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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回 有情、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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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暮青、沈兰却没有立即回谷,只在分堂里住着。这是李暮青特意安排的谷中太沉闷,有意叫她疏散疏散。陪着她在街市上闲逛。路经一处宅院,沈兰驻足长叹。这里还是当年景象。然,早已物是人非。夺命戏云:“怎么兰姑娘想要这套宅子?”沈兰伤心地低着头走了。看着她的神色已隐约猜到沈兰这样难过所谓何来,却没有一句宽慰的话。

    在城中,兰儿买了些果品、冥钱,换了男人衣装去了城外。一处大墓前,凄凄婉婉祭奠了一番,不用问她祭奠的当然是她父母东方晴夫妇了。想着这些年的苍凉、凄惨东方晓哭得几欲昏厥,强如暮青、夺命之流,亦不忍闻之,转身离去。

    一阵尽情的宣泄后,她站了起来,回身不见了李暮青和夺命。她独自缓缓而行,却见两骑扬尘而过。因为兰儿一身普通的男装,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沈兰却看明白了马上的两个人。正是徐峰和苏俊。一时间,心中酸楚,含着泪、苍凉地走了。

    尘土飞扬地跑了一阵之后,徐、苏二人在东方晴的坟前停了下来。坟前的供桌上放着各种新鲜的祭品;刚焚化纸钱的灰烬;这所有的迹象都证明有人刚刚祭奠过这里的主人。可是,这不时不节的,会是谁呢?海音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双苍凉的泪眼,好熟悉的神色!刚才的那个“男人”,会是曾今的旧相识吗?他们也是路经此地来祭奠一下这位曾经厚爱自己的故人。那双苍凉、悲默的泪眼在海音的眼前总是挥之不去。那个头、身材都娇小了些,像个女人……女人?……“逸然?”徐海音忙飞身上马去追了。可是直到进了城也没有再看到刚刚的那个“男人”。

    兰儿吗?她已折向了郦茗香居住的小院。

    院里没有了人,屋里落着厚厚地灰尘。家具被褥、衣物、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这不像一个正常搬家所留下的景象。没有打斗的痕迹,显然也不是被什么人劫掠过。那么,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翻细细地查看后,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兰儿走了出来,找了一位附近的居民。问了方知:在她进宫的那段时间,这里居住的郦茗香难产,血崩死了,她的丈夫受不了打击疯了。因为晦气,这里再没有人搬进去住过。所以还是当年的景象。只有郦茗香母子被她的舅母抬去安葬了。

    兰儿从新回到这个院门首,回想着当年郦茗香拉着自己的那番肺腑之言泪如雨下。谁又能想到那一次竟是诀别?三年啊三年,真是天差地别,历尽风雨;而她,却是黄土垄中独自长眠。人生啊!那些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有什么能留住?

    缘尽了,还有什么必要强求,沈兰甚至没有问芸妃的葬处。带着满腔的凄凉走了出来。夺命已追着过来了。看着失魂落魄的她,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静静地陪着。

    回到堂口,沈兰独子在大厅里坐着。回想着过往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华丽的后宫;至高权力的追求——是多少女子梦幻的天堂;又是多少女子的炼狱?诸如这般:芸妃死了、倩妃贬了、皇后禁锢了、陈婕妤杖杀了、就算自己这个集荣宠于一身的后宫第一人,又何尝逃过了命运?想起皇宫,绕不过也想起了儇儿。他现在应该会走路了吧?离开时他尚不足百日,他的父皇待他还好吗?这些年又交给了谁?东方晓的心似刀剜般的疼。

    李暮青回来了,看着沈兰难以言喻的痛苦表情,在他对面坐下,缓缓道:“怎么了?”逸然似乎没听到,依旧沉醉在她的梦里。李暮青咳了一声,东方晓如梦初醒。收了神色曰:“来了。”李暮青凝眉道:“既然这里如此伤神,我们早点出发吧!”沈兰沉沉地“哦。”了一声。

    堂主来报:“禀少主,康庆王府差人来请少主人和兰姑娘,说是苏国舅和徐将军误闯山庄,王府欠缺人才,无人进得了机关室,请二位速往。”沈兰闻言心都快跳出来了。李暮青却摆了摆手令本堂堂主下去。看来他不欲管此事。那堂主无奈,先走了。沈兰站起来道:“师兄——”

    李暮青看着她的焦急妒火中烧,站起来要走。沈兰求云:“少主人——”李暮青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眼神中凶光流露、杀气腾腾。沈兰跪下了,求云:“求您了!”李暮青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们?”沈兰流着泪,抓住了李暮青的衣角。李暮青越发动气了,盯着她云:“好。回谷后,我要你的人。”沈兰含泪点头。李暮青转身出去了。沈兰忙站起来跟了出去。

    依照沈兰的方法,李暮青和沈兰关闭了所有的机关。从里面寻找在一个总机房附近找到了苏俊,还好他并没有受伤。在震位伤门见到了海音,他伤的好重,已然不省人事了。苏俊背起了海音出来,在二人落脚的客栈放下了徐峰。李暮青留下了一瓶伤药,向沈兰冷冷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沈兰只一心里向着海音没有回答。李暮青也没有多说,走了。

    苏俊帮忙替海音上了药,看着沈兰。良久曰:“这几年,你……还好么?”兰儿的心里只挂着海音,没有心思想别的,微微点了点头。苏俊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回房了。

    沈兰轻轻地将被子替他盖好,缓缓地坐在了床边。看着海音,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设的机关竟伤到了海音。海音在昏迷中痛苦的表情让兰儿好难过。伸手摸着徐峰的脸,他又廋了!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还像当初一样爱东方晓么?会不会已经成亲了?想着伤心的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同样牵扯着隔壁房内苏俊的心。让他更清楚的知道东方逸然的心里只有徐海音。倚着床头,听着逸然细细的悲声,他受不了了,站起来出了客房,不知去向了。

    天亮了。李暮青进了徐峰的客房淡淡的:“我们该走了。”逸然伸手在发际取下了那只墨玉钗放在了海音的手里,轻轻地在海音的额上吻了一下,流着泪,依依不舍的出了客房。李暮青等在那里,那脸色自然不会很好,曰:“为什么留下那支钗?”沈兰擦了擦泪痕道:“那是他送的。”来到苏俊的客房,苏俊不在。兰儿取了一张纸留了几行字走了。

    午时,苏俊散心回来。海音的房里只有昏迷的徐峰和李暮青留下的那瓶药。转身出来,叫住小二问他是否见过其他人从这房里出来。小二云:“有一位姑娘擦着泪从这间房里走出来。哦,对了,那姑娘还在您的房里待了一会儿呢!”苏俊似乎感到了哪里不对,忙撇了小二跑回了房中。桌上放着一封信,自己看来很有力道。苏俊拆了信笺,只见上面云:数载相隔,匆匆一面,兄安好否?妹若浮萍,不定行踪,勿念。徐兄伤重,望多照应。兰儿拜上。将信笺收入怀中,深悔昨晚冲动,未及细谈。

    来至,海音客房。徐海音缓缓醒来,手中似乎了什么,坐起来细看,是墨玉凤钗!惊喜云:“是她!是她!她在哪儿?”说着就要下床。

    苏俊忙过去一把按住曰:“你干什么去?”海音仍控制不住他的心绪激动着云:“她来过了,逸……兰儿呢?”苏俊有些不太情愿道:“她走了。”

    徐海音惊奇的望着苏静轩:“为什么?她……为……什么走?”或许是牵动了伤口,他疼的站不起来。苏俊将沈兰留下的字条,交给了他。

    海音急切的接过字条,看着。心情渐渐地低落下来,失魂落魄道:“徐兄……徐兄!他叫我徐兄!”嘶吼声中充满了无尽的伤心。苏俊忙劝解云:“海音,海音!兰儿是被人挟持的。昨晚,小弟曾亲眼见她满心里只有一个你,可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海音点头道:“对。她一定是怕我不知道她的心才把钗留了下来。不然,她怎么会随身携带的?”

    苏俊看着他像个孩子般的举动,好生心痛,点了点头。

    海音又问:“她和谁在一起?”苏俊咬着下唇道:“她和李暮青一道。”海音不解道:“李暮青不是你的对手啊?怎么还叫他……”苏俊有些不好意思咬着下唇道:“我……我出去了。”海音穿了靴子就走。

    苏俊道:“干什么去?”海音道:“救兰儿,我绝不能让一个杀手带走她!”苏俊拉住他道:“你忘了,兰儿的话?她最担心的是你。而且,她……”

    海音焦急道:“她怎么了?”

    苏俊想了一下云:“她可能已经不是当年的兰儿了!”

    海音不解道:“怎么说?”

    苏俊道:“机关是她和李暮青关闭的。如果没猜错,那庄园……恐怕有她的份儿!”

    海音软倒在床上,呆呆地云:“你的意思是……她很可能已经是杀手了?”

    苏静轩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海音歇了一下,很坚定曰:“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要救回她。帮她回到从前,无论她是什么,她永远都是我心中唯一的女人!”静轩扶住他云:“好。你先得把身体养好。我陪你去!”徐海音方重新上床休息了。

    这一日,鬼谷中,李暮青一众进入银袍客的正堂交令。鬼面银松看着兰儿云:“好。首次任务就做得这么好,不愧是青儿亲手训导的。兰儿,咱们谷里的规矩,任务完成出色的有赏。追魂——”

    追魂向每人递出了一个牌子。黑色金漆的木牌上只有一个“赏”字。三人接了牌。兰儿却云:“师傅,兰儿无所救。这牌子是否可以转赠?”

    银袍客有些诧异曰:“悬赏阁,可是功夫、医药、文学、各种典籍;兵器、珍宝、药材,一应俱全。真的没有你想要的?”兰儿摇了摇头。银袍客笑云:“很好。你是个不错的杀手。”

    兰儿浅浅一笑,将赏牌交给了追魂。云:“去见她。世间最美,最求不来的,也只有一个情字了。”追魂接了牌,回以一笑。

    李暮青瞟了沈兰一眼,听着她的话特别刺耳。鬼面银松向李暮青云:“青儿,盛思云希望你做她的赏品,你的意思呢?”李暮青冰冷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盯着兰儿出了会儿神,曰:“她愿意,徒儿没什么。”银袍客点了点头云:“你们去吧。”李暮青和沈兰走了。

    银袍客云:“兰儿出任务,青儿是否参与了?”夺命回曰:“只在机关控制时帮了一下。因为兰姑娘的机关,必须有两名机关手同时在不同的机关房控制,才能关闭。兰姑娘称之为离心转。”银袍客“哦。”了一声,曰:“有意思。她有否想过逃走?”夺命很肯定的回答:“没有。”银袍客欣慰的点了点头,云:“你去吧。”夺命也走了。

    在小溪边,沈兰和李暮青一路同行。沈兰边走边云:“你愿意做赏品?”李暮青看也没看她,很平静道:“无所谓,只要她愿意。”沈兰停了下来,正正的看着李暮青,思云:他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李暮青淡淡曰:“金带杀手选嵌宝尊者做赏品,就要做好非死不变的准备。而我则可以同时拥有多个赏品。你是嵌宝尊者当然也享有同样的权力。她不介意成为我的女人,我有什么不可以?”

    沈兰咬着牙道:“既然女人在你的眼里那么无所谓,为什么逼我?”李暮青冷冷的盯着她。许久,忽然冷笑着走了。

    在夺命的院子外碰到了夺命,他选了一柄宝刀。兰儿云:“可以和你聊聊么?”夺命看着她很认真的神色微微一笑曰:“里面请。”

    二人进了客厅,夺命替她倒了杯茶,曰:“请坐。有什么问题吗?”

    兰儿坐了曰:“可以向你请叫一些问题吗?”夺命在她对面坐了,笑笑云:“问吧。”兰儿有些迟疑云:“赏品的事。”夺命不解曰:“喜欢什么就领什么喽!后悔啦?”兰儿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一阵云:“女人。”

    夺命怔了一下曰:“我不喜欢那些。你……怎么吃味儿了?”兰儿不悦道:“我是说等阶规矩。为什么上一次,师兄一定要我杀了贾飞?”夺命淡淡道:“这是谷里的规矩,如果有功杀手所要的赏品是上一阶杀手:上一阶不同意,就视为犯上,被指定的人要亲手杀了他,称为雪耻。如果上一阶同意,就要做到非死不便。金、银、彩必需遵循。嵌宝尊者视为少主,可以同时拥有多个赏品,选中他的人却只能从一而终。兰姑娘是介意盛思云和少主吧?不过我劝您,在没做好只跟少主一个人的准备之前,别招惹他,会丢命的。你与他虽同是嵌宝尊者,可是他是指定的继承人,你选择他就如同下一阶选上一阶。只能让自己受苦。”

    兰儿闻言笑曰:“你多心了,我只是好奇。”

    夺命“哦。”了一声。兰儿随口云:“你领过赏品吗?”夺命却没有丝毫难为情道:“领过。心情不好的时候。”

    “唔?”兰儿有点意外。夺命继续曰:“那不过一种发泄,我一个都不会留。”这是一个不太令人开心的答案,兰儿长长地“哦——”了一声,不再问。

    夺命看着不开心的她,有些怪异的神情,戏云:“兰姑娘——不会是看上夺命了吧?”

    兰儿想起她和李暮青的约定,正心头不爽,没好气道:“怎么想学贾飞?”夺命笑曰:“可是据我所知,贾飞可并不是死在他心仪的兰姑娘之手哦!”兰儿很不高兴道:“是少主人杀的。你先命长了?”

    夺命笑着摇了摇头道:“得!属下惹不起您。”停了一下,却云:“不过,这几年我发现——并不是兰姑娘在招惹少主人而是少主人对姑娘有心。”

    兰儿瞟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转了话题:“可以在你这里吃杯水酒吗?”

    夺命微微一笑,曰:“要借酒浇愁吗?”

    兰儿叹了一声云:“有些问题是要醉了才好面对的。”夺命皱了皱眉,叫下人备了一桌酒席。陪她坐定了,云:“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兰儿浅浅的一笑举起杯,一饮而尽曰:“做什么?”

    这一次,夺命没有在开玩笑,很严肃道:“今天他没空。你灌醉了,也无非是醉一天,你能让自己长醉不醒么?”兰儿停了杯,盯着他道:“你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夺命云:“很不巧,我无意间听到了少主人对你提出的要求。”兰儿不自然的地沉了下去。夺命却笑云:“不提了,该来的躲不掉。一辈子不就那么回事儿?来,哥陪兰儿醉一场。”兰儿闻言苦涩的笑了。二人举杯痛饮。

    几杯酒下肚,兰儿醉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似豪迈地云:“几十年是一辈子,一天也是一辈子。尝了债……这一辈子也就了结了!”说完醉醺醺的走了。

    夺命知道在谷里,以她的身份即使醉了也没人敢惹。夺命微笑着自饮了一杯,尝了口菜,自语云:“今天醉了,明天要怎么过呢?……”他依旧自斟自酌,佳肴浅尝。笑着品味着兰儿的那些“感慨”……

    忽然,夺命领悟了兰儿的话,惊云:“不好……”忙站起来,追去了。可是在兰儿的住所没有看到沈兰,忙去回他的主人了。

    掌灯了,李暮青在烛光下擦着自己的兵器——梅花钩。沈兰醉醺醺地撞了进来。

    李暮青抬眼看了一眼,皱眉道:“你怎么了?”沈兰笑了笑曰:“没什么。呵呵——”

    李暮青见她最得厉害,放下了钩,云:“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沈兰醉言醉语云:“偿债。”李暮青站了起来,很平静道:“你确定?”兰儿点了点头。李暮青瞅着沈兰道:“决定了,就不容再改。”沈兰走向了床边。曰:“不该。”李暮青的目光随着她在移动,正欲动手时,夺命在门外云:“少主人,请允许属下带兰姑娘走。”说着夺命出现在了门首。

    李暮青冷着脸道:“你要同我争?”夺命拱手道:“少主人,请借一步说话。”李暮青想了一下,出了屋子。夺命也跟了去。

    院子里,李暮青等着夺命的解释。夺命很严肃道:“少主人,兰姑娘是谁?心里装着谁?应该不用属下多说吧?”李暮青盯着他,冷冷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夺命微微一笑曰:“今天,兰姑娘在属下那儿饮酒,留下了一句话,还请少主人参详。”李暮青极为不悦道:“讲——”夺命曰:“几十年是一辈子,一天也是一辈子。”说完停了一下云:“属下先回避了。”道毕走了。

    李暮青自然也解得到其中的意味,当然更知道沈兰接下来要干什么。想到这里,怒气冲冲回到房间,看着熟睡的沈兰真想把她拎起来,扔出去。伸手抓住沈兰的衣领刚要动手,盛思云来了。

    李暮青咬着牙,压了压火儿,松开了她。他知道夺命既然说了要带她走,就一定还在。头也不回喝到:“夺命,带她走。”夺命进来扛起沈兰走了。盛思云跟了李暮青很多年了,她自然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她倒是只字未提。

    异日辰正二刻,沈兰醒来,却在自己的房中。伸伸腰,坐了起来。夺命从外面进来,打来了一盆净面水。

    沈兰下来了床,曰:“你怎么会在这里?”夺命放下水,自个儿坐在桌边喝茶曰:“我闲的没事,给自个儿找了点事儿做。”沈兰正洗着脸,没明白夺命的话“嗯?”了一声。夺命只管笑着品茶。沈兰洗了脸,坐在妆台前梳着头,曰:“你没事做么?”夺命笑云:“我正在做事呢!”

    “什么?”沈兰还是没明白。夺命端着茶杯看着门外却没有回答。沈兰放下梳子,就那样散着发丝走到了夺命的面前,她很美,一身丁香色罗裙,没有一点儿装饰,一种很纯的感觉。

    夺命欣赏着她的美。不愧是出自内廷的佳人,再配上这样的美景真是一种享受。夺命失言道:“会跳舞吗?”兰儿柳眉微蹙曰:“不会,不过学过剑舞,要看么?”夺命笑云:“好啊!我夺命今日也来享受一回。”兰儿的房中又剑架,自然也有剑。兰儿取了剑到了院中。

    夺命也带了查出来,边品茶,边欣赏着美景,美人、剑舞倒也真的逍遥赛神仙了。

    李暮青来了,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极不舒服。喝曰:“你们在干什么?”沈兰停剑回头;夺命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抱拳曰:“属下见过少主人。”沈兰收剑于肘下也来见礼,曰:“属下见过少主人。”

    李暮青却没受他们的礼,夺过了长剑便刺向夺命;沈兰急了横身拦在了夺命身前。那柄锋利的长剑便刺进了沈兰的身上。亏了沈兰和夺命有着身高的差异,这一剑并没有刺中心房。可是李暮青太狠了,那剑锋冲前面刺入,背后透出。

    见此情形,李暮青大惊,他没想到沈兰可以为夺命去死,一时间恼羞成怒,拔出长剑,仍刺向了夺命。这一次夺命有了防范,错步闪身,让过了剑锋,掌上多出了一块任务令。李暮青见了,知道他是奉了师傅的令来此的,不管是什么样儿的命令,他都不可以放肆了。弃了剑,将沈兰抱进了房间,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封了穴道。血止住了些,可是伤的太重了,以他的医术很难救回沈兰,忙转身去请他的大师兄了。

    在谷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因为没有人会在意自己以外的人会怎么样,更别说舍命相救了。夺命就坐在床边,看着伤重的沈兰,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激,云:“为什么救我?”兰儿忍痛笑曰:“因为我也叫过你哥哥啊!”夺命却没有心思开玩笑,很凝重道:“我想知道。”

    兰儿叹了一声云:“昨晚,不是你带我回来的吗?如果你没有带我回来,现在我纵然没死,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了。”夺命微微一笑替她掩了掩被,云:“别担心,主人不会让你有事的。”

    果然,不一刻,李暮青带着林烁来了,银袍客也惊动了来,亲自看过伤情,喂了一粒救命良药,又以真气催动,放松了神色。冷冰冰的声音道:“出来。”李暮青和夺命跟着他出去了。林烁在伤口上上了药就着衣服替她包扎了一下。

    沈兰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大师兄。林烁大概三十上下,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目无神,似乎天下事皆与他无干,身材中等,左手背上有一块红痣;一身黛青色长衫,叫人看了有些心痛。整理了一下药箱,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转身走了。

    夺命回来,脸色不大好,嘴角仍挂着血痕。沈兰吃了一惊,挣扎着起来,夺命忙过来相扶。兰儿关切道:“你怎么了?”夺命摇了摇头。兰儿下地在药箱中找了一瓶治内伤的药给他。夺命却苦笑着摇头,曰:“主人给的伤,是不许用药的。”

    沈兰吃了一惊,云:“可是你并没有错啊!”夺命过来扶着兰儿走向了床边,让她躺下,替他改了被云:“其实,我是奉了主人令来的。我的任务是不让你有机会自尽。陪着你,将你自杀的念头消除,我失职了。”沈兰闻言怔了一下,继而笑了,笑得那么苦涩,云:“怪不得,你说给自己找了件事儿做。是挺麻烦的,不过我保证,日后你的任务会好做的多。”夺命含笑点头。

    沈兰忽云:“少主人呢?他怎么样了?”夺命曰:“他的伤比我重多了。你还关心他?”沈兰披了件衣服,云:“陪我去看他。”夺命劝曰:“你的伤这么重,怎么可以……”沈兰倔强的要自己去,夺命只好扶着她去看李暮青了。

    路上,兰儿云:“少主人不是师傅最器重的人么?为什么对你们下手这么重?”

    夺命边走边云:“谷里很少出金带机关手。能到达这样要求的也就是你和少谷主,所以谷主十分看重。知道少主人差点损了姑娘,就生了大气。不过主人还是手下留了情的。”

    “谷主,对我的心思该是既防且用吧?”沈兰似乎并不太相信。夺命停步凝视着她。沈兰云:“不是么?那么要怎么解释你上一次的任务呢?如果没有猜错你上次的任务应该是我如果不能为你们所用,就销毁之类的吧?”

    夺命闻言吃了一惊,失口道:“你怎么知道?”

    兰儿云:“我是个新手,又保留了记忆,经过了那样的特训会不会再返回来,谁也没有底气。谷主会那么放心?不错我没有功夫需要功房的人保护,可是也犯不着动用他身边惯使得贴身近卫吧?我的行迹,你丝毫不落的跟着,总不会是喜欢我才跟着吧?在交令时我们同时得到了赏令,可为什么单独留下了你?那应该是听你的汇报吧?想想你在分舵师兄刚听到你陪我出任务时的表情,和你极力避开的样子,那么你得到了什么样儿的任务,想想就知道了。”

    好厉害的洞察力!夺命不禁暗自惊叹,转而云:“那你为什么还肯与我交往?”

    兰儿微微一笑曰:“与你相交很快乐,可以让我忘记这是个可怕的地方。我似乎也可以回到从前,回到那种未经世事的轻松。与你相处,会让我忘记所有的痛。至于那条底线,不去触碰,不就好了?那也只是你的任务,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不近女色,会让人觉得很安全,免费的保护伞哦!”她又开始顽皮了。

    夺命很感激她的信任,却没有一句的客套。依旧笑着逗她云:“别忘了我也是男人,也会有情欲,一样很危险的。”兰儿看也不看他云:“算了吧!你会那样做,就不会说给我听了。舞剑时,我注意到了你的眼睛,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欣赏。你是个心灵干净的人。”夺命看了她一眼很欣慰地笑了。

    二人相互搀扶着来到李暮青的住处。李暮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有些不正,嘴角挂着血痕。沈兰坐在床边,用帕子替他轻轻擦拭。李暮青醒了,见是沈兰,夺过了帕子自己擦了擦,扔回到沈兰面前,冷冷道:“如果你决定了跟我,就留下来;如果还没有,就别招惹我。我不要那些虚情假意。”沈兰叹了一声,站起来捂着伤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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