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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因为寒冷,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双臂环绕,密不透风。
冯氏想起了奶娘曾提起过,慕渔的小臂在那次碰撞中脱了臼。
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感,冯氏轻手轻脚步入祠堂,轻轻将手中的斗篷覆盖在慕渔身上,语气中仍旧带着几分僵硬,“知道自己错了吗?如果知道错了的话……”
可慕渔早已经沉沉睡去,或许是在长公主府的波折令她过于疲惫,困意如海潮般袭来,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冯氏的到来。
她蜷曲的身形似乎微微挺直,嘴里喃喃重复着之前在正堂上的辩解,“阿渔并没有错。”
“祠堂这样又冷又湿,夫人还是先回扶风院歇息吧。”
这句话让冯氏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你……你叫我什么?”
慕渔的声线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平稳:“您,作为侯府的主母,阿渔随同府中下人一道,自然应当遵循礼数,尊您一声夫人。”
这段话,仿佛一把冰刃,划破了温暖的假象。
她忍着刺骨的寒风,长途跋涉至府,心忧女儿的伤势,换来的却是对方不加掩饰的冷漠与距离,甚至还把自己置于仆从之列!
若是真的只是个仆人,事情倒简单了许多,处置起来无需顾虑太多,何至于如今这般心力交瘁。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冯氏心中的怒焰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几乎无法抑制,“我就不该对你有一丝的心软。”
“回到府中之后,你惹出的麻烦还少吗?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胡乱使性子。这里,不是你那商贾之家,可以随意撒野、无理取闹的地方……”
冯氏的话,字字如箭,射向慕渔。
她继续说道:“你看看,京城中有哪一个千金如同你一般离经叛道,对长辈毫无尊敬可言。别说与其他的小姐相比,就是和你妹妹慕嘉和相比,你想要撒娇,也得分场合,自己权衡一下,是否有那个资格。如果你能有嘉和一半的懂事、体贴与孝顺,你想怎样撒娇都可以……”
“是吗?”慕渔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冷笑,缓缓站起身,“夫人何不问问自己的心,您,真能如您所说,做到那些吗?”
慕渔的眼神中掠过一抹讽刺,自问自答道:“做不到,是吧?”
这一幕让冯氏愣住了,嘴巴微张,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慕渔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怜悯,“如果我告诉你,慕嘉和并非父亲口中因对亡母的恨意所出,而是他的亲生骨血呢?他对你的那份深情,其实不过是一场……”
“笑话!”这两个字尚未出口,慕渔的脸颊便狠狠地挨了冯氏一记耳光。
“你真是愚蠢至极!”冯氏喉咙中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神中满是对慕渔的失望与愤怒:“老太太说的没错,你恐怕真的被邪灵缠身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吧,等几日后鸣一真人来府上做法驱邪,你才能起来。”
慕渔重又跪倒在蒲团之上。
原本,她想凭借着母女之间最后的一丝情谊,将真相告诉冯氏,信不信由她,只是希望她能疼爱嘉和就好,只要冯氏的未来能如愿以偿。
冯氏离开的背影坚定决绝,如同在嘉和和慕渔之间,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前者。
祠堂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四周再次陷入了死寂,寒气伴随着摇曳的烛光,渗透进骨髓。
幸亏冯氏离去时忘了带走披风,慕渔便用它包裹着身体,抵御寒冷。
她蜷缩在蒲团上,试图找回被打断的睡意,而脑海中却不自觉回响着冯氏刚才的话语。
“鸣一真人……”
这个名字对慕渔来说,意义非凡。
倒不是因为鸣一真人有什么虚伪,而是前世因为冯氏的挑拨,邀请他进入府邸除妖,最终导致慕嘉和趁机几乎毁了她的名誉,她差点就落入那杀人凶手孙霖的魔爪。
那时候的慕渔并未受到祠堂罚跪的惩罚,而孙霖因丧妻之痛来到京城散心,顺便拜访薛家所在的侯府。
侯府深受皇恩,门楣显赫,孙氏整日被困于后宅,急于寻找时机。
孙霖的到来恰逢其时,孙氏不仅大方地安排他在府中住宿,还让冯氏亲自负责接待,借机彰显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孙霖欣然接受,在府中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甚至酒醉后胆敢闯入慕渔的沉香小院,意图不轨,却无人指责。
就连平时严格遵守规矩的慕庭言,也只是劝说:“阿渔,那是你的表叔,闯入沉香小院不过是酒后失态,他若清醒,怎敢如此。况且你并未真正受害,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仅你的名声受损,连侯府都要遭受非议,嘉和的婚事也可能因此受影响……”
慕渔沉浸在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未曾察觉祠堂中悄悄出现的人影。
那人双臂环抱胸前,倚靠在窗边的墙上,静静地注视着跪坐在蒲团上的慕渔。
初次相遇在驿站,他未曾想到这位女子竟然是侯府流落在外的女儿。
他当时只是惊讶于她能在危机中保持异常的冷静,显然不是一个深闺所能拘束的普通女子,令人刮目相看。
后来的每次相遇,她总是显得狼狈不堪,先是在侯府宴会上不慎落水,后又在长公主府重演了一出旧戏。
表面上看似被动,但楚予策心里明白,每一次都是她有意为之。
在侯府宴上看似慕嘉和将她推入水中,实际上是她拽住了慕嘉和的手臂制造假象;至于长公主府那次,魏玉妍同样为此付出了代价。
再加上近期围绕侯府的各种流言蜚语,尽管众人都认为是他在幕后推动,但实际上,他所做的一切,或是不做的选择,都只是顺应了时局,或许也是一种顺势而为的智慧。
楚予策内心明镜似的,眼前这个小娘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听话,否则怎能探知连他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内情呢!
对于慕渔在长公主面前的陈述,楚予策并未全然接纳其观点。
诚如所言,侯府当前的境遇确实令人堪忧,一位女子试图挣脱家族的枷锁,独自开辟一片天地,确乎是希望渺茫,尤其在大晋这个历来注重礼法的国度,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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