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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将问卜的内容,以画面的形式传递给周玄。
这次的卜告,很具体,不是往常的单一画面,更像一台连续缩焦连续拍照的相机,将六幅画面传递到了周玄的眼中。
「明江府彩虹南路,一座高耸的商业大楼,悬了彩色灯牌——利苑大厦」
「一条长长的走廊,廊灯上有“利苑”的字样,走廊的尽头有一座房间,房号是1907」
「巨大的图书馆,开着的门上,写着“1907”房号,内部数十排书架,整齐陈列着一排排书籍」
「图书馆第二区」
「图书馆第四区」
「图书馆第九区」
六幅画面,将周玄的目光,层层递进的引入到问卜答案里。
以前血井可不这样,像极了街边的算命先生,讲一句不着四六的话,让你自己慢慢猜去吧。
“在图书馆的二、四、九区,可以找到刺青古族的秘密……嗯……利苑大厦1907。”
周玄将这些关键的信息记下后,又用念头询问血井:“这就完了?”
煮酒大师八炷香,这场问卜只值六炷香……
眼睛再次眨动,又传递了两幅画面。
「一块瞧上去普通的石头,静静放在桌上」
这块石头是刺青古族的冥石,云子良瞧了一场“热闹”捡回来的。
关于冥石如何使用,周玄也找血井询过价——五炷香。
第二幅画面,
「周玄坐在血树前,左手捧着冥石,右手指着地面,手掌上有一条新鲜的伤口,冥石的表面,被血画上了一道“门”的图案」
“还得去找血树,画面里传递的是一种仪式,开启冥石的仪式?”
连续两次问卜的结果,都事无巨细,完全不用解卜。
那只与周玄对视的眼睛,也终于闭上,享受着惬意慵懒。
周玄则切断了与秘境的联系,出了秘境。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周玄感觉手腕又被缠紧,眼前多了一只注视自己的眼睛。
祖树和古族的链接又挂上来了。
他已经习以为常,大大方方的从兜里掏出给司玉儿做的“拈花手印”刺青。
刺青恢复了正常的图案,不再是羊角图案,能给司玉儿用了。
“让司玉儿献祭,这篇刺青就算大功告成,我香火也能烧完两寸。”
周玄打算烧完两寸香之后,再进图腾殿,虽然手里握着四次机会,但他总觉得洗冤的机缘,还是不好撞,把掌握冥石与学新的刺青图,通过一次机会搞掂,效率更高。
他这时才出了塔。
不久前还诡异阴森的禁塔,此时只剩下腐败的断壁残垣,以及被周玄斩断天上白丝后的数根断丝。
那些断丝原本缠在煮酒大师的身上,但现在他的身体消失,断丝便安安静静的躺在塔内地板上……
……
周玄才出塔,便闻到了浓烈的皮肉烧焦气味,七叶寺的大火还在焚烧。
山下千佛林中,原本尽情释放着“欲望”的僧人们,大多都像一根火把,或坐或躺,身体火势烧得极猛烈。
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玄则左右望着,目光寻找着被自己送出了塔的司铭和司玉儿。
“这俩人这么不讲义气,我在禁塔内要死要活的,他们竟然先跑了?”
他正抱怨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两声叫喊。
“周大哥。”
“小先生。”
周玄顺着声音望去,司家父女跑得气喘吁吁的。
“你们去哪儿了?”
“我怕你出事,但那禁塔又太邪门了,我俩就一路狂跑,去山下主持的厢房,要找德海来救你。”
司铭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喘粗气。
禁塔离主持厢房很远,这么短时间来回各跑一趟,哪怕司铭、司玉儿是高手,也累得够呛。
“你找德海去了?我们干嘛来了,不就是偷偷查查七叶寺的隐秘,让你以后找个由头,不再给七叶寺施资嘛,他要真来了,使邪法糊弄你,你就找不到由头,每年照样给他出一百万!”
“能救小先生出来,一百万算什么?要不是你,我们父女俩今晚就得折在禁塔里头。”
司铭恢复能力快,气喘匀乎了不少。
一旁的司玉儿则接力起父亲的话:“我们才到厢房门口,就见七叶寺里冒起了大火,德海还有其余的僧人,身上都着了火,
德海显然是救不上你了,我们又怕禁塔着火,又跑回来找你了,周大哥,那塔里,到底是什么诡异?”
“别问,知道得越少越好。”
周玄主要是怕麻烦,真要讲起来,那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明白的。
“小先生不让问,我们就不问,今日恩情暂且欠下,往后有用得着我们神偷堂口的地方,尽管打招呼。”
司铭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可能马上就要用得着你了。”周玄指了指路口。
路口处,行走着四道人影。
每道人影,都穿着黑色道袍。
他们步子走得极轻盈,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气场。
司铭回头望了一眼,站直了身体,说道:“小先生不慌,都是自己人!他们是城隍的弟子。”
“你们跟城隍是自己人?”
“我夫人是骨老会的圈财,我替我夫人做生意赚钱,也是在替骨老赚钱!”
圈财就是堂口管账的,骨老会是个神秘学者组织,极大可能不会采用“圈财”这种堂口味道极浓的称呼,
应该是司铭堂口黑话讲习惯了,顺嘴便说段晴岚是圈财。
谈话间,那四个城隍已经靠近了。
为首的城隍叫张仪风,今晚城隍由他值夜。
张仪风朝司铭抱拳,说道:“真巧啊,司堂主,竟然能在这里碰见你。”
“又是你,老张,我看到你可晦气了。”
司铭笑着损了张仪风一句,带着周玄和司玉儿下山。
“司堂主,七叶寺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大摇大摆就走?得留下点交代。”
张仪风的语气很严肃,没有丝毫跟司铭开玩笑的意思。
“交啥代!七叶寺这把火烧这么旺,是我们三人能烧得起来的吗?”
司铭当即便反驳。
“火烧得多大,我管不着,但是,七叶寺的佛气没了,佛气去哪儿了?它找着了。”
张仪风指了指天上。
周玄几人抬头望去,便见到天上有一只纸鸢盘旋。
纸鸢的眼睛,由两点朱砂点成,点砂成睛,竟有了凶狠目光,死死的锁定着周玄。
“城隍纸鸢,锁定气机,七叶寺的佛气,就在他身上。”
其中一个城隍,右手蛮横的往周玄的胸口戳去,
司铭瞧得来气,身形低伏,朝前极快的提了两步,然后冲那城隍的右手抓去,城隍手指还未戳到周玄,便感觉身边有人影晃动,往右避让,却已经晚了一步,手臂被抓了个正着。
五指入肉,留下五个血坑,司铭这才松了手,对捂着手臂吃痛的城隍呵斥道,
“这是小先生,我司家的贵客,你拿手戳什么戳?
瞧城隍的招牌上,只给你留点念想,再拿手乱戳,我拆你骨头!”
“司堂主,你这是做什么?”
张仪风其实和司铭关系不错,两人算是酒友,见面喜欢互损。
他知晓司铭往日一直比较霸道,是个不愿吃亏的主,但从来没有这么凶过,一言不合,便动起拳脚真章来。
“我回家,还能做什么?”司铭没好气的说道:“把道让开,别挡着路。”
司铭强横,张仪风语气反倒软了些,说:“老司,今天事儿挺大的,七叶寺的佛气是这一片里首等重要的秩序,佛气没了,望气师给我们发了黄符上报,我们马不停蹄就来了,
纸鸢既然将气机锁定在这人……小先生……的身上,那他得跟我们去一趟城隍总堂。”
“你们总堂,那是好人该去的地方吗?”司铭坚决不让张仪风把周玄带走。
他其实心里也虚,城隍多法器,这个堂口本门香火便厉害,又因为与神明连接得最紧密,背后靠着骨老会那群学者,有大量的法器支持。
都说游神司的法器禁器厉害,但在明江府,只论法器,二者旗鼓相当。
纸鸢便是城隍的看家法器之一,只要被它盯上了,就没有错的。
如果说周玄真的吞了七叶寺的佛气,这个罪过便小不了,进了城隍,就算能再出来,也得脱三层皮。
“不想去也得去!”
张仪风见司铭执意要保周玄,便只能动真章了,他挥了挥手,其余三个城隍,都亮出了一根墨线,
“事关重大,老司,你的面子,今天给不了!把小先生拿下……”
四个城隍将周玄三人团团围住。
司铭也摆出了捉刀放对的架势,虽然他知道斗不过张仪风他们。
张仪风是城隍的行令,执行堂口法规、秩序,相当能打,香火与司铭一样,是坐五望六。
大堂口的高手多,除了张仪风外,其余三人,两个四炷一个五炷,四人联手,又有城隍法器加持,司铭三人必然斗不过。
但斗不过归斗不过,气势得拿出来,从某种角度来讲,司铭算城隍的财神爷,哪有对自己财神爷下狠手的,他们不敢下狠手,他便有了机会。
双方剑拔弩张之时,
周玄终于站出来“调停”了,他扬手从兜里掏出一面骨牌。
“佛气的事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可以讲,但是你们不够格听我讲,我要见李老师。”
周玄已经在心里编好了佛气消失的理由,就等李老师前来聆听。
此时,众人都往周玄手上的骨牌望去,
骨牌正面是一本书籍,右下角有“骨老会李乘风”的落款。
见骨牌如见骨老。
张仪风很认真的瞧清楚骨牌,然后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周玄。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凭什么对方年纪轻轻,竟然有骨老会大学者的骨牌?
“你听懂我讲话了吗?我要见李老师!”
周玄见张仪风眼神木讷,又冷嗖嗖的提醒了一句。
若是寻常有人如此冰冷的应对城隍,怕是法器已经往身上套了,但此时的张仪风却只敢陪着笑脸,连应两声,
“听懂,听懂。”
他心里很憋屈,堂堂城隍行令,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ps:第二更补上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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