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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有声画卷,在周玄心里徐徐展开……
……一座恢弘的庙宇,朱色木栅门的横梁上悬挂黑底金边的牌匾,上书“城隍庙”三字。
左右门柱,挂了一对庙宇楹联,“善来此地心无愧”、“恶进吾门胆自寒”。
庙门前是一片开阔广场,
一个体型只有孩童般大小的异鬼“燎金”,被除去上衣,由八个身着黑色袍甲,带着金面具的人押跪于庙门前。
燎金的背脊骨有两条,它的本事也应该在这脊骨之上,那八个黑衣金面人,手里各自捏着一条墨色的线。
线从“燎金”的脊骨内穿进穿出,禁住了它脊骨的本事,使它动弹不得。
“抽筋!”
一道赤色木令,从庙内扔出,八人齐齐弹动墨线。
线抽打在“燎金”的背上,不光抽出一条条带着黑色火焰的伤痕,被线缠住的两条脊骨,也被恶狠狠的从身体里抽扯出来……
……一直到脊骨完全被扯出体外,周玄才瞧清楚,这两条骨,晶莹剔透,骨头质地极柔软,骨头表面有浑然天成的道符,被线捆着,像两条玉蛇扭动。
城隍庙中说的“抽筋”,指的应该就是这两条骨!
此时,记忆画卷变黑,
下一瞬间,
画面中便是一座监牢,
那两条玉骨,被浸泡在一团黏稠的汁液里,燎金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身体,被摆放在一张硬木床上。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巫人,光着脚走了进来,他一只手朝天上指去,于他的领口里,飞出一根骨针。
骨针大体有中指粗细,巴掌长短,唯有尖头处被磨得极尖锐,与其说针,更像一枚箭镞,隐隐带着些狠厉味道。
骨针随着巫人的手势而动,巫人指哪,它便飞哪,巫人横指,骨针便悬停于玉骨上方。
“入~魂~。”
巫人拖上了语调,念叨了两个字后,骨针便闪烁着符文,将玉骨中的燎金之魂,从骨内剥离。
魂刚从骨中剥出,是半透明的模样,但只要碰到骨针,便成了墨色,被白色骨针吸入。
白骨针渐渐被染得黢黑。
等到燎金被尽数吸入,巫人才握住了骨针,于“燎金”的皮上做着铁锁刺青。
每往皮上刺出一针,屋里都传出燎金鬼哭狼嚎的声音,似在遭受非人的折磨,一直到最后一针拔出,铁锁刺青完成之时,它才全没了动静……
记忆画面也到此结束。
周玄睁开眼睛,望着袁不语说:“刺青不是在活人身体里养恶鬼,他们是在人皮里养恶鬼,甚至还能将异鬼养在人皮中。”
“异鬼都能养?”
袁不语很意外。
“这个匣子的皮,不是人皮,是异鬼的皮,那枚刺青,也是用异鬼的魂做的。”
异鬼燎金的皮、魂,被做成了一个囚禁异鬼的匣子,挺黑色幽默。
“姐姐,我是不是把这匣子弄坏了?”周玄此时发现匣子上的刺青已然不见。
“匣子无所谓,刺青攒香火的方式你瞧到了没?”周伶衣关心道。
“没有,但那巫人做刺青,用的针应该非比寻常,它是一枚骨针,针与巫人有连接,应该是豢养出来的,至于怎么豢养,没瞧出门道。”周玄说道。
“那明白了,这刺青的手段,与五师兄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既有神异法门,又以具为兵。”
周伶衣从周玄的话里推敲出了门道。
她跟周玄解释:“五师兄的手段你应该已经见过一些,他是忤作,对于尸体,懂许多法门。”
周玄点头,在井灯别墅里,他亲眼见过吕明坤的“尸语之术”,只靠一根手指,将墙中十五具尸体的位置全部定准,又靠感知与仪式,让尸体开口,讲述死前的遭遇。
“但吕师兄对敌之时,靠的是竹叶刀,那柄刀,便是他剖尸时用的刀子,
他日夜豢养那柄小刀,使那柄刀身渐渐浮现了异鬼铭文,竹叶刀也有了许多玄妙杀招手段,它既是剖尸工具,又是兵刃,这便是以具为兵。
按照你刚才的讲法,刺青堂口,于刺青中本就有许多神异法门,而做刺青的骨针,又会成为你的斩敌锋刃。”
周玄越听越觉得这刺青的手段很高明,刺青能囚禁恶鬼,又有骨针加持,是个极厉害的堂口。
“明天就是问卜的日子,我去血井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刺青攒香火的方式。”
周玄说完,跟姐姐、师父告辞。
刚准备走,袁不语喊住了他:“别着急走啊,你那右手能深入人皮抓刺青,那你抓抓你画的人皮刺青看看。”
周玄听完,也起了兴趣,既然姐姐和袁不语都说那新娘头部的图案不是画,是刺青,那抓抓看好了。
他将人皮展开,伸右手去抓,但是,这次又不得要领了,怎么抓都抓不进去。
“你回忆回忆刚才抓铁锁刺青时候的状态。”袁不语循循善诱道
若说抓铁锁刺青的状态,那便是吃了两鞭之后,心中愤恨至极。
得让自己生很大的气。
周玄闭目,开始冥想让自己生气的事,能让他生气的事情目前为止,不多,无非就是拐子要出三大高手清算他、傩面欺负姐姐这两桩事。
他将前事的细节慢慢回忆,终于养了一肚子的真火,睁开眼睛时,双目因愤怒而变得通红。
他伸手朝人皮里一抓,这次,他亲眼瞧见自己的右手,伸进了人皮内,化作一幅右手图案,在人皮里朝着新娘刺青游去,
在他的右手快要触碰到图案时,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量,裹住了他的右手,不仅是柔和,还带着莫名的惬意。
像看了一整天的书,看得眼睛酸痛,然后被一块温热毛巾盖住双眼的惬意。
惬意感过足,竟将他心中的愤怒一一化解,失去了极端的情绪,周玄右手便失去了神异,从人皮中浮了出来。
“抓不到,这张图以柔克刚,消解了我右手的力量。”
周玄将刚才的感觉讲出。
袁不语又将人皮画拿起,对着阳光照着瞧,像是初次见这幅画似的。
“怎么可能?这画中刺青的血气明明不旺,你连异鬼刺青都能抓住,却抓不住如此普通的刺青?”
“也不算普通,我的秘境里,莫名出现了一个提灯新娘,这枚刺青出自他的手笔。”
周玄坦白道。
“新娘……什么时候出现的?”周伶衣挑眉问。
“昨天半夜。”周玄说。
“应该不会是巧合……”周伶衣问袁不语:“袁老,你昨夜感知到了什么没有?”
“没有啊,我睡大觉呢。”袁不语答得很接地气。
周伶衣又问:“弟弟,在提灯新娘出现在你秘境之前,你感应到了什么没有?”
“没有。”
“但是祖树感应到了。”周伶衣说:“昨夜,祖树似乎有苏醒的迹象,我便穿衣出来瞧了,什么都没瞧见。”
袁不语和周玄都愣住了,姐姐这番话,等于在说——提灯新娘是从外头,神不知鬼不觉走进身体秘境中去的。
“而且我昨晚巡夜,游神灯笼也没有照见弟弟说的那位新娘。”
周伶衣又补了一句。
这句话出口,袁不语倒不愣了,说:“那明白了,提灯新娘啊,估计是团执念。”
人死了变鬼,鬼要是有执念便会成为厉鬼。
但是,
执念是可以单独存在的。
袁不语说:“执念说到底,就是人的一个念头,念头无影无形,很难被感知到,但她却能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人。”
“老袁,你仔细说说,执念是怎么影响到人的?”周玄现在像块海绵,对于任何没听过的神秘诡异学说,有强烈的吸收冲动。
“比如说,如果一道执念是因为悲伤而成,如果有人与这执念接触得久了、深了,就会莫名觉得悲伤,这便是影响,
不能小看它,如果执念极强,人与它接触后产生的悲伤,甚至会引发人的自尽心理,只想一死了之。”
袁不语又想起了之前的四个徒弟,与其说他是目睹了徒弟死亡而悲伤得一蹶不振,倒不如说他是被自己生出的悲伤执念所伤,
长期执念不散去,还愈变愈强,精神便萎靡困顿,心气散了,香火也就熄灭了。
“你说,我身体里的提灯新娘,不会害我吧?”周玄问道。
“在秘境中,只要你没有主动求死的念头,没有人害得了你,但她日夜在秘境中呆着,会不会在现实里影响你,那便不好说了。”
周玄觉得袁不语说得对,上次纸人艄公想要害他,还是各种忽悠他主动送死,这也侧面的反应了,只要他不主动求死,没人能在秘境里害他。
袁不语又躺了下来,说道:“执念的影响,开始缓和,后来剧烈,你要摆脱也简单,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周玄问。
“尽快升第三炷香。”
“……”周玄。
“玄小子,你一定要多注意,能让祖树苏醒的执念,肯定是极强烈的执念,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
整个下午,周玄都在屋里写报纸稿件。
堂口虽然确定,但关于刺青的问卜要等明天,血井一个星期只能问卜一次,到明天才够时间。
趁这空当,刚好把稿子写出来,尽快获得与井灯单独联系的机会。
“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
雪原府里发现了一个金矿,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附近州府的矿工们,趋之若鹜,纷纷摩拳擦掌,要在矿里大干一场。
三年过去,矿工们并没有赚到太多的钱,而且因为争抢矿产,经常打架,很多人还落下了残疾,
反而是一个给矿工们卖水的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便是卖水人张华的生存哲学……”
周玄将心灵鸡汤中的名篇“卖水人”,稍作修改,并且在文中,以“张华”为名,然后多次使用“矿井”“井”“矿灯”等词汇作为暗语,暗示自己已经知道“张怡华和井灯是一个人”。
这种穿插的暗语,正常人不会产生联想,但井灯那种精神紧绷,又常年谱写暗语的人,自然会懂。
暗语的指向性极强,完全直指井灯,也不会引起其余血井通灵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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