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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圣旨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但他们对于有圣旨出现也不感到意外。
因为吴廷举不久前弹劾了首辅费宏。
在杨宏等人看来,有圣旨来也很正常,甚至很可能是撤吴廷举官职或者将吴廷举明升暗降的圣旨。
毕竟天子没有因为费宏被弹劾受贿而罢黜他。
在他们看来,那被罢黜的就肯定是吴廷举!
吴廷举这里也感到不安,而以为是对自己不利的圣旨。
但很快,吴廷举就发现来宣圣旨的是武定侯郭勋。
而跟着郭勋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大批披坚执锐的天子亲军。
这些天子亲军如潮水一般从中门处涌了进来,分散在了各处要道与房门两边,且一看就比卫所军装备精良且善战。
毕竟卫所军虽然朝廷给他们也发了不少银元以壮军力,但由于军官们的贪婪自私,自然大都如农民一样,只有其家丁才看上去略好一些。
所以,卫所军根本就没法和天子亲军比。
砰!
砰!
在郭勋带着亲军走来时,炮声也响了起来。
众人心里不禁一颤。
吴廷举带着杨宏等人先走了过来,跪在了圣旨面前。
郭勋这时则在这时说道:“这是密旨,不能宣读,只能由吴都堂亲自拆看。”
吴廷举听后称是也就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而鲁诚、马樾等卫所军官也就跟着杨宏、张奎二人站起身来,但都蹙眉不已。
毕竟,本该在清江浦造船厂的郭勋突然带着兵马出现,让他们已经感到了一丝不妙。
吴廷举这里看了圣旨后,就顿生由忧转喜,忽又沉下脸来,看了杨宏和张奎一眼。
接着。
吴廷举又看向了郭勋:“武定侯,按旨意,杨宏和张奎皆应受我这都御史的命,但他们刚才抗命不从,我意将其褫夺官职,拘押入狱,等候朝廷处置,不知公以下如何?”
“自当遵旨协办。”
郭勋回了一句,就将手一挥。
于是。
郭勋麾下直属卫队中就出了一队军校,走到杨宏和张奎身边来,持枪将杨宏和张奎围在了中间。
杨宏和张奎见此大惊。
“都堂明鉴,卑职固然懦弱自私,但刚才也是怕您有所闪失才不得不抗命啊!”
杨宏忙着急地辩解起来。
张奎也跟着道:“都堂,卑职刚才也的确糊涂,求都堂开恩啊!”
吴廷举只淡然言道:“有什么话,到三法司再说!若不想也被定为反贼,牵连家族,就好生配合!”
两人听后,也就没再多言,只老老实实地跟着这些军校一起去了漕运衙门的大牢。
鲁诚和马樾等卫所军官见此也大惊失色。
吴廷举这时也看向了这些人,而对郭勋说道:“武定侯,他们擅离职守,兵围总督官衙,意图叛变,我认为,当立即逮拿问罪,若有反抗,当格杀勿论!”
“自当如此!”
郭勋沉声回道,且再次挥手。
一队早已准备好的火器兵,这时举着点燃的火绳站到了郭勋和吴廷举面前来。
同时。
郭勋又说道:“尔等当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休怪火铳无眼!”
鲁诚和马樾等互相看了一眼。
“妈的,是谁出卖了我们,让朝廷提前调了兵!”
马樾这时还骂了一声。
而鲁诚更是主动跪下道:“还请都堂与武定侯放过鄙人,鄙人愿重金相谢!”
“我们也愿意!”
马樾等卫所军官也跪了下来。
“放过你们,那天下纲纪何存?”
武定侯淡淡一笑,只把手一挥:“拿下!”
随后,这些人就把鲁诚、马樾等控制了起来。
同时,郭勋也让火器队把火绳熄灭了,而只朝外面走来。
这时。
外面正准备听从鲁诚、马樾等命令冲进总督衙门,杀了吴廷举,夺淮安城的卫所军官的心腹官校和家丁们,在见到天子亲军出现后,也都没有收敛起了跋扈之态,怔怔地看向了这些天子亲军,而一时不知所措。
砰砰!
直到郭勋下令让天子亲军动手后,他们这些人才仓促应战,纷纷中弹在地。
“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待硝烟散去,郭勋下达了新的命令。
于是,就有郭勋麾下的刀盾兵走过来,在这些家丁身上补刀,且割下了这些人的首级,而堆积如山。
被押着出来的鲁诚和马樾等卫所军官见此一幕都心疼不已。
毕竟这都是他们最忠心的官校和家丁,不少就是他们的亲族子弟。
随后,吴廷举和郭勋一起联名上了一封长长的急递奏疏,将杨宏、张奎据不听命,鲁诚、马樾等带着官兵擅离职守、欲谋叛乱的经过写在了奏疏里。
而且,郭勋还奉旨派了兵马械送这些人进京。
写完奏疏后,吴廷举就以新任河道总督兼巡抚凤阳的身份,传见了淮安知府,并让其准备募集民壮,整修城池,加强戒备,以备不法之辈谋夺淮安,同时行文山东、南直抚按,着对这些涉嫌谋逆的卫所军官家族予以查封,而待朝廷处置。
而郭勋则带着大部天子亲军回了清江浦,继续护卫造船之事。
朱厚熜在收到吴廷举、郭勋的联名奏疏后,很是高兴地对费宏说:“这次徐阶立了大功,明里不能奖赏他什么,可以暗地里告诉他,朕记住了他,也很欣赏他积极进步的态度!”
费宏拱手称是。
接着。
朱厚熜又瞅了一眼手上的奏疏,道:“让三法司立即对鲁诚、马樾等谋逆者严审!还有杨宏、张奎二人也要严审,朕要知道,意图在淮安生事的他们,到底是谁!”
费宏再次称是。
且说。
在吴廷举、郭勋两人的联名急递奏疏进京不久,京师很快就传开了淮安卫、平州卫、海州卫等卫所许多军官和杨宏、张奎二人被械送京师的事。
一时,朝野震动,人心惶惶。
即便是翰林编修姚涞现在也忧心不已,而对自己父亲兵部左侍郎姚镆说:
“也不知道是谁泄的密,竟然他们在淮安策划的事功亏一篑,还惹火烧身!”
姚镆道:“这个很难知道,但这些人被押解进京,一旦被审问出底细来,为父也逃脱不了干系!”
“儿子也正有这个担忧。”
姚涞回道。
姚镆则看向姚涞道:“你去和那个张镗接触,问问他,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这些犯人落到东厂的手里,把他们再次灭口,事成之后,我们自会送上五万两黄金!”
姚涞拱手称是。
且说,姚涞在张镗表示要让他灭刘应槐的口就必须给他二十万银元后,就将这事告知给了自己父亲姚镆,然后不久,他就从自己父亲这里知道了自己父亲背后的人答应给钱的消息,而先给了张镗十万银元,现在还差十万银元还没给,约定是在确认刘应槐是真的已经暴毙后再给。
姚涞因王鏊传出消息刘应槐已暴毙于诏狱,就已经准备给张镗最后的十万银元。
所以,在其父姚镆这么说后,姚涞就在这天夜晚立即约了张镗,问道:“刘应槐的尸首呢?”
张镗让人把一布袋从黑幕里拖了出来,而打开了布袋:“这是我托锦衣卫的兄弟从乱葬岗偷出来的,就是为了给你们看一看!验一验!”
顿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姚涞的鼻孔。
姚涞当即就感到恶心要吐,而不得不捏着鼻子,从自家奴仆手里接过火把去看了看,只见头已尸斑成片,受刑的地方更是有活动的蛆,这让他不敢多看,就忙撤回了头,而背对着尸袋说:
“确实是他!”
“这是剩下十万银元的会票!”
姚涞立即把十万银元给了张镗。
张镗接了过去后,就让人把尸袋拖到一边火化。
而姚涞这里则在张镗要离开时,拦住了他。
张镗问道:“还有什么事?”
姚涞把自己父亲姚镆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办不到!”
“我现在只是东厂的理刑百户,做不了主!”
张镗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姚涞的提议。
姚涞听后只得扫兴而归,将这事告知给了姚镆。
姚镆听后在屋内地毯上踱步了许久,然后对姚涞说道:“你直接去找东厂的秦公公,或者新的镇抚司石缇帅!他们只要肯见你就说明有戏,如果他们不肯见你,你也不必说出真实来意。”
姚涞点头道:“好!”
张镗当晚就将这事奏报给了朱厚熜。
朱厚熜听后笑了笑:“看来这兵部左侍郎姚镆是真急了!”
“传朕的旨,让东厂和镇抚司先答应他,先稳住他的心,待这些人顺利进京后,东厂和镇抚司就直接向朕揭发!”
朱厚熜吩咐道。
张镗拱手称是,随后就从黄锦这里拿到了密谕。
东厂提督秦文和镇抚司的石宝也就照着朱厚熜的吩咐先见了姚涞,表示答应会为他们做这事,也拿了姚镆献上的一半黄金,还收了凭证。
而病急乱投医的姚镆,也没管这里面有没有诈,只在接下来真的放心了不少,而对姚涞说:
“这样一来,至少我们是无事的了。”
姚涞笑道:“是啊!现在就等天子下谕旨让这些人直接去诏狱,而不再于都察院狱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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