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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圆音一脸懵逼地看着邓继曾和沈酌两文官,以及两人背后的锦衣卫。
锦衣卫这时已立即过来将和尚圆音摁在了桌上。
圆音没有挣扎,只依旧看着邓继曾和沈酌,眼里依旧露出不解之色。
“你们为何如此?”
圆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两人没有理会他。
而圆音在接下来则被带去了刑部,被暂时拘押在了刑部大牢。
刑部尚书林俊是成化朝就入仕的老臣,虽然是护礼派,但为人是刚正谨慎的,故派来了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来看管这个圆音。
当然。
朱厚熜也不担心圆音会在刑部出错。
毕竟边宪已经被他重贬辽东。
如果林俊也不想被重贬以及九族赔粮的话,就必须在看押圆音方面多加小心。
圆音被抓后,确实让背后真正烧粮食的主谋法慧老和尚震惊不已。
但法慧和尚倒是没有震怒,只是叹了一口气,说:
“锦衣卫的确不可小视啊!”
“没错!”
“现在想来,定然是锦衣卫知道我们会把这一切制造成天火,故而早就准备着直接嫁祸给江南士人,让朝中江南官员没法承认这是天火。”
法慧和尚的好友兼政治掮客李兆和说道。
法慧和尚道:“当初就该多派些人手,把仓场协助看守的锦衣卫都杀了!如此,就不至于有今日。”
李兆和道:“如果人手太多,反而会提前引起厂卫乃至兵马司的人警觉!”
“说的也是!”
“但现在圆音被捕,还是让人悬心啊!”
法慧和尚拧起眉头来。
李兆和点头:“且再看看吧,或许有转机,毕竟我们也不是没准备后路。”
法慧和尚听后只是叹气:“碰着了这么一位厉害帝王,真正是我佛门不幸,他居然会想到在钱法上做文章!”
“不仅仅是你们佛门不幸。”
“我们这些京师权贵也为此头疼不已,他很会利用庶民做文章,又扫清了我们在内廷的耳目,还很会分化士大夫,密奏制度,抬高军籍官员地位。”
“可以说。”
“这位天子虽然没有先帝叛逆,但却比先帝心机重,主要是,他似乎早就把我们天下权贵官绅当恶人当防备着!表面上仁厚,实际上是笑里藏刀!”
“不像先帝,虽叛逆,但心思是纯良的,对朝中权贵官僚还是有仁善之心的。”
李兆和说道。
法慧颔首,又问:“当今天子可信奉什么?”
“谁清楚?”
“说是笃信理学,可也没见他多排斥心学的人!”
“至于佛道,他到现在也没说要建佛寺或者要建道观。”
李兆和回道。
法慧和尚听后眉头拧得更紧。
话说。
朱厚熜这里在问完王安后,就让王安先退了下去。
而王安在退下后,朱厚熜就对梁储说道:“虽然粮食被烧了,但新钱还是要先铸造着,为提高工匠们的积极性,给坐班工匠们的供役制改为雇佣制与班匠银制相结合的方式。”
“他们如果愿意接受朝廷雇佣,为朝廷做事,那他们按理该轮班为朝廷服役的劳作量,改为个人免役之税,折算进他们的工钱内。”
“当然!”
“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朝廷雇佣,只想在外面接活挣钱,那就收他们的班匠银,将收起来的班匠银,作为受雇佣者中表现优异者的赏银。”
“陛下这个办法好。”
“坐班工匠因为依旧不能折银代役,往往因此在为朝廷制造时,偷工减料,粗制滥造,现在让他们可以得工钱,还能靠表现好多得赏钱,自是提高所铸之物的质量。”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又要增加开支。”
“毕竟雇佣制是要给工钱的,而朝廷铸造钱币乃至铸造火器都不是小规模铸造,所以即便工钱照略高于普通作坊的长工来算,也是笔不小的支出。”
“眼下朝廷的岁入还没有大幅度增加,只是刚增加了盐课收入。”
“所以,一切增加开支的事,还得慎重。”
梁储先肯定了朱厚熜的改革设想,但紧接着也提出了问题。
朱厚熜听后则道:“是要慎重,但这项开支先增加着,后面要增加其他开支时,再考虑先如何增加岁入后再说。”
梁储称是。
朱厚熜又道:“不仅仅是改为雇佣制和建立赏银制度,还要给有重大新技艺研发成就和新器械制造成就的工匠,给予恩荫。”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铸造钱币,也不要铸造的太好,一切以实用为上,不做粉饰之用。”
“所以,无论是银元还是铜钱,含银量和含铜量要刚刚好,要少一分就很容易发现是劣质钱。”
“这样才能尽可能阻断民间亡命之徒制造劣质钱币而代良币的行为。”
“正所谓,曲高和寡,这钱就跟人一样。”
“太好看了,反而不好流通。”
朱厚熜说到这里后,梁储心里自然是佩服的紧,他没想到皇帝对钱法会这么明白。
接着。
朱厚熜又说:“现在能否顺利重塑钱法,只能看湖广和南直采购粮食和布匹的情况如何。”
“陛下说的是,内阁已发急递去问了。”
梁储回道。
“这就好。”
且说。
贾咏到江南后,就立即约见了他昔日在翰林相识的一帮江南致仕官绅。
“我这次来南都,不为别的,只办一件事,那就是采购三百万匹棉布。”
贾咏知道他来南直,大规模采购棉布,肯定是瞒不住人的,做不到静悄悄地就完成了一旦大生意。
何况,江南又不是他的主场,甚至如今连朝廷的主场的算不上。
所以,贾咏就干脆挑明了来意。
而江南素来棉布产业发达,发达到遍地市镇,遍地棉布产业,尤其是松江一带,已经有衣被天下之称,而也因此导致这里的棉布多到供不应求的地步。
当贾咏提到要买三百万匹棉布时,这些江南官绅顿时就两眼一亮。
“公采购这么多棉布作什么?”
原国子监司业陆声忍不住问道。
贾咏笑着说:“自然是奉旨为九边将士采购棉布做冬衣之用。”
虽然贾咏知道这些人会猜到这些棉布会采购去做什么,但还是撒了个谎。
他撒这个谎,不是为真骗的了这些人,而是给这些人一个在利益面前自己骗自己的理由。
“只要贵乡肯以市价八成卖给我三百万匹棉布,我必现银先兑,至于为何是八成,是因为二成要用作路费,毕竟眼下运河还没解冻,运耗很高的!”
“但是!一下子买三百万匹棉布,哪怕是八成,想必也很划算的吧?”
贾咏这么问后,众官绅只是笑笑,皆说君子岂能满嘴铜臭,只当饮酒赋诗才是,谈这些做什么。
但贾咏知道这些人只是故作矜持,等到聚会结束后,这些人会来找自己的。
“外祖!”
“我们不能卖棉布给贾学士。”
“说是军需,但明显是为给朝廷接下来改革钱法铺路!”
而生员徐阶也在随自己外祖父见了贾咏之后,对自己外祖父南京礼部右侍郎顾清,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顾清则道:“三百万匹棉布的利,不是我们能挡住的!必须得卖,而且还得尽量多打折扣去卖,只要他贾学士肯多卖我们华亭的棉布!”
“老爷!”
“上海的陆司业已经将贾学士请去了他的园子!”
就在这时,顾家仆人走了来。
顾清听后当场着急起来:“我就说,我们急,别人只会比我们更急,这么大的利要是被他上海得了,我还怎么有脸见我华亭父老啊!”
“外祖,那我们南方士族联合起来对抗朝廷钱法改制的事?”
眼下才十九岁的徐阶,心思还比较单纯,就同在历史上做官初期,还敢怼张孚敬一样,也就在这时问了这么一句。
“没事,我们只是卖棉布给朝廷用于九边将士做冬衣,只要湖广那边不卖粮给朝廷就行!”
顾清说着就吩咐人道:“赶紧下帖子去请贾学士来!”
湖广。
武昌府。
席书这里也向湖广当地大乡绅表达自己来购粮的目的。
湖广大地主孙元也对自己姻亲王澄问道:“粮食要不要卖?”
“当然要卖!”
王澄说道。
孙元道:“可不是说好与南直那边一起对抗朝廷改制,让朝廷要么宽恕伏阙诸臣,要么不改制吗?”
“只要南直不卖棉布就行,我们卖点粮食又有什么。”
“今年南直那边不来买粮,去年的粮食一直放着,光是防霉防火防鼠虫都是好大一笔开销,难得这次朝廷愿意一下子花两百万两买粮,错过这个店就没这个村了。”
王澄说道。
孙元道:“也是!反正是卖给九边将士使用。”
虽然这江南和湖广的官绅都知道卖掉这么多布匹和粮食出去,等于是把套自己的绳子卖出去,但在这么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还是选择了上套,选择了相信贾咏和席书撒的这个谎,而以此说服自己。
在贾咏和席书在南直和湖广分别代表朝廷购买大量棉布和粮食时,京师这边,三法司业正式开始提审起南新仓新到粮食被烧一案。
在三法司提审此案的这一天。
东厂提督秦文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王京都来了现场监审。
刑部尚书林俊在圆音被押来后,就问着圆音:“你为何在元夕前一天就知道元夕夜会有大火?”
“是锦衣卫告诉我的。”
“也是锦衣卫让我对朝中认识的官员们传播的。”
圆音突然回道。
锦衣卫都指挥使王京听后当场站起身来,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圆音。
东厂提督秦文也心里咯噔了一下。
刑部尚书林俊和左都御史王缵、大理寺卿蒋昇也都不由得一怔,随后竟都嘴角微扬了一下。
对于他们而言,如果这事真是跟锦衣卫自己有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荨麻疹复发了,所以更新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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