵与濮阳邵相争。而北地西穆的君王铲除了权臣,开始大展拳脚。

    东雍。

    裴一鸣归顺后,没多久便在与西穆的战争中,力挫敌国,立下大功,封万户侯。

    然而,枪打出头鸟,他出的风头太大,惹得皇帝犯了疑心病。

    权臣弑帝,仗着军功拉帝王下马的事,在乱世中并不少见。

    皇帝的宠臣也看裴一鸣不顺眼,进谗言说裴一鸣诸多僭越之事,不能容许他坐大。

    朝堂之上的公仪恒为裴一鸣说话,反惹得皇帝疑心更重。

    公仪恒的妹妹位居皇后之位,公仪恒本就是外戚,如今还与大将交情匪浅,莫不是想逼宫?

    皇帝的宠妃为了搞倒皇后,与宠臣结盟,时不时吹吹枕头风。

    皇后又素来对皇帝瞧不上眼,看不上他暴虐嗜杀的行径,惹得皇帝当众鞭笞。

    皇帝骂道:“哪天活剐了你,也是你自找的!”

    皇后咬牙不肯痛哭求饶,宠妃又来煽风点火,皇帝气上了头竟将皇后鞭笞至死。

    打死了皇后,皇帝酒醒了,悲从中来,说都是这宠妃进谗言,命人烹之。

    又道:“都是这酒害的!竟让皇后落到如此下场……”皇帝给自己找借口,先前他就因鞭打老母亲的事,惹得朝野震荡,这下直接打死了皇后,皇帝想到公仪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调兵围了公仪府。

    说是皇后与其兄勾结谋反,族灭之。

    又派人在军中暗杀裴一鸣。

    而裴一鸣的至交好友祁岭一家,当初公仪恒为了让裴一鸣卖命,将之扣留公仪府,好酒好肉招待,只说是战场刀枪无眼,不如留在都城他帮忙照看。

    裴一鸣心知肚明,公仪恒分明是怕他叛逃,留下人质,但局势如此,只能容忍。

    那天灭族-->>

    的命令还没下达,公仪恒还在家中与祁岭饮茶下棋,期待裴一鸣凯旋,就被冲进来的禁军杀了。

    公仪恒全家包括孩子,祁岭一家,连丫鬟仆人都没放过。

    公仪府,没留下一具活口。

    公仪恒擅长谋略,是被倚重的大臣,妹妹又是皇后,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疯癫至此。

    再是能谋能算,也算不出一个手执权刃的疯子的心思。

    是他自大了。竟没有早下杀手。

    公仪恒流血倒地,那声叹息还没出口,就断在了肺腑。

    军队之中,裴一鸣躲过暗杀,顾忌祁岭不敢逃亡。

    光明正大凯旋,却得知祁岭一家并公仪恒早就下了黄泉。

    他敬重的嫂子,那几个可爱的孩子,一路追随他的祁岭……裴一鸣悲愤之下,想要手刃仇敌。但被手下告发,裴一鸣带着几百人马逃出了都城。

    皇帝派兵追杀,各城池拦截,到最后还没到雍穆边界,裴一鸣身边就只剩了十几人马。

    裴一鸣悲愤道:“是本将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一个个死的死,亡的亡。我来时想求那王侯霸业,到最后却害得尔等尸骨累累。

    “你们各自离去,不要跟着我了。我——我一个人逃命去。祁岭尸骨未寒,就此死亡,我不甘!”

    追随的人不愿离去,道:“我们跟着将军,不只是为了功名利禄。大丈夫来此一世,怎能危难之中弃主将而逃。将军,你去西穆,我们断后!”

    裴一鸣怎肯让将士断后,将士亦不愿逃亡。十几人马继续往西奔逃。

    然而东雍大军还是赶上了。一万精骑兵追来,再是英雄盖世,也走到了末路。

    恍然如梦般,裴一鸣这一刻想的不是野心与复仇,而是回到了那一个午后。

    他只是砍柴的少年,只是南柯一梦,梦见了一位神女。

    这场梦……该醒了。

    在裴一鸣陷入绝境之时,西穆大军压境。

    五万兵马急速进发。东雍兵马听见那地动山摇的声响,惊疑不定,不敢上前。

    裴一鸣调转马头,看见那大穆的帝王骑在黑马之上,迎光而来。

    魏壑得知裴一鸣被暗杀后,就起了收服裴一鸣的心。派人密切关注的同时,他亲领大军出发,正在此时,救下了裴一鸣。

    东雍的兵马被逼退,魏壑此来,并不是为了开战。他刚铲除魏歧,国内还需休养生息。此次来,只为收服这声名远扬的大将。

    回到军帐中,裴一鸣认出了魏壑。

    “你救了我和我部下的命,我会报恩。”但神女之事,他裴一鸣不会相让,只会公平竞争。

    终究不是南柯一梦。

    仇要报,他定在大穆立足,领着大穆的军队踏平东雍每一寸土地,为祁岭为嫂子报仇。

    而那初心……亦不会忘。

    来时的路一路走来,牺牲至此,不反省不放弃不甘心不回头。

    大帐内的将士都看着他。

    裴一鸣给出了臣服的态度,跪下参拜行礼道:“陛下。”

    魏壑望了他一会儿,亲自扶起了他。

    夜风中,裴一鸣随大军回西穆。

    他活下来的十几个部将跟在他身边。

    他回头望,望不见故人,唯余夜色茫茫。

    当初的把酒言欢,当初的豪

    情壮志,潇洒肆意,自以为天下不过如此。是他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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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上这条路,从一开始,他所肩负的就不只是他自己的命。

    裴一鸣回过了头,看向西穆的方向。

    ·

    南周。

    婚期临近。

    濮阳邵让林笑却提前穿婚服给他瞧瞧。

    林笑却说总是能看到的,不想提前穿。

    濮阳邵不肯,挠林笑却痒痒。

    林笑却笑得不行,眼角都隐隐带泪,只好从了濮阳邵。

    换好婚服,濮阳邵怔怔的,像个大傻子。

    林笑却这么骂他。

    濮阳邵笑着说:“那你就是大傻子的小媳妇。”

    “小媳妇,”濮阳邵上前将林笑却抱了起来,高兴得旋转,“我的小媳妇!”

    林笑却说要晕了。

    濮阳邵说要高兴得晕了。

    林笑却说真晕了。

    濮阳邵说是真高兴。

    他缓缓停了下来,与林笑却相拥:“怯玉伮,我真高兴。”

    林笑却在濮阳邵的怀里,回抱住他。

    濮阳邵问林笑却高不高兴。

    林笑却没办法回答他。

    林笑却抬眸看他,濮阳邵发现他眼里的泪意,不明白怎么竟喜极而泣。

    他问怯玉伮是不是喜欢上了他,很期待很期待这场婚礼。

    林笑却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濮阳邵一点儿也不泄气:“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林笑却阖上了眼,眼眶里的泪落下。

    濮阳邵抚着他脸颊说别哭,要是当真不情愿,他濮阳邵可以等。

    林笑却摇头。

    “我只是觉得,乱世里什么都变得太快了。”林笑却低声道,“快得人还没反应过来,物是人非……事事休。”

    濮阳邵,你当真什么都不明白吗。

    林笑却掀开眼帘望他,可濮阳邵只是为他拭泪,只是从字面上看意义。

    濮阳邵说:“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变。”

    濮阳邵还以为林笑却婚前生出恐惧,他一再保证他不会变,绝不会欺负怯玉伮。

    “生老病死,沧海桑田,哪有什么不会变。”林笑却道,“我想歇歇,你快走吧。”

    怯玉伮又赶他走,昨天也赶他走,他不想走。

    他想多呆一会儿。

    “皇权霸业虽然好,可最近不知怎的,就想跟老婆热炕头。”孩子他都不要了,就想抱着怯玉伮走一辈子。

    “我这是不是儿女情长了,是不是不够威武。”濮阳邵搂着林笑却傻笑,“可在妻子面前,不用威武。我就是我,不是皇帝,不是将军,我只是濮阳邵。”

    “一路走来,遇见怯玉伮,心开始满,满得要溢出来。我真自私,不知道是贪恋这份满,还是贪

    ()    恋你,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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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阳邵说他没有讲鬼故事,是不是这些词有哪些他学错了意思:“怯玉伮教我,我牢牢记住,下次不会说。”

    林笑却要酒。

    濮阳邵问要酒做什么,交杯酒不能提前喝的。

    林笑却笑:“我要壮胆。”

    濮阳邵便让人上酒,他看着林笑却一杯接一杯地喝,拦住了他:“我替你喝。”

    林笑却推开他:“我今天就是要喝,你别拦。”

    濮阳邵道那我陪你。

    可林笑却不准他喝。

    濮阳邵道:“看着你喝,心里难过。”

    “不准说,不准喝,”林笑却笑,“听着。”

    林笑却望着他:“你该走了。”

    林笑却说不出让他逃命的词,他本就杀了太多人,林笑却不能说出口。

    在那一刹,在林笑却的眼神里,濮阳邵回忆起近日种种,回忆起最初最初。

    回忆起征战时的各种异样之处。

    下一瞬,他什么也顾不得,抱住林笑却就开始往外奔跑。

    他大喝道:“达奚克、鲜于亨,备马!”

    他带着他的妻及亲卫逃。

    几百亲卫征战下来,只余百人。他们一逃,晏巉立即明白是林笑却那出了问题,垂眸道:“追,杀了他们。”

    禁卫出动,皇城军出动,濮阳邵一众被逼到了绍江河畔。

    大军包围了他们。

    晏巉走到大军前,望向怯玉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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