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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喻校服下的身躯和他平日的静默学霸形象截然不同。
都把他看愣了。
濮喻扭头看他了一下他手里的老头衫,说:“算了。”
宁颂说:“你这样会很冷吧?”
“还好。”濮喻轻声说。
宁颂最后拿了个自己的浴巾给他:“我的,我妈洗完给我收起来了,你等会正好用。”
濮喻这一回没再拒绝,接过来,说:“谢谢。”
他觉得濮喻现在这样子应该很难受,估计有后悔跟他上来,弄了一身脏水气味难闻不说,还要在这么逼仄的房间里呆着。他也很后悔当时没有坚持一下让濮喻回车里去。
他想,身为一个炮灰或者男配,他和男主角共处一室,还脱了衣服,是不是太超过了。
还好他瘦的皮包骨头,实在无法让人感兴趣。
濮喻要等衣服干了再洗澡,他就先去洗了,洗完出来,他穿了衬衫和长裤,包裹的很严实。
濮喻披着浴巾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在打游戏。
小板凳对他来说有点太矮了,他的腿长的几乎伸展不开。不过宁颂不知道他之所以没坐沙发,是怕把他们家沙发弄湿了还是嫌他们家沙发不干净。
他们家的沙发很破旧了,宁妈自己做了个沙发垫铺上了,垫子用久了也有点黄。
他有一种丫鬟不可怜自己却要可怜自己锦衣玉食的主子的感觉……心想此刻是不是濮大少爷这辈子吃过的最大的苦。
叫他想起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坐在劳斯莱斯里面的小男孩。
其实濮喻心地挺好的,生人勿近都是假象。他只是有点闷。
衣服洗好烘干要四十分钟左右,宁颂就去给濮喻倒了杯热水,然后回房间收拾他要带走的东西。
收拾好以后他听见阳台烘干机响了几下,急忙从他卧室出来,见濮喻已经把衣服拿出来了。
阳台的顶灯从上而下照下来,宁颂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瞅了一眼对方那他梦中情腿,却看到濮喻侧着身体。
这一侧,就不只是隆出很明显的形状了,而是下垂出弧形的一团。
沉甸甸的,和他秀气的脸以及瘦削的身材极不协调。
……咱就是祝福一下未来的濮喻的……男朋友。
他们家住二楼,阳台外头是一棵粗壮挺拔的大树,树身浅灰,在雨夜里一动不动。
宁颂从来没觉得这棵树长这么粗壮,立在破旧杂乱的贫民区里,像个沉默壮硕的怪物。
濮喻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宁颂跟他说他们家浴室怎么用。
“往左拧是热水。”他说了一句,才意识到他们家浴室有多逼仄。
他们家面积小,浴室就更小,濮喻这么高的男生,进去以后都需要低着头。
“这是沐浴露,这是洗发水。”宁颂忙不迭介绍,大概觉得有点委屈了大少爷,声音都放的很缓。浴室很小,他凑过来,热热的呼吸喷到濮喻的胳膊上。濮喻闻到了他身上的茉莉味花香。
应该是洗发露的味道。他们家沐浴露和洗发水瓶子上都有茉莉花的图案。
濮喻有一种奇异的被照顾到的感觉。
明明宁颂看起来细瘦伶仃,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
他第一次有宁颂其实跟他是同龄人的感觉。
宁颂也没有那么小,他只是太瘦了。
细细高高的,头发浓,下巴瘦的有点尖,显得眼睛更大。
浴室里还有潮湿的香气,可能是空间逼仄的缘故,濮喻莫名觉得有点呼吸不畅,说:“我知道了。”
宁颂替他拉上门出来:“哦这个门也有点松动了,你拉的时候慢一点。”
他回到客厅里,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水声。
濮喻应该是只冲了一下就出来了,也就四五分钟时间,他就穿好衣服出来了。
等濮喻吹完头发,他们就从家里一起出来了。
他给濮喻倒的水,濮喻一口好像都没喝,杯子里的热气早都散了。
出了门,宁颂依旧觉得自己造成了很多麻烦,一边走一边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濮喻也没说什么,身上的味道变成了他很熟悉的茉莉气味。
这一回两人都很小心,每一步都很谨慎,走到路灯底下的时候,宁颂看到两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影子,忽然就笑了。
濮喻扭头看他。
宁颂就收敛了嘴角的笑容,但眼睛里依旧带着笑意。濮喻抿了抿嘴唇,却不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了。
好像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笑,很敏,感。
大少爷很要面子。
宁颂后悔刚才自己笑出来,他又怕濮喻摔了,只好抓紧了他胳膊。
结果他明显感觉到大少爷的抗拒。
他就赶紧把手松开了 ,低头打了个喷嚏。
濮喻低头看他,只看到他露出的一截白而薄的后颈,湿润的发尾微卷。
很像一个手办娃娃。
他的脖子真的很细。
濮喻不再看他,只看向幽深的雨幕。
因为下雨的关系,本周大家到校的时间都比平常早一点。这时候学校大门口几乎没几辆车了。
郑小波坐乔侨他们家的车过来给李猷送手机。
郑小波不是上东的学生,平时都是跳墙进他们学校,今天下大雨,李猷没回宿舍,直接在学校大门口等他。
结果才在门口站了没十分钟,就有好几个学弟凑他身边去了。
几个人在门口抽烟,看到乔侨和郑小波一起下了车。
李猷就笑着问说:“跟你形影不离那个豆芽菜呢?”
乔侨听他这么叫宁颂就翻白眼:“你说谁,我不知道谁是豆芽菜。”
郑小波不知道他们说谁,看向乔侨:“哪个豆芽菜?”
“我们学校新来一个特招生,”旁边有人解释说,“乔侨跟他同班同学,俩人形影不离的。鱿哥也很罩他。”
“有么?”乔侨冷哼,“他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有啊,不然你以为他上周在学校能这么好过的?张广维他们几个都跑去公共浴室堵他了,要不是猷哥,第一天他就芭比Q了。”
“所以迎新夜那回,你去是为了阿宁去的么?”乔侨吃惊地问李猷。
他和别人一样觉得李猷突然参加迎新会很奇怪。可要说他是为了宁颂,又实在说不通。
李猷夹着烟:“你还真会想。”
“切。”乔侨撇嘴,“我就知道!”
李猷就笑了,瞥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开了过来。
A6666的车牌,耀目车灯刺破雨夜,暴雨如注,却像是笼罩在车上的烟花。
这派头,也就上东公学第一的濮家少爷才有的了。
车子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司机跑下来开了车门,一条大长腿伸出来,紧接着一把黑色大伞撑开,濮喻单肩背着个背包下来,引得校门口几个学生纷纷回头看去。
李猷咬了咬烟嘴,然后就看见司机退到一边,濮喻撑着伞站在车门口,好像在等什么。
紧接着从车里又下来一个人。
这身影太有标志性了,可以说整个上东公学高中部都找不到比他更薄更弱的身板了。
是宁颂,一只手拎着背包,一只手拎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纸袋子,也不知道濮喻给他说了什么,他把自己的雨伞放进了纸袋子里,然后回头又从车里拎了个装满了衣服的塑料袋出来,这才下了车,挨着濮喻的肩膀站到他伞下。
濮喻伸手要帮他拿一个,宁颂忙说:“你好好撑着伞就行了,我拿得了。”
他把衣服和营养品全都抱在怀里,对司机道了谢,就和濮喻一起往校门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乔侨喊他:“阿宁!”
他扭头看过去,就隔着雨幕看到了李猷他们,撑着伞在校门口外头的树下站着,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倒是最后一个看到的乔侨,他在那堆高个子男生里很不显眼。
他冲着乔侨挥了一下手。
乔侨见他是从濮喻的车上下来的,也没敢上前来,一直到他们俩走近了才问说:“吃过晚饭了么?”
“吃过了来的。”
宁颂没有无视李猷,抱着东西很老实软糯地喊了一声:“猷哥。”
对付这种刺头他可比对付濮大少爷有经验的多,嘴就是要甜,人家吃软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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