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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王城的情况怎么样？”兰德问这个疤脸的魁梧海盗贵族。
这时这个疤脸的魁梧贵族才看向兰德。
他上下审视了一下兰德年轻得过分的面庞，又瞧了瞧王子和公主。
“我没听说过你。”疤脸贵族根本不管兰德手中权杖。
兰德则皱眉，这些凶悍的海盗贵族就是这点不好，很多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不会又要决斗吧，他觉得眼前的海盗贵族不错，等会打算下手轻点。
疤脸贵族又咧了咧嘴，笑道：“不过我觉得你不错。”
兰德松了口气。
然后没好气道：“那就别浪费时间，告诉我王城什么情况。”
“应该快抢完了。”疤脸贵族说道，“这段时间，王城附近的兽人越来越多，估计这几天，兽人的军队就会重新集合，去往白之国了。”
兽人会从高木王国的王城获得大量的补给，获得武器，装备，攻城器械，牲畜，粮食。
这才不过几天，就要集结出发了。
那么看来兽人应该真的很急。
兰德像这个疤脸贵族一样，咧了咧嘴。
到现在，他发现了兽人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破绽。
兽人从登陆以来，是没有休息过的，至少很少。
而兰德是抓捕过几个活的兽人做过实验的。
炼狱化之后力量大增，狂暴无比，但是并不是完全地失去理智，也不会一直保有精力。
炼狱化后兽人的确精力更加旺盛，但还是会累的。
也是需要休息的。
而现在看来，这条路线上的兽人的指挥官太急了。
不过现在这个破绽还不好利用罢了。
兰德翻身上马，下令道：“斥候多散开一些距离侦查，其余就地扎营休整，这两天我们就要面对兽人大部队了。”
夜晚，篝火前，兰德侧躺在搬过来的长凳上，后脑枕着奥莲娜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大腿，思考对付兽人的战略。
埃莉则十分文静地坐在一边，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兰德时不时微蹙的眉头。
篝火摇曳，驱散了些许秋冬之际的寒冷。
这时金发的王子走了过来，他的妹妹从王子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王子有些嗫嚅地说道：“兰德，兰德大人。”
兰德起身，行礼：“王子殿下，您请说。”
这个看上去刚成年，还很青涩的俊美王子不是很适应兰德的礼节。
他知道兰德是一个伯爵，很清楚明面上自己的地位更高，但是他同样清楚，兰德伯爵是现在唯一可能拯救高木王国的人。
兰德伯爵是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黑发男子。
这个年轻的王子低头，鞠躬，弯腰成了一个直角：“请，我想请您当我们的老师，我和妹妹想和您学习。”
兰德笑了，笑出了声：“哈~”
兰德很喜欢这兄妹两个。
他们和霜月王国的二王子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年轻帅气的王子和年轻美丽的公主对于兰德的笑声有些不明所以。
兰德微笑道：“当然可以，王子殿下，公主殿下。”
“你们想学什么？”兰德微笑道。
兰德对于教学也是有些心得的，在窝点草创之初，他可是亲自在上层窝点开班教学的。
其实后来发展起来之后，他也会时不时客串上层窝点和山下小课堂的老师。
当初他的第一批学生已经成为月相伯爵领的中坚力量。
王子和公主惊喜地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王子说道：“我们想学剑术。”
他们其实还想学行军打仗之法，以及治理国家之术，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因此想先学习剑术，在战场上将这些在他们的国土上肆虐的兽人杀死数个。
他们想变得和兰德一样勇武过人，又能够指挥军队作战。
哪怕使用和兰德的亲卫军一样无耻的武器也无所顾忌
兰德眼角弯了弯，说道：“没有问题，我这里有三把剑，国君之剑，贵族领主之剑，骑士之剑，不知道你们想学哪个呢？”（注1）
王子和公主又一次不明所以。
一旁的埃莉和奥莲娜都捂嘴偷笑。
兰德大多数时候是很正常的，但是有时候就会这样，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似乎是兰德的爱好。
不过兰德说完之后往往会解释，他们这些窝点高层都已经习惯了。
现在和兰德接触久了，甚至能大概理解兰德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王子和公主只好低头道：“我们都想学学看。”
……
第二天清晨，兰德带领大军启程出发。
然后到下午，兰德终于见到了兽人大军的主力。
面对兽人大军时候，兰德只带了骑兵，也就是自己的亲卫军，白之国的骑士团，以及在高木王国收拢的贵族骑兵。
步兵和后勤部队，兰德都让他们后撤了。
因为兰德并不打算立刻就和兽人硬碰硬。
骑兵在地势平缓的高木王国，机动性的优势就能够更好地展现出来。
兰德眼前，是漫山遍野的兽人。
兽人并没有像兰德想象中那样结成军阵，只是如海潮一般在平坦的大地上涌动。
现在兰德知道到底有多少兽人登陆了。
数量比想象中的多很多，希望白之王能够早点解决东北战线的问题过来支援吧，不然他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兽人中有一个明显比其他兽人强壮，或者说巨大的兽人将领，站在兽人大军之中显得鹤立鸡群。
这个同样身上有着暗红色纹路，目光赤红的兽人看着人类的骑兵，目力所及，有一千多人。
他知道终于要碰到一些像样的对手了。
他可以说是兽人的天才，兽人中最有可能成为“王”的存在。
但是为了能够攻破北境的防线，为了能够快速毁灭翠影公国，为了从这里登陆。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饮用“火汤”了。
“火汤”只能饮用一次，一次饮用只能是一勺，第二次饮用或者饮用过量就会立刻变成焦黑的尸块，哪怕是最上级的兽人也一样。
他是唯一一个能多次饮用“火汤”的兽人。
哪怕是作为最可能成为“王”的兽人天才，第三次饮用，就感觉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为了兽人的崛起，那么多兽人都牺牲了，不差他一个。
他握紧手中的长枪，对着人类的将领，蓄力，投矛。
兰德当然注意到了这把投枪，他知道自己躲不开的。
不过没关系。
黑色罩袍的艾尔莎手持双匕出现在了兰德身前。
漆黑的匕首将兽人将领的投矛阻挡。
艾尔莎被巨大的力道震地后退了一段距离。
随后艾尔莎回到兰德身边，低声道：“很强，远超正常高的最上级。”
兰德神色没有变化。
兽人也算是一个人口众多的种族了，出现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个巨大而魁梧，身上布满暗红色纹路的兽人，应该还没有到王的地步。
不过依旧需要注意就是了。
“走吧。”兰德朗声下令。
随后兰德低声自言自语：“让我们开始逃跑。”
高木王国总体地势平坦，但还是有很多森林这样稍微复杂的地形的。
而且由于早就猜出了兽人的方向。
兰德还发挥老本行，挖了很多陷阱。
直接冲锋，他们这一千五百人左右的骑兵，虽然都是精锐骑士，但是也是打不过这样数量的炼狱化兽人的。
而且兰德注意到这些兽人目前还是斗志昂扬的。
所以兰德打算先避其锋芒。
战阵之上，向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而且这群兽人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因此兰德的初期策略很简单，发动十六字真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兰德有很多高木王国的本地贵族作为向导，必然是要比这些兽人更加熟悉高木王国地形的。
稍微高级一些的战术，也就能够使用了。
兽人将领见到人类军队撤退，则有些愕然。
难道这样就吓退了吗？
还以为会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现在看来他要失望了。
感觉兴致索然的兽人将领下令冲锋。
这些炼狱化的兽人是无法太精准的命令的，狂暴的炼狱力量会给兽人带来折磨，消磨兽人的理智。
兽人将领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还能保有理智多久。
时间分秒必争。
然后他们就尝到了兰德的第一个礼物。
简单的，平时对付野兽都不一定有效的，落穴陷阱。
兰德早就猜到了兽人的进攻路线，那么必经之路上，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时间不多，挖出的陷阱也不多。
简单的落穴陷阱就算底部放了木刺，想要直接杀死炼狱化的兽人也十分困难。
但是可以有效减缓兽人的进攻速度。
兰德带着骑兵和兽人拉开距离之后，还有空教导王子和公主。兰德并没有给王子和公主派发战争学必修，这不是短时间能够学会的。
兰德现在只讲一些精炼的东西，就是经常被窝点高层诟病的“听不懂的话”。
“国君之剑，就是胸怀山川，四时，以法律和德行威服贵族和平民，以山川为剑锋，以国民为剑柄，让国内上下都愿意服从国君的意志。”
作为国君的命令要是能够让国家的贵族都服从，那么高木王国的国王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地出逃了吧。
“听不懂没关系。”兰德看着有些懵懂的王子和公主说道，“你们现在其实就做得很好。”
兰德指了指身后的众多贵族骑士：“他们有很多，就是因为你们的勇气而汇聚在这里。”
兰德带着骑士们拉开距离后又稍微休整了一段时间。
等了大概两天，等到一部分兽人度过陷阱区域。
兰德带着军队发动了第一次冲锋。
兰德指了指地图：“重骑兵是无法做出太过灵活的战术动作的，所以冲锋之前，如果不能确定自己能一次碾碎敌军，就要仔细选择好路线。”
这个不是说给王子和公主听的，而是说给雪狼骑士团的骑士长爱德华听的。
自从发现兰德并不介意教授一些行军打仗的知识之后，爱德华就经常过来求教。
兰德亲自率领骑士们冲锋，将兽人的前军冲散了一批。
这批兽人刚刚度过陷阱区域，和后阵脱节了一些，被兰德率领军队杀死了不少。
兰德亲自斩获三个炼狱化兽人的头颅。
……
又是两天后，兰德率领骑士从密林中伏击道路上的兽人，摧毁了兽人从高木王城劫掠的很多辎重。
兰德亲自斩首一个，高木王国的公主亲自斩首一个。
……
三天后，兰德再次率领骑兵冲击兽人的后阵，这次和兽人将领有所接触，骑士们有所损失，高木王国的王子受了重伤，但是被兰德治好了。
他妈高木王国的王子是女人。
是和白之王有同样兴趣的人。
但是兰德对这个王子没兴趣。
……
然后过去五天。
夜晚，兽人将领面色阴沉。
他已经下令驻扎了，但是他很清楚，马上那群人类跳蚤就要出现了。
要么是投掷粪便，要么是投掷火油。
而且他们还会污染水源。
而炼狱化的兽人并不是完全不需要休息，还不需要饮食的怪物。
兽人将领承认，小看了这次的人类将领。
他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战略。
追不上，避不开，宛若无处不在。
要是人类的将领都像如此，他觉得兽人绝不会有丝毫未来。
果不其然，夜晚的远处，出现了一队几乎没有着甲的敢死队轻骑兵。
兽人将领下令阻拦，但是没有下令追击。
上一次下令追击的时候，追击的狼骑兵被无数暗处的箭矢吞没。
人类远比他们要熟悉这里的地形，而且狡猾得要命，他永远猜不到人类骑兵的下一步是要干什么。
这伙人类骑兵要变成他们的梦魇了。
要不是炼狱化后的兽人变得狂暴和有杀意很多，不然兽人将领很确定现在可能就要士气接近崩溃了。
但哪怕有炼狱化，兽人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们自从登陆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人类军队都不会让他们休息好。
就比如刚才，又有轻骑兵过来骚扰。
要是他宁愿浪费时间也要立寨防守，人类甚至会佯攻，发出各种噪音，让兽人无法真正休息。
而且还不能真的无视，因为人类骑士团的数量并不少，他们真的会进攻。
“一群恶心的虫豸！”兽人将领愤怒地砸掉了营帐中的器具。
不过，到底，到底人类还是不敢和他们正面相抗，他们还是在前进。
哪怕被不断骚扰，损兵折将，但依旧在前进。
马上就要抵达白之国的地界了。
他已经弄清楚了，对面这伙人是来自白之国。
那么白之国一定会有对面必须保卫的城池。
到时候，对面总会被迫决战的。
……
又过了五天，兰德站在白之国边境的城头上，看着站得远远的王子和公主，问道：“将士们休息得如何？”
高木王国的王子用有些畏缩的眼神看着兰德，轻声细语道：“休息好了。”
“平民撤退得如何？”
“按照您的命令，已经全部撤离完毕了。”
“干得不错，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听到夸赞往后退了两步。
而对面，兽人也已经兵临城下了。
兽人将领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到决战的时候了。
对面这群虫子终于不跑了。
虽然他们的辎重被摧毁了大半，攻城必然要付出更多伤亡。
但是人类终于不跑了。
所有的兽人都激动了起来。
这半个月，他们快被人类折磨疯了。
现在终于到了硬碰硬的时候了。
他们很确定自己宁愿次次战斗都是攻城，也不愿意面对恶心的追不上避不开的人类虫子战术了。
兽人将领下令进攻。
由于这群人类虫子的阻拦，他们的前进进度比计划中慢很多。
有些体质虚弱的兽人已经死去了，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兽人已经发狂了。
兽人将领觉得自己也已经在疯狂的边缘行走了。
悠远而苍茫的兽人战鼓在大地上擂动。
然后是号角声。
随后兽人就奔跑了起来。
兽人的脚步，也将大地震颤得犹如在雷鸣。
大量鹰身女妖从天空飞往城池，远看就犹如云雾，又宛若蝗灾时候密集的蝗虫。
少量的巨人搬起巨大的石块砸向厚实的城墙，将巨大的石块嵌入到城墙之中。
巨魔和兽人搬着长梯冲向城头。
对于从城墙上淋下来的沸腾的火油和布满尖刺的滚木礌石毫不畏惧。
他们早已疲惫不堪，但是终于找到机会宣泄着半个月来遭受折磨所产生的怒火了。
兽人和巨魔如蚁群一般攀附在城墙之上，向上前进。
兰德亲自站在城头上，在城头上指挥将士们防守。
纹有兰德家族纹章的大旗插在城头上，随着寒风飘扬。
兽人们在攻城的时候都会看一眼这旗帜。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把人类称作恶心的虫豸。
但是他们同样也不得不承认，对面的贵族指挥官，一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虽然恶心，但值得记住。
城墙上，王子带着公主靠近了一点，低声问道：“我们能守住吗？”
“守不住。”兰德毫无负担地说道。
“那兽人岂不是会获得休息的机会，而且从这座城池作为据点的话，可以从各路出兵，袭击白之国。”
王子和公主受到的教育不错，至少对白之国和高木王国边境的地理很了解。
要是兽人真的占领了这座在交通要道上的边境城市。
那么之前在高木王国能够实行的骚扰战术就会接近失效。
而且那时候白之国的王城也不会很安全。
而且他们还可能从背面去袭击东北战线，将东北战线的白之国军队包围。
看出王子的担忧，兰德问道：“军事战争，是人重要，还是城池重要？”
王子思考片刻之后，就回答道：“人重要。”
注1
《庄子·说剑》
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剑，唯王所用，请先言而后试。”
王曰：“愿闻三剑。”
曰：“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
王曰：“天子之剑何如？”
曰：“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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