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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边飘着几朵薄薄白云;一片银白,连绵起伏的山脉脚下,一片稀稀离离地小树林。黧、黑相间的枯枝上竖着数不清的白色尖利的小冰刀,也有着一些是高高的小山晶莹底座儿,洁白的山峰。微风吹过,洋洋洒洒。
山脚下,林子边儿上一个矮矮的土墙,里面头几间茅草房。枯黄的短墙,厚厚的雪白的顶。
好一派沁人心脾的景象!
右手的一间茅屋里飘出浓浓的中药味。
走进小屋,炉火很旺,把整个小屋烤的暖烘烘的。木床上,徐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爬了起来。他似乎伤的好重,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出道以来,还没有可以让他受这么重的伤的,这一次却是死里逃生:
三日前,徐海音追着盛思云、刘瑊到了一处石屋外。那是一间独门独户的石屋。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海音想听听他们的谈话。可是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徐峰怀着无尽的疑惑,伸手推开门。
那屋里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不因该呀?这屋子独门独户的,我是亲眼见到他们进去的啊,怎么可能没有人?屋里一定有机关。海音不懂阵图机关,自然不敢冒闯。遂,转身欲走,另待时机。
不料,被人偷袭,挥剑搕飞了两枚铜袖圈一支袖箭。刘瑊带着一帮黑衣人挥兵器迎了上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黑短打,束发、护腕、腰带一律银色嵌着飞鹰图案。只有刘瑊是金色的飞鹰图。那似乎是一种标志。经过激烈的厮杀,海音终于除灭了那帮杀手。
可是四面八方却投来了无数的霹雳雷火弹。无奈中,海音被逼进了石屋。刚一落地,石屋门户关闭,反扣了。无数的暗箭射来;漆黑中,徐海音闻声辩位,终于躲过了这一轮暗箭;齿轮转动声未落,又有多少雷火弹射来,海音尽力躲着借着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终于找到了门的方位。将身子利箭般投了过去。又一轮暗器射来,这一次他没敢用轻功了,因为他正的不知道还会踏中什么样儿的机关,会击发什么样儿的状况。只得挥剑硬接。挡开这一轮,徐峰用足了内力,将那石门击碎,却问身后疾风呼啸而至,再想避开依然来不及,不得已只好尽力避开了要命的部位。海音被铜锤击中了肩部,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落在了石屋前的空地上,左肩疼得动不了;体内气血翻腾,怕是受了极重的伤。可是他没有喘息的机会,因为刘瑊又逼了上来,身后还有着十余名黑衣人,这回看清了,方才比她进石屋的就是这些人,每一个也都是黑衣银带,所不同的是他们发带上嵌的是梅花图案。他们还想故伎重演,海音却对刘瑊下了杀手。擒贼先擒王吗!
斩了刘瑊首级,徐峰抽身就走。然而,他伤得太重了,奔出数里便倒地不起,失去了知觉。
当徐海音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的衣物配饰都不见了,只剩下佩剑留在床头。强扎争着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身中衣。头有些发晕坐不住,只好斜倚着墙,胸口仍隐隐地痛着。
一位长者进来,雪白的发髻,雪白的胡须,胖胖的身躯,脸上一条皱纹儿也没有,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腰中束着软带,护腕、剑靴,脚步轻快,几乎听不到呼吸的声音;看来是位世外高人。海音想要起来,老人摁住了他。很亲切云:“少侠功底不错啊,这么快就行了。”海音在床上欠了欠身道:“请恕晚辈无礼了。”老人笑了笑曰:“不在这些虚礼上。好好躺着休息吧!能留住小命儿已经很不错了。”说着将棉被替他掩了掩道:“少侠的衣物沾满了血,我孙媳已经替你去洗了,差不多也该干了吧?”
正说着话,一位少妇捧着衣物进来,整整齐齐放在海音床头。在衣服上面搁着他的玉佩、金印等他的物件儿。老人捻着胡须曰:“老夫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徐峰云:“前辈请讲。”老者曰:“在少侠的东西里发现了几样非寻常人能有的东西。敢问少侠可是身居要职?”海音回云:“在下徐峰,在朝愧令二品武职供奉。”“哦。”老人点了点头。
海音云:“此番徐海音身蒙大恩,来日定当报还。”老者笑曰:“不需要,不需要。老朽是个武痴,徐峰名头不小,待你好了,比划几招,就是报恩了。”海音笑曰:“一定。还未请教前辈高名。”老人淡淡云:“老朽单通。”“啊——”
徐海音大惊失言。这单通可不是个等闲之辈。早在五十年前就名动江湖,正直刚猛、心计谋略无可匹敌,人称江湖第一剑客,布衣铁胆剑客。近三十年来倒是销声匿迹。有的说是退隐了,有的说是亡故了。不想今日有缘,倒遇着真神了。海音费尽全力穿鞋下地鞠了一躬。单通见他这样忙扶着,一旁单通的孙媳也帮着搀扶。海音转头道谢,却惊呼:“靖王妃——”原来,单老剑客这位孙媳与周凌凌长得一模儿一样。只见她梳着冲天马尾,两绺垂发在额前,远山眉舒扬似剑,丹凤眼內蓄精芒,身材纤细婀娜。看来是自己认错人了。忙道:“在下失礼了。姑娘宽恕。”
那少妇笑云:“没什么好怪罪的。我叫范雪娟,丈夫单宏。这是我们的爷爷。”听她的话倒是个干脆爽直的人。海音微微一笑仍回到了床上。
雪娟替他盖了盖被道:“听少侠刚才的话,我和那位叫什么王妃的很像?”海音颔首曰:“很像。她叫周凌凌,是靖王爷的嫡妃。和夫人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不懂武术,个性内敛文静,夫人粗狂好爽。”“哦?”范雪娟来了兴致曰:“我倒想见识见识不会功夫的我是个什么样儿的感觉。”海音云:“嗯。待徐某痊愈一定替夫人引荐。”
雪娟忽然,一拍额头,跳着脚道:“哎呀——糟了。光顾着说话了,饭糊了。”说着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单通摇头笑云:“老这么毛毛躁躁的!”转头向海音道:“徐少侠身体状况不佳,先歇着吧。老夫有事出去几日,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找宏儿。”海音点头:“前辈请便。”单通颔首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一脸憨直,但身轻矫健,一身功夫。瓮声瓮气云:“爷爷叫我过来一下。我叫单宏,有什么事儿叫我就好。”说着搬了个小桌放在床前,向外面喊道:“雪娟弄好了。”
“哦——”雪娟在外面应了一声,端了饭菜进来。就放在徐峰的床边。他们也在床边各自端碗坐了。弄得徐峰怪不好意思的,忙道:“两位。在下还是穿了衣服起来吃吧!”雪娟笑曰:“呵呵——官宦人家就是讲究多,你现在这个样子坐起来都难,还想着规矩。唉——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回自己屋里吃去吧。”说着就站起来准备走了。
徐峰忙道:“夫人误会了。”雪娟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要是不嫌弃叫嫂子就好。”徐峰只好依了他们。不过,看情形他夫妻倒是挺对脾气的。
饭后,雪娟和单宏收拾了碗筷走了。
海音躺在床上,想不到那样的一个范雪娟,竟然嫁给了那样子的单宏。两个人却又是那样的恩爱。我和逸然若非皇上横刀,此刻又何尝不是一对令人羡煞的。唉!她与我此刻君臣有别,海角天涯,现在五个月了吧?她还好吗?临走时,静轩说:她被李暮青盯上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安不安全……想着,伸手拿过了逸然绣的香猪帕,又开始了对她的思念。
东都洛阳吗?并没有下雪,也没有太大的风,只是好冷好冷。至皇上处置了皇后,治理后宫的重任就落在了东方晓、尤玉凤、乐妃的肩上了。现在,乐妃出了事,逸然和玉凤的事务就更繁重了。忙了一个多时辰了,逸然与玉凤相伴而行,出来解解闷儿。两班人马前呼后拥。
远远地看见沈美人和杜美人陪着陈婕妤在亭子里解闷儿;被陈婕妤使得跟两个婢女儿似的,那陈婕妤很是轻狂。那陈婕妤也是个依权杖似的。从前,只是有倩妃压着,她不敢罢了。而今,乐妃落狱;东方晓身子重少管这许闲事;玉淑妃忙不过来。她便想者,整倒了一个少一个。整不倒的也使个方儿压制着。把后宫里那些位分略低一点的欺负了个遍。今儿天冷,她就专选了这个风口子,拿着沈、杜两美人在此立威。自个儿裹得跟粽子似的;却叫沈美人赤着手替她剥葡萄皮,那皮也不许扔了,就叫杜美人托着。可怜沈、杜两位美人,被她治的苦不堪言。
玉凤性子急,动了气,咳了一声,走了过去。陈、沈、杜三个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见礼。玉凤却不叫她们起来,看了一眼盘中去了皮的葡萄云:“哦?你们也爱吃葡萄?”沈、杜两个不敢多言。陈婕妤只好回“是。”
玉凤微微点头曰:“本宫也爱吃,不过本宫爱吃冰葡萄。陈婕妤你心细靠别人本宫不放心。这葡萄你要一个一个亲手剥出来,就在这里,看着结了冰,我送去含象殿。你们都起来吧!”说着转身走了几步云:“哦!对了沈美人、杜美人你们跟我走,本宫有事交代。”沈、杜两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走了。
陈婕妤看着那盘葡萄骂云:“什么东西?比我还狠?”却又不敢不依只好边骂便剥了。
走了一段沈、杜两位美人还跟着。玉凤云:“在那儿冻了很久吧?都回去暖和暖和吧,别再冻出毛病来了。”沈、杜两个看着东方晓不敢离去。逸然笑云:“回去吧。我没事。玉淑妃是看不惯你们受欺负才那么说的。快去吧!”沈、杜两个这才谢了恩,走了。
东方晓见她们都走远了,方云:“你让陈婕妤冻在风口里。吹坏了怎么办?那葡萄结冰又岂是一时半刻就能够的?亏比想得出来?”玉凤笑云:“葡萄结冰,我是没试过。不过去了皮因该就快了吧?等一个时辰,结了冰就放她,结不了冰也放了她。至于冻坏,应给不会吧?我就是看不惯她欺负人,要她吸取血教训。你看她,先治了乐妃姐姐,又拿沈、杜两个作威,这是看见的,那看不见的指不定怎么损哪?有我们在,就由着她这么轻狂?那后宫里谁还听咱们的?她既然以地位压人,我也这么治她。叫她心里难受,最难说。这叫以毒攻毒……”东方晓笑曰:“你呀!”
身后有人云:“她倒是该治,看不出来,玉凤还挺懂内宫里这些事儿的!”她二人闻声回头;却是皇上独自一人站在了身后。忙回身见礼。礼毕。皇上笑云:“玉凤,你先回去。陈婕妤冻出了冰葡萄叫她给朕送去,就说朕爱吃。”玉凤领旨走了。
逸然凝眉曰:“若她冻不出冰葡萄怎么办?难道就叫她那么一直冻着?”皇上看着她云:“你——关心她?”东方晓云:“皇上将后宫托付于我,无论喜不喜欢,都不能叫她出事,不是么?”皇上搀住她边走边云:“别担心,以这会儿的天气,不出一个时辰总能冻出冰凌的,更何况是剥了皮的。一个时辰至多也就是伤风。让玉凤说朕喜欢,替朕送来她或许就不会那么恨玉凤了。也算正了宫闱。”逸然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皇上。看来,她也不是完全那么无情无义。脸上浮出一丝欣慰。
皇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继续道:“年节前,朕欲做一次大的调整:年节各国来朝中宫不宜空置,真喝母后商议过了立你为后;玉淑妃打理后宫是把好手但是不通文墨,易落人彀陷,只能做助手,册为贵妃;乐妃身逢大劫,饱受苦楚,事情了了进位德妃,仍旧帮你处理宫中杂务;陈婕妤……品行不端,即不安分,又爱拨弄是非,过了这件事,朕不想再见到她了,撵出去吧!沈、杜两个……册为昭容、昭媛。因系内廷之事向你先打声招呼。”
东方晓推辞云:“皇上,诸妃进位,臣妾并无异议。只是臣妾生性懒待不喜多事,实在不宜为后……”皇上闻言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她道:“为妃、为后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有其他想法?”东方晓闻言心头一紧,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面上依旧平淡曰:“皇上、太后约定:皇儿诞生。立我为后。皇儿尚未出生就行立后之举,不嫌太急了些吗?不能言出必行,皇威有损;眼见得月份大了,难道不顾及皇儿安危?”李漼闻此言,面上倒是放松了许多。缓缓云:“这倒是真的。那,这样大事由你来决定。宫中杂务交由玉凤处理。重要事情,一定要你亲自过问。分寸自己拿捏,别太累了。此次外邦来朝,皇后临朝以示凝重这是我朝惯例,否则无后会贻笑大方。”东方晓无奈只好谢恩云:“臣妾接旨,谢皇上恩典。”皇上点头,拉了她起来。他们依旧缓缓地走着。
逸然低着头边走边云:“各宫都有晋升那穆妃如何安排?”皇上沉沉地舒了口气云:“朕与她夫妻一场,她还算贤德,只是懦弱了些,就册为贤妃吧!”逸然闻言不住摇头自嘲曰:“当初圣上选妃择后,穆夫人就忌惮我,恐我伤及小姐后位。哼哼——不想今日我果然背信弃义夺了她中宫之为。唉——真真的天意弄人啊!”
他夫妻兴步缓行,无意间已到了紫宸殿外。东方晓停步欲归了。皇上凝视曰:“进去陪朕坐坐。你好久没进过紫宸殿了吧?”东方晓沉思云:“是。”
终于,还是陪着皇上进了殿内。皇上令殿内伺奉上茶点。自己坐在了一张小桌边,逸然就那么低头站着。皇上摇头曰:“我们之间。就真的生份到这种地步了?”东方晓依旧默默不语。皇上叹了声曰:“坐吧。”东方晓缓缓地在其下手侧身坐了。皇上凝视殿外云:“真怀念陪你在听萧阁的日子啊!你虽然常拂逆朕,却能看得出,你是真心当真朋友的。如今,虽长伴身前,为妃为后,却事事小心冷淡……有时,在你眼里甚至能看到仇恨——真叫人心酸呢!”
他那样深情。东方晓却置若罔闻,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上盯着她的脸,半晌都不曾将目光移开。悲云:“在你心里:朕真的就那么配不上你么?”东方晓淡淡云:“皇上贵为九五,相貌堂堂、文武兼备;天下那个女子敢说您配不上她?只是……皇上给臣妾的那一晚,有太多的恐怖、太多的不可忆……臣妾……臣妾始终……迈不过去。”皇上闻言那神情心痛极了,咂舌无语。东方晨露果然误了朕。长叹一声不再追问。
聂群在殿外报云:“禀圣上,苏国舅回来了。”皇上高声云:“喧。”东方晓起身云:“臣妾回避一下。”皇上却云:“不必。海音走后,宫中缺乏高手,朕已让他进宫守卫。你日后也是要常见的。”
苏俊从外面进来,见东方晓也在。拱手低头云:“不知娘娘在此,外臣失仪,容臣稍后再禀。”说着转身欲走。皇上阻止曰:“静轩留步。逸然过来时只带了几个宫女,朕不放心,你先送她回绫绮殿。再来回话。”苏俊拱手曰:“微臣遵旨。”东方晓再次行礼曰:“臣妾告退。”皇上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从紫宸殿里出来。一路走来较上回生分了许多。东方晓和苏俊一前一后走着。苏俊始终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她。
忽然,东方晓开口云:“听说,苏国舅与赵王交情很好?”苏俊只冷冷曰:“是。”东方晓本想问他赵王、皇上、萧明月的事。可是看他冷冷冰冰一个字都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不再问了。苏俊的心里却东方小的意思。知道她因为赵王的关系厌恶他了。
陪着东方晓进入绫绮殿,苏俊告辞。临去时,却忍不住云:“娘娘还会帮我妹妹说话么?”东方晓不解曰:“为什么这么问?”苏俊道:“因为臣赵王的关系……”东方晓微微一笑云:“听姐夫说,他也曾是个痴情种。可惜后来变了。你呢?会因为他恨我么?”苏俊毫不犹豫道:“不会。赵王——人已逝,他的恩怨就随他化了吧。”东方晓点了点头。
苏俊转身出来。却正碰到李娉从出王府而来。二人檫肩而过。李娉只觉得他俊美非凡,风度翩翩竟在徐海音之上。背后盘龙鞭甚重,必是膂力过人的。心中不觉多了几分欣赏。
李娉进殿中,见了东方晓便问:“皇嫂,刚刚出去的是什么人?”东方晓正整理着刚脱下的披风,云:“乐妃的兄长,苏俊。”李娉闻言却异常惊喜道:“原来是他?他就是苏静轩?”东方晓将披风交给琴娘,好奇的回头曰:“是啊。怎么了?”李娉很兴奋道:“是他?他就是玉面神鞭!当今江湖少见的一流高手。尤其是轻功堪称一绝。他怎么会在宫里?”东方晓笑曰:“你说的那个……那么好的人就是他么?”李娉使劲儿点头云:“是啊!行侠仗义、貌美无双、功夫超群。人称神来之笔的玉面神鞭——苏俊。怎么样?厉害吧?”东方晓笑着摇头曰:“唉!哪里还有个王府千金的风范!”李娉却不管那个缠着道:“嫂嫂——你就告诉我她为什么在宫里出现吗?”说着撒起娇来。逸然道:“是皇上,召他来驻守内闱的。”
李娉高兴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口里自语:“这么说,我可以常在宫里见到他了。”;“苏静轩,果然不负盛名!唉?皇嫂一定认得他,能否——替娉儿引荐引荐?”东方晓有些为难曰:“可是,苏国舅对我似乎有成见,恐怕帮不了你。”李娉闻言有些失落了。
东方晓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想起当日自己仰慕徐海音,不惜打帘偷窥的情形,又能比她好多少呢?本以为,母亲亲订鸾盟,可随心意。不想今日,母亡、盟断、劳燕分飞 。不觉伤神起来。李娉和苏俊若能成就,倒是一对儿令人称羡的璧人儿。继而曰:“我虽帮不上你,皇上与他却是内亲,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李娉闻言又高兴了起来云:“好,我这就去。”可是没走几步,又停下来道:“我就这么直眉瞪眼的去了,苏公子会不会看不起我啊?”东方晓看了看天色云:“这会子,陈婕妤也差不多该到紫宸殿了。你去烫一壶御酒送去,就说我的话;恐冰葡萄太寒吃了积食,送壶酒驱驱寒。”李娉开心云:“多谢嫂子,皇兄见了也不定多开心呢?”说完便开心地去办了。
李娉果然烫了热酒,又盛了几样小点心送了去。
紫宸殿内,皇上与苏俊正对弈消遣。陈婕妤捧着冰葡萄悄悄侍立,并不敢惊扰。通报了一声,李娉捧着热酒点心进来。皇上斜眼瞟见了问曰:“娉儿不在绫绮殿和逸然做伴儿,跑来这儿做什么?”说着依旧低着头思考着下来的部署。似乎就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声。
李娉捧着酒和点心笑曰:“皇嫂怕您吃了冷葡萄积食儿,叫我送来谢热酒、点心,暖暖。”皇上闻言,将手上的棋子对回了棋盒子里,喜云:“搁哪儿吧;陈婕妤,你也放哪儿;秋痕再叫御膳间做几样配菜来。”秋痕去了。
碧欣打了水来净手。皇上向苏俊云:“静轩,你也净了手,陪朕饮几杯。”苏俊称“是”。在另一个银盆里净了手。与皇上对坐而饮。皇上向陈婕妤和李娉曰:“都回去吧。”陈婕妤福了一福退了出去。李娉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去了。
皇上瞟了一眼李娉,她的意思,皇上也大概知晓了,却不露声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漼方缓缓放下酒盅云:“静轩,棋路老道精湛;朕若要胜你一子半子都很艰难。却从来都问过,苏卿年岁几合了。”苏俊放下筷子,刚要站起来回话。皇上笑曰:“就坐着吧!又要起来坐下,又要磕头谢恩,麻烦的紧。你只管向朋友般坐着回话也显得亲近些。”苏俊方又坐了云:“微臣二十正了。”“哦。”皇上颔首。
又吃了几口,皇上云:“不笑了。是否有了中意的姑娘?”苏俊闻言竟想到了一张脸;形容清丽脱俗,笑容甜美,可是她已为人妇了。忙收了神色,摇头曰:“没有。”
皇上以肘支着桌子,向前倾着上半身,看着他笑云:“那么你喜欢哪一类的?”苏俊想着东方小的样子随口云:“沉静、涵雅、胆识过人,对感情……忠贞不二……侠骨豪情……”皇上笑云:“说书呢?天下竟也有这样完美的女人?”苏俊闻言,暗云:我怎么就想到她了?东方晓可是皇上心尖子,这话说给皇上听,难道想步徐海音的后尘?皇上与海音自幼相交,触及此事,尚且容他不得!更何况是我?苏俊啊苏俊,你不是以侠义著称的么?怎么弃友情于不顾了?怎么可以对朋友的心上人动了心思呢?
苏俊这边走神儿,皇上已问了不知多少句了。见他心不在焉的问云:“嗳——想什么呢?问你都不回答?”苏俊回神。皇上继续道:“你与朕可是内亲,若有了朕与你做个筏子。可不兴跟朕不老实哦!”苏俊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曰:“臣在回想,到底有没有见过那样的姑娘?天下到底能有几个那样的还女孩儿?”皇上笑了一阵,云:“朕这里倒是有一个差不多的。就是朕的堂妹:长的吗?也还算楚楚动人,文武全才。沉静涵雅吗?就好像差了些。不过,胆识过人、侠骨豪情呢?那是绝对足够了。至于对感情……忠贞不二吗?朕没见过她对谁动情,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一点就需要你自己去发掘了。怎么样?”
苏俊尴尬的笑了笑,推脱云:“没见过,等见过了再说吧?”皇上云:“就是刚才进来送热酒、点心的姑娘。名叫李娉,今年一十九岁。与你倒是年岁相仿,家境也很合适。不妨交往一下。”苏俊淡淡一笑曰:“方才臣以为是内眷,没敢抬头,还是见过了再说吧!”皇上笑着摇头,招呼他继续喝酒。
亥正初刻,皇上令人撤去酒席。内侍来讨侍寝名录。皇上似乎很不自在,出了半晌神儿,曰:”朕就歇在紫宸殿吧,不需要伺候。“那太监得了喻走了。
秋痕近来奉茶插口云:“贵妃娘娘担心着您的龙体。似乎也有了走近您的思议,你怎么反倒……”皇上的脸色不好了,秋痕忙住了口。
苏俊看在眼里猜想;皇上必然是怕与贵妃同室,会心绪失控再伤害到她。这份胸怀,这份珍爱,着实叫人敬佩啊!
正想着,闻皇上吩咐:“静轩,你仍往偏殿睡去。朕提过的事,好好考虑一下。”苏俊遵旨出来了。皇上也打发了其他人出来。独自个儿在紫宸殿里烦恼着。
秋痕也悄悄出来,坐在石阶上发呆。眼中含泪,神情凝滞。看情形,这也是个为情所苦的人。
苏俊倒在苗龙牙床上,想着皇上的话,好心烦。辗转了一阵,依旧睡不着。起身下来,又观见皇上的灯依然亮着。皇上逸然在殿里来回走动着。正殿外,秋痕也还在石阶上坐着。苏俊微微摇头,叹了声。真是:一缕相思,几处闲愁!
苏俊二次上床,将睡未睡之际。有宫人来报:前几天在宫中出现过的那个男人又出现了。此刻,正劫持了乐妃硬闯宫门。曲寒星投鼠忌器正在僵持。皇上急忙与苏俊同往。
后宫门处,众卫士都不敢逼得太近。他劫持的毕竟是皇上的妃子。若有差池谁敢担待?有一青年正劫持着乐妃逼着皇上妥协。三尺青锋横于乐妃颈下,已见了血痕。苏俊手擒钢鞭,银牙紧咬却不敢妄动分毫。
矮树后,暗影中,东方晓与李娉静观待机。
皇上暗自盘算:即使,令侍卫们放行,此人对乐妃杀心已现,脱身之后也必治乐妃于死地。
那青年依旧拿乐妃威胁着皇上:“让开——否则杀了她!”
“素闻公子对她有情。难道今夜舍命而来,只为杀人殉情?”众人闻声观望。那挟持者亦静待下文。黑暗中走出了身怀六甲的东方晓。只见她微微含笑缓步而行。边走边云:“依我看,传言不真。”那人反驳曰:“为何不真?”
“公子即对苏妍一往情深,怎舍得消香消玉殒?”逸然依旧向刺客从容而行。走之皇上身边,皇上一把扯住,关切云:“你干什么?”东方晓神秘一笑,轻轻捏了一下,瞟了眼苏俊,移开了皇上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那刺客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了。逸然看出了这个人不善言辞继续云:“你看,乐妃颈上血印已深。可见公子并不懂得怜香惜玉,那‘深情’二字从何而来?”那刺客依旧嘴硬曰:“胡说。”逸然却依旧曰:“她死了,你以为就可以脱身了么?公子可有否想过,这位乐妃娘娘,在皇上心中是个什么分量?你可否想过若皇上的耐心没了,他一声令下。宫里也不过是少了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您是否能脱得出这重重围困?您来也不过是为了达成一项任务,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那人有些犹豫了。
东方晓微微一笑又云:“公子年少英豪,何苦寻这不归路?苏妍生死与你何干?又何须为她赔上性命?不如……公子放了她,以我为人质。我东方小怎么也比她在皇上眼中更有分量吧?你看,我身怀皇嗣,又不会武功,要脱身,我是不是比她更合适些?”此时东方晓已然离刺客很近了,皇上的心都已经提在了嗓子眼儿。斜眼处,苏俊也偷偷地向刺客身后移动着。那青年有些动心了问云:“你真是东方晓?”东方晓逸然没有停步,只是缓了许多。云:“在这宫里自圣上登基以来,不就只有我这么一位妃子有喜的么?公子可还听说那一宫有喜了?”年青人想了一下云:“好。那你过来。不过我是奉命来杀乐妃的,你也是个百搭。”东方晓停了脚步,云:“那不行,要公子放了乐妃我才过去。”刺客云:“放了她,我完不成任务。也是个死。”逸然佯作思考了一阵的样子道:“乐妃安静从不生事,你那主人怕也是冲我而来的吧?你放了他,抓了我,既能那我要挟皇上放你走,又能完成任务。还能全省而退。如何?”
那倒也是。刺客脸上浮出一丝轻松。道:“好。你过来,我就放她。”东方晓故意向后到了一步,笑云:“你当我们不识数?乐妃在你手上,捎带手杀了她,擒就住我了。那可不行。”青年冷笑云:“你识数,就不会那你自己换她了?”东方晓微微点头道:“也是哈!不过,她哥哥玉面神鞭苏俊曾说过:他妹妹死了,要我们娘儿俩陪葬。你杀了她,我们也一定是死的。落在公子手上,应该……不会那么惨吧?”青年觉得她的话似乎在理,微微点头道:“好,你先过来。”东方晓向后又退了一步曰:“不行,我过去了你不放人怎么办?”青年反问曰:“我放了人,你不过来,我岂不是死的了?”东方晓逗他道:“也是哈!”故做思考的样子,偷眼见到苏俊已在那人背后了。继续道:“那……这样,你推她在我身上,顺手就把我抓回去了,怎么样?”那人目测了一下曰:“不行,我够不着你。”东方晓曰:“不如你把剑指向我心口,再推她。”
那青年冷笑,思云:将剑指向她,一掌拍死乐妃;我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得东方晓脱身,便答应了。岂料他的剑刚离开苏妍之颈,就给苏俊砸中后脑海,见了阎王。
以此同时,东方晓也软倒在地,不知人世了。李漼急了,扑上去,抱起来急忙忙去了绫绮殿,众人也跟了去。
一盏茶的功夫,恍惚间东方晓看到了大家都很安全。她又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绫绮殿里,众妃嫔皆再。因为苏妍的缘故,苏俊也跟了进来。在御医确诊东方晓吾爱之后,就在绫绮殿逸然的寝宫里。皇上替乐妃平反曰:“方才刺客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那不过是有人在借故污蔑乐妃。乐妃无故受累,无罪开释。”陈婕妤却进言道:“皇上这里面漏洞颇多啊!当日乐妃曾说;那男人是假扮宫女、落湖,诱她上当。可为何当日却没有一个人听到有人喊‘救命’?乐妃落狱那男人又来宫中。与劫持其出宫。以嫔妾愚见:分明是他二人私情甚深,那奸夫是抱了必死之心来救她的。可见,乐妃秽乱宫闱并不冤屈。求皇上治其应得之罪。”
东方晓刚刚醒来,闻听此言气愤道:“住口。乐妃若有奸情,为何自揭疮疤,请你和琴娘去偏殿观看?你与各宫并无深交,且平素惜金如命,为何偏偏当晚遍邀各宫赏戏饮乐?那男人既与乐妃有私,小小玉佩何时不能送,却偏偏选个众目睽睽?乐妃下狱,他既来相救,在场人有身份的不在少数,为何偏偏选中她,以作保命?乐妃颈下伤痕触目惊心,他为何没有丝毫不忍?分明有人欲置乐妃死地而后快,设计陷害。臣妾亦请皇上圣裁。”
她一翻义愤填膺的陈词,倒给了皇上一个很不错的切口。只听圣谕曰:“东方贵妃怀柔天下,舍己救人,宽仁大度堪当大任即册为皇后;苏氏青梅,含冤被屈,册为德妃以作抚慰;陈婕妤,心怀叵测,构陷嫔妃,不敬尊上,欺压良善,赐杖杀。”陈婕妤闻言立时吓瘫了。东方晓闻言也吃了一惊。侍卫们进来带了陈婕妤出去。苏妍磕头谢恩。东方晓也欲下榻谢恩,却被皇上阻止曰:“免了。你怎么敢以身犯险?吓死朕了。”
东方晓疑心陈婕妤之死,乃自己好恶所致。恐再累及无辜,淡淡曰:“承蒙圣恩,铭感于心,今晚不过投桃报李,进了应尽之事。”皇上却拉着她很真切云:“亏了无事,否则朕要她陈氏连坐。”东方晓与皇上相识十日非短,今见他动了杀心亦不敢相违,也谨慎了起来云:“臣妾曾听人说苏国舅武艺精湛,方敢出此下策。也幸有苏国舅在场方保得我们母子平安。让皇上挂心了,臣妾万死。”
皇上微笑颔首曰:“果然,苏国舅功不可没,封为四品忠武将军。进宫守卫。”
苏俊叩首曰:“圣上恩宠,臣愧不敢领。守卫内闱更是不便。唯愿逍遥江湖以安此生。若圣上有什么不解之困,臣也愿丹心报效。”皇上微微皱眉云:“国舅莫非有什么不解心结所以不肯进宫效力?”苏俊忙道:“微臣生性散淡,恐非为官之才,以免误国。”
皇上吁了口气曰:“好吧!朕仍赐你四品忠武将军,可随时出入宫禁。紫宸殿执事令牌你且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苏俊谢了恩起来。深深地望了一眼东方逸然,走了。暗思:她竟如此信得过苏静轩!
众妃嫔退去,皇上有心留在绫绮殿。东方晓自然看得出皇上的心思。暗自思量:今晚陈婕妤之死乃拜我所赐。如此看来我亦不能随兴而云了。只是,今夜……当做何解?想着不觉凝眸。
看着她的神情皇上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意。揽过逸然在面颊上深深一吻,叹了声。云:“聂群,摆驾紫宸殿。”皇上走后,东方晓这才松了一口气。令琴娘服侍安寝。
一切安定了。绫绮殿外,苏静轩悄然而立,凝眸远望。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心下却依旧无限感慨。终于,缓缓离开了。
绫绮殿里,李娉看着东方晓睡熟了,走了出来。远远地看见有一个男人离去,忙跟了过去。方知是苏俊。二人的情形,一时间有点尴尬。苏俊也不知该说些些什么,又觉得不必跟她解释。淡淡云:“公主找在下有什么事吗?”李娉摇了摇头云:“远远地看见这边有人,过来看个究竟。。苏国舅不是早就离开了吗?”苏俊闻言只觉得心中不甚自在,也懒得跟她多言,举步便要走。
却见,一道黑影向绫绮殿寝殿而去。李娉职伺于此,转身欲追,被苏俊一把扯住。李娉急了曰:“皇嫂有危险!”苏俊摇头曰:“不会的。”李娉不解:“你怎么知道?”苏俊眉尖一挑曰:“你不信?跟我慢慢地过去,看个明白。”李娉点头。二人缓缓走去。
夜幕中,徐海音静静地站在逸然的窗外。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海音长叹一声转过头来。苏俊含笑怀抱银鞭,依墙而立;李娉很平静的站在旁边。。海音走过去解释:“我在宫门,听说贵妃娘娘受惊昏倒了。来看看,因为是无旨进宫,怕给你们招惹麻烦,不想还是惊动了你们。”李娉无语。苏俊笑云:“我们奉旨守护,你还能不跟过来?倒是你,就不怕招致杀身之祸?”海音黯然曰:“劫后余生,我也只想到她罢了!看来这一世,是走不出她的影子了!”
苏俊皱眉失笑,很怪异的表情道:“劫后余生?……就那两块料?不会吧?”海音很严肃道:“那倒不是,只是遇到了很厉害的机关。”苏俊方忆起那天巷子里李暮青的话“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了?”忙道:“怎么样?你还好吧?”海音看他一脸关切的样子,玩笑云:“还好。小命儿还在。”苏俊摆手道:“去——我说你今天速度慢了好些。这回可是舍了命了。”海音苦笑一下云:“好了。不给你们招麻烦了。走了。”他们肆无忌惮的玩笑着,就仿佛没有李娉在场。
海音走后,苏俊并没有急着走。反而坐在台阶上和李娉聊了起来。这是他认为必须做的善后工作,为了逸然;也为了海音。“可以陪在下坐会儿吗?”苏俊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李娉吃了一惊,又欢喜起来,也坐在台阶上。含羞云:“好啊!”侧目低头,面露羞红,她也是个绝代佳人,那韵味也足以令人销魂。
可是苏俊连看也没看过她一眼,只是凝眸远方云:“你似乎,对海音的来到并不意外?”李娉淡淡道:“没有什么好惊奇的。皇嫂对徐将军的有心,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了。”苏俊暗惊,问云:“宫女们传的?”李娉笑云:“哪个宫女、太监敢传这个?是皇兄亲自告诉我的。从她们认识到成亲……”苏俊来了兴趣曰:“可以讲给我听吗?”李娉迟疑了一下,下了决心道:“好吧。不过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是我说的。”苏俊点头。李娉方道:“咸通元年,皇兄下诏选妃,靖王兄以外的遇到了周氏王嫂……就这样皇嫂为了徐将军举家的性命,答应了太后的赐婚。逼着徐将军写下了退亲文书,嫁给了皇兄。而皇兄,为了不再加深对皇嫂的伤害,也心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做了一对这样的夫妻。”
苏俊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去守着皇上了。”李娉点头。苏静轩也离了绫绮殿。
一路回来,皇上已然休息了。自己缓缓地进了偏殿。倒在床上想着今晚的事情;李娉的话。自语云:“说她聪慧吧?竟为了别人拿自己的命去赌!说她傻吧?那几件大事处理的叫人如此敬服。勿怪,海音如此待她。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却他此刻的心境,缓缓地合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这边,李娉却因他的礼遇而兴奋的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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