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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跃看着大卫发来的短信眉头微微蹙起。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邀请自己去圣多明戈的摩天大楼里去吃饭，刚想礼貌拒绝的他发现大卫在输入中，又补了一句：
【我妈会做华夏料理。】
这…好像行？
资助了人家吃顿饭貌似可以。
虽然林跃觉得自己对食物没什么要求，但也难以克服肚子里被葛洛利亚勾起来的馋虫，鬼使神差之下回了一句：
【行，替我谢谢你母亲，就今晚吧，最近挺忙的。】
【大卫：我去！当然，我这就给老妈说您要去！:)】
林跃关闭信箱，指头点着桌面。
V的电话打了进来——
“怎么样？被资助的学生当面感谢，这种感觉应该很不错吧…虽然不知道你看上那小子啥了，但是听说学习挺好的，你眼光不错。”
V表情轻松，看样子最近工作推进的挺顺利。
林跃耸耸肩，“不仅如此，人家老妈还专门做了甜点，你真该尝尝的，用的是正儿八经的真牛乳和黄油，面粉也很棒。”
V听到这儿表情有些不爽了起来：
“啊…有人吃得蛮开心嘛！”
“雅加达的东西太难吃了，我以为夜之城的东西已经够——算了，至少今天这份礼物挺不错…记得多回去看看猫，别老是待在荒坂塔。”？
林跃有些摸不着头脑，“谁…詹金斯说的？”
V摇头，“考勤记录反情报部门有一整套，人事的资料你猜猜给谁了？实不相瞒，你哪天旷工这儿都看得一清二楚，别拿我当傻子，那猫要是你没照看好，我把你头拧下来。”
“……”
林跃抿着嘴唇不说话，V看到他这幅样子，装出来的表情有些散架，笑道：“看你那样子！像是别人欠你钱了一样。”
“当然，看你今天心情不错，所以还有一件事你得帮帮忙。”
林跃感觉飘着的心定了一点。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是夜之城把他浸染了这么久，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想丢都丢不了。
林跃干脆道：“行啊，你最近对我这么好，要是没点活儿干…我怕反情报部门第二天上来人把我从荒坂塔里拖出去——”
V：“傻逼！”
这女人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我的一个线人…呃，不对，算哥们吧，在海伍德…话说这地方你清楚么？就在沃森那边的海边，那一整块都叫海伍德，那是瓦伦蒂诺的根据地，所以去的时候你得把荒坂衣服脱下来。”
林跃大概猜得到要跟谁碰头了，但他还是耐心等着V说话。
V介绍道：“杰克·威尔斯，前瓦伦蒂诺里最有种的家伙——枪炮马背节目的红人。”
“最近反情报部门发现有个并购案子做的有问题，那家伙叫做【乔伊·利瓦尼】…詹金斯说这二逼串通那个物流公司的执行董事套荒坂的财产。”
林跃：“嗯哼，所以我在荒坂塔里把人拖出去，我干的就这么简单的流程？”
V摇头，“不，比这个复杂，荒坂里干了坏事的人基本都不会认账的——”
“去找找杰克，让他想办法帮忙处理公司的高层，双管齐下，人…詹金斯会负责拖出去的，很简单。”
“钱我这边出，你就说是我的…可靠忠心伙伴。”
林跃点头。
于情于理V这个忙不得不帮。
“我晚上要去吃个家宴，就是我资助的学生…吃完就去沃森那边。”
林跃不知道为啥给V老老实实汇报了自己的行程。
其实不说好像也可以…
V一愣，随即神色揶揄道：
“嗯哼，所以要跟那个红头发的女人共进晚餐？没事，杰克晚上才会在海伍德等你，去野狼酒吧…不过最好平和一些，威尔斯太太不喜欢杰克做这些。”
“还有，吃了饭，跟杰克碰个头，就回家睡觉，OK？”
“我是你妈，天天要管你费心费力——”
电话猝不及防挂断了。
呃。
林跃一头雾水，他不理解：
第一，V怎么连葛洛利亚的发色是什么都知道？第二，她为什么好像突然变脸了？
还以为自己同意了大卫的邀请，V还会赞赏自己一下呢。
当然，这位安全主管显然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夸了某个女人的手艺好，也许能明白这个道理的林某应该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受“无妄之灾”了。
林跃暗道：
嗯哼，比流窜AI更善变的大概就是女人了吧？
林跃起身，萨沙网络黑客室的门打开，她先是探出脑袋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咖啡机，嘴巴张开，小声问道：“人走了么？”
偷感小猫？……
今天自己有些奇怪地乱答应别人的邀约也就算了，怎么其他人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林跃扶额无奈道：“大方一些，别让外面的人误会你在我办公室偷资料呢——咖啡豆没有让铃木去弄就行，我得出门一趟，今天…就不搞网络攻防了。”
萨沙点头，故意叹了一口气，自己都拍桌子要挟了，还不如那个陪他去来生的公司女人说话管用。
萨沙当然知道V不是林跃的上级，那某些人这么听话就不好说喽~
“嗯哼，看来还是那位V小姐的威慑力大一些，我都怕你熬死了。”
说罢一副斗赢了林跃的表情，脚步轻快地跑到咖啡机跟前。
嗯？
林跃目光震惊望着少女，这一个个的是要…“下克上”了？
在这位荒坂安全主管的自我怀疑目光中，某个网络黑客捧着热乎乎的咖啡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回了网络黑客室。
……
葛洛利亚今天向主管请了半天的假期。
当然，工资一并被扣掉了。
但这位EMT并不后悔，帮了她这个家大忙的好心人要来赏光吃饭，这会让受赠者的内心得到宽慰，最起码…能最大限度表达自己的谢意不是？
推开门，大卫貌似还没有回来。
据说好像有晚课，应该是八点钟到家。
葛洛利踢掉鞋子，把买来的菜放在一边，手叉腰长出了一口气。
她内心细数着从唐人街厨师那儿学来的东方礼仪，嘴巴里生硬地憋出两个字，“荒（欢）因（迎）…好复杂的发音。”
她脱下外套开始收拾屋子，虽然摩天大楼的内部房屋构造都一样，但葛洛利亚还是想让别人感受到重视，略显局促的屋内在她来来回回地走动之下彻底干净了起来。
葛洛利亚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脚边经常出问题的洗衣机踢了一脚。
“该死的，怪不得大卫老是不喜欢这个机器，吃了钱也不好好工作——”
冒着热气的水从喷头撒了出来。
氤氲白雾中葛洛利亚裹着浴巾，头发随意盘起，说真的，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重视一顿晚饭。
虽然不知道好心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葛洛利亚不打算问，因为大卫的优秀她明白。
葛洛利亚低着眉眼在镜子面前涂着睫毛膏，自己其实给大卫的东西有限，但这孩子还是凭着脑子挤进了荒坂学院——
自己的骄傲获得别人的垂青，这是无与伦比的自豪！
葛洛利亚不知道街头为什么要把公司的人叫做公司狗，这位生性纯良，并把这样的性格遗传给大卫的女人只知道顺应社会规则并努力前进。
所以她有的时候也很自责，自己是否把梦想在大卫面前提太多次了——因为她很多次不经意地瞥一眼，总是能在大卫脸上看到疲惫感。
葛洛利亚没什么得体的衣服。
因为夜之城很多的纺织物和人造革都被公司垄断了，衣服的价格事实上不怎么便宜，而且夜之城的衣服能省布料就会省，也许和这个时代的城市风气有关——
这也导致清道夫不仅是割肾的，也是扒衣服的，因为某些衣服只要洗干净血液，在二手贩子那里还是可以卖出几十到几百欧元价格的。
葛洛利亚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最合身的一套衣服，人造羊绒的奶白色毛衣，显腰的浅色牛仔裤，虽然毛衣有点起球，但这就算是冬天最好看的穿法了。
她望着厨房菜板上的食材，开始回忆自己在唐人街学到的东西。
菜单很快就被确定了下来，一份炒面当做碳水，再用相对靠谱的高价合成肉炒一盘香辣牛肉，最后就是一份自己做的布丁。
对于一个从北美移民而来的女人来说，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她挽起耳边的发丝，一刻都没有犹豫。
……
圣多明戈【H04摩天大楼】。
林跃仰头望着这栋像是由钢铁浇灌而成的庞大建筑物，外面淡黄色的涂层都已经变成了锈迹斑斑的模样。
铃木低着头，朝着副驾驶车门外站着的老板看了又看。
“老板，这地方住的人太复杂了，我觉得我得贴身保护你。”
回应他的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车今晚是你的，明天停在荒坂地库里。”
铃木摸了摸鼻子，老板可真的有雅兴啊，放着公司广场的高级餐厅不吃，来圣多明戈吃饭——
算了，谁懂上司的心呢？
作为职业军人，铃木当然喜欢这些内燃机载具，“老板有事打电话。”
一脚油门，林跃开车的方式也传染给铃木了。
摩天大楼这种集中住房，里面可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天井”和通道基本都是被商贩和各种帮派人员占领了，入口处还有个家伙戴着超梦头环，骑在楼梯的水泥扶手上，身体前后动……
有点辣眼睛。
林跃摇摇头，他穿的就是简单的黑色夹克和休闲裤，像是虎爪帮里的年轻干部一样。
按照大卫给的地址，林跃坐上电梯，手习惯性地搭在身前，电梯里还在放着夜之城的广告，一个女人声音有些夸张的呻*——估计是扭扭街又出新货了。
【来电：杰克·威尔斯】
林跃立马接通。
那头的杰克打量着全息影像里的林跃，“凛？看来你应该就是V信得过的家伙了？你应该知道…这姐们要咱们碰个头什么的。”
林跃点头，“是我，时间你定吧。”
杰克眯起眼，“呃等等，我好像认识你哥们——”
林跃愣了一下。
“你就是那个V让我找的家伙…命真特么硬，就这都没事。”杰克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理解。
应该是林跃在狗镇藏的那段时间，这个海伍德的家伙帮过V找自己的下落？
看来V真的很信任杰克，要知道自己的事情牵扯了军用科技，拉撒路以及狗镇的势力，这都让杰克帮忙找人，那就说明这个公司职员与街头小子的友情比想象中更坚固。
林跃笑道：“V连这事都说给你了，看起来还是很信任你的。”
杰克大手一挥，“那当然，V这妹子性格没得说，要不是在公司这屮蛋——”
这汉子反应过来林跃也是公司的家伙了。
“呃，算了，我打电话来是想让你十二点钟过后来野狼这边。”
这个看似结实的大汉或许是知道自己是V的伙伴，言行举止也比较随意，挠了挠脸颊颇为尴尬地接着说道：“我老妈不太喜欢我在街头上干事，更别提是公司的脏活。”
“你懂得，尝试着当个让老妈安心的孩子，努力让她觉得骄傲什么的。”
林跃表示自己理解。
杰克觉得这家伙能跟V处得来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个都像是闷葫芦一样。
林跃看着涂满了涂鸦，走廊里*嗨了的流浪汉一抽一抽的，很难想象一对母子就住在这种看起来没什么安全性的地方。
至少比狗镇好吧…
林跃伸出手敲了敲门，半晌没有动静——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门牌号。
就在林跃奇怪的时候，大门打开，扑鼻的饭菜香味混合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扑到了林跃的脸上。
葛洛利亚比大卫要自然多了，眼睛盯着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看。
这也太年轻了…
“凛…先生？”
林跃点头，想挤出一个笑容，表情有些僵硬。
葛洛利亚把铲子放在身后，连忙让开门，“这孩子，都说了把时间跟您说清楚，快请进——”
她看着这个健壮高大的家伙走进门内，紧张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这是她是第一次见到公司的高级人员——和大卫一样，她也没觉得凛先生会同意来这里吃饭，但人家不仅同意了，还早到了一些。
“您…”葛洛利亚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是先管菜还是先给林跃倒水什么的。
林跃从这个脸上留有轻微岁月痕迹的温婉女人身上看到了大卫骨子里的东西。
夜之城就是这样，阶级差异只会带来矛盾和敬畏。
他得为了自己的晚餐考虑，这样客气下去不是什么好事。
“您可以大方一些夫人。”
葛洛利亚手里捧着一杯水，面前的年轻家伙虽然表情平静，但声音很有力。
“这不是施舍，而是您的孩子确实聪明，值得我投资，你该感到骄傲而不是害羞，你说呢葛洛利亚夫人？”
葛洛利亚紧张的心情似乎消失了一半。
“非常感谢您，凛先生。而且您能来太好了——”
尝试着用中文说出了欢迎。
林跃望着这个女人，总算知道大卫这家伙为什么性格能在夜之城像个善良家伙了——
母亲总会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孩子，而这种影响是根深蒂固的，连杰克也一样。
而他也用中文说了一句：“菜糊了女士，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葛洛利亚脸腾得一下红了，举着铲子，和大卫的微动作很像——
“啊，不好意思！”
说罢便逃一样地跑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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